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高澄弄權欺君臣 霸先揚威震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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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高仲密跟著宇文泰向西逃進關中,但他的老婆孩子還留在虎牢城裏沒帶走。
守城的是偏將魏光,宇文泰暗中派人送信,叮囑他堅守待援。
誰知信使半路被侯景截獲,侯景狡猾,改了信中幾個字,把“固守”改成“速去”,又把信放回,故意讓信使進城。
魏光一看信,以為援軍無望,連夜棄城而逃。
侯景不費吹灰之力,率軍進城,抓了高仲密的妻兒,押往鄴都。
高澄得知消息,喜得直拍大腿,連忙換上華服,親自出城迎接。
他等了大半天,終於見到趙氏——高仲密的妻子。
隻見她麵容憔悴,發髻散亂,
更顯得楚楚可憐。高澄心裏癢癢的,立刻命人鬆綁,備好馬車,把她帶回自己府中。
一進門,他就吩咐婢女:“快給她梳洗更衣,好好伺候!”
到了晚上,高澄擺酒設宴,硬拉著趙氏喝交杯酒。
趙氏又驚又怕,卻無力反抗,隻能任他擺布。
就這樣,高仲密的妻子,轉眼成了高澄的妾室。
高歡念在高乾立過功,高敖曹為國戰死,便赦免了他們家屬的連坐之罪。
高家還有個幼弟高季式,曾經鎮守永安,聽說消息後立刻趕到晉陽請罪。
高歡倒也沒為難他,依舊像從前那樣待他。
這時候,高歡的兒子高澄仗著父親的權勢,已經當上了大將軍,還管著中書監。
朝廷的機要事務,全歸他管。
文武百官的賞罰,也都由他說了算。
這升官速度,怕不是靠“真刀真槍”打出來的。
有一天,侍中孫騰倚老賣老,仗著是高歡的老朋友,對高澄不太恭敬。
高澄當場就火了,命令侍衛:“把他拖到台階下!”
侍衛們用刀環抵著孫騰,硬是讓他在門外站了半天。
定州刺史庫狄幹是高澄的姑父,大老遠從定州來拜見。
結果在門外足足站了三天,才見到高澄一麵。
有人私下議論:“這高澄,比他爹還威風啊!”
高澄的心腹崔暹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彈劾尚書令司馬子如和太師鹹陽王坦貪汙受賄。
這兩人可都是高歡的老朋友,結果一個被削官,一個被奪爵。
高歡知道後,不但不阻攔,反而給鄴城的權貴們寫信:“我兒子長大了,你們最好別惹他。
連鹹陽王和司馬令這樣的老朋友獲罪,我都救不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這話一出,滿朝文武誰還敢得罪高澄?
從此以後,大臣們見到高澄都戰戰兢兢的。
高澄還提拔崔暹當禦史中尉,宋遊道當尚書左丞。
這兩人就像高澄養的惡犬,看誰不順眼就咬誰。
被他們彈劾的官員,輕則丟官,重則喪命,數都數不過來。
這時候的東魏皇帝元善見,活脫脫就是個提線木偶。
朝堂上高澄說一不二,皇帝連句話都不敢多說。
這樣的皇帝,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這一切,都是在為後來的北齊篡位鋪路啊。
西魏丞相宇文泰在邙山戰敗後,心裏對東征之事開始猶豫。
這一仗打得慘烈,損兵折將不說,連太師賀拔勝也因悔恨交加,一病不起,最終撒手人寰。
賀拔勝的死,讓宇文泰更加消沉。
說起來,賀拔家真是命運多舛。
賀拔勝的弟弟賀拔嶽早年在關中遇害,兄長賀拔允被高歡囚禁在洛陽,活活餓死。
賀拔勝的幾個兒子也大多死在東魏手裏。
臨終前,賀拔勝強撐病體,親筆寫了一封信給宇文泰。
信中寫道:“我千裏投奔,本想與您一同掃平賊寇,可惜命數已盡,壯誌難酬。
若死後有靈,我定當化作厲鬼,飛赴敵營,替您報仇!”
宇文泰讀完信,不禁潸然淚下。
他立刻上表朝廷,追封賀拔勝為太宰、錄尚書事,諡號“貞獻”。
賀拔家三兄弟至此全部凋零。
不過,賀拔嶽的兒子賀拔緯後來娶了宇文泰的女兒,受封霍國公,延續了賀拔家的香火。
當然,這是後話了。
且說梁主蕭衍在中大通七年時,改元大同。
江南一帶太平無事,百姓安居樂業。
雖然和北方時有往來,但北魏正忙著內鬥,哪還顧得上江淮?
東魏也跟梁朝修好,邊境一片安寧。
這下可好,梁主蕭衍閑得發慌,竟琢磨起皈依佛門的事來。
“陛下,您真要出家?”
大臣們麵麵相覷,一臉不可思議。
蕭衍捋著胡須笑道:“朕意已決。佛法無邊,朕要親身體驗。”
說幹就幹。
他下令在都城修建同泰寺,金碧輝煌,氣派非凡。
大殿裏供奉著莊嚴佛像,香火繚繞。
蕭衍還真穿上袈裟,盤腿坐在蒲團上,自稱“三寶奴”,說要舍身出家。
“陛下,這...這成何體統啊!”
老臣跪在地上直磕頭。
蕭衍卻一本正經:“朕已看破紅塵,你們不必再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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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笑的是,滿朝文武還得湊錢贖他回宮。
你一萬我兩萬,硬是湊了一億錢送到寺裏。
“諸位愛卿,這錢可都捐給佛祖了?”
蕭衍摸著光頭問道。
“回陛下,都...都捐了。”
大臣們擦著汗回答。
就這樣,皇帝“贖身“”回宮,繼續當他的九五之尊。
這套把戲,活像是從煙花巷裏學來的把戲,荒唐至極。
後來,他又一次舍身出家,進了同泰寺。
他還是戴著那頂毘盧帽,披著黃袈裟,高高坐在講經的法座上。
台下是密密麻麻的信眾,個個仰著頭,眼神虔誠。
“諸位,今日講《涅盤經》。”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
他滔滔不絕,講得天花亂墜,仿佛真能點化眾生。
可懂行的人一聽就明白,不過是些皮毛佛理,離大乘真諦還遠著呢。
“陛下講得真好!”
一個老臣低聲讚歎。
旁邊的人卻搖頭:“佛理再深,能治國嗎?”
講經完畢,他竟宣布要留在寺中修行,不再回宮。
群臣慌了,趕緊湊錢贖他。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丞相跪地懇求,遞上第一道請願表。
他眼皮都不抬:“朕已舍身佛門,俗事莫擾。”
第二道表呈上,他依舊搖頭:“紅塵紛擾,不如清淨。”
直到第三道表遞來,他才勉強點頭:“罷了,朕且回去。”
群臣鬆了口氣,可心裏卻嘀咕:“裝模作樣,演給誰看?”
他慢悠悠起身,拂了拂袈裟,嘴角似笑非笑。
“做出甚麽鬼態!”
有人終於忍不住,低聲罵道。
南印度高僧菩提達摩聽說梁朝崇信佛教,便乘船渡海來到廣州。
梁武帝得知有位得道高僧到來,立刻命地方官員護送他進京。
大殿之上,武帝賜座,客氣地問道:“朕修建寺廟、抄寫佛經、剃度僧人,這些可算功德?”
達摩搖頭:“不算功德。
參禪重在修心,不在形式。
靜心才能生智慧,智慧才能得覺悟。
從空寂中悟道,才是真功德。”
武帝一愣,又問:“朕在華林園收藏了許多佛經,高僧可否每日為朕講解,指點迷津?”
達摩微微一笑:“佛學在心,不在口。
執著於言語,反落了下乘。
明心見性,自成佛道,何必依賴經書?”
武帝被駁得啞口無言。
達摩見狀,起身告辭。
武帝也不挽留,任由他離去。
達摩一路北行,最終在嵩山少林寺落腳。
他麵壁而坐,一坐就是十年,終日靜思禪理,直至圓寂。
後人尊他為禪宗初祖。
臨終前,弟子慧可跪求:“請師父傳授佛法真諦。”
達摩問:“你求什麽?”
慧可堅定道:“我心不安,求師父安心。”
達摩淡淡道:“把心拿來,我替你安。”
慧可一怔,隨即領悟:“心本無形,如何能拿?”
達摩點頭:“既知無心,何須再安?”
慧可頓悟,繼承衣缽。
這才是真正的佛學傳承。
那梁主蕭衍可真是個奇人。
放著好好的皇帝不當,偏要拜一個叫慧約的和尚為師,還親自受了戒。
這還不算完,他竟下令太子、王公大臣們都得跟著拜師受戒。
一時間,滿朝文武都成了佛門弟子,足足有五萬之眾。
“陛下,您這是何苦呢?”
老臣周舍曾這樣勸諫,“治國理政才是根本啊!”
蕭衍卻撚著佛珠說:“愛卿有所不知,佛法無邊,普度眾生才是正道。”
可說來可笑,這些人裏真正懂佛法的沒幾個。
他們整日裏要麽高談闊論佛經,要麽閉目打坐裝樣子。
堂堂一國之君,放著堆積如山的奏折不批,卻整日裏敲木魚、念經文,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朝中賢相周舍、徐勉相繼去世後,朝政更是每況愈下。
侍中朱異和尚書令何敬容把持朝政。何敬容還算老實,那朱異卻是個十足的奸臣。
“朱大人,這批賑災銀兩......”
有官員請示道。
朱異眼皮都不抬:“先放我府上,待我慢慢清點。”
這一“清點”就是三個月。
朱異當官三十年,貪得無厭。
他家的宅院比皇宮還奢華,吃的是山珍海味,玩的是奇珍異寶。
可笑的是,這個天天念佛的人卻吝嗇得很。
他家廚房裏的美味佳肴吃不完,寧可放壞也不肯施舍窮人,每月都要扔掉十幾車。
更荒唐的是,梁主對朱異言聽計從。
“陛下,這批官員......”
朱異話還沒說完,蕭衍就擺擺手:“愛卿看著辦吧。”
就這樣,朝廷賞罰不明,法度廢弛。
而最要命的是,皇帝帶頭信佛,下麵的官員們有樣學樣。
他們整天談論佛法,卻沒人願意習武練兵。
“練什麽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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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官員對同僚說,“不如來討論《金剛經》的奧義。”
“說得對,”
另一個借口道,“打打殺殺多不好,還是參禪打坐來得清淨。”
就這樣,整個朝廷都沉浸在虛無縹緲的佛學空談中。
武將們也不練兵了,文官們更不理政了。
丹陽處士陶弘景,少年時就愛讀書,尤其癡迷養生之道。
齊高帝蕭道成曾召他入宮,做諸王的侍讀。
他雖然應命去了京城,卻謝絕一切交際,對朝堂之事漠不關心。
沒過多久,他就上表辭官,歸隱茅山,一心修道。
梁武帝蕭衍早年就和他相識,登基後仍與他書信往來,每逢國家大事,必寫信請教。
有一次,梁武帝勸他出山輔政:“先生高才,何不助朕治理天下?”
陶弘景隻是淡淡一笑:“山野之人,隻願修身養性,朝廷之事,非我所長。”
他雖然偶爾提些建議,但始終不肯出仕,因此被人稱為“山中宰相”。
梁武帝每次收到他的回信,都會焚香淨手,恭敬拜讀,仿佛麵對一位世外高人。
太子蕭綱還沒被立為儲君時,曾鎮守南徐州,久聞陶弘景大名,特意請他到府中深談。
兩人在後堂論道數日,太子才依依不舍地放他離去。
陶弘景八十歲時,仍修煉辟穀導引之術,麵色紅潤,精神矍鑠,絲毫不顯老態。
又過了五年,他預感大限將至,臨終前口占一詩:“夷甫任散誕,平叔善論空。
豈悟昭陽殿,遂作單於宮!”
夷甫是晉朝王衍,平叔是何晏,這兩人清談誤國,最終招致外族入侵。
當時的人都說,這首詩是在諷刺梁朝君臣沉迷空談,預言侯景之亂。
可惜朝廷無人醒悟,最終釀成大禍。
梁武帝得知陶弘景去世,追贈他為中散大夫,諡號“貞白先生”。
大同八年,安城郡的劉敬躬鬧出了一場大亂子。
這人原本是個普通百姓,卻不知怎麽學會了妖言惑眾的本事。
他煽動百姓,把郡吏蕭說趕跑,自己占了安城郡,公然造反。
“蕭說那狗官,欺壓百姓多年!
如今咱們自己當家!”
劉敬躬站在城頭,振臂高呼。
底下的百姓聽了,紛紛響應。
他的勢力越來越大,沒多久就攻下了廬陵,又占了豫章。
追隨他的人越來越多,竟有數萬之眾。
叛軍一路進逼新淦、柴桑,鬧得南方人心惶惶。
“聽說朝廷信佛,不管咱們死活!”
劉敬躬的手下在酒館裏大聲嚷嚷,“不如跟著劉大哥,自己打天下!”
其實,這場叛亂和梁朝朝廷佞佛脫不了幹係。
皇帝沉迷佛教,朝政鬆弛,地方官吏腐敗,百姓怨聲載道,這才讓劉敬躬鑽了空子。
幸好,梁主第七子湘東王蕭繹正在江州當刺史。
他見叛軍勢大,立刻派中兵參軍曹子郢和府司馬王僧辯帶兵鎮壓。
“叛軍雖眾,不過是烏合之眾。”
王僧辯在軍帳中分析道,“咱們隻要穩紮穩打,必能一舉擊潰。”
南方多年無戰事,士兵們懶散慣了,戰鬥力大不如前。
但王僧辯是個有謀略的將領,他整頓軍紀,製定戰術,很快穩住了局麵。
“衝啊!殺光這些叛賊!”
官軍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攻向叛軍。
劉敬躬的部下本就是臨時湊起來的百姓,哪經得起正規軍的衝擊?
沒多久,叛軍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快跑啊!官軍殺來了!”
叛軍亂作一團,紛紛丟下武器逃命。
就這樣,王僧辯率軍一鼓作氣,平定了這場叛亂。
劉敬躬的“大業”,轉眼間灰飛煙滅。
交州刺史武林侯蕭諮,是梁武帝的侄子。
這人苛暴成性,搞得民怨沸騰。
當地豪強李賁趁機煽動百姓造反,蕭諮鎮壓不住,隻好向朝廷求救。
梁廷派了高州刺史孫冏和新州刺史盧子雄帶兵支援。
可偏偏趕上春季瘴氣肆虐,士兵們病倒一片,軍隊潰散。
蕭諮怕擔責任,竟誣告孫冏和盧子雄通敵畏戰。梁武帝大怒,下令處死二人。
盧子雄的弟弟盧子略悲憤交加,咬牙道:“朝廷昏聵,兄長冤死,此仇必報!”
他立刻起兵攻打蕭諮。
蕭諮嚇得屁滾尿流,連夜逃往廣州。
這時,高要太守陳霸先站了出來。
他召集三千精銳,沉聲道:“亂賊猖狂,當速剿滅!”
他率軍出擊,大敗盧子略。
盧子略兵敗身亡,叛亂平息。
梁廷召回蕭諮,改派楊瞟任交州刺史。
陳霸先被提拔為府司馬,奉命征討李賁。
此時的李賁已自稱“越帝”,設百官,屯兵蘇曆江口,氣焰囂張。
楊瞟對霸先說:“此賊猖狂,非將軍不可破!”
霸先毫不遲疑,率軍直撲敵營。
他連破城柵,勢如破竹。
李賁節節敗退,先逃到嘉寧城,又竄至典撤湖,可每次都被霸先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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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李賁躲進屈獠洞。霸先派人傳話:“交出李賁,可免一死!”
屈獠人不敢違抗,砍下李賁的腦袋獻上。
捷報傳至建康,梁武帝大喜。
自此,陳霸先威震南方,無人不懼!
卻說有個陳霸先,吳興人,字興國,小名法生。
他總說自己是漢朝名臣陳實的後代,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這人確實不凡,從小就有大誌向,不愛種地經商,整天琢磨著天下大事。
“法生啊,你整天抱著兵書看,能當飯吃嗎?”
鄰居老張見他總不務正業,忍不住勸道。
陳霸先頭也不抬,翻著竹簡答道:“張叔,天下大著呢,種地能種出什麽名堂?”
老張搖搖頭走了。
後來,陳霸先長大了,身高七尺五寸,相貌堂堂,雙手垂下能過膝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梁武帝聽說他長相非凡,特意命人畫了他的畫像來看。
“此人麵相貴不可言,必成大器!”
梁武帝看著畫像,嘖嘖稱奇。
沒過多久,陳霸先立了戰功,被提拔為西江督護,兼高要太守,統領七郡軍事。
“恭喜陳將軍!”
下屬們紛紛賀喜。
陳霸先卻擺擺手,淡淡道:“功名富貴,不過浮雲。天下未定,談何喜事?”
此時,他和王僧辯都是梁朝重臣,但命運卻大不相同。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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