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少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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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將城樓染成血色時,蘇羽的甲胄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他倚著斷牆喘息,看著最後一艘渡船消失在白河盡頭。夏侯惇的鐵鞭突然破風而來,他猛地翻滾躲開,鞭梢卻掃斷了他背後的箭囊,羽箭滾落一地。
    “豎子受死!” 獨眼將軍的怒吼裏帶著瘋狂。蘇羽抓起地上的火折子,突然將身邊的油桶踹向敵陣。火舌舔舐著油星騰空而起,他在烈焰中放聲大笑“夏侯惇,你可知這新野城的地基下,埋著多少焦土?”
    當劉備在南岸看到衝天火光時,渡船已駛出十裏。糜竺指著北岸騰起的濃煙,聲音顫抖“蘇先生他” 劉備卻突然勒住韁繩,望著那些跪在船頭的百姓 —— 他們正朝著火光的方向叩拜,額頭磕出的血珠滴落在河水裏,與夕陽融成一片猩紅。
    白河的水流在船尾拖出蜿蜒的銀帶,劉備望著北岸那片吞噬一切的火海,指節因攥緊韁繩而泛白。他馬鞍前的 “蘇” 字將旗被江風卷得獵獵作響,旗麵邊緣的破損處還沾著暗紅色的斑塊,不知是血還是火燎的焦痕。
    “主公,風勢轉了。” 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在暮色裏泛著冷光,他勒住赤兔馬湊近,丹鳳眼半眯著看向北岸,“夏侯惇素性多疑,此刻火勢正猛,必不敢貿然追來。”
    劉備沒有回頭,隻是抬手按住那麵將旗。指尖觸到旗麵粗糙的針腳時,忽然想起三日前蘇羽在中軍帳縫補旗幟的模樣。當時燭火搖曳,那人手指被針紮破,卻隻是把血珠往旗角一抹,笑道“主公將來成就霸業,這麵旗總要染上些真東西才像樣。”
    “真東西……” 劉備低聲重複著,喉結劇烈滾動。那些跪在船頭的百姓仍在叩拜,有個抱著幼童的婦人突然朝著南岸撲來,若非被船夫死死拉住,幾乎要栽進河裏。她懷裏的孩子放聲大哭,哭聲像針一樣紮進劉備的心裏。
    “駕!” 他猛地一夾馬腹,坐騎人立而起,驚得船板上的百姓紛紛避讓。張飛正要喝止,卻見劉備調轉馬頭衝向船尾,手中的雙股劍在暮色裏劃出兩道寒光 —— 他竟要斬斷錨索返回北岸。
    “主公不可!” 糜竺撲過去抱住馬腿,花白的胡須沾滿河水,“蘇先生以性命換我等生路,若主公此刻回去,豈不是要讓他白白犧牲!”
    船板劇烈震顫,關羽的大刀已經橫在錨索前。“兄長,新野已成死地。” 他的聲音低沉如鍾,“蘇先生臨行前囑咐,需護百姓往襄陽暫避。”
    劉備的劍鋒停在距錨索寸許之處,水珠順著劍脊滾落,在暮色中濺起細碎的光點。他忽然看見蘇羽躍下城垛時的背影,玄色披風掃過石階上的青苔,像隻折翼的雁。
    “傳令下去。” 劉備收劍回鞘,聲音裏帶著沙礫摩擦的質感,“全速趕往襄陽。凡老弱婦孺,皆分口糧;青壯者,登記造冊。”
    他轉身走向船艙時,衣角掃過船頭那灘未幹的血跡。暗紅的水珠順著船舷滴落,在白河水麵砸出一圈圈漣漪,很快便被湍急的水流衝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北岸的火海在子時漸漸平息,露出焦黑的城郭輪廓。夏侯惇踩著滾燙的瓦礫前行,鐵鞭上的血痂被高溫烤得開裂,散發出刺鼻的腥氣。他一腳踹開縣府的朱漆大門,門軸斷裂的聲響在死寂的街巷裏格外刺耳。
    “將軍,各處都搜遍了。” 副將單膝跪地,甲胄上的煙灰簌簌掉落,“未找到蘇羽的屍首,隻在城西北的糧倉廢墟裏,發現這個。”
    他呈上的錦盒被火燎去了邊角,打開時露出半枚玉佩。羊脂白玉上雕刻著流雲紋樣,斷裂處還殘留著灼燒的焦痕。夏侯惇捏起玉佩對著月光端詳,獨眼突然猛地一縮 —— 這紋樣他認得,是建安三年,曹操賜給洛陽令蘇慎的家傳之物。
    “蘇慎……” 他咬牙念出這個名字,鐵鞭重重砸在案幾上,青瓷筆洗應聲碎裂,“原來是那老匹夫的兒子!”
    記憶突然倒回十二年前的洛陽城。那時他還是個騎都尉,跟著曹操在元宵夜圍堵謀逆的宦官。火光裏,他看見洛陽令蘇慎抱著卷宗自焚,那熊熊烈焰中,有個少年的身影衝破火牆,玄色襴衫被燒得襤褸,卻死死攥著半枚玉佩。
    “原來如此……” 夏侯惇將玉佩狠狠攥在掌心,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殺父之仇,難怪你要與我曹家不死不休。”
    夜風卷著灰燼穿過殘破的窗欞,吹起案上散落的竹簡。那是蘇羽來不及帶走的《新野水利圖》,墨跡在火烤後變得焦黑,卻仍能辨認出白河沿岸密密麻麻的標注 —— 何處可渡船,何處有淺灘,甚至連每處碼頭的承重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將軍,” 斥候突然撞開房門,聲音裏帶著驚慌,“白河下遊發現數百艘漁船,似乎是…… 劉琦的水軍!”
    夏侯惇猛地轉身,獨眼裏迸出厲色。他抓起鐵鞭就往外走,經過門檻時,靴底踢到一堆未燒盡的木屑。那是蘇羽塞給他的那麵 “蘇” 字將旗的殘骸,焦黑的綢布裹著斷裂的旗杆,在風裏發出細碎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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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城門在卯時緩緩開啟,吊橋放下時發出沉重的吱呀聲。劉備勒馬立於橋頭,看著城樓上飄揚的荊州牧旗幟,忽然想起三年前初遇蘇羽的那個雪夜。
    當時他寄居在公孫瓚麾下,正逢袁紹來攻。營寨被圍的第三日,糧道斷絕,帳外突然傳來少年清朗的聲音“玄德公可知,城東十裏的枯井裏,藏著黃巾軍餘部囤積的糧草?”
    他掀簾而出,看見個身著青布長衫的書生立於雪地裏,負手而立。漫天飛雪落滿他的烏發,卻半點沒沾濕肩頭,仿佛有層無形的屏障。那人微微一笑,眉眼彎如新月“在下蘇羽,字子翔。”
    “玄德公?” 糜竺的呼喚將劉備拉回現實,“劉荊州的使者已在城門口等候。”
    城門下的使者捧著鎏金符節,笑容卻有些勉強“劉皇叔遠道而來,我家主公本當親自迎接。隻是……” 他壓低聲音,“蔡瑁將軍認為,新野敗兵過多,恐生變故,建議先安置城外。”
    張飛的怒吼立刻炸響“他蔡瑁算什麽東西!我等千裏奔逃,難道連襄陽城都進不得?”
    “翼德!” 劉備喝止他,目光掃過身後綿延數裏的百姓隊伍。他們大多衣衫襤褸,不少人還帶著傷,此刻正眼巴巴望著高大的城門,像是一群受驚的羊。
    “既如此,” 劉備翻身下馬,對著使者拱手,“便請轉告劉荊州,我等願在城外暫駐。隻求能給百姓尋一處避雨的屋簷,足矣。”
    他轉身時,看見關羽正望著城樓上的箭樓出神。青龍偃月刀的刀鋒映出朝陽的金光,也映出城牆垛口處隱約晃動的人影。
    “雲長看出什麽了?” 劉備輕聲問。
    “城上的弓箭手,” 關羽的聲音壓得極低,“甲胄是蔡瑁的私兵樣式。”
    一陣風卷過,吹起劉備鬢角的白發。他想起蘇羽在新野城牆上說過的話“荊州看似穩固,實則暗流洶湧。蔡瑁挾劉琮以令諸將,劉琦雖為長子,卻形同軟禁。主公此去,需步步為營。”
    “傳令下去。” 劉備的聲音平靜無波,“就在城南的廢棄營寨紮營。派五十名親衛,輪流值守,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城。”
    他望著百姓們陸續走進營寨,忽然注意到人群裏有個熟悉的身影。那是新野城的老秀才,曾教蘇羽讀過書。此刻老人正抱著一卷殘破的《論語》,用布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封麵上的煙灰。
    “先生。” 劉備走上前,聲音放柔了些,“可還認得我?”
    老秀才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裏突然泛起水光。他顫抖著展開書卷,露出夾在裏麵的半張麻紙 —— 那是蘇羽寫的《流民安置策》,字跡被水浸得模糊,卻仍能辨認出最後那句“民為水,君為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蘇先生臨走前,” 老秀才的聲音哽咽,“讓老朽將這個交給主公。他說…… 若到了襄陽,務必提防蔡瑁。”
    劉備接過麻紙時,指腹觸到一處硬物。拆開才發現,是片風幹的艾葉,葉片邊緣還留著齒痕。他忽然想起去年端午,蘇羽在帳中煮艾草,說可避瘟疫。當時自己還笑他書生多事,如今那苦澀的藥香,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襄陽城的暮色總是來得格外早。蔡瑁站在南門箭樓,看著城外營寨升起的炊煙,手指在城磚上反複摩挲。案上的密信已被燭火烤得卷邊,曹操的字跡力透紙背“劉備若入襄陽,就地誅殺。蘇羽餘黨,格殺勿論。”
    “將軍,” 親衛悄聲稟報,“劉琦的水軍在白河口徘徊不去,似乎在打撈什麽。”
    蔡瑁冷笑一聲,將密信丟進火盆。“讓他們撈。一個死人而已,還能翻起什麽浪?” 他轉身走向箭窗,“傳令水軍,明日清晨操練,旗號要讓城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火苗舔舐著信紙,露出裏麵夾著的半張輿圖。那是新野城的布防圖,蘇羽的筆跡清秀卻帶著鋒芒,在城西北的位置畫著個小小的火盆標記。蔡瑁看著那標記在火焰中蜷曲、化為灰燼,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
    他不知道,此刻在白河口的漁船裏,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的身影正劇烈咳嗽。蘇羽咳出的血沫濺在船板上,與未幹的水漬融在一起。劉琦遞過傷藥,聲音裏帶著後怕“子翔兄,若非我水軍來得及時,你恐怕……”
    “多謝公子搭救。” 蘇羽扯掉左臂的繃帶,露出深可見骨的鞭傷,“夏侯惇的鐵鞭果然厲害。”
    他抓起案上的匕首,在船板上劃出新野城的輪廓“曹操大軍不日便會南下,襄陽不可久留。我已讓老秀才將《流民安置策》交給玄德公,隻是……”
    他的聲音頓住,目光落在舷窗外的白河水麵。月光灑在粼粼波光上,像撒了一地碎銀,讓人想起新野城頭那麵被血染紅的 “蘇” 字旗。
    “隻是蔡瑁狼子野心,恐怕不會讓主公順利離開。” 劉琦握緊拳頭,指節發白,“我已備下二十艘快船,今夜三更,在城南蘆葦蕩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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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羽點頭時,牽動了胸口的傷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他望著北岸那片漆黑的原野,那裏曾是新野城的所在,如今隻剩下焦土和灰燼。他忽然想起夏侯惇的怒吼,想起那些跪在船頭的百姓,想起劉備勒住韁繩時的背影。
    “公子可知,” 蘇羽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沙啞的笑意,“我在新野埋下的,何止是焦土?”
    他從懷中掏出個油布包,打開露出半塊硫磺石。“曹操多疑,見新野焚城,必以為我軍已無退路。實則……” 他在船板上敲出摩斯密碼般的節奏,“白河下遊的蘆葦蕩裏,我早已埋下火藥。待曹操大軍經過,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劉琦看著他眼中閃爍的火光,忽然明白了什麽。“你燒新野,不僅是為了斷夏侯惇的追擊,更是為了……”
    “為了讓曹操以為,劉備已成喪家之犬。” 蘇羽將硫磺石重新包好,“驕兵必敗。他越是輕視我們,我們的勝算就越大。”
    船外傳來水鳥驚飛的聲音,蘇羽猛地吹滅燭火。黑暗中,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撞擊著胸腔。他想起劉備在白河岸邊勒住韁繩的模樣,想起那些叩拜的百姓額頭的血珠,想起夏侯惇鐵鞭上的寒光。
    “公子,” 蘇羽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明日一早,煩請公子派人將這封信送去襄陽城外的營寨。”
    他摸索著寫下幾行字,字跡因傷痛而顫抖,卻字字千鈞。劉琦接過信紙,在月光下辨認出最後那句“玄德公,新野焦土之下,尚有生機。待到來年春,便是萬物複蘇時。”
    劉琦捏著那封薄薄的信紙,指尖卻像墜了鉛塊。船板縫隙裏漏進的月光在信紙上流淌,最後那句 “待到來年春,便是萬物複蘇時” 像一粒種子,在他焦灼的心裏生了根。
    “先生傷勢未愈,今夜且好生歇息。” 劉琦將信紙折成四方,塞進貼身的錦袋。黑暗中聽見蘇羽壓抑的咳嗽聲,混著江水拍船的輕響,像段被揉皺的琴弦。
    回到艙室,劉琦輾轉難眠。他想起昨夜襄陽城頭的烽火,想起蔡瑁在宴席上擲杯的脆響,想起父親劉表咳在絹帕上的血痕。那血痕和新野百姓叩拜時額頭的血珠重疊在一起,在他眼前晃成一片刺目的紅。
    天剛蒙蒙亮,江霧還沒散,劉琦就點了最親信的家仆。那仆役是跟著他母親陪嫁過來的老家人,左手缺了半根小指 —— 十年前為護他擋過刺客的短刀。
    “送到玄德公手上,親手交到他手上。” 劉琦解開腰間的玉佩塞進仆役袖中,“若遇盤查,便說…… 是送藥的。”
    仆役叩首時,劉琦看見他鬢角新添的白發。這世道,誰不是在刀尖上討活?
    船剛泊岸,就見親衛神色慌張地奔來“公子,蔡將軍的人在碼頭候著,說是…… 說是主公病危,請您即刻回府。”
    劉琦心裏咯噔一下。父親的病時好時壞,偏在這節骨眼上發作?他回頭望了眼蘇羽所在的船艙,窗紙上映著個模糊的剪影,想來是聽見了動靜。
    “告訴蔡瑁,我先去營中探望將士,半個時辰後自會回府。” 劉琦翻身上馬,靴底的露水濺在馬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他得親眼看著那封信托付出去,否則寢食難安。
    襄陽城外的營寨紮在峴山腳下,炊煙像條灰白的帶子纏在柵欄上。劉琦剛到寨門,就見張飛提著丈八蛇矛從裏麵出來,絡腮胡上還沾著早飯的米粒。
    “劉公子?” 張飛眼睛瞪得像銅鈴,手裏的蛇矛 “哐當” 砸在地上,“蘇先生呢?他不是跟你在船上?”
    劉琦被他吼得後退半步,才想起這黑麵將軍最是護短。當初蘇羽在博望坡獻計燒了夏侯淳的糧草,張飛硬是把自己珍藏的兩壇老酒全搬去了蘇羽帳中,喝到最後抱著酒壇睡在柴房。
    “先生傷勢未愈,此刻應在艙中歇息。” 劉琦掀開錦袋,“這是他連夜寫的信,托我轉交玄德公。”
    張飛的大手搶過信紙時,指節捏得發白。他粗通文墨,卻認得那顫抖的字跡裏藏著的力氣。讀到 “新野焦土之下,尚有生機” 時,突然仰天吼了一聲,驚得營寨裏的馬都揚起前蹄。
    “好個蘇小子!” 張飛用矛柄在地上戳出個深坑,“大哥昨晚還在帳中捶桌子,說對不起新野百姓,這信來得正是時候!”
    他拽著劉琦往中軍大帳走,帆布簾子被掀得獵獵作響。劉備正對著沙盤發怔,案上的麥餅啃了一半,嘴角還沾著碎屑。看見劉琦進來,他猛地站起來,草鞋在泥地上蹭出兩道白痕。
    “公子怎麽來了?” 劉備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眼角的紅血絲比沙盤裏的標記還要密。他身後的關羽撫著胡須,丹鳳眼半眯著,青龍偃月刀斜靠在帳柱上,刀穗上的紅綢沾著草屑。
    劉琦剛把蘇羽的話複述完,劉備就攥緊了信紙。那張被戰火熏得發黃的臉上,忽然滾下兩行淚來,砸在沙盤裏的新野模型上,把焦黑的木屑洇成了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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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土之下,尚有生機……” 劉備反複念著這句話,突然抓住劉琦的手,“蘇先生可有說,下一步該往何處去?”
    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來“主公!不好了!夏侯惇的騎兵已經過了白河,離營寨隻有十裏地了!”
    關羽的手 “噌” 地按在刀柄上,帳內的空氣瞬間凝固。劉備卻異常鎮定,他將信紙折好塞進懷裏,目光掃過帳中諸人“雲長率五百輕騎沿左側山道迂回,翼德帶三百精兵斷後,子龍隨我護著百姓往襄陽方向撤。”
    “大哥!” 張飛急得跺腳,“蔡瑁那廝早就放話,不讓咱們進襄陽城!”
    “進不去也要去。” 劉備望著帳外初升的太陽,“蘇先生既說有生機,必是算準了蔡瑁不敢真對我等下手。他要防的是曹操,不是咱們這些喪家之犬。”
    劉琦的心猛地一跳。原來蘇羽那句 “驕兵必敗”,不止說給夏侯惇聽。
    船隊在江麵上緩緩前行時,蘇羽正靠在艙壁上閉目養神。傷口被江風一吹,疼得他額頭直冒冷汗,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昨夜吹滅燭火的瞬間,他聽見的不隻是水鳥驚飛,還有遠處甲板上細微的腳步聲 —— 那是蔡瑁安插在劉琦身邊的眼線。
    “先生醒著嗎?” 艙門被輕輕推開,劉琦的侍女捧著藥碗進來,發髻上還別著朵剛摘的水蓼花。她是襄陽城裏藥鋪老板的女兒,三個月前被劉琦贖出來,眉眼間總帶著股怯生生的溫柔。
    蘇羽睜開眼,看見藥碗裏浮著的當歸片。這藥雖好,卻會讓人昏昏欲睡,不適合此刻服用。他擺擺手,從枕下摸出個油紙包“把這個加進去煎。”
    油紙包裏是曬幹的紫蘇葉,帶著股清冽的辛香。侍女愣了愣,還是依言去了。蘇羽望著她的背影,想起昨夜在黑暗中寫下的信。除了給劉備的那句,他還在夾層裏藏了行小字 ——“蔡瑁帳下有曹家細作,當心糧草”。
    這是他在新野城頭觀察多日才發現的秘密。那日夏侯惇攻城時,西北角的箭雨總比別處慢半拍,後來才看見個傳令兵袖中露出半塊曹家軍的令牌。想來是蔡瑁想坐收漁利,卻不知早已被曹操安了眼線。
    艙外忽然傳來爭吵聲,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脆響。蘇羽掙紮著坐起來,剛摸到床頭的匕首,就見劉琦撞了進來,臉上沾著血汙。
    “先生快走!” 劉琦拽著他的胳膊往外拖,“蔡瑁的人殺過來了,說要搜捕曹軍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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