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獨攬大權除政敵 天象示警告宮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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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忠與門下省的侍中等官員聚在一起,商議國事。
“新君年幼,無法親政,”
於忠皺眉道,“不如請高陽王元雍主持朝政,裁決大事。”
“可任城王元澄才能出眾,卻被高肇排擠,閑置已久。”
一位侍中插話,“如今高肇西征未歸,正是起用他的好時機。”
眾人點頭,當即擬好奏章,呈報太後。
可太醫令王顯心懷鬼胎,不願權力落入二王之手。
他竟假傳太後懿旨,命高肇錄尚書事,自己則和高肇的侄子高猛一同擔任侍中,意圖攬權。
於忠等人早有防備。
“王顯矯詔亂政,罪不可恕!”
於忠厲聲喝道。
次日,王顯剛踏入殿門,侍衛一擁而上,將他按倒在地。
“你們幹什麽?我冤枉!”王顯掙紮大喊。
“你侍奉先帝不力,還敢擅權?”於忠冷冷道。
話音未落,直閣將軍已揮刀環重重砸向王顯腋下。
王顯痛呼一聲,被拖出大殿,關進右衛府。
當夜,他便咽了氣。
朝廷迅速下詔:太保高陽王元雍入居西柏堂,任城王元澄錄尚書事,總攬朝政。
“二王德高望重,由他們主事,再好不過。”百官紛紛讚同。
朝野上下,一時心悅誠服。
高肇西行至函穀關時,他乘坐的戰車車軸突然斷裂。
這讓他心裏直犯嘀咕:“車軸無故折斷,莫非是不祥之兆?”
正疑慮間,京城的使者快馬趕到,送來了皇帝駕崩的訃告,同時召他即刻回朝。
高肇頓時臉色煞白,對隨從喃喃道:“新君年幼,朝中必有變故。
我此番回去,恐怕凶多吉少。”
他日夜兼程趕回洛陽,路上家人前來迎接,他都避而不見。
隨從勸道:“大人何必如此匆忙?”
高肇卻厲聲道:“你懂什麽!遲則生變!”
到了京城,他特意換上喪服,直奔太極殿。
一進殿門就撲倒在地,嚎啕大哭:“先帝啊!臣來遲了!”
哭得撕心裂肺,連殿外的侍衛都為之動容。
殊不知,高陽王元雍和領軍將軍於忠早已在暗中謀劃。
於忠低聲對元雍說:“高肇權勢滔天,若不除之,必成大患。”
元雍點頭:“就依將軍之計。”
哭祭完畢,於忠上前攙扶高肇:“大人節哀,請到中書省商議要事。”
高肇擦著眼淚問:“何事如此緊急?”
於忠故作神秘:“事關重大,此處不便多言。”
一進中書省大門,於忠突然高喊:“衛士何在?”
埋伏多時的邢豹等人一擁而上。
高肇大驚:“你們這是做甚?”
話未說完,邢豹的鐵鉗般的大手已掐住他的喉嚨。
高肇拚命掙紮,但雙手被死死按住。
他的臉漸漸漲得發紫,眼珠凸出,舌頭不自覺地伸了出來。
不過片刻,這個曾經權傾朝野的權臣就斷了氣。
於忠冷笑道:“威風的尚書令,也有今日。”
隨即命人擬旨,羅列高肇罪狀,宣稱其“畏罪自盡”。
黃昏時分,一具裹著草席的屍體從宮牆的偏門悄悄運出。
守門的侍衛小聲嘀咕:“這不是高大人嗎?怎麽走這個門?”
押送的太監瞪眼道:“多嘴!想掉腦袋嗎?”
屍體被送回高府時,全家上下哭作一團。
高肇的妻子捶胸頓足:“老爺啊!你走得太冤了!”
管家卻急忙捂住她的嘴:“夫人慎言!這可是謀反的罪名啊!”
高肇被誅殺後,高太後當然不安。
胡太妃可不是省油的燈,她早就記恨高太後。
如今逮著機會,立刻聯合於忠等人,逼高太後出家為尼,遷居瑤光寺。
從此,除非重大節日,她連宮門都進不去。
“這叫什麽?這叫痛打落水狗!”
朝中有人私下議論。
於忠這下可得意了。
他一手掌控後宮,一手把持禁軍,還兼任門下省首領,朝政大權全攥在手裏。
裴植和郭祚看不慣他囂張,偷偷找高陽王雍告狀:“於忠專橫跋扈,該罷免他!”
可高陽王還沒動手,於忠已經得到風聲。
他冷笑一聲:“想動我?先送你們上路!”
他立刻羅織罪名,誣陷裴植、郭祚謀反,直接下詔逼他們自盡。
殺完人還不解氣,他甚至想連高陽王也一並除掉。
“不可!”侍中崔光急忙勸阻,“高陽王畢竟是宗室,若隨意誅殺,朝野震動!”
於忠這才勉強收手,但仍把高陽王趕回家,不準他再參與朝政。
胡太妃搖身一變成了皇太後,搬進崇訓宮。
“於忠、崔光、劉騰、侯剛,都是功臣!”她笑眯眯地說,“該賞!”
於是,於忠升任尚書令,崔光加封車騎大將軍,劉騰當上太仆,侯剛晉升侍中。
“瞧瞧,這叫論功行賞!”朝臣們私下嘀咕。
這四人扶持胡太後上位,自然同日加官進爵,風光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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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之父胡國珍被封為安定公,兼任侍中,一時間權傾朝野。
太後的妹妹胡氏,嫁給了江陽王元繼的兒子元爰。
這江陽王元繼,本是道武帝拓跋珪的曾孫,世襲王爵,卻在宣武帝時期因強占良家女子為奴,被削去爵位。
如今胡太後掌權,自然要替妹妹撐腰。
她恢複了元繼的爵位,還加封他為太保。
元爰則被提拔為通直散騎侍郎,胡氏也被封為新平君,兼任女侍中。
朝中大臣於忠、崔光等人見太後勢大,便聯名上奏,請她臨朝聽政。
太後微微一笑,當即應允,垂簾稱旨。
她本就是個聰慧過人的女子,自幼飽讀詩書,文采斐然,處理政務更是得心應手。
更令人驚歎的是,她騎射功夫了得,箭術精準,能射中針孔。
如此文武雙全,駕馭朝政自然遊刃有餘。
聽政不過十日,太後便召集群臣,故意問道:“諸位覺得於忠此人如何?”
群臣何等精明,立刻揣摩出太後對於忠不滿,紛紛附和:“於忠雖居高位,卻難稱其職。”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隨即下旨,將於忠外放為征北大將軍,兼領冀州刺史。
於忠一離京,尚書令元雍便上表自劾,言辭懇切:“臣初入柏堂,便見於忠專橫跋扈,本想加以約束,誰知他竟想矯詔殺臣!
若非同僚阻攔,臣早已命喪黃泉。如今思來,實在愧對朝廷,懇請罷官歸鄉,聽候發落。”
太後雖知於忠跋扈,但念其舊功,不忍嚴懲,隻是下詔安撫元雍,並升他為太師,兼領司州牧。
同時,她又提拔清河王元懌為太傅兼太尉,廣平王元懷為太保兼司徒,任城王元澄為司空兼驃騎大將軍。
元澄最善察言觀色,見太後重用外戚,便趁機上奏:“安定公乃太後至親,理應出入禁中,參議朝政大事。”
太後聞言,欣然應允。
自此,胡國珍得以自由出入宮禁,參與軍國要務。
太後心中歡喜,朝堂之上,愈發威勢赫赫。
太後剛掌權時,還比較收斂。
她自稱“令”,大臣們上書稱她“殿下”。
可沒過多久,她就改了規矩。
“從今往後,‘令’改稱‘詔’,朕要自稱‘朕’了。”
太後在朝堂上宣布。
大臣們麵麵相覷,卻不敢反對,隻得齊聲應道:“臣等遵旨,陛下。”
轉眼到了十二月,該祭祀宗廟了。
小皇帝年紀太小,沒法主持。
太後動了心思:“本宮想效仿周禮,代替皇帝祭祀,諸位覺得如何?”
禮官們頓時炸開了鍋。
“這不合規矩啊!”
“從沒有太後主祭的先例!”
太後臉色一沉,轉頭問侍中崔光:“崔愛卿,你怎麽看?”
崔光眼珠一轉,躬身道:“陛下,臣記得東漢和熹鄧太後就曾代行祭祀。
這可是有先例的。”
太後頓時眉開眼笑:“說得好!就照這個辦。”
祭祀當天,太後身著華服,儀仗開道。
她昂首闊步走進宗廟,代行天子之禮。文武百官跪在兩側,大氣都不敢出。
回宮後,太後又有了新主意。
她命人造了輛“申送車”,經常坐著它出宮巡視。
“陛下,前麵有人攔轎喊冤。”
侍衛來報。
太後掀開車簾:“帶過來。”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漢跪在車前:“青天大老爺,小人的田地被強占了...”
太後聽完陳述,當場判決:“來人,把縣令叫來問話!”
到了選拔人才的時候,太後更是親力親為。
“把這些考卷都搬來,本宮要親自批閱。”
她吩咐道。
宮女們搬來成堆的試卷。
太後挑燈夜戰,一份份仔細審閱。
“這篇策論寫得好,當列甲等。”
“這個字跡太潦草,降為丙等。”
大臣們私下議論:“太後雖然專權,但辦事倒是認真。”
“是啊,最近幾樁案子判得都很公道。”
百姓們也漸漸接受了這位女主的統治。
茶餘飯後,常有人感歎:“這位太後,可比先帝在位時清明多了。”
一日,風和日麗,胡太後帶著年幼的皇帝元詡來到華林園遊玩。
他們在都亭曲水旁設宴,召集了一眾王公大臣。
太後興致很高,環顧四周,笑道:“今日良辰美景,不如諸位各賦七言詩一首,助助興。”
她略一沉吟,率先吟道:“化光造物含氣貞。”
說罷,她轉頭看向身旁的小皇帝,柔聲問:“詡兒,你來續下一句,如何?”
元詡雖才七歲,但天資聰穎。他歪著頭想了想,稚聲答道:“恭己無為仰慈英。”
太後一聽,眼中閃過驚喜,忍不住讚歎道:“小小年紀,竟能續出這樣的詩句,真是難得!”
群臣見狀,紛紛附和:“陛下天資聰穎,實乃社稷之福!”
太後心情愉悅,便命眾人繼續聯句。
一時間,王公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湊成一首長詩,字字句句都在歌頌太後仁德,讚美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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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聽得眉開眼笑,當即吩咐左右:“賜帛賞賜,人人有份!”
……
轉眼到了第二年,改元“熙平”。這一年,恰是南梁天監十五年。
朝中卻出了一樁案子——侍中侯剛因濫用職權,鞭打羽林軍致死,被中尉元匡彈劾。
廷尉依法判處侯剛死刑。
可胡太後念及侯剛往日功勞,竟替他開脫:“侯剛是因公事責罰,意外致死,不該判死罪。”
少卿袁翻據理力爭,最終朝廷才勉強削去侯剛三百戶封邑,免去他掌管禦膳的職位。
侯剛這人,原本靠著燒得一手好菜,深得太後寵信,掌管禦膳近三十年。
如今雖被撤職,卻仍能自由出入宮廷,參與朝政。
更離譜的是,太後還常常帶著他,去宗室勳貴家中宴飲,每每玩到半夜才回宮。
侍中崔光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勸諫道:“太後,先賢有言,君王當以國事為重,不宜頻繁遊樂宴飲。”
太後一聽,不以為然,反問道:“我能主持祭祀大典,為何就不能出遊享樂?”
她的語氣裏,透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胡太後到了此時,已是放縱不羈,隨心所欲,哪裏還肯聽崔光的勸諫,老老實實待在深宮裏呢?
她自幼跟著一位信佛的姑母長大,耳濡目染,對佛事極為熱衷。
如今大權在握,自然要大肆興建佛寺,以顯虔誠。
於是,她下令在崇訓宮旁建了一座永寧寺 ,又在伊闕口修了石窟寺 。
這兩座寺廟,極盡奢華,尤其是永寧寺,更是金碧輝煌。
寺內有一座九層佛塔,高聳入雲,塔頂還立著一根十丈高的銅柱,四麵掛滿鈴鐺。
每當夜深人靜,風一吹,鈴鐺叮當作響,清脆的聲音能傳十裏遠。
佛殿、僧房,處處鑲嵌珠玉,鋪滿錦繡,五光十色,晃得人眼花繚亂。
“太後,這寺廟的耗費,是否太過奢靡?”
有大臣小心翼翼地問。
胡太後微微一笑,道:“禮佛之事,豈能吝嗇?
這是為天下祈福,花再多錢也值得。”
揚州刺史李崇看不下去了,上書勸諫:“陛下,寺廟雖好,但國庫有限,不如省下這筆錢,用來修繕明堂太學,培養人才。”
可胡太後哪裏聽得進去?
奏折遞上去,如石沉大海,再無回音。
轉眼到了熙平三年,有人獻上一隻罕見的烏龜,渾身金黃,被視為祥瑞。
胡太後大喜,當即改稱“神龜元年”,大赦天下,宴請群臣。
“恭喜太後,天降祥瑞,必是國運昌隆之兆!” 群臣紛紛賀喜。
胡太後滿麵春風,舉杯道:“今日普天同慶,諸位愛卿,盡情暢飲!”
於是,朝廷上下,一片歡騰。
可誰也沒想到,這隻“神龜”,或許不是什麽吉兆,反倒像是個不祥之兆……
忽報征北大將軍靈壽公於忠死了。
消息傳來,朝中大臣大多拍手稱快。
“這位於將軍仗著權勢,橫行霸道,如今總算天收了他!”
一位官員低聲議論。
“噓,小聲點,太後可還念著他的功勞呢。”
旁邊的人連忙提醒。
果然,胡太後不僅沒有追究於忠生前的過錯,反而下詔褒獎,追諡“武敬”,還賜了豐厚的喪葬費用。
沒過幾天,又傳來噩耗——司徒安定公胡國珍也去世了。
胡國珍是太後的父親,葬禮自然極盡奢華。
“追贈相國太師,加授黃鉞,尊號‘太上秦公’……”
禮官高聲宣讀詔書。
群臣紛紛附和:“太後至孝,理應如此!”
然而,諫議大夫張普惠卻站了出來。
“陛下,‘太上’乃天子尊號,豈能用於臣子?”
他拱手進諫,聲音堅定。
朝堂上一片嘩然。
“張普惠,你這是不識時務!”
有人冷笑。
“禮法不可亂!”張普惠毫不退讓,“若人人僭越,朝廷威嚴何在?”
他據理力爭,駁得眾人啞口無言。
可最終,太後並未收回成命。
“罷了,罷了。”
張普惠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同僚們望著他的背影,搖頭道:“真是個倔脾氣。”
這場爭論,終究隻是徒勞。
張普惠拚死直諫,不過博得一個“直臣”的名號罷了。
過了數月,天象突變,月亮漸漸被黑暗吞噬,幾乎消失不見。胡太後望著夜空,心中惶恐不安,總覺得這異象是衝著自己來的。
“天象示警,莫非本宮要遭大禍?”她眉頭緊皺,低聲自語。
身旁的心腹太監察言觀色,立刻湊上前道:“太後娘娘,天象雖凶,但未必無解。”
胡太後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既如此,不如找個替身擋災。”
她立刻想到瑤光寺裏的高氏——那位被她廢黜的太後。高氏雖已出家為尼,但終究是個隱患。
“去,送她一程。”胡太後冷冷吩咐,“記住,要做得幹淨。”
當夜,太監帶著毒藥潛入瑤光寺。高氏毫無防備,飲下毒酒,不久便氣絕身亡。
次日,宮中傳出消息:“高太後突發惡疾,暴斃而亡。”
葬禮草草了事,棺木按尼姑的規格下葬,連哭喪的人都寥寥無幾。高氏一生榮華,最終卻落得如此淒涼結局,實在可歎。
胡太後卻毫無愧疚,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她本就貪戀權勢,如今連最後一點顧忌也沒了。
“近日朝中大臣多有議論,說您……”宮女小心翼翼地說道。
胡太後冷笑:“他們敢說什麽?”
“說您……行為不檢。”
胡太後不怒反笑:“朕想做什麽,輪得到他們管?”
沒過多久,她竟公然召來一位皇叔,夜夜留宿宮中。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太後與皇叔……這成何體統!”大臣們私下議論紛紛。
可胡太後毫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
這段叔嫂孽緣,終究成了北魏宮廷裏最荒唐的一筆。
欲問皇叔為誰,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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