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霧氣漫過鎖骨時，我數清了水麵倒影中第七次閃動的暗金光點。
    紫嫣在岸邊第三次叩響傳音符，聲音裹著初春夜露的潮氣："碧霞宗送來了九轉雪蓮。"
    "放進庫房第三層。"我盯著掌心蔓延到肩胛的暗金紋路，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饕餮虛影中看到的噬魂幡碎片。
    那些碎片拚成的圖案，正與此刻爬滿我半邊身子的紋路分毫不差。
    陸錦年踹開結界闖進來時，我正用匕首削掉被紋路侵蝕的皮膚。
    少年腰間懸著的引魂鈴叮當作響，驚得潭中錦鯉四散逃開。
    "三十六個門派裏有十九個在打聽你的傷勢。"他甩給我一疊燙金拜帖，最上麵那張印著合歡宗的桃花烙，"邪君座下三堂主混在投誠隊伍裏，被風影的暴雨梨花針紮成了篩子。"
    我捏碎傳音玉簡喚來紫嫣："讓新入門的弟子去後山挖溝渠。"小姑娘抱著藥簍愣住，腕間銀鐲撞出清脆響動。
    "記得用我改良過的洛陽鏟。"我掬起一捧寒潭水澆在發燙的額角，"挖到第七丈時若見到黑土，就撒上朱砂粉。"
    夜無殤帶著劍傷闖進洞府那夜，我正對著晨露壺投射的星象圖調整護山大陣。
    他扔給我半塊染血的玄鐵令牌，上麵殘留著邪君獨有的腐骨香："正派聯軍要搶在你突破前毀掉噬魂幡碎片。"
    三日後卯時，我將晨露壺嵌進洞府陣眼。
    陸錦年咬著糖人蹲在防禦結界外，含糊不清地提醒："神君派來的監軍還有兩個時辰到山門。"
    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我封死了閉關的石門。
    石壁上用妖獸血繪製的聚靈陣尚未幹涸，懸浮在半空的噬魂幡碎片突然發出尖嘯。
    那些暗金紋路像活過來似的，順著我的指尖鑽進丹田。
    靈力在奇經八脈裏橫衝直撞的第三日，我吐出了第一口帶著金芒的血。
    晨露壺的虛影裏浮現出邪君譏誚的臉，他身後站著二十個瞳孔泛金的修士——每個人的天靈蓋都刻著與我相同的饕餮紋路。
    "你以為壓製得住饕餮蠱？"他的聲音震得石壁簌簌落灰，"當暗金紋路爬上心脈，你就是我最完美的容器。"
    我在劇痛中捏碎了五塊上品靈石。
    暴走的靈力撞碎了左肩胛骨，卻在觸到暗金紋路的瞬間被吞噬殆盡。
    意識墜入黑暗前，我聽見夜無殤破陣的劍鳴，還有風影引爆機關獸的轟鳴。
    饕餮虛影從識海深處撲來時，我正站在自己碎裂的丹田中央。
    那些被吞噬的靈力化作萬千金線，在虛空中織成我曾見過的噬魂幡全貌。
    邪君永遠不會知道，當日他操縱噬魂幡絞殺聯軍時，我的金手指早就記下了每道符文的靈力走向。
    "逆轉經脈。"我對著漫天星鬥大笑出聲，任由暴烈的靈力撕裂足少陽經，"既然正道功法走不通......"
    當第七縷暗金紋路爬上頸側時，我聽見丹田傳來琉璃碎裂的輕響。
    原本被蠶食的靈力突然倒灌，晨露壺投射的星象圖開始瘋狂旋轉。
    那些困擾我許久的瓶頸，在饕餮紋路亮起的瞬間竟如薄冰般瓦解。
    洞府石門被劍氣劈開時，我剛好抹去嘴角的血痕。
    夜無殤的劍尖還在滴落監軍的血，他身後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男人——那人腰間玉佩上，正浮動著我曾在星象圖中見過的特殊靈力波紋。
    正文開始）
    石門碎屑撲簌簌落在腳邊時，我盯著青銅麵具男子腰間流轉的靈力波紋。
    那玉佩上的紋路與星象圖中昭示的"貪狼吞月"軌跡完全重合——正是三日前我推演出的破局關鍵。
    "天機閣棄徒，白露。"夜無殤甩劍收鞘，冰碴子似的嗓音裏難得透出三分溫度，"他要見你。"
    我掌心暗扣的銀針緩緩收回袖中。
    方才突破時殘餘的靈力還在經脈裏亂竄，脖頸上的饕餮紋路突然發燙。
    白露揭下麵具的瞬間，我眼前閃過他的人物麵板：機關術92、忠誠度？？？
    、隱藏屬性[千機變]。
    "三年前我造過克製噬魂幡的機關獸。"他屈指彈了彈玉佩，青色靈力在空中凝成饕餮虛影，"可惜被邪君座下五堂主截殺了運輸隊。"
    紫嫣端著藥碗從回廊轉角衝過來，銀鐲撞在青瓷碗沿叮咚作響。
    她看到白露時猛地刹住腳步，藥汁潑濕了繡著防禦符文的裙擺。
    我瞥見她袖口沾染的朱砂粉——後山第七丈的黑土果然挖到了。
    "讓風影把暴雨梨花針裝到了望塔。"我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味激得暗金紋路又爬上耳後，"告訴新入門的弟子，明日辰時演武場集合。"
    陸錦年嚼著新買的麥芽糖翻過牆頭，發梢還沾著市集買的糖霜。
    少年腰間引魂鈴突然無風自動，叮叮當當指向西北方："神君派來的第二波探子到山腳了，要放進來喂機關獸嗎？"
    我閉眼感知護山大陣中新添的二十處靈力節點。
    突破元嬰後期後，金手指能清晰看到方圓十裏內所有移動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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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方三個築基期的紅點正被機關藤蔓纏住腳踝，後麵還綴著個忽明忽暗的藍點。
    "留著傳話。"我彈出一道靈力激活傳音陣，"讓廚房今晚加菜，糖醋排骨多放三勺蜂蜜。"
    白露在庫房待了整夜。
    次日演武場晨霧未散時，十二隻木鳶已經盤旋在護山大陣外圍。
    風影抱著改良過的洛陽鏟蹲在陣眼旁，暴雨梨花針的機擴上多了三道暗紋——正是天機閣失傳的"子午連環扣"。
    "二十八個新弟子，六個有問題。"紫嫣踮腳給我係披風帶子，腕間銀鐲擦過我頸側饕餮紋路時突然結霜，"要處理嗎？"
    我望著正在調試機關弩的白露，他衣擺下隱約露出半截玄鐵義肢。
    晨光穿透他掌心正在組裝的傀儡鳥，在青石板上投下密密麻麻的齒輪虛影。
    "讓陸錦年帶他們去後山挖第九條溝渠。"我拂去肩頭晨露，袖中銀針悄無聲息地沒入青磚縫隙，"記得在第七丈位置埋上困龍鎖。"
    正午時分，神君殿的傳訊紙鶴撞碎在防禦結界上。
    我捏著燙金的譴責書站在藏書閣頂層，看著山門外新豎起的三十六座了望塔。
    白露的機關獸正在塔頂拚接，齒輪咬合聲驚飛了林間棲息的青鸞鳥。
    "他們說你偷學邪術。"夜無殤不知何時出現在廊柱後，玄鐵劍穗上沾著新鮮的血腥氣，"昨日斬殺的監軍身上搜出了噬魂幡仿品。"
    我屈指彈開試圖窺探的紙鶴殘片。
    突破時殘存的饕餮之力在丹田翻湧，金手指突然捕捉到千裏外一閃而逝的化神期波動——是邪君在嚐試召喚噬魂幡主碎片。
    "讓廚房再加道鬆鼠桂魚。"我轉身時發尾掃過案上星盤，昨夜推演的卦象還停留在"亢龍有悔"的卦辭上，"新來的廚娘刀工不錯。"
    暮色四合時，我在庫房第三層見到了白露改造的守山傀儡。
    妖獸血繪製的聚靈陣中央，三具結合了機關術與符咒的青銅人偶正在組裝。
    紫嫣捧著九轉雪蓮進來時，傀儡眼窩突然亮起暗紅光芒。
    "用雪蓮汁浸泡困龍鎖。"我將最後一塊上品靈石嵌入傀儡心口，"告訴風影，子時啟動第九條溝渠的連環陣。"
    陸錦年踹門進來時，我正在給新繪製的護山大陣圖注入靈力。
    少年衣襟上沾著糖人和朱砂粉混合的詭異顏色，引魂鈴纏著兩縷陌生修士的殘魂："又有人在山門跪了一天，說是淩霄劍派的棄徒。"
    我筆尖微頓，墨汁在陣圖上洇出小片陰影。
    晨露壺投射的星象圖突然劇烈顫動，昭示著貪狼星旁新出現的破軍煞氣。
    白露的機關獸發出尖銳預警，西北方天空隱約傳來雷鳴。
    "帶他去試劍石。"我蘸著朱砂在陣圖缺口補上最後一道符咒，"若能劈開第七道劍痕......"
    夜半子時，我被丹田突然沸騰的靈力驚醒。
    暗金紋路爬滿整條右臂，饕餮虛影在識海裏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白露改造的守山傀儡齊齊轉向東南方，暴雨梨花針的機擴自動上膛聲此起彼伏。
    我赤腳踏上觀星台時，看見新來的劍修正在試劍石前揮出第六劍。
    劍氣撞碎防禦符文的瞬間，他腰間玉佩亮起我曾在星象圖中見過的玄武紋——正是三日前推演出的另一處生門。
    "顧掌門。"青年收劍入鞘時，劍氣削斷了三丈外的青銅燈柱，"在下淩霄，願用《破軍劍訣》換一個手刃邪君的機會。"
    我望著他人物麵板上97的劍術精通和[誅邪]屬性，掌心饕餮紋路突然安靜下來。
    護山大陣外傳來機關獸撕碎結界的聲音，二十裏外的靈力波動顯示有元嬰期修士在急速靠近。
    "紫嫣，給淩道友準備天字三號院。"我抬手將晨露壺拋向陣眼，"順便告訴廚房，明日菜單再加道西湖醋魚。"
    當第一縷曙光染紅機關獸的青銅鱗片時，神君殿第七根盤龍柱應聲而裂。
    邪君握著出現裂痕的噬魂幡主旗，在黑暗裏發出夜梟般的笑聲。
    而我站在重新運轉的護山大陣中央，看著星象圖中開始偏移的紫微星，突然很想嚐嚐新廚娘做的鬆鼠桂魚到底是甜口還是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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