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楊廣亂謀奪位急 隋主驚怒詔難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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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突厥有個首領叫步迦可汗,老是跑到隋朝邊境搗亂。
    他不僅搶掠附近的部落,還偷襲了啟民可汗的大營。
    隋朝大將楊素實在忍不下去了,帶兵出戰。
    “這幫突厥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楊素冷笑一聲,揮刀衝了上去,“今天必須讓他們長點記性!”
    隋軍士氣高漲,殺得突厥兵丟盔棄甲、落花流水。
    步迦可汗被打得屁滾尿流,狼狽逃走,連他自己的族人都對他失望透頂。
    沒過多久,鐵勒、仆骨等十幾個部落紛紛投降隋朝,突厥內部亂成一團。
    步迦可汗走投無路,隻能逃到吐穀渾。
    隋朝的皇帝知道後,趁這個機會扶持啟民可汗接管突厥剩下的勢力,還派長孫晟護送他回塞外。
    “陛下的大恩大德,啟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啟民可汗感激得連連磕頭。
    從那以後,啟民可汗每年都向隋朝進貢,表現得忠心耿耿。
    隋主楊堅自從獨孤皇後去世後,終於不用再怕老婆了。
    他立刻把陳叔寶的妹妹接進宮,封為貴人,百般寵愛。
    這陳叔寶也真是個妙人。
    亡國之痛還沒過去,就靠著妹妹的關係混得風生水起。
    你看他,現在不僅能經常進宮麵聖,隋主還特意下詔,讓他重修陳氏宗廟,準他每年按時祭祀。
    這恩惠還惠及了其他亡國之君——北齊後主高仁英、南梁後主蕭琮都沾了光,獲準修繕祖陵。
    一日早朝後,隋主突然心血來潮:“陳愛卿,今日陪朕去邙山走走如何?”
    叔寶連忙作揖:“臣榮幸之至。”
    山路上,兩人並肩而行。
    秋風送爽,層林盡染。
    隋主指著遠處起伏的群山,忽然感慨:“這大好山河...”
    叔寶立刻接話:“陛下治下,山河壯麗,日月生輝啊!”
    隋主笑而不語。
    待到了山頂涼亭,侍從擺好酒菜。
    三杯下肚,隋主忽然來了興致:“聽說陳愛卿詩才了得,何不即興賦詩一首?”
    叔寶眼珠一轉,起身朗聲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
    太平無以報,願上東封書。”
    “哦?”
    隋主挑挑眉,“愛卿這是勸朕去泰山封禪?”
    叔寶跪伏在地:“陛下聖明!
    天下太平,正該...”
    “好了好了,”隋主擺擺手打斷他,“此事日後再議。”
    回宮路上,叔寶還在琢磨:這馬屁是不是拍得太明顯了?
    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除了拍馬屁還能做什麽?
    果然,沒過一個月,宮裏又來了旨意:“陛下宣陳大人進宮赴宴。”
    太監傳完旨意,意味深長地補了句:“陳大人,您可真是聖眷正隆啊。”
    叔寶整了整衣冠,苦笑道:“全托舍妹的福。”
    在宴席上,隋主楊堅盯著陳叔寶,目光裏帶著幾分譏諷。
    他端起酒杯,慢悠悠地說道:“亡國敗家,都是因為貪杯誤事。
    你當初在陳國,與其寫那些花前月下的詩,不如多想想國家存亡的大事。”
    叔寶低著頭,不敢接話。
    “記得賀若弼攻入京口時,陳國急報送到你麵前,”隋主冷笑道,“你倒好,醉得不省人事。
    等高熲打進宮裏,那封急報還在你床底下壓著呢!”
    他說著重重放下酒杯。
    殿內一片寂靜,隻聽得見銅爵碰觸案幾的清脆聲響。
    叔寶額頭滲出冷汗,低聲道:“陛下教訓的是。臣當年確實......”
    “確實什麽?”
    隋主打斷他,“這就是天要亡陳,才派了你這麽個不成器的子孫!”
    旁邊侍立的臣子們都不敢出聲。
    有個膽大的近臣小聲勸道:“陛下息怒,如今陳公已是......”
    隋主擺擺手:“當年苻堅俘虜各國君主,還給封官賜爵,看似仁慈,實則違逆天意。
    所以前秦也沒能長久。”
    他忽然歎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誰又能逃得過生死呢?”
    叔寶聽到這話,身子微微一顫。
    轉眼到了仁壽四年深冬。
    長安城飄著雪花,陳叔寶病逝的消息傳到了宮中。
    此時隋主已經駕崩數月,死因蹊蹺。
    說來諷刺,一個統一天下的帝王,結局還不如他這個亡國奴。
    “追贈長城縣公,諡號煬。”
    新登基的楊廣漫不經心地批複著奏章。
    史官在旁邊記錄著,小聲問道:“陛下,史書上該怎麽稱呼?”
    “就叫陳後主吧,”楊廣想了想,“或者按先帝的封號,稱長城公也行。”
    殿外雪花紛飛。
    從陳叔寶的死,回溯到隋主楊堅之死,這短短幾個月間,世事變遷令人唏噓。
    兩位君主的命運,就這樣在史書中被永遠地聯係在了一起。
    “陛下,該用膳了。”
    太監輕聲提醒。
    楊廣放下朱筆,望向殿外漫天飛雪。
    他突然問道:“你說,陳叔寶最後那幾年,過得快活嗎?”
    太監一愣,支吾道:“這......”
    楊廣卻已經站起身,大步走向內殿,隻留下一句:“傳膳吧。”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案幾上堆積如山的奏章。
    史官認真記錄著今日的談話,筆墨在沙沙作響。
    從陳女入宮,到叔寶之死,再到隋主駕崩,曆史的脈絡就這樣被一筆一劃地記錄下來,既沒有遺漏,也不見紊亂。
    回顧隋主楊堅生平,確實令人唏噓。
    楊堅後宮佳麗不少,最得寵的是陳貴人,統領六宮。
    可男人嘛,哪會嫌多?
    他又從陳朝舊宮裏挑了個美人,姓蔡,丹陽人,生得嬌豔動人,與陳貴人不相上下。
    早年,楊堅就看上了蔡氏,奈何獨孤皇後善妒,硬是沒敢碰。
    等皇後一死,他立馬將蔡氏封為世婦,日日召幸,沒多久又升為貴人。
    這下可好,一左一右兩位美人相伴,楊堅享盡齊人之福。
    可天下哪有白得的好處?
    白天處理繁重政務,夜裏還要輪番應付兩位佳人,六十多歲的身子骨哪經得起這般折騰?
    起初還能硬撐,可時間一長,漸漸吃不消了。
    一日,陳貴人見他麵色蠟黃,忍不住勸道:“陛下,您近來氣色不佳,可要保重龍體啊。”
    楊堅擺擺手,強笑道:“無妨,朕隻是有些疲憊。”
    蔡貴人也湊過來,柔聲道:“陛下日夜操勞,該好好歇歇才是。”
    楊堅歎口氣:“朝中事務繁雜,朕哪裏放得下心?”
    話雖如此,他的身子卻一日不如一日。
    仁壽四年春,他終於撐不住,帶著兩位貴人移居仁壽宮調養。
    臨行前,他吩咐太子楊廣道:“國事暫由你代理,朕需靜養些時日。”
    楊廣恭恭敬敬地應下:“兒臣定當盡心,不負父皇所托。”
    楊堅點點頭,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隻是此刻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老皇帝卸下了政務,卻沒舍得離開那兩位美人。
    日日笙歌,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才過了三個月,一場風寒就把他撂倒在龍榻上。
    人參茯苓灌下去不見效,連求子的車前草都搬來了,照樣無濟於事。
    “陛下這燒怎麽就是不退?”
    宣華夫人擰著帕子,手指都在發抖。
    容華夫人搶過藥碗:“太醫院開的方子連換三副了,您說要不要......”
    “報太子吧。”
    這太子楊廣見隋主病重,知道老爹快不行了,心裏樂開了花。
    他暗搓搓地找來楊素,吩咐道:“老頭兒快撐不住了,你先把登基的事兒給我安排上。”
    楊素剛走,他又覺得話沒說明白,索性親自寫信追問細節。
    楊素也是個明白人,一條條回複得清清楚楚。
    可老天爺偏偏愛開玩笑。
    宮裏人昏了頭,竟把楊素的回信錯送到隋主床頭。
    老頭兒順手拆開一看,氣得肝疼,當時就喘不上氣來。
    兩個貴人嚇得手忙腳亂,一個捶背一個揉胸,折騰半天才把這口氣順過來。
    隋主緩過勁兒,長歎一聲:“唉...”
    眼皮一沉又睡過去了。
    這一覺直睡到三更天。
    老頭兒睜眼時,燭火還亮堂堂地照著,兩個美人仍在床前守著。
    他瞧著她們眼下青影,心裏一軟:“我這病一日重過一日,倒累得你們日夜照料...”
    說著突然哽住,“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般年輕,往後可怎麽...”
    話沒說完,自己先紅了眼眶。
    “陛下千萬別這麽說!”
    穿杏色衫子的連忙跪倒,“您是真龍天子...”
    旁邊穿綠的趕緊接話:“太醫說了,好好將養...”
    話沒說完,兩人嗓子都發了顫。
    燭光裏四隻眼睛水汪汪的,硬憋著不敢哭。
    隋主心裏更難受了。
    第二天清早,突然下詔封陳氏為宣華夫人,蔡氏為容華夫人。
    兩個姑娘戴著新賞的珠釵來謝恩時,老頭兒躺在龍床上擺手:“起來吧,這些年...”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容華夫人機靈,見氣氛不對趕緊告退去換衣裳。
    宣華夫人剛要跟著走,卻聽隋主輕咳一聲:“你且等等...”
    這一耽擱,出門時就比同伴慢了半拍。
    誰曾想,正是這半步之差,後來竟鬧出天大的風波。
    隋主靠在榻上閉目養神,兩位夫人剛剛出去更衣。
    他半夢半醒間,忽聽簾帳“嘩啦”一響。
    這動靜不同尋常,他猛地睜眼。
    隻見一個身影慌慌張張闖進來,跌跌撞撞撲到榻前。
    定睛一看,那人發髻歪斜,珠釵半墜,正是宣華夫人。
    “你這是怎麽了?”
    隋主撐起身子問道。
    宣華夫人咬住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絞著衣袖,就是不肯開口。
    “到底出了什麽事?”
    隋主急了,聲音拔高幾分。
    “太子......太子他......”
    宣華突然跪倒在地,哽咽著擠出四個字:“太子無禮!”
    “砰!”
    隋主一拳砸在床板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這個畜生!
    獨孤誤我啊!”
    他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哪還有半點睡意?
    “來人!
    快來人!”
    隋主扯著嗓子喊。
    幾個內侍慌慌張張跑進來。
    “去叫柳述和元岩!
    立刻!
    馬上!”
    他喘得像拉風箱。
    宣華跪著往前挪了兩步:“陛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
    “閉嘴!”
    隋主一揮袖子,茶壺“咣當”摔在地上。
    他胸口劇烈起伏,手指都在發抖。
    不一會兒,柳述和元岩小跑著進來。
    還沒等他們行禮,隋主就撐著床沿站起來:“快、快去把我兒子叫來!”
    柳述躬身道:“太子殿下正在殿外候著,臣這就......”
    “楊勇!
    是楊勇!”
    隋主突然大吼,噴了柳述一臉唾沫星子,“去東宮!
    把楊勇帶來!”
    兩個大臣退出寢殿,在廊下麵麵相覷。
    “這可難辦了。”
    柳述摸著胡子直搖頭,“廢太子還關在東宮呢。”
    元岩跺跺腳:“得先擬道敕書才行。”
    他轉頭朝當值太監喊:“取筆墨來!”
    太監小跑著送來文房四寶。
    兩人湊在燈下咬筆杆。
    “這敕書怎麽寫?”
    元岩蘸了三次墨都沒落筆,“總不能寫‘因為現任太子調戲娘娘,所以要把前任太子放出來’吧?”
    柳述“嘖”了一聲:“你傻啊?
    就說陛下夢見先皇後,要見長子盡孝。”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改了又改。等寫完時,蠟燭都燒斷了半截。
    正要派人去召喚,沒想到外麵突然衝進好多衛士,一下子就把兩人給拉走了。
    兩人又驚又急,大聲問:“為啥抓我們啊?”
    可那些衛士根本不搭理他們,連推帶扯,把兩人弄到了大理獄中。
    這時候,太子左衛率宇文述來了,手裏拿著詔書,開始宣讀。
    說他們倆趁著侍奉皇上生病的時候圖謀叛亂,想要害太子,得把他們關到牢裏。
    這兩人就跟做夢似的,明明是隋主親口讓他們去召楊勇的,咋突然就變了,還弄出這麽一道詔書呢。
    其中一個人滿臉疑惑,對另一個說:“這咋回事啊,不是皇上讓咱去的嗎?”
    另一個也皺著眉頭說:“我也納悶呢,這詔書咋突然就有了。”
    這詔書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呢?
    要是真的,咋能這麽快就有了呢?
    這裏麵肯定有事兒。
    原來啊,是太子楊廣去調戲宣華夫人,結果宣華夫人沒從他。
    楊廣當時就慌了神,心裏琢磨著這事兒咋辦。
    他越想越著急,額頭都冒出了汗珠,嘴裏嘟囔著:“這可咋整,這可咋整。”
    想來想去,他覺得得找人商量商量,於是便密召楊素入商。
    楊素驚詫道:“壞了!壞了!”
    這一嗓子可把楊廣急壞了。
    他心裏那叫一個慌,一個勁兒地求楊素趕緊想辦法,急得差點就給楊素跪下了。
    你說這楊廣也是,平日裏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會兒為了自己的事兒,啥麵子都顧不上了。
    楊素趕緊用手挽住楊廣,可嘴裏卻還是吞吞吐吐的。
    這老賊,真是狡猾透頂。
    他心裏肯定是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不把楊廣急到極點,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楊廣見楊素這樣,心裏更急了,衝著天就發起了誓,說什麽永遠不會辜負楊素的恩德。
    楊素這才慢慢拈著胡子,低頭沉思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湊到楊廣耳邊,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
    楊廣一聽,立馬就由憂轉喜了。
    他馬上就把東宮的衛士召集起來,讓他們趕緊衝進殿中。
    這時候,述、岩兩人正在那兒商量著起草敕書呢。
    突然一群衛士衝了進來,一下子就把他們給抓住了。
    接著,楊廣又讓宇文述寫了一道偽詔,拿給述、岩兩人看。
    “看看,這就是新的旨意!”
    宇文述把偽詔往兩人麵前一扔,冷冷地說道。
    述、岩兩人看著偽詔,臉色煞白,卻也不敢反抗。
    楊廣又發出了東宮的兵帖,讓士兵們到上台去宿衛。
    同時,還規定門禁的出入都由宇文述和郭衍來監查。
    最後,楊廣把右庶子張衡叫了過來,對他悄悄囑咐了好多話。
    “張衡,你此去一定要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可別出了差錯。”
    楊廣嚴肅地說道。
    “殿下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
    張衡拱手答道。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