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烽火連關侵北境 權奸逆計亂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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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肇等人請求就地誅殺元愉,魏主卻不同意,隻下令將他押送洛陽,按家法處置。
李平奉命派兵押送元愉,連同他的妾李氏及四個兒子,乘驛車前往洛陽。
一路上,元愉每到驛站歇息,必定緊握李氏的手,低聲傾訴。
兩人情意綿綿,飲食起居一如平日,毫無懼色。
行至野王時,高肇的密令突然傳來——逼元愉自盡。
元愉接過毒藥,神色平靜,對旁人道:“即便我不死,也無顏再見陛下了。”
他轉向李氏,含淚道別,悲不自勝。
不久,毒發身亡,年僅二十一歲。
李氏與四子被押至洛陽,魏主赦免了孩子,卻要處死李氏。
中書令崔光急忙進諫:“李氏懷有身孕,若此時行刑,等於刳胎殺嬰,這是桀紂的暴行,絕非明君所為。
不如等她生產後再處置。”
魏主勉強答應。
隨後,魏主論功行賞,升李平為散騎常侍,命他回朝複命。
李平返回信都後,采納參軍高顥的建議,寬恕脅從者,嚴禁士兵劫掠,對繳獲的財物分毫不取。
然而,回京後,中尉王顯因索賄不成,竟彈劾李平“私藏亂黨子女,隱匿官口”。
所謂“官口”,是指應沒入宮廷的罪人親屬。
其實,王顯自己就有貪汙之嫌。
高肇也對李平不滿——隻因他沒給自己送禮。
於是,他上奏削去李平官職,將功臣反定為罪人。
朝堂之上,忠良遭貶,奸佞橫行。
這樣的國家,不亂才怪。
梁天監七年,北魏內部動蕩不安。
郢州司馬彭珍突然叛變,帶著梁兵直奔義陽。
戍守三關的將領侯登見狀,二話不說,也投降了梁朝。
消息傳到懸瓠,守將白早生坐不住了。
他心想:“既然別人能反,我為何不能?”
於是,他殺了豫州刺史司馬悅,自立為“平北將軍”,還寫信給梁朝司州刺史馬仙湬,請求支援。
馬仙湬看完信,立刻上書梁武帝蕭衍:“陛下,白早生願歸順,我們該不該救?”
蕭衍毫不猶豫:“救!封他為司州刺史!”
馬仙湬jiao)領命,率軍進駐楚王城,但他並未親自去懸瓠,隻派副將齊苟兒帶兩千人助守。
北魏朝廷震怒,立刻派中山王元英統兵南下,救援郢州。
同時,尚書邢巒奉命討伐白早生。
邢巒還未動身,先派中書舍人董紹去懸瓠勸降。
誰知白早生不吃這套,直接把董紹押送建康。
邢巒大怒:“好個白早生,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親率八百騎兵,日夜兼程,五日內趕到鮑口。
白早生派大將胡孝智率七千人迎戰,結果被邢巒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回懸瓠。
邢巒乘勝追擊,渡過汝水。
白早生親自帶兵攔截,又遭慘敗,隻得縮回城中。
邢巒立刻圍城,準備一舉拿下。
與此同時,北魏宿預守將嚴仲賢正緊張備戰。
參軍成景雋卻突然發難,一刀刺死嚴仲賢,率城投降梁朝。
短短數月,北魏郢、豫二州大片土地落入梁朝之手,從懸瓠hu)到安陸,盡歸梁有。
然而,義陽城卻始終屹立不倒,任憑風雲變幻,魏軍仍死守不退。
中山王英站在軍帳前,眉頭緊鎖。
他望著遠處連綿的山脈,心裏盤算著:“兵力不夠,這仗怎麽打?”
他轉身對副將說道:“得向朝廷求援,否則難以推進。”
副將點頭:“王爺說得是,可魏主會答應嗎?”
英歎了口氣:“試試吧。”
不久,魏主的回複到了,卻隻派了安東將軍楊椿,率兵四萬進攻宿預。
至於英的請求,魏主隻淡淡一句:“你去邢巒那兒,合兵攻打懸瓠。”
英握緊拳頭,心裏有些不甘,但軍令如山,他隻能照辦。
懸瓠城早已岌岌可危,如今又見英的大軍壓境,守軍更加惶恐。
守將白早生咬牙道:“死守到底!絕不能降!”
可司州來的齊苟兒卻不這麽想。
他私下對親信說:“這城守不住了,不如投降,還能保命。”
親信猶豫:“可白將軍……”
苟兒冷笑:“他找死,我們何必陪葬?”
當晚,苟兒偷偷打開城門,魏軍如潮水般湧入。
白早生措手不及,被亂刀砍死,餘黨也紛紛倒下。
英站在城頭,望著滿目瘡痍,心中並無喜悅。
他對身旁的將領說道:“懸瓠已破,我們該去義陽了。”
將領問:“王爺,義陽守軍頑強,恐怕不易攻下。”
英淡淡道:“再難也得打。”
義陽城內,太守辛祥與郢州刺史婁悅正商議對策。
婁悅皺眉道:“魏軍勢大,我們不如堅守待援。”
辛祥卻搖頭:“守?等死嗎?不如主動出擊!”
婁悅不悅:“貿然出戰,風險太大!”
辛祥冷笑:“坐以待斃,才是愚蠢!”
當晚,辛祥率精銳夜襲梁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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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將胡武城正酣睡,忽聽喊殺聲四起,慌忙披甲上馬,狼狽逃竄。
陶平虜反應稍慢,被辛祥生擒。
義陽之圍暫解,婁悅卻臉色陰沉。
他私下寫信給權臣高肇,信中隻字不提辛祥的功勞,反而暗示自己指揮有方。
高肇收到信,冷笑一聲:“婁悅這廝,倒是會搶功。”
但他並未深究,賞賜自然也沒落到辛祥頭上。
數日後,中山王英率軍抵達義陽,發現梁軍已退。
他召集眾將,指著地圖說道:“三關互為犄角,若破其一,其餘兩關不攻自破。”
眾將點頭,有人問:“王爺打算先攻哪一關?”
英手指東關:“東關地勢較易,先拿下它!”
李華站出來:“末將願率一軍牽製西關,為王爺分擔壓力。”
英讚許地看了他一眼:“好!你去西關,務必拖住梁軍。”
六日後,東關陷落,守將馬廣、彭甕生、徐元季被俘。
英乘勝追擊,轉攻廣峴。
守將李元履見勢不妙,連夜逃走。
此時,西關的梁將馬仙湬得知東關已失,廣峴亦陷,長歎一聲:“大勢已去,撤吧!”
於是,梁軍紛紛潰逃,三關盡歸魏軍之手。
英站在城頭,望著遠去的梁軍背影,心中並無多少喜悅。
他知道,戰爭遠未結束。
梁主急忙派韋睿去支援馬仙湬jiao)。
韋睿率軍趕到安陸時,卻聽說三關已經失守。
他二話不說,立刻進城備戰。
“將軍,我們是不是該撤退?”
部將看著韋睿指揮士兵加築城牆,忍不住問道。
韋睿頭也不抬:“撤退?現在撤退就是送死。”
他指著城外說:“看見那邊的塵土了嗎?魏軍隨時會到。”
士兵們日夜趕工,把城牆加高了兩丈多,又挖了深壕,建起高樓。
潰散的士兵也被重新收編,嚴陣以待。
有年輕將領不服氣:“將軍,咱們這樣是不是太膽小了?”
韋睿笑了笑:“帶兵打仗,該慫的時候就得慫。
光靠蠻勇,那是莽夫。”
他拍拍對方的肩膀,“活著才能打勝仗。”
這時,馬仙湬的敗軍陸續退回城中。
魏國中山王元英乘勝追擊,想要一雪邵陽之恥。
但聽說韋睿在安陸嚴陣以待,這位魏國名將竟然猶豫了。
“王爺,咱們不追了嗎?”副將問道。
元英望著安陸城頭飄揚的梁軍旗幟,歎了口氣:“韋睿用兵如神,不可輕敵。”
最終,魏軍選擇了撤退。
與此同時,梁主正在建康宮中接見魏國俘虜董紹。
連續多年的戰爭讓梁國疲憊不堪。
“董愛卿,”梁主和顏悅色地說,“這些年打仗,百姓受苦,我們兩國都不好過啊。”
董紹恭敬地低著頭:“陛下仁厚。”
梁主繼續說:“我放你回去,帶個話給魏主。
隻要停戰,我們願意歸還宿預,魏國也把漢中還給我們,如何?”
董紹連忙叩首:“臣一定把陛下的話帶到。”
回到洛陽後,董紹如實稟報。
魏主聽完卻冷笑一聲:“梁國撐不住了才來求和?
告訴梁主,想要漢中,拿命來換!&34;
就這樣,南北雙方再次錯失了和平的機會。
戰火,還將繼續燃燒下去。
不久魏荊州刺史元誌,率兵七萬攻潺溝。
他仗著兵多將廣,驅趕群蠻,逼得他們無路可退。
群蠻被逼急了,紛紛渡過漢水,逃向雍州求援。
梁雍州刺史侯易見狀,心中暗喜:“這群蠻人驍勇善戰,若能收為己用,必成利器。”
於是,他大手一揮,下令道:“收納他們,編入我軍!”
司馬朱思遠奉命整頓蠻兵。
他站在高處,對蠻眾喊道:“魏人欺人太甚,今日我等聯手,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蠻眾早已積怨,聞言紛紛怒吼:“殺回去!報仇!”
兩軍交戰,蠻兵如猛虎下山,衝入魏軍陣中。
他們恨透了元誌的逼迫,廝殺起來格外凶狠。
魏軍雖眾,卻擋不住這股怒火,很快潰不成軍。
元誌見勢不妙,拔腿就跑,邊跑邊喊:“撤!快撤!”
此戰,魏軍被斬首萬餘,元誌狼狽逃回。
……
兩年後,天監十年。
琅琊土豪王萬壽野心勃勃,竟糾集黨羽,殺了朝廷命官,占據朐山。
他還暗中勾結魏軍,引狼入室。
魏徐州刺史盧昶聞訊,派大將傅文驥率兵支援。
梁廷不甘示弱,青、冀二州刺史張稷領兵討伐,卻因輕敵,首戰失利。
傅文驥趁機占據朐山,閉城死守。
梁廷震怒,急調名將馬仙湬圍攻。
馬仙湬一到,便下令:“圍死他們,斷糧斷水!”
朐山城被圍得水泄不通。
城內糧草耗盡,連打柴取水都成了奢望。
傅文驥站在城頭,望著日漸消瘦的士兵,長歎一聲:“天亡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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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咬牙開城投降。
盧昶本就不懂軍事,聽聞朐山失守,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撤軍。
偏在這時,天降大雪。
魏軍本就士氣低迷,又遇嚴寒,凍死者不計其數。
馬仙湬哪肯放過機會?
他揮軍追擊,殺得魏軍屍橫遍野。
此役,魏軍十死七八,糧草、牲畜、器械,盡數丟棄,損失慘重。
張稷帶著殘兵敗將退守鬱洲。
這時候,青州和冀州早就被北魏占領了。
南朝沒辦法,隻能在鬱洲這塊小地方掛個“青州”“冀州”的牌子,假裝這兩個州還在自己手裏。
張稷心裏特別憋屈。
他以前在南齊當過大官,還參與過廢掉昏君東昏侯的行動。
梁武帝蕭衍上台後,念在他有功,就封他做了左衛將軍。
可張稷總覺得自己的功勞大,得到的賞賜太少。
有一次皇宮設宴,張稷全程板著臉。
梁武帝早就看他不順眼,故意當著眾人的麵問他:“張愛卿啊,你參與殺害舊主,這名聲不太好吧?”
張稷一聽就火了,梗著脖子說:“臣是沒什麽好名聲!
但對陛下您來說,臣可是立過大功的。
再說東昏侯那麽殘暴,天下人都想推翻他,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動手!&34;
梁武帝摸著胡子冷笑:“張公這張嘴,真是讓人害怕啊。”
話裏話外都是防備。
沒過多久,梁武帝就把他打發到邊境,讓他當安北將軍,兼任青州、冀州刺史。
“陛下這是明升暗降啊!”
張稷回到府裏就摔了茶杯。
手下人勸他:“將軍,好歹是個封疆大吏...”
“封疆大吏?”
張稷氣得直拍桌子,“青州冀州都在北魏手裏,就給我個空頭銜!
讓我去管鬱洲那個破地方!&34;
到了任上,張稷整天借酒消愁。
政務堆積如山,他看都不看一眼。
手下人來找他商量事情,他就擺擺手:“這種小事你們自己看著辦。”
有一次,北魏軍隊來犯朐山。副將急匆匆跑來報告:“將軍,敵軍已經到城下了,我們...”
“慌什麽!”
張稷醉醺醺地打斷他,“讓他們打,打累了自然就退了。”
結果這一仗,梁軍大敗而歸。
打了敗仗回來,張稷更不管事了。
手下官員們看他這樣,都偷偷搖頭:“跟著這樣的上司,真是倒了大黴。”
漸漸地,大家也開始混日子。
有人克扣軍餉,有人倒賣糧草,整個鬱洲烏煙瘴氣。
張稷知道這些事,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坐在衙門後堂,看著窗外的落葉,自言自語:“橫豎都是個空架子,隨他們去吧...”
好容易過了兩年,鬱洲人徐道角暗中招攬了一批亡命之徒,又煽動了許多對官府不滿的百姓,趁著夜色突襲州城。
他們手持利刃,直闖官署,誓要殺死刺史張稷。
張稷的長女楚瑗,本是會稽孔家的媳婦,因無子嗣而回到娘家,一直隨父親在任上生活。
見亂黨殺來,她毫不猶豫挺身而出,用身體護住父親,哭喊道:“你們要殺,就先殺我!”
可這群暴徒早已殺紅了眼,哪管什麽孝女烈婦?
領頭的獰笑一聲:“擋路的,一並砍了!”
話音未落,一刀劈下,楚瑗當場斃命。
緊接著,第二刀直取張稷,父女二人雙雙倒在血泊之中。
更殘忍的是,亂黨竟割下張稷的首級,裝進木匣,派人送往北魏,作為投誠的“見麵禮”。
消息傳到梁朝,魏帝立刻調兵南下,想趁機吞並鬱洲。
不料梁朝北兗州刺史康絢行動更快,率軍突襲鬱洲,迅速剿滅亂黨,平定叛亂。
等魏軍趕到時,徐道角早已伏誅,鬱洲重歸梁朝掌控。
魏軍見狀,隻得悻悻退兵。
梁武帝蕭衍本就對張稷不滿,得知此事後,非但不憐惜其慘死,反而下詔追責:“張稷治理無方,激起民變,罪有應得!”
隨即削去他的官爵。
群臣私下議論紛紛:“張稷縱有過錯,可楚瑗為父擋刀,如此孝烈,朝廷為何不表彰?”
一日,梁武帝與心腹大臣沈約閑聊,又提起此事,仍憤憤不平:“張稷害民致亂,死不足惜!”
沈約沉默片刻,緩緩道:“陛下,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梁武帝猛然想起,沈約與張稷曾是親家,頓時臉色一沉,厲聲質問:“你說這種話,還算是忠臣嗎?”
說罷拂袖而去。
沈約愣在原地,臉色煞白。
直到侍從催促,他才恍恍惚惚走出宮門。
回家路上,他心神不寧,一腳踏空,竟從台階上栽了下去,摔得頭破血流。
家人慌忙請來大夫,診治後總算無礙。
可到了半夜,沈約突然從夢中驚醒,捂著嘴慘叫:“啊!我的舌頭……我的舌頭被割掉了!”
究竟何人被割舌,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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