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泥塗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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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大雨籠罩的長灘之上,天地被塊巨大陰沉的黑幕所遮蓋,墨色的烏雲如洶湧的浪頭,層層疊疊地堆積著,沉甸甸地壓向地麵,如遠古巨獸要將世間萬物都吞入腹內深淵,豆大的雨點猶如密集的箭矢,帶著呼嘯的風聲,瘋狂地射向大地,發出 “劈裏啪啦” 的巨響,砸在水麵上濺起一朵朵渾濁的水花,大地似乎也因此而痛苦呻吟。
二十多萬伯尼薩聯軍在這狂風暴雨中,如同被打散的螻蟻,渾流般向後潰退,騎兵們死死地拽著韁繩,試圖控製住驚恐不安的戰馬,可戰馬卻被這混亂的場景嚇得四蹄亂蹬,濺起片片黑色的泥漿,伯尼薩聯軍的民兵們早已沒了最初的鬥誌,他們扔掉了沉重且浸滿雨水的盔甲,在沒過小腿的泥濘中艱難地挪動著腳步,每一步都像是在與粘稠的泥漿進行著場殊死拉扯。
騎在馬上的盧魯?巴赫渾身浸透,頭發被雨水緊緊貼在臉上,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慌亂,他雙手不停地猛抽著戰馬,嘴裏聲嘶力竭地喊著:“快走!快走!” 可那泥濘的地麵如同附魔的粘網,死死地拖住馬蹄,讓戰馬隻能在隊伍中磕磕絆絆地勉強前行,雨水不斷地灌進他的嘴裏,又苦又澀,此刻這位此刻小奧古斯塔的領主滿心隻有一個念頭 —— 逃離這裏。
大雨同樣迷蒙著不遠處攸丘?克勞茲的眼,他費力地回過頭,透過雨幕中那一片朦朧,隱隱約約看到厄姆尼追兵的身影,猶如群在奔嚎的惡狼,正張牙舞爪地撲來。攸丘?克勞茲心中湧起股絕望,但更多的可能是不甘,他狠命地催著戰馬,來到盧魯?巴赫身邊大吼道:“跑不了的,必須幹掉他們!” 吼聲在風雨中被扯得支離破碎,卻透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盧魯?巴赫被這吼聲嚇得渾身一顫,他像是受驚的野獸般,下意識地向後胡亂揮劍,險些劃破攸丘?克勞茲喉嚨,他呼呼喘氣地看著躲到遠處的這個帝國反叛者,又回頭望著尹更斯湖麵,眼中閃透著猶豫和恐懼,心裏不停地盤算,可當掃了眼那些如狼似虎的厄姆尼追兵後,罵罵咧咧道:“去你媽的吧!” 說完自顧自繼續向前逃去。
邁著大長腿的老列夫渾身裹滿了泥漿,就像個從泥沼中爬出來的怪物,他額前濕漉漉的幾縷灰發隨著大步奔跑動作不停地甩動,他惡狠狠攔住盧魯?巴赫,用力甩了甩臉上的雨水,怒吼道:“再跑咱們就要徹底敗了,你他媽兩個最好想想辦法!” 雨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滑落,和他的汗水、泥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氣喘籲籲的盧魯?巴赫耳鳴般地看著逐漸聚攏到自己麵前的幾位領主,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每次呼吸都像是在費力拉著風箱。老列夫眉頭緊皺,回頭望著逐漸靠近的厄姆尼追兵,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般盯著盧魯?巴赫,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腿聲道:“他們赤腳,咱們的士兵穿著靴子,跑不過他們,明白嗎?而且一旦上岸,全軍肯定四散潰敗。”
盧魯?巴赫咽了口唾沫,喉嚨裏幹澀得難受,大口喘氣道:“我他媽知道...但現在最危險的不是厄姆尼人,必須離開這裏!” 說完再次猛抽戰馬,不管不顧地向前逃去。
大雨如注,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淹沒,天地相連間的長灘被敗逃的人們踩得稀爛務必,宛如黑色波濤在身後翻滾。突然,奔跑在最前麵的人紛紛發出驚恐的慘叫,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墜去,落入齊腰的泥水中,那泥水中散發著腐臭的氣味,混合著雨水,黏黏糊糊令人作嘔,前麵的人墜入這道臨時填埋被水浸泡後突然坍塌的壕溝,後麵的聯軍步兵想要停住腳步,卻被身後不知情的人推著成片掉落,就像被推倒的羊骨牌般,紛紛落入橫跨長灘的這道巨大的泥漿壕溝中。
帶著幾名扈從的盧魯?巴赫因人群擁擠跌落馬下,精疲力盡的馬匹躺在泥水中掙紮著,發出淒慘的嘶鳴聲,盧魯?巴赫勉強躲開了墜溝的厄運,他剛想把手伸向陷入泥漿壕溝的保鏢小恰,卻險些被擁擠的人群擠倒踏在腳下,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慌忙起身張開胳膊,被人流裹挾著往前而去,行進的人群大軍毫無察覺,依舊一味向前推進,瞬間用人將這道壕溝擁滿,前麵的人還沒來得及爬到對岸,就被後麵的人踩著陷入泥中,人們像是被恐懼支配的行屍走肉,踩著屍體填滿的壕溝繼續向前逃去。
“壕溝不是填好了嗎?” 攸丘?克勞茲催馬踩著那些屍體越過壕溝,濺起的血水和泥水四處飛濺,他追上亞麻衫被泥染成褐色的盧魯?巴赫,憤怒地吼道。
盧魯?巴赫扭臉看看沒有被踩踏處那依舊平坦的地方,絕望地嘟囔道:“誰他媽知道,現在可不是囉嗦的時候!” 說完,他又加快了腳步向前逃去,心裏卻在不停地咒罵著天地。
狂風夾雜著密集雨點,如瀑布般澆在人們臉上,打得人臉生疼,長灘的地麵因雨水浸泡越來越鬆軟,徹底變成了片粘稠的沼澤,過膝的泥漿讓所有戰馬折翻在地,險些被戰馬壓住的攸丘?克勞茲翻滾起身,他的眼睛裏燃燒著怒火,憤怒地撲上前扯住盧魯?巴赫皮帶,將他摔倒在地,雙手死死地掐住盧魯?巴赫的脖子吼道:“都是你這個廢物指揮的!” 盧魯?巴赫的臉被憋得通紅,他拚命地掙紮著,雙手胡亂地揮舞著,試圖掰開攸丘?克勞茲的手,但卻被泥水淹過臉頰,心中湧起強烈的求生欲望的盧魯?巴赫慌亂地拔出腰間匕首,用力刺著還穿著鎖甲的攸丘?克勞茲,匕首順著鎖甲胡亂撥拉,終於劃破了攸丘?克勞茲,盧魯?巴赫乘機推開攸丘?克勞茲翻身逃離,不遠處的安克緹?侖尼提著長劍來到近前,用力向盧魯?巴赫砍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趕來的老列夫用劍擋開了這致命的一擊,大聲喊道:“想自相殘殺......”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攸丘?克勞茲從背後一劍刺穿到前胸。老列夫瞪大眼珠,看著麵前那帶血的劍尖,他驚愕地回頭望著陰兀的攸丘?克勞茲,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安克緹?侖尼一劍插入腰肋,鮮血如泉湧般從他的傷口噴出,在雨中潑灑出道道詭異的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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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遠處的老列夫兩個兒子看到父親遇害,怒吼著向攸丘?克勞茲和安克緹?侖尼衝來,可剛將手中的劍揮舉起,便被周圍十幾名奎托姆鐵甲兵用長矛捅成了馬蜂窩,旋即緊挨著父親的身體倒在泥水中,散出大片血花,那血花在雨水的衝刷下,漸漸擴散開來,將周圍的泥水染得鮮紅。
盧魯?巴赫看著這意外的衝突,在雨中慌忙爬起身想要逃走,攸丘?克勞茲和安克緹?侖尼已經帶人來到近前。
就在盧魯?巴赫以為自己要命喪於此的時候,苦艾穀聖力德?朗通帶著幾名苦修士親信突然奔來,舉著長劍衝向攸丘?克勞茲,與他拚殺起來,盧魯?巴赫借機呼喊著自己親兵向前逃去,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和他的淚水混在一起。雨越下越大,衝刷著地上的血跡和人們身上的泥濘,整個長灘都彌漫著血腥和絕望的氣息。被雨水澆得腦袋發木的盧魯?巴赫邊向前蹣跚邊氣喘籲籲道:“快... 去幹掉攸丘... 幹掉他!” 但除了十幾名巴赫家‘百人團’騎兵成員折返參與圍攻,其他小奧古斯塔士兵們也渾身麻木地隻顧向前逃去,徹底潰退的聯軍越來越慢,身後不時傳來隱約的慘叫聲。突然天空響起幾聲炸雷,如天崩地裂般震得人耳鼓生疼。雨驟然而停,逃亡到心肺撕裂般的盧魯?巴赫終於雙腿癱軟地倒在地上,努力昂起臉避免被地麵泥水淹沒,卻被周圍士兵們踩踏起的苦澀泥水一股股濺到口中,他絕望道:“完蛋!”
“起來!” 突然有人喊著將盧魯?巴赫從泥漿中扯著不停往起拽,盧魯?巴赫隻覺得渾身癱軟,仿佛所有的力氣都在這漫長的逃亡中耗盡。
勉強起身的盧魯?巴赫微微轉過臉,模模糊糊看到了格瑞?帕夏和巴塞爾,臉上露出如黑暗中看到了曙光般的驚喜,於是晃晃悠悠大口喘息道:“你們還活著?” 聲音中帶著些難以置信。
旁邊的巴賽爾忙攙著盧魯?巴赫先前走道:“指揮使大人,現在可不是聊天的好時候!” 說著攙扶著盧魯?巴赫向前逃去。
死裏逃生、懵懵登登的盧魯?巴赫忙道:“你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陣嘈雜的聲音打斷。
格瑞?帕夏回身用劍刺倒名坎帕尼追兵,隨即指了指著湖麵道:“我們遭到了沼澤人圍攻,是賽恩斯救了我們!” 盧魯?巴赫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湖麵那艘獨木舟上的賽恩斯身影,又看看周圍那幾十艘正在準備圍攻這個魯姆圖長老的沼澤叛軍舟船,心中一沉呢喃道:“賽恩斯敗了,咱們逃不出長灘必死無疑!” 說完,他恨恨地往前逃去。
巴塞爾的親信奧德賽忙追上盧魯?巴赫喊道:“聖子呢?趕快讓他施法。” 眼神中透著單純,話語中透露出期待,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聖子身上......
在大雨滂沱的長灘另一處,身穿青銅盔甲、高出身邊士兵半截的堊德羅在泥濘中拖著步子慢慢前行,那青銅盔甲在雨水的衝刷下,閃爍著青黃冷光,這位厄姆尼帝王突然回過頭,向坐在簡易木椅上的培哥道:“虔世會聖子大人,不知道您對我們厄姆尼人的禮遇是否滿意?”
靠坐在由矛杆、木棍綁紮木椅中的培哥轉過臉,看著泥濘中艱難抬轎的幾名厄姆尼士兵,培哥又抬頭看看上方那塊遮蔽大雨的破爛油麻布,盡管雨水不斷地從布縫中滴落下來,不停打在他的臉上,但培歌仍舊愧疚萬分地咽了口唾沫道:“其實... 我可以自己走,雖然我是俘虜,但肯定不會逃跑,您也知道....”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也帶著些小心翼翼。
堊德羅摘下自己那頂隻露眼窩的青銅頭盔,左右張望著周圍扛著長矛低頭前行的羅酆軍士兵,眼神中流露出些許自信,向培歌微微笑道:“您是我請來的貴客,不是俘虜,而且鄙人擔心屬下士兵會冒犯閣下,畢竟他們對您不甚了解,所以必須讓他們知道您的尊貴,這樣即使我不在場,您也會惟渥惟豐!”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身邊士兵的肩膀,那士兵立刻挺直了腰板。
培歌張大嘴點點頭幹笑道:“在大軍之中還能這樣保持禮節,怪不得您能受到... 萬眾敬仰!”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心中卻不停揣測堊德羅的意圖。
堊德羅望望前方羅酆軍圍攻伯尼薩聯軍掉隊尾兵的血腥場麵,不屑地哼了聲後回頭笑道:“這是應有的禮貌,如果您是戰士,咱們可以刀槍相搏,但您是虔世會聖子,這樣咱們才能平等對話,隻可惜雨天無法讓我為您熏香,真是萬分遺憾。”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調侃,但又讓人感覺捉摸不透。
培歌忙努力坐直身子彎腰點頭道:“您是西摩納的大祭司,而我隻是虔世會的侍從修士,我怎可與您同日而語!” 他的動作顯得有些拘謹,眼睛始終不敢直視堊德羅。
臉上掛滿水晶般大顆雨珠的堊德羅突然轉過身,眉頭緊皺望著雨霧迷蒙的軍隊後方,若有所思道:“您現在對戰爭有何感想?或者有何預測?” 說著探究般望著培歌,似乎想要從他口中找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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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歌慌亂地看看周圍大雨中鋪天蓋地的幾萬厄姆尼羅酆軍,心中一陣發慌,於是為難又尷尬道:“其他我難以預測,不過您的腿怎麽樣了,最好還是找個醫師及時診療。” 說著試圖轉移話題,不想卷入這場危險的對話中。
堊德羅驚訝地望著培歌,笑而不語地搖搖頭,似乎對培歌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隨即突然向身邊的侍從道:“下令繼續追敵,但要首位兼顧,好像有些朋友尾隨在咋們後方!”
傳令的號角聲劃破雨幕,尖銳而淒厲,在空曠的長灘上回蕩,驚起群棲息在蘆葦叢中的水鳥,它們撲騰著翅膀,在風雨中驚慌逃竄。那號角聲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幾個鬆散的厄姆尼羅酆軍方陣瞬間有了行動的指令,他們齊聲呐喊,雨水順著頭盔的縫隙灌進脖子,卻渾然不覺,繼續呐喊著向前追擊伯尼薩聯軍。後方幾個厄姆尼方陣則迅速緊縮陣列,士兵們麵色凝重,將長矛整齊地調轉向後,矛頭在黯淡的天色下依舊閃亮,警惕地防守著大雨中那些隱隱約約逐漸靠近的身影。
堊德羅站在陣中,雨水順著他高大的身軀不斷流淌,濺起片片微小的水花。他做著請的手勢,動作優雅卻又帶著不容置疑,隨後帶著坐在簡易木椅上的培歌來到軍隊後方。
培歌坐在這個臨時綁紮的木椅上,雙手緊緊抓住椅子兩側,他望著四周如泥沼般的地麵和遠處模糊不清的景象,心中滿是不安,眼睛不時地瞟向堊德羅,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情緒的波動。
堊德羅如雕塑般靜靜地站在那裏,凝視著大雨,雨幕如同層厚重的灰色紗簾,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的眼神卻堅定而銳利,似乎能穿透這層層雨霧,看清遠處的一切,終於,烏壓壓的沼澤人出現在對麵,他們渾身散發著原始而野蠻的氣息,在雨中大步走來濺起渾濁的泥水。
“瞧瞧,這不是我的朋友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嗎?” 堊德羅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在雨水的衝刷下多多少少有些怪異。
培歌在椅子上猛地坐直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對麵如潮水般湧來的沼澤人大軍,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道:“他們來幹什麽?”
“鬣狗喜歡尾隨受傷的動物,因為它們覺得有可乘之機!” 堊德羅打趣道,笑聲在風雨中顯得格外爽朗,可那話語中卻暗藏著殺機。話音未落,大雨中的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邁著大步來到對麵,雨水打濕了他們的頭發和胡須,順著臉頰不斷滴落,這兩位魯姆圖重要部族首領抬起臉,死死地盯著堊德羅。
“兩位朋友,是什麽讓你們勞師而來?” 堊德羅微笑著大聲道,聲音沉穩而有力,在風雨中傳得很遠,他微微抬起下巴讓人感覺有種上位者的從容。
渾身濕漉漉的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相視一笑,抬著下巴扯起嗓子大聲道:“債務!”
“哦?” 堊德羅佯裝驚詫,眼睛微微睜大,眉毛向上挑起,語氣中帶著戲謔道:“難道我的士兵虧欠了你們的魚錢,或是賭債?”
“少廢話!” 卡薩?普帕姆向前一步,他揮舞著手中的長矛,矛頭直指堊德羅吼道:“你們還欠我們兩大車金子,三大車銀子,你忘了嗎?” 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在灰暗天色下顯得猙獰不堪。
堊德羅撇撇嘴,依舊不屑道:“沒想到引用的諺語變成了債務!” 他微微搖頭,臉上露出抹苦笑,似乎對這兩人的貪婪感到無奈。
“哈哈哈!” 卡薩?普帕姆幹笑著厲聲道:“把你們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否則我們親自去拿!” 他邊說邊用力揮舞著長矛,雨水和泥水隨著他的動作四處飛濺。
堊德羅苦笑這搖搖頭,冷冷望著對麵手持厄姆尼長矛、彎刀的沼澤人大軍,心中湧起股厭惡地說道:“你們簡直貪婪又愚蠢,偷竊了我送給赫斯兄弟的刀矛,居然還來威逼我,但就是站得離我太近!” 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悶雷。
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呆愣片刻,隨後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些癲狂道:“你是被雨迷了心,看不清現在的情況吧,別說你們這區區幾萬人,就是幾十萬幾百萬也得死在這長灘泥沼中!” 杜布拉克?卡姆邊笑邊用手指著四周的泥沼,眼中滿是輕蔑。
堊德羅低頭看看沒過自己小腿的泥濘,雨水不斷地衝擊著他的腿部,似乎有些站立不穩地揮揮手,語氣帶著嘲諷道:“你是說我們陷入泥漿可以任由你們宰割?”
杜布拉克?卡姆一把推開想要說話的卡薩?普帕姆,向前跨出一大步,搶先大聲道:“我們在這裏步履如飛,你們就像快要死的蛤蟆,前麵的幾萬巨石城軍隊已經被我們輕而易舉幹掉了,你們要是識相就按我們說得做,讓你們士兵把鎖甲、武器還有能賣錢的東西全部交出來,或許我們能讓你們活著離開這裏!” 他雙手叉腰,臉上滿是囂張的神色,似乎已勝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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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覺得你們離我太近了!” 堊德羅繼續暗示威脅道,眼神變得銳利如鷹,說著回頭輕輕勾了勾指頭,幾名厄姆尼士兵迅速抬著幾麵巨大的鋸齒鋼盤來到近前,鋼盤在雨水的衝刷下閃爍著寒光,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凶器。
看著堊德羅摘下臂甲,將鋸齒鋼盤扣在手中,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頓時怔在原地,他們瞪大眼睛,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不安。嘴唇微微顫抖結結巴巴道:“你... 你拿那個幹什麽?”
堊德羅左右翻看著濺起雨花的鋼盤,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抹神秘的笑容向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笑笑道:“我的那些金子銀子都在戰艦上,但它們被叛徒偷走了,幸好我隨身攜帶了些這樣的盤子,不過你們也可以把它們熔煉了賣錢,會非常值錢,另外你的胡子好像少了一邊!” 說著前後活動著長臂,做出準備扔出的姿勢。
卡薩?普帕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嘴唇邊兩綹細長胡須,心中一陣慌亂結巴道:“我們不... 不要那個.....”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鋸齒鋼盤已經被堊德羅擰腰甩臂扔出。“嗖” 的一聲,鋒利的鋼盤如同閃電般射出,帶著呼嘯的風聲緊貼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臉頰掠過,那一瞬間,他們甚至能感覺到鋼盤帶起的勁風,刮得臉生疼。鋼盤徑直飛入密密麻麻的沼澤人大軍中,如同死神的鐮刀,像割草般將沼澤人們齊腰削斷,鮮血飛濺而出,在雨中形成騰起的血霧,在稠密人群中抹出道觸目驚心的紅色通道,緊接著,“嗖嗖” 另外兩片鋸齒鋼盤射入沼澤人大軍,一片慘叫傳來。
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回頭看著自己軍隊中三條深深的血道和轟然逃散的族人,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他們僵直地站在大雨中,雨水不斷地打在他們身上,和著他們臉上的血水一起流淌。
堊德羅邁著泥濘的步子向前走了幾步,他輕輕晃動勾在指頭上的鋒利鋼盤微笑著說:“這可不亞於你們弗林錫的精鋼,或許可以補償許諾給你們的金車、銀車!” 說著,他佯裝揮手要拋射,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忙抱頭縮在一起,身體不停地顫抖,堊德羅哈哈大笑道:“我覺得三片已經夠付你們的利息了,不是嗎?” 笑聲在風雨中回蕩,充滿了勝利者的得意。
卡薩?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慢慢站直身,眼神中還帶著未消散的恐懼,他們又不可思議地回頭望了望身後那大片半截屍體,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隻能忙機械地不住點頭。
堊德羅微笑著收起鋼盤,將其遞給身後的士兵,回頭努努嘴調侃:“我們西摩納教禁止長胡須,你的好像越界了!” 說完,他回頭帶著羅酆長矛軍繼續向前而去,厄姆尼士兵們整齊地跟在他身後,腳步聲在泥水中顯得格外沉重。
看著厄姆尼大軍消失在灰蒙蒙的雨中,卡薩?普帕姆心中的憤怒和屈辱達到了頂點,他回頭向死死盯著自己的杜布拉克?卡姆怒道:“你看什麽?”
杜布拉克?卡姆抬手指了指,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你左邊的胡子... 好像... 沒了!” 卡薩?普帕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那缺失的胡須,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燒起來,開始羞惱地不停捶打自己胸口。
灰色的雨霧將天地相連,讓整個世界陷入了混沌之中,昏暗的長灘似乎要徹底融入這無盡的灰暗裏,卻在此時,隱約傳來陣悲泣的歌聲,歌聲如泣如訴,在風雨中若有若無地飄蕩著:
尹更斯的湖水啊
你是如此幽深
你可曾記得我
蘆葦叢中魯姆圖女人在翹望
啊!尹更斯的湖水啊
你是如此冰涼
你可曾看到他
獨木舟上的魯姆圖勇士撒著漁網
魯姆圖族的女人啊
你不要害怕
你的男人在回家的路上
啊!魯姆圖族的勇士啊
你不要沮喪
啊!尹更斯湖啊
魯姆圖人為何如此悲傷
啊!魯姆圖族的勇士啊
妻子給你做的褚衣是否合身
啊魯姆圖族的勇士啊
孩子給你摘得棘花可否芳香
啊魯姆圖族的勇士啊
你的標槍是否在手
你的額頭是否塗滿油彩
黑暗的森林
敵人的利刃
是否能湮沒你複仇的力量
縱然你戰死會讓我斷腸
但我會一直翹望
站在蘆葦叢中
先祖的庇護讓我們不懼怕死亡......
這歌聲仿佛有種魔力,讓戰場上原本混亂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而哀傷,雨水似乎也受到了這歌聲的感染,下得更加猛烈,傾盆的暴雨似乎要澆注整個世界,坦霜境內的堤壩在洪水的衝擊下紛紛決口;庫普蘭河像一條黃色的飛龍,咆哮著橫衝直撞,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泥沙和雜物,蔓延著將育空三疊瀑變成了片湍急的斜坡,然後向前猛衝越過安卡圖大壩;幹涸的厄斯河也不再幹涸,翻滾著渾濁泥水,那泥水如同條黑色的巨龍,席卷著金砂驛道障木和清泉口烏坎那斯人馬殘骸,一路怒吼著注入尹更斯湖,向湖底沉壓而去。而長灘的泥水在這一係列的變化中突然開始變清澈,仿佛是某種神秘力量在起作用,緊接著,四處的地麵開始泉水噴湧,尹更斯湖麵迅速上漲,開始倒灌,眨眼間長灘的水麵就超過了人的小腿,還在忙於逃命的十幾萬伯尼薩聯軍頓時呆在原地,他們望著逐漸上漲的水,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有的人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有的人呆立在水中,任由雨水和上漲的湖水打濕自己的身體,而身後的厄姆尼羅酆軍在風雨中顯得更加執著陰森,舉著長矛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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