第133章 南朝將星雙隕墜 北魏權奸亂朝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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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蕭景宗被任命為江州刺史。
誰曾想,這位將軍還沒到任,就在半路病死了。
朝廷追贈他為征北將軍,諡號“壯”。
說來也巧,就在同一年,尚書右仆射夏侯詳也因年老病逝。
這兩件事看似無關,卻暗示著南朝的人才正在凋零。
這時候北邊的魏國也不太平。
中山王元英和鎮東將軍蕭寶夤在梁城吃了敗仗,灰溜溜地逃回都城。
朝堂上頓時炸開了鍋。
“陛下!”
禦史大夫第一個站出來,“元英、蕭寶夤喪師辱國,按律當斬!”
其他大臣紛紛附和:“正是!損兵折將,有損國威!”
魏主元恪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
他其實心裏明白,這兩個都是皇親國戚,真要殺了,麵子上過不去。
“罷了,”他擺擺手,“削去官職,貶為庶民吧。”
站在一旁的彭城王元勰欲言又止。
這位太師雖然位高,卻沒什麽實權。
他悄悄歎了口氣,心想:連楊大眼這樣的名將都被發配營州,朝廷這是怎麽了?
這時,新任征南將軍李崇正在壽陽整頓防務。
士兵們都在議論:“聽說這位李將軍待人寬厚?”
“可不是嘛!”一個老兵插嘴,“上次我犯了個小錯,他不但沒責罰,還問我家裏有什麽困難。”
李崇的治軍之道確實與眾不同。
他常說:“帶兵打仗,得先得人心。”
果然,在他的治理下,淮右一帶雖然剛經曆過鍾離之敗,卻很快就恢複了秩序。
可惜魏國的朝政就沒這麽清明。
元恪整天不是和高肇商量事情,就是陪著高貴嬪遊山玩水。
有次廣陵王元羽喝醉了,在禦花園撞見皇帝,大著舌頭說:“陛下,您...您多久沒上朝了?”
元恪臉色一沉:“朕的事,輪不到你管。”
這個元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仗著自己是司空,整天花天酒地。
最過分的是,居然和員外郎馮俊興的妻子私通。
一天夜裏,他又溜出去幽會。
“大人,這麽晚去哪啊?”管家提著燈籠問。
“少管閑事!”元羽醉醺醺地推開他。
結果剛走到巷子口,黑暗中突然竄出一個人影。
“奸賊!拿命來!”馮俊興舉刀就砍。
元羽雖然躲得快,還是被砍成重傷,沒過幾天就一命嗚呼了。
接任司空的是他弟弟高陽王元雍。
這位王爺學問不怎麽樣,倒是很會來事。
每次上朝都說:“陛下聖明!”
然後就沒下文了。
至於其他王爺,像京兆王元愉、清河王元懌這些人,要麽年紀小,要麽沒本事,在朝中說不上話。
有一次幾個王爺聚會,汝南王元悅抱怨:
“現在朝政都被高家把持,我們這些宗室反倒成了擺設。”
廣平王元懷趕緊捂住他的嘴:“慎言!慎言!”
確實,現在的魏國朝堂,表麵上是元家的天下,實際上早就是高氏一手遮天了。
這些宗室王爺們,看似尊貴,實則如同傀儡。
這段往事,也為後來的變故埋下了伏筆。
皇後於氏,本是魏主最寵愛的女人。
可惜好景不長,自從高貴嬪入宮,她的恩寵便一日不如一日。
正始四年,一個陰雲密布的午後,於皇後突然暴病身亡,從發病到斷氣,不過半日。
宮人們麵麵相覷,心裏都明白——這必是高氏下的毒手。
可誰敢說?
高氏權勢熏天,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
魏主早已移情高氏,對於皇後的死,他並不悲痛,隻是按禮製安葬,諡號“順皇後”,草草了事。
於皇後留下一個兒子,名叫元昌,才兩歲。
第二年三月,小皇子忽然染病,啼哭不止。
侍禦師王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既不施藥,也不救治。
兩天後,孩子咽了氣。
魏主這才真正悲痛起來。
畢竟,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啊!
高貴嬪見狀,立刻柔聲勸慰:“陛下節哀,龍體要緊。”
她巧舌如簧,三言兩語便讓魏主漸漸平複。
沒過多久,魏主竟將於皇後母子忘得一幹二淨,連王顯故意不救皇子的事,也懶得追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切,都是高氏的陰謀。
於皇後的叔父於烈遠在恒州鎮守,父親於勁雖在朝中,卻勢單力薄,不敢揭發。
高氏更加肆無忌憚,在深宮之中翻雲覆雨,無人能製。
過了數月,高貴嬪受冊封為皇後。
朝堂上暗流湧動,太師彭城王元勰憂心忡忡,上書勸諫。
“陛下,立後乃國之大事,不可輕率。”
元勰跪伏在地,言辭懇切。
魏主卻眉頭緊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朕自有決斷,卿不必多言。”
元勰仍不死心:“高氏一族權勢漸盛,恐非社稷之福……”
“夠了!”
魏主厲聲打斷,“莫非你也要學那些迂腐老臣,處處與朕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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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勰無奈,隻得黯然退下。
高肇仗著妹妹得寵,愈發肆無忌憚。
他擅改舊製,打壓功臣,朝中怨聲載道。
一日,度支尚書元匡在府中踱步,憤然拍案:“高肇禍國,豈能坐視不理?”
家仆勸道:“大人,高氏勢大,貿然彈劾恐有不測……”
元匡冷笑:“大丈夫死則死矣,豈能畏首畏尾?”
他命人打造一口棺材,擺在廳堂正中,對下屬道:“明日我便抬棺上殿,拚死一諫!”
翌日朝堂上,高肇正與太常卿劉芳爭執權量之事。
“劉大人所言極是,當依此議。”
高肇斜睨眾人,語氣不容置疑。
元匡挺身而出:“荒謬!
此議分明有誤,高肇指鹿為馬,欺君罔上!”
高肇臉色驟變:“元匡,你膽敢汙蔑本官?”
魏主皺眉:“朝堂之上,豈容喧嘩?”
元匡毫不退縮:“陛下,高肇專權亂政,若不嚴懲,國將不國!”
高肇陰冷一笑,轉身對魏主道:“元匡目無尊上,當治其罪!”
不久,彈劾元匡的奏章如雪片般飛來。
其中一份,赫然出自曾為禦醫、現升任中尉的王顯之手。
“又是高肇的爪牙!”元匡憤然道。
魏主最終下旨,免去元匡死罪,但將其貶為光祿大夫。
朝中權貴愈發囂張,禍亂驟然而至。
一日,魏主之弟京兆王元愉在信都起兵,竟公然稱帝改元。
“高肇謀逆,弑君篡位!”
元愉振臂高呼,“本王不得已,隻得起兵討賊!”
消息傳至洛陽,朝野震驚。
“荒謬!”
高肇怒拍桌案,“元愉竟敢汙蔑本官?”
魏主亦驚疑不定:“元愉素來恭順,怎會突然造反?”
侍從低聲道:“陛下,此事蹊蹺,恐怕……”
魏主揮手打斷:“傳旨,即刻發兵平叛!”
然而,元愉為何鋌而走險?
說講起來,也有一段隱情。
先是魏主元恪對待兄弟頗為友愛,常讓弟弟們自由出入皇宮。
他們同吃同住,親密無間。元愉從護軍將軍升任中書監,入宮值班成了家常便飯。
“陛下待我們兄弟如此寬厚,臣弟實在感激不盡。”
元愉曾這樣對兄長說。
魏主為他娶了於皇後的妹妹為妃。
但於氏相貌平平,不得元愉歡心。
元愉另納了歌女楊氏為妾。
這楊氏能歌善舞,嫵媚動人,深得寵愛。
“王爺,妾身出身低微,怕給您惹來非議。”
楊氏依偎在元愉懷中,輕聲說道。
“無妨,我讓中郎將李恃顯收你為養女,改姓李便是。”
元愉輕撫著她的秀發。
不久,楊氏生下一子,取名寶月。
於妃妒火中燒,常進宮向姐姐訴苦。
“姐姐,王爺整日與那賤人廝混,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裏!”於妃哭訴道。
於皇後召來楊氏,厲聲訓斥:“區區歌女,也敢魅惑王爺?”
當即勒令她出家為尼,將寶月交給於妃撫養。
元愉雖不敢違抗,卻日夜思念愛妾。
他托人求助於皇後的父親於勁:“嶽父大人,還請您在皇後麵前美言幾句。”
當時於皇後尚未生子,於勁勸女兒:“娘娘應當大度些,也好讓陛下多納嬪妃。”
又念及女婿多次相求,便順水推舟說情。
於皇後本性溫婉,最終將楊氏送還王府。
“王爺!”
楊氏撲進元愉懷中,淚如雨下。兩人重逢,更加恩愛。
然而好景不長。
高肇掌權後,其侄女高貴嬪被立為繼後。
魏主開始重用外戚,疏遠宗室,對弟弟們的態度也大不如前。
元愉喜好結交賓客,又沉迷佛道,開銷巨大。
漸漸地,他開始收受賄賂,做些不法勾當。
高肇害死於皇後後,一直擔心於家報複。
元愉作為於家女婿,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釘。
“陛下,元愉結黨營私,圖謀不軌啊!”
高肇常在魏主麵前進讒言。
終於有一天,魏主召元愉入宮,當麵斥責:“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放肆!”
命人杖責五十,貶為冀州刺史。
元愉到任後,滿腹怨氣無處發泄。
一日,他對長史羊靈說:“高肇欺人太甚,我要起兵討伐這個奸臣!”
“王爺三思啊!這是謀反大罪!”
羊靈跪地勸阻。
“放肆!”
元愉勃然大怒,竟將羊靈處死。
司馬李遵貪生怕死,假稱收到清河王元懌密信:“高肇弑君謀逆,王爺應當繼承大統,討伐逆賊!”
元愉大喜,在城南築壇稱帝,改元建平,大赦天下。
他還冊立心愛的楊氏為皇後。
法曹參軍崔伯驥拒不從命:“王爺這是自取滅亡!”
也被元愉殺害。
他又脅迫長樂太守潘僧固一同造反。
這潘僧固是彭城王元勰的舅舅,由此牽連出一樁冤案。
原來高貴嬪被立為繼後時,元勰曾極力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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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對他恨之入骨,一直想找機會除掉他。
“陛下,潘僧固造反,元勰必定是同謀!”
高肇趁機誣告,“應當立即處決內應,才能平定叛亂!”
魏主雖然明白事理,批準了派尚書李平討伐元愉的奏章,卻將彭城王的案子暫時擱置。
“此事還需詳查。”魏主沉吟道。
高肇怎肯罷休?
他暗中指使侍中元暉上書誣告彭城王元勰。
可元暉卻搖頭道:“此事不妥,我絕不能做這種昧良心的事。”
高肇碰了釘子,卻不死心。
他轉頭就找上了郎中令魏偃和前防合高祖珍,陰惻惻地說:“二位若肯聯名上奏,指證元勰謀反,日後必有重謝。”
這兩人本就是趨炎附勢之徒,當即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果然,奏章一遞上去,魏宣武帝就起了疑心。
他召來元暉問道:“元勰當真有不軌之心?”
元暉正色回答:“陛下明鑒,彭城王忠心耿耿,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說來也怪,元暉平日也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此刻卻難得說了句公道話。
皇帝又將信將疑地去問高肇。
高肇早有準備,立刻帶著魏偃、高祖珍進宮,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元勰的“罪狀”說得活靈活現。
高肇還添油加醋道:“陛下若不信,大可問問皇後娘娘。”
原來高皇後早就被高肇買通,此刻也在枕邊煽風點火。
這一來二去,皇帝終於動了殺心。
次日一早,宮中就傳出旨意:宣彭城王元勰、高陽王元雍等五位親王入宮赴宴。
當時元勰的王妃李氏正在生產。
他再三推辭道:“內子臨盆在即,微臣實在不便入宮。”
可傳旨太監卻板著臉說:“王爺莫要讓奴才為難,這可是陛下的口諭。”
元勰長歎一聲,握著妻子的手說:“我去去就回,你好生將養。”
誰知他乘坐的牛車剛到東掖門小橋前,拉車的老牛突然止步不前,任鞭打也不肯挪動半步。
太監不耐煩地嚷道:“這畜生誤事!”
說著親自解了牛軛,帶著侍衛推車過橋。
宴席上觥籌交錯,看似其樂融融。
直到黃昏時分,眾人都喝得微醺。
皇帝擺擺手道:“諸位皇叔都乏了,且去偏殿歇息吧。”
眾人謝恩離席,誰也沒注意到高肇嘴角那一抹冷笑。
才一會兒,忽由衛軍元珍領著武士闖了進來,手裏端著毒酒,逼元勰喝下。
元勰猛地站起身,眼中滿是震驚:“我有何罪?讓我見皇上,死也甘心!”
元珍冷笑一聲:“皇上不會見你。”
元勰咬牙道:“皇上聖明,豈會無故殺我?
是誰誣告?我要當麵對質!”
元珍不答,隻是朝武士使了個眼色。
武士二話不說,掄起鐵環狠狠砸向元勰,連擊三下。
元勰踉蹌幾步,仰天悲呼:“蒼天無眼!忠臣竟遭此毒手!”
武士不等他喘息,揮刀又砍。
元勰知道難逃一死,一把奪過毒酒,仰頭飲盡。
毒酒尚未發作,武士的刀已刺穿他的胸膛。
次日清晨,元勰的屍體被草草裹進被褥,抬回府邸。
元珍對外宣稱:“王爺醉酒暴斃。”
李妃聽聞噩耗,撲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高肇!你顛倒黑白,殘害忠良!
老天有眼,必叫你不得好死!”
魏主假惺惺地追悼元勰,厚賜諡號“武宣”,葬禮辦得風風光光。
可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送葬路上,百姓望著靈柩,紛紛落淚:“高肇這個奸賊,害死賢王,天理難容!”
從此,朝野上下對高肇的憤恨更深了。誰說公道不在人心?
那李平率領大軍,浩浩蕩蕩殺向信都。
元愉不甘示弱,親自帶兵出城迎戰。
誰知幾番交鋒下來,叛軍節節敗退,元愉隻得灰溜溜地退回城中,緊閉城門死守。
“將軍,我軍士氣正盛,不如一鼓作氣攻下城池?”
副將興奮地建議道。
李平撫須沉吟:“不急,先圍城斷糧。
待其軍心渙散,再一舉拿下。”
果然,李平分兵圍城,日夜攻打。
城內百姓日夜不得安寧,人心惶惶。
更糟的是,河北各州接到定州刺史安樂王的檄文,都知道了魏主安然無恙的消息。
“大王,大事不好!”
謀士慌張來報,“各州都不信咱們的檄文,沒人響應了!”
元愉拍案而起:“胡說!魏主明明已經...”
話未說完,他自己也泄了氣。
如今內無糧草,外無援兵,這戲還怎麽唱下去?
夜深人靜時,元愉帶著偽皇後、四個愛子,還有幾十名親信,偷偷從後門溜走。
臨走前,他還不忘交代冀州牧韋超:“你且守著城池,本王去去就回。”
李平很快就發現了元愉逃跑的消息。
“叔孫頭!”
他立即點將,“你帶輕騎追擊,務必生擒元愉!”
“末將遵命!”
叔孫頭領命而去。
這邊李平親自督戰,指揮大軍攻城。
守城的韋超哪裏抵擋得住?
不到半日,城門就被攻破。
李平入城後,第一件事就是處決韋超,接著張貼安民告示,很快就穩定了城中局勢。
“報——”傳令兵飛奔而來,“叔孫將軍已將元愉一行全部擒獲,無一漏網!”
李平大喜:“好!速速上表朝廷,報此大捷!”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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