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太後春心撩皇叔 淮堰秋水潰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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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胡太後召見皇叔清河王元懌,竟動了歪心思。
這位皇叔可不簡單。
他是孝文帝諸子中出了名的美男子,風度翩翩,儀表堂堂。
胡太後早就對他垂涎三尺,不僅委以重任,還時常借故親近。
一日夜裏,胡太後又在宮中設宴,借著酒意對元懌眉目傳情:“王爺近日操勞國事,倒是清減了不少。”
元懌聞言,隻是恭敬答道:“為國分憂,是臣分內之事。”
太後見他裝糊塗,索性挑明了說:“哀家獨居深宮,甚是寂寞。
王爺若有閑暇,不妨常來陪哀家說說話。”
元懌心頭一跳,連忙推辭:“太後說笑了,臣弟不敢僭越。”
可胡太後哪肯罷休?
沒過幾日,她竟以商議朝政為由,將元懌召入寢宮。
元懌剛踏進內室,就見太後身著薄紗,斜倚在榻上。
她媚眼如絲,輕聲道:“王爺可算來了,哀家等得好苦。”
元懌大驚失色:“太後!這...這成何體統?”
太後卻笑道:“這裏又沒有外人,王爺何必拘禮?”
說著就要來拉他的手。
元懌知道今日難以脫身,隻得勉強應付。
自此之後,太後更是肆無忌憚,時常召他入宮。
宮人們看在眼裏,私下議論紛紛:“太後與清河王這般親近,怕是不妥啊!”
好在元懌素有賢名,平日裏禮賢下士,輔政也頗有建樹。
朝中大臣雖然知道這事,但念在他為國為民的份上,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話說回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這位翩翩公子,終究難逃美色這把溫柔刀啊。
隻是眼下梁魏兩國正在爭奪淮堰,這事關重大,咱們還是先把胡太後的風流韻事放一放,說說淮堰之戰要緊。
梁天監十二年,壽陽城遭了大水。
洪水咆哮著衝垮房屋,百姓哭喊著逃命。
城牆上,鎮帥李崇望著腳下翻滾的濁浪,眉頭緊鎖。
雨還在下,水越漲越高,城牆隻剩兩板高露在水麵。
“將軍,水勢太猛,守不住了!”
副將急得直跺腳,“不如撤到北山,再作打算!”
李崇搖搖頭,聲音低沉卻堅定:“我奉命鎮守淮南,若棄城而逃,百姓必亂。
這城……怕就真沒了。”
他頓了頓,又道:“但百姓無辜,不能讓他們陪葬。
傳令下去,速紮木筏,助他們逃生!”
“可將軍您呢?”
“我?”李崇苦笑,“我與壽陽共存亡。”
城南,治中裴絢帶著幾千百姓,乘船逃往高地。
水勢洶洶,裴絢站在船頭,心裏盤算:“李崇肯定頂不住,必會北撤。
不如……”
他眼神一閃,轉身對眾人高聲道:“諸位!如今官府無力,我們得自謀生路!
我暫代豫州刺史,向梁將馬仙湬投誠,才能活命!”
百姓麵麵相覷,有人猶豫:“這……算不算背叛朝廷?”
裴絢冷笑:“命都要沒了,還管什麽朝廷?”
消息傳到李崇耳中,他先是一愣,隨即拍案而起:“裴絢竟敢叛變?!”
僚吏韓方興主動請命:“屬下願去勸他回頭。”
李崇點頭:“告訴他,隻要肯歸,既往不咎。”
韓方興駕著小船,找到裴絢。
裴絢見了他,臉色一變,強作鎮定道:“韓兄,大水阻隔,我也是被百姓推舉,不得已而為之。”
韓方興皺眉:“李公待你不薄,何必自誤?”
裴絢別過臉,硬著心腸道:“你回去告訴李公,如今民非他之民,吏非他之吏,請他……莫要逼我。”
李崇聽完回報,怒極反笑:“好個‘不得已’!”
他當即派堂弟李神率水軍討伐。
兩軍交戰,裴絢大敗,倉皇逃竄,卻被村民擒住,五花大綁押往壽陽。
船行至湖心,裴絢望著茫茫水麵,長歎一聲:“我還有何臉麵見李公?”
說罷,縱身跳入水中。
遠處,梁將馬仙湬率兵趕來救援,卻隻看到一圈漣漪。
他搖搖頭,黯然撤兵。
壽陽的水終於退了,百姓們總算能喘口氣。
可誰能想到,這場洪水竟引出一樁荒唐事。
“陛下,臣有一計。”
降將王足跪在梁武帝麵前,眼睛滴溜溜轉,“咱們不如在淮河上築道大壩,把水引去淹壽陽城!”
梁武帝拍案叫絕:“妙啊!”
他轉頭對身旁的太監說:“去,把祖暅和陳承伯叫來。”
這兩個人,一個管工程,一個懂水利,很快就被派去勘察地形。
開工那天,淮河兩岸人山人海。
監工康絢騎著高頭大馬,揮著鞭子喊:“二十戶出五個壯丁!
誰敢偷懶,軍法處置!”
有個白發老翁顫巍巍地問:“大人,這沙土地能築壩嗎?”
“呸!”
康絢一鞭子抽在地上,“皇上說行就行,輪得到你多嘴?”
從冬天幹到春天,二十萬人累得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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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大壩合攏,誰知夜裏一場暴雨,轟隆一聲—全垮了。
“早說了不行!”
幾個民工蹲在泥地裏嘀咕。
工頭聽見了,掄起棍子就打:“再敢胡說,把你們全家都發配邊疆!”
梁武帝在宮裏聽到消息,氣得摔了茶杯:“繼續修!加鐵!
不是說蛟龍怕鐵嗎?”
於是幾千萬斤生鐵沉入河底,可水照樣衝。
“大人,實在扛不動了......”
一個瘦成皮包骨的民工跪著哀求。
監工冷笑:“扛不動?那就躺著別起來了!”
說著把他踹進了泥坑。
夏天最要命。
烈日下,屍體和垃圾堆在一起,蒼蠅嗡嗡亂飛。
有個年輕媳婦來找丈夫,隻看見滿地白骨。
“我家柱子呢?”
她哭著問。旁邊人指指河心:“都在那兒呢......”
秋天稍好些,可轉眼又入冬。
北風像刀子,割得人臉生疼。
河麵結著厚厚的冰,民工們的手凍在石頭上,一扯就是一層皮。
“造孽啊......”
夜裏,幾個幸存者擠在草棚裏。
突然外麵傳來監工的吼叫:“都起來!雪停了繼續幹活!”
有人小聲問:“這麽拚命,到底圖什麽?”
沒人回答。
隻有寒風在呼嘯:這一切究竟是為了誰?又是誰下的命令?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淮堰還沒修完,北魏就坐不住了。
他們重新啟用楊大眼,封他為平南將軍,讓他帶兵駐紮荊山,準備搶奪淮堰。
梁武帝蕭衍一看,心想:“與其等他們打過來,不如我先動手!”
於是,他立刻派左遊擊將軍趙祖悅突襲北魏的西硤石,逼近壽陽。
北魏朝廷也不含糊,馬上任命崔亮為鎮南將軍,讓他去攻打硤石。
同時,又讓蕭寶夤當鎮東將軍,帶兵逼近淮堰。
趙祖悅聽說崔亮來了,心裏不服氣,出城迎戰。
結果,一交手就吃了敗仗,隻好退回城裏死守。
崔亮可沒打算放過他,直接帶兵圍城,還派人去壽陽找鎮帥李崇,商量水陸並進,一舉拿下硤石。
“李將軍,咱們聯手,硤石必破!”
崔亮信心滿滿地說。
可李崇卻遲遲不動。
“崔將軍,不是我不配合,實在是軍務纏身,抽不開身啊。”
李崇在回信裏推脫道。
崔亮氣得直拍桌子:“這李崇,分明是在敷衍我!”
就這樣,李崇一次次失約,崔亮隻能獨自圍攻硤石。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是一年,硤石依然沒打下來。
人心不齊,再好的計劃也白搭。
魏胡太後聽說崔亮作戰無功,心裏明白這些將領們各懷心思。
她當機立斷,提拔吏部尚書李平為鎮軍大將軍,兼任尚書右仆射,派他率領兩千步兵騎兵火速趕往壽陽。
“李愛卿,”太後在朝堂上對李平說,“此番前去,你全權節製諸軍,務必嚴明軍紀。”
李平躬身領命:“臣定不負太後所托。”
到了壽陽,李平立即召見李崇。
兩人在軍帳中密議。
“李將軍,”李平指著地圖說,“我軍當水陸並進,全力攻打硤石。
同時還要催促蕭寶夤進攻淮堰。”
李崇皺眉道:“崔亮那邊恐怕...”
“不必多慮,”李平打斷他,“太後給了我專斷之權。”
就在此時,傳令兵匆匆跑來:“報!
蕭將軍部將劉智文已渡過淮河,連破梁軍三座營壘!”
李平拍案而起:“好!傳令下去,加緊進攻硤石!”
與此同時,梁朝這邊也動作頻頻。
左衛將軍昌義之奉命救援浮山,卻在半路接到新命令。
“將軍,”副將王神念展開詔書,“陛下命我們改道去救硤石。”
昌義之歎了口氣:“硤石那邊情況如何?”
探馬來報:“魏將崔亮派崔延伯在下蔡設防,他們在淮河上架起了十幾道浮橋,我軍難以突破。”
昌義之握緊拳頭:”傳令全軍,暫駐梁城待命。”
硤石城外,戰況激烈。
李平親自督戰,魏軍攻勢如潮。
“報!外城已破!”士兵飛奔來報。
李平大喜:“趙祖悅呢?”
“已經出城投降。”
李平冷笑一聲:“帶上來。”
趙祖悅被押到帳前,李平二話不說,揮手道:“推出去斬了!”
攻克硤石後,李平又轉攻浮山堰。
這時崔亮卻稱病請辭。
“崔將軍這是何意?”
李平在軍帳中怒拍桌案。
參軍小心翼翼地說:“崔將軍說舊疾複發,已經帶兵回洛陽了。”
李平氣得臉色鐵青:“臨陣脫逃,該當何罪!”
回到洛陽,朝堂上爭論不休。
“崔亮違抗軍令,理應處死!”
李平在殿上據理力爭。
崔亮不甘示弱:“李平公報私仇,排擠異己!”
胡太後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歎了口氣:“兩位愛卿都立下戰功,此事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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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亮改任殿中尚書吧。”
這時,侍從呈上一封密信:“太後,蕭將軍送來梁主的勸降書。”
太後看完信,微微一笑:“傳旨嘉獎蕭寶夤,命他堅守邊防。”
與此同時,楊大眼也按兵不動,隻在荊山一帶駐防。
“將軍,我們不進攻嗎?”副將問道。
楊大眼望著遠處的梁軍旗幟:“太後有令,靜觀其變。”
就這樣,魏梁兩軍在淮河兩岸形成對峙之勢。
梁人終於能全力修築淮堰了。
天監十五年四月,大功告成。
這淮堰長約九裏,上寬四十五丈,下寬一百四十丈,高二十丈,氣勢恢宏。
堰上種滿杞柳,軍壘散布其間,儼然一道銅牆鐵壁。
有人向康絢獻計:“淮河乃四瀆之一,本是上天用來調節水勢的。
長久堵塞,恐怕不妥。
不如開鑿一條湬渠,引水東流,讓水勢緩和,這樣淮堰才能長久穩固。”
康絢聽了,覺得有理,便命人開鑿湬渠,引水東注。
同時,他又派人到魏國散布謠言,對蕭寶夤說:“梁人隻怕你們開湬放水,根本不怕野戰。”
蕭寶夤正為水患發愁,一聽這話,信以為真,立刻下令開湬北注。
誰知水勢分流後,水位依舊不見下降。
魏將李崇見狀,趕緊在硤石戍間架橋疏導,又在八公山東南修築魏昌城,作為壽陽的屏障。
可洪水肆虐,百姓的房屋、祖墳被淹,怨聲載道。
李崇安撫道:“大家別慌,朝廷不會不管我們!”
百姓們咬牙切齒:“都是梁人害的!
我們死也不讓他們得逞!”
李崇趁機煽動:“對!誓死守住家園!”
一時間,魏國民眾同仇敵愾,無人願降。
另一邊,梁國徐州刺史張豹子滿心以為築堰的功勞非他莫屬。
誰知朝廷卻派康絢總攬大局,他反倒成了下屬。
張豹子氣得跳腳,私下對親信抱怨:“我辛辛苦苦監工,最後功勞全歸康絢?憑什麽!”
親信附和:“大人,不如……”
張豹子冷笑:“哼,我有的是辦法!”
於是,他屢次向梁主蕭衍進讒,誣陷康絢私通魏國。
蕭衍雖未全信,但淮堰既已完工,便召康絢回朝複命。
康絢一走,淮堰便由張豹子接管。
可他心懷怨恨,根本懶得維護。
洪水衝擊之下,堰體漸漸鬆動。
魏國朝廷見壽陽水患嚴重,決定派任城王元澄率軍南下,準備大舉攻堰。
朝堂上,仆射李平卻站出來反對:“陛下,淮堰遲早會垮,何必浪費兵力?”
元澄皺眉:“可若不主動出擊,梁人豈不更囂張?”
李平搖頭笑道:“秋汛將至,洪水自會替我們解決麻煩。”
魏主思索片刻,點頭道:“有理。”
於是,他下令任城王暫緩進軍,靜待秋汛。
東益州刺史元法僧急匆匆地遞上一封緊急軍報—葭萌關出事了!
當地亂民任令宗膽大包天,竟殺了晉壽太守,帶著整座城投降了南梁。
梁益州刺史鄱陽王蕭恢立刻派太守張齊接應,占領了葭萌關。
元法僧急得直跺腳,趕緊派兒子元景隆去阻攔張齊,結果連吃敗仗。
張齊乘勝追擊,包圍了武興城,整個東益州危在旦夕。
“陛下,再不派援軍,東益州就保不住了!”
元法僧跪在殿前,聲音發顫。
魏帝眉頭緊鎖,當即下令:“傅豎眼,朕命你為益州刺史,即刻帶兵馳援!”
傅豎眼二話不說,率軍日夜兼程,三天疾行二百多裏,連戰連捷,終於解了武興之圍。
張齊見勢不妙,退守白水。
可沒過多久,他又卷土重來,猛攻葭萌關。
此時,葭萌關的守將梓潼太守苟金龍正臥病在床,無法指揮。
危急關頭,他的妻子劉氏站了出來。
“大人病重,關城不能無人主持!”
劉氏目光堅定,對眾將士道,“諸位,隨我登城,誓死守關!”
將士們見她一介女流竟如此果敢,紛紛響應:“願隨夫人死戰!”
可偏偏禍不單行,梁軍切斷了水源,守軍無水可飲。
士兵們嘴唇幹裂,士氣低迷。
“這樣下去,不用敵人打,我們自己就先垮了!”
副將高景暗中盤算,竟想叛變投敵。
劉氏察覺他的異樣,冷冷道:“高景,你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麽?”
高景臉色一變,還未辯解,劉氏厲聲喝道:“拿下!”
眾人一擁而上,將高景捆住。
劉氏毫不遲疑:“臨陣投敵,按律當斬!”
手起刀落,叛賊伏誅,軍心稍定。
可水的問題仍未解決。就在眾人絕望之際,天降大雨。
劉氏靈機一動,立刻下令:“快!把布絹、衣服全掛起來,接雨水!”
士兵們手忙腳亂,將布料懸在空中,絞取雨水,儲存在各種器皿裏。
很快,飲水充足,軍心大振。
傅豎眼得知葭萌關危急,火速增援,終於擊退張齊。
梁軍敗走,葭萌關重回魏國手中。
戰後,魏帝大加封賞,不僅封苟金龍之子為平昌縣子,還特意表彰劉氏的功勞。
“一介女流,臨危不亂,智勇雙全,理當嘉獎!”朝臣紛紛讚歎。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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