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水寨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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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州府衙……
“好!好!好!這崔琰總算成長起來了,本想著能守住飛流渡就好,沒想竟然給了個意外驚喜!甚好!”周朔看著崔琰快馬送來的、墨跡未幹的捷報,連道三聲好。
眼中精光爆射,如同暗夜中點燃的星辰,“嚴將軍深明大義,棄暗投明!崔琰處置得當,智勇雙全!秦淮水寨入手,我代州青州便如同猛虎插上雙翼,再無後顧之憂!”
他猛地一拍桌案,立刻下達命令:“傳令後勤保障!調集所有庫存水泥、石料、木材、鐵器,征調民夫車馬,以最快速度,不惜一切代價運往秦淮水寨!告訴崔琰和嚴汜,我們要的不是一個簡單的營寨,我們要的是一座永不陷落、能扼殺一切來敵的水上鋼鐵堡壘!工期要快,用料要足,工錢加倍!若有延誤,軍法從事!”
秦淮水寨,殘陽如血。
如血的殘陽浸染著浩渺的江麵,也將大戰後的斷壁殘垣和尚未完全幹涸凝固的暗褐色血跡塗抹上一層悲壯而淒厲的色彩。
數千名投降的秦軍水兵,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惴惴不安地聚集在泥濘冰冷的岸邊空地上。
他們眼神複雜,交織著恐懼、迷茫、不甘,還有一絲劫後餘生的麻木,看著岸上並肩而立的兩人——他們的新主將,曾經的頂頭上司,那個在秦淮河上威名赫赫又讓人畏懼的“水龍王”嚴汜;以及那位來自代州,氣質儒雅卻目光銳利如鷹隼,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文官崔琰。
崔琰身著青色棉布官袍,外罩一件擋風的半舊裘皮,麵容清臒,在寒風中站得筆直,眼神沉穩而睿智,透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嚴汜則是一身代州將領鋼甲,甲葉上還帶著刀劈斧鑿的痕跡,身形魁梧如山,飽經風霜、布滿溝壑的臉上,此刻帶著一絲決然的釋然和沉重的擔當。
“諸位將士!”崔琰的聲音清朗而富有穿透力,壓過嗚咽的江風,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吾主有令!凡放下武器者,皆為代州軍民!刀兵之禍已了,自今日起,爾等將參與重建這秦淮水寨!凡出力者,無論出身,無論過往,每日計工,工錢按市價計算,登記在冊!待水寨主體完工,統一結算,分文不少!並成立‘歸鄉會’,由代州派專人,助爾等與家中親人通信,傳遞平安!同時,每日勞作之餘,將進行一個時辰的識字課與新政宣講,讓爾等知曉代州為何而戰,為誰而戰!明辨是非,知曉大義!待工程結束,思想考核通過者,發放足額路費,準予歸鄉!是去是留,隨君願爾!”
此言一出,俘虜營中瞬間炸開了鍋!如同死水潭中投入了一塊巨石!
工錢?歸鄉?識字?這和他們想象中的俘虜待遇——枷鎖、苦役、鞭打、甚至隨時可能掉腦袋——簡直是天壤之別!
許多人眼中那近乎熄滅的光芒,瞬間重新燃起,難以置信的竊竊私語聲浪迅速蔓延開來,匯成一片嗡嗡的喧囂。
“崔…崔大人所言當真?”一個頭發有些花白、臉上帶著刀疤的老兵,鼓起畢生的勇氣,聲音顫抖著,帶著強烈的希冀和更深的懷疑問道。
“吾主周朔,一諾千金!言出必踐!”嚴汜猛地踏前一步,聲若洪鍾,帶著他往日在秦淮河上發號施令般的威嚴與不容置疑,“我嚴汜,以項上人頭擔保!爾等昔日是我麾下兒郎,今日亦是我袍澤弟兄!重建水寨,既是洗刷過往罪愆,亦是爾等重獲新生之路!更是為爾等自己,親手築一道回家的坦途!拿出你們秦淮水軍健兒的本事來!讓世人看看,我們不是隻會殺人放火的水賊,也能建起這固若金湯的家園!”
嚴汜的現身說法和他在舊部心中積威已久的威望,瞬間壓下了大部分質疑的聲音。許多人看著這位熟悉的老上司,眼神複雜,但那份根深蒂固的服從感開始發揮作用。
崔琰適時補充,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議論:“水泥、石料、工具、糧草已從代州源源運至!工程浩大,需眾誌成城!從今日起,按爾等原建製編隊,由嚴將軍統一調度指揮施工!本官負責所有物資調配、人員登記、工錢核算與思想教育!有功者賞,有過者罰,一視同仁!凡有偷奸耍滑、煽動滋事者,嚴懲不貸!凡勤勉肯幹、技藝精湛者,另有嘉獎!開工——!”
重建工作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和前所未有的方式展開了。
崔琰展現了他卓越非凡的組織才能、精準高效的後勤保障能力和洞悉人心的掌控力。
嚴汜則傾盡數十年水戰經驗,將這座水寨的防禦功能推向了時代的巔峰。
首先是對大戰後狼藉一片的廢墟進行徹底清理。
崔琰調集了數百輛堅固的獨輪車和大量人力,分成日夜兩班,輪番上陣。
鐵鍬、撬棍、籮筐齊上陣,將破碎的磚石、燒焦的木料、沉船的殘骸以及凝固的血土,一車車運走,傾倒入遠離水寨的下遊深水區。
巨大的深坑被挖掘出來,作為填埋建築垃圾和未來生活垃圾的場所。清理出的場地迅速向下挖掘,形成深達丈餘約3米多)的、縱橫交錯的地基溝槽。
溝槽底部用巨大的木夯反複夯實,再鋪上一層厚厚的碎石作為墊層和滲水層。俘虜們揮汗如雨,沉重的勞動暫時麻痹了心中的惶惑,每日看得見的工分記錄和不斷改善的夥食,糙米飯管飽,偶爾有鹹魚或豆幹,讓麻木的肢體漸漸有了力氣,也讓一絲微弱的希望開始滋生。
隨後,來自代州的神奇物質——“水泥”——開始發揮它顛覆性的作用。
俘虜們在代州派來的經驗豐富的工匠指導下,像學生一樣認真學習。
他們將煆燒好土法水泥,以及從河床篩洗出的純淨河沙,按照嚴格的配比混合均勻。
加入清水攪拌後,粘稠的、散發著特殊氣味的灰色漿體誕生了。
這看似普通的“泥漿”被傾倒入預先用厚木板拚裝好的巨大模板模具中,與大小均勻的碎石、部分回收利用的堅固斷木塊混合填充。
水寨的主體城牆,徹底摒棄了舊時代夯土包磚的脆弱結構,而是史無前例地采用整體澆築的混凝土結構!
嚴汜憑借他數十年對水流衝擊、戰船衝撞、火攻水淹的理解,親自規劃牆體走向、厚度和關鍵節點的結構。
在承受主要水流衝擊和敵軍攻擊的水門兩側、城牆轉角處,牆體厚度加至驚人的五尺約1.6米)以上!
更關鍵的是,在澆築過程中,嚴汜要求在牆體內部,縱橫交錯地預埋了大量粗大、堅韌且浸透桐油的百年硬木梁,作為這個時代鋼筋的替代品,極大地增加了牆體的抗拉強度和整體性,如同為這混凝土巨獸植入了堅韌的筋骨。
混凝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硬化、發熱。短短數日,一段段灰白色的、表麵尚帶濕氣、散發著冷硬氣息的嶄新牆體便拔地而起!其表麵平整堅固,刀劍難傷,用重錘敲擊,發出沉悶如金鐵般的回響。
這遠超舊時磚石結構,甚至超越他們想象極限的堅固程度,讓所有參與建設的俘虜都感到無比震撼。
有人偷偷用舊兵器砍鑿新牆,隻留下淺淺的白痕和卷刃的刀口,引來一陣陣壓抑的驚呼和難以置信的搖頭。
崔琰深知秦淮河汛期那摧枯拉朽的威力,防洪防汛是水寨存續的根基。
他組織大量人力,在原有基礎上,大規模拓寬、加深了環繞水寨的壕溝,使其寬度和深度都遠超舊觀,真正兼具了護城河與泄洪渠的雙重功能。
壕溝底部鋪設了多層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防止淤泥快速淤積堵塞。溝壁也用石塊和少量混凝土進行了加固,防止坍塌。
水寨麵向寬闊河道的主水門,是整個防禦和防洪體係最核心的命門。嚴汜嘔心瀝血,親自設計了全新的水閘係統。
巨大的閘門主體由三層以上厚達半尺的硬木如鐵力木、柚木)用粗大的鐵箍和精密的榫卯結構緊密拚合而成,外層再以燒融的鐵水澆鑄,包裹上厚厚的鐵皮,堅固無比,足以抵禦巨木撞擊和尋常火攻。
閘門兩側依托堅固的混凝土墩台,安裝了數套由精鐵打造、需要十數名壯漢才能推動的巨型絞盤和手臂粗的鐵鏈滑輪組。
閘門平時懸吊於水道上方數尺,船隻可自由通行無阻;一旦戰事爆發或特大洪水來襲,絞盤轉動,鐵鏈嘩啦作響,重達數千斤的鐵木巨閘便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轟然落下,瞬間將水道徹底封死!
更精妙的是,在閘門底部與河床接觸的位置,嚴汜設計了特殊的凹槽軌道,可嵌入預先鑄造好的、帶有倒刺的鐵製“門檻”,一旦落下鎖死,不僅徹底隔絕水流,更能有效防止敵方水鬼潛入破壞或洪水攜帶的巨物衝擊導致閘門移位。
寨內地麵被整體抬高了數尺,並鋪設了由碎石、粗沙、黏土和少量水泥混合而成的三合土,經過反複夯實碾壓,形成堅硬、平整且帶有良好排水坡度的地麵。
四通八達、粗如大腿的陶製排水管道深埋地下,如同水寨的血管,將雨水和生活汙水迅速匯集,排入外圍的壕溝和遠處的秦淮河主道,確保無論晴雨,寨內核心區域都能保持相對幹燥整潔,大大減少了疫病滋生的可能。
混凝土城牆頂部寬闊平坦,足夠數人並行。鋪設了厚實的鬆木板作為步道,防滑耐磨。嚴汜在城牆上精心設計了密集的垛口和多種尺寸的射孔。
垛口可供士兵隱蔽觀察和射擊,射孔則根據不同需求設計:狹長的孔洞供強弩瞄準射擊,較大的方形孔洞則預留給即將部署的火銃手,甚至預留了未來安裝小型火炮的加固基座。
更令人叫絕的是,嚴汜根據水流方向、敵軍可能的進攻路線,在城牆的關鍵節點,用混凝土澆築出一個個堅固的、如同堡壘般突出的半圓形或菱形炮台。
這些炮台位置刁鑽,視野開闊,上麵架設著從飛流渡繳獲以及代州新運來的重型床弩和改良型配重投石機部分巧妙地隱藏在可開合的厚木護板下,需要時才打開)。
這些火力點的位置都經過嚴汜反複演算和實地測試,確保其射程和火力能形成交叉覆蓋,無死角地封鎖河道上下遊及對岸大片區域,讓任何試圖靠近的敵船都暴露在死亡火力網下。
在城牆內側,崔琰展現了其卓越的統籌規劃能力。
他規劃建造了成排的、布局合理的營房區分軍官與士兵)、巨大的糧草倉庫、堅固的軍械庫、寬敞的廚房、設施相對完善的軍醫館,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學堂和宣講場。
所有建築都采用磚石地基、鬆木框架、夯土牆或磚牆,屋頂覆瓦,堅固實用,足以抵禦風雨和尋常的火箭攻擊。
嚴汜特別重視水寨外圍、水麵之下的防禦,這是他作為老水賊的獨到眼光。他秘密挑選了一批俘虜中心腹舊部和精通水性的好手,組成專門的“水鬼隊”。
在月黑風高之夜,指揮他們潛入寨前河道關鍵位置的水底,斜向打入密密麻麻的、碗口粗細、頂端削尖並反複塗抹桐油防腐的硬木樁。
這些木樁根據水深和流速,打入河床數尺之深,排列成隱蔽的、犬牙交錯的“暗樁陣”,如同潛伏在水下的致命獠牙。
其位置和排列方式隻有嚴汜和少數幾個水鬼頭目知曉,是守衛水寨最致命的一道秘密武器,足以在敵軍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撞毀或嚴重遲滯敵方大型戰船的衝擊,甚至讓敵船擱淺,成為活靶子。
崔琰的工作,其重要性絲毫不亞於嚴汜的工程指揮。他每日準時開課,風雨無阻。
親自執教,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和自編的簡單教材,教授俘虜們讀寫最常用的數百個字。從姓名、籍貫、數字開始,到日常用語、軍令術語。
更重要的是,他結合識字,深入淺出地講解代州新政的核心:均田令如何讓無地農民獲得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減輕了壓垮人的賦稅;鼓勵工商的政策如何吸引了四方商賈,帶來了市井的繁榮和更多活計;嚴明到近乎苛刻的軍紀如何保障了普通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使代州境內路不拾遺成為可能。
他反複強調一個核心:周朔將軍的目標,絕非窮兵黷武,而是結束這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的亂世,讓天下百姓,無論南北,都能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過上安穩太平的日子!
他描繪的願景,與秦陳朝治下官吏的橫征暴斂、豪強的肆意欺淩形成了鮮明對比。
“歸鄉會”迅速高效地運作起來。
代州派來的文書官們耐心地坐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裏,幫助那些滿手老繭、滿心期盼的俘虜們寫下一封封家書。
盡管明知這些書信要通過秘密渠道、經曆重重險阻才能送達秦朝控製區,甚至可能石沉大海,但這看得見摸得著的希望,如同一股暖流,悄然融化了俘虜們心中的堅冰。
每日勞作結束後,工頭會大聲宣讀當日工分記錄,看著那代表“錢”的數字一點點累積,想著未來可能拿著這筆錢回家或開始新生活,許多人眼中麻木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踏實感。
夥食從最初的勉強果腹,逐漸增加了油水,偶爾還能吃到幾片肥肉,身體的力量在恢複,心中的怨氣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弭。
嚴汜也深知自己角色的關鍵。他時常出現在塵土飛揚的工地上,有時會挽起袖子與舊部一同搬運石料,同在一個大鍋裏舀飯,嚴厲嗬斥偷懶者,也大聲嘉獎幹活賣力的人。
他用實際行動證明著自己的選擇並非背叛,而是尋求新生,並以其往日的威嚴,有效地約束著俘虜營中任何可能的騷亂苗頭。
崔琰則巧妙地運用管理藝術,將嚴汜的部分舊部骨幹打散,安插到各個工段擔任技術指導或小頭目,既發揮了他們的經驗和組織能力,提高了效率,又有效地防止了舊部抱團形成潛在的不穩定因素。
“思想教育”絕非空洞的口號。崔琰組織俘虜們觀看代州軍醫如何一絲不苟地為在戰鬥中負傷的戰俘清洗傷口、敷藥包紮,展現了超越敵我的人道關懷;
安排口才好的代州吏員,用樸實的語言講述代州普通百姓在周朔治理下生活的真實變化——賦稅輕了,治安好了,孩子能去新辦的義學識字了,與秦陳朝治下官吏的橫征暴斂、民不聊生形成強烈對比;並公開、透明地宣布“俘虜改造計劃”的每一個步驟和最終承諾。
真實可見的待遇,明確可期的未來,比任何空洞的忠誠說教都更有說服力。
許多俘虜開始主動在休息時蹲在地上,用樹枝練習白天學的字;晚上躺在通鋪上,會低聲討論代州那個“均田令”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麽好,秦陳朝的皇帝和官吏為何就做不到?
心中對秦朝那本就不甚牢固的忠誠,如同水寨的舊磚牆,在代州水泥的衝擊和新生活的感召下,悄然瓦解、崩塌。
在崔琰近乎完美的後勤保障、物資調配、人員管理和潤物細無聲的思想引導下,在嚴汜憑借其無可替代的豐富經驗、技術權威和在舊部中殘存的威望所進行的工程指揮、技術指導與強力安撫下,
這座融合了劃時代混凝土技術、傳統水戰智慧巔峰和全新防禦理念的秦淮水寨,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如同神話中的巨人,從廢墟中巍然崛起於波濤洶湧的秦淮河畔!
灰白色的混凝土牆體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泛著冷硬、堅實、不可摧毀的光澤,巨大的水閘如同沉默的洪荒巨獸,蟄伏在水道咽喉;
城牆之上,密集的射孔和預留的炮位透露出森然的殺氣;而寨內,井然有序的營房炊煙嫋嫋,偶爾從學堂方向傳來的、不太整齊卻充滿生氣的識字讀書聲,又給這座為戰爭而生的鋼鐵堡壘,注入了一絲奇異的、屬於“人”的生機與希望。
它已不再僅僅是一個水軍營寨,而是一座攻守兼備、能防洪防汛、能自給自足、更能凝聚人心、昭示未來的水上鋼鐵要塞!
其堅固程度和防禦理念,已然超越了這個時代任何已知的水上軍事堡壘!
當最後一塊在後方預先用模具澆築好的混凝土牆板,被嚴絲合縫地嵌入預留的城牆缺口,並用特製的灰漿填滿縫隙時,整個水寨爆發出了一陣壓抑已久的、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這歡呼聲浪,甚至壓過了滾滾的江濤。
俘虜們看著自己沾滿泥灰的雙手,再望向那巍峨聳立、親手參與建造的奇跡,眼神中充滿了極度疲憊後的巨大滿足,有揮灑汗水換來的由衷自豪,更有對未來的深深迷茫和……一絲微弱卻頑強燃燒的期待。
這不再是秦朝的堡壘,這是他們用血汗和希望澆鑄的新生之地!
就在秦淮水寨竣工的詳細捷報,由八百裏加急快馬,帶著江風的凜冽和水寨的餘溫,再次送達周朔案頭時,幾乎是前後腳,另一份來自南方邊境、以特殊火漆密封的絕密情報卷軸,也由心腹親衛悄然呈上。
周朔先展開捷報,看著崔琰和嚴汜聯名簽署、詳細描述水寨建成經過和防禦體係的奏章,臉上露出了欣慰而自豪的笑容,提筆正欲批示嘉獎。
他隨即拿起那份更小的密報卷軸,帶著一絲對南方局勢例行關注的平靜,拆開了火漆。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密報上那寥寥數語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猛地從紫檀木太師椅上站起!
動作之劇烈,甚至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發出砰然巨響!
他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熾熱、狂喜、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和難以置信的狂濤,甚至比他當初得知拿下飛流渡和秦淮水寨這兩大戰略要地時,更為熾烈、更為奪目!
仿佛他手中握著的,不是一份情報,而是足以撬動整個天下、奠定萬世基業的無上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