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黃金手
字數:10692 加入書籤
第15章 黃金手
在與雪雨灣共哺一河的弗林錫城,夜色籠罩,整座城市沉浸在片死寂之中,凜冽的風呼嘯著穿梭在狹窄的街巷,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響,仿佛是褶皺山將所有寒冷都傾瀉而下,吞噬殆盡一切溫暖與生機,以報複這個城市對它掏心挖肺般的采礦攫財。
寒風中,兩輛陳舊的馬車晃晃悠悠地在街道上行進,木質車輪咯吱吱碾壓在高低不平的石子路上,讓車前兩盞防風燈隨著馬車的顛簸晃蕩,昏黃的燈光在寒風中搖曳閃爍,好似隨時都會熄滅,為馬車增添了幾分老態龍鍾般的遲鈍,就像兩個在黑暗中蹣跚而行的垂暮老人。
漸漸的,馬車緩緩來到寬闊幽暗的長街盡頭,停在了座豎著石柱遮風燈的宅子前,這宅子被籠罩在片朦朧的夜色裏,四周的圍牆爬滿了枯萎的藤蔓,在風中瑟瑟發抖,宛如張張張扭曲的鬼臉,而那斑駁的鬆木門緊閉,透著股靜謐又神秘的氣息。
兩名身披黑色鬥篷的年輕人輕輕叩響了大門,在聽到有人時忙小聲道:“告訴你家主人,神的使者到了。”說著緊緊握著鬥篷下的劍柄,似乎在防備著什麽。
不一會兒,大門緩緩打開,火光從門縫中透出,隨即一名老者舉著火把,探出半個身子,眯著眼睛打量了半天,慢吞吞道:“裏麵請!”說完,不緊不慢打開大門,開始在前麵帶路。
門外馬車上陸續下來十幾名年輕護衛,他們簇擁著名頭戴鬥篷、露著蓬鬆灰白胡子的魁梧男人,邁入院中,並小心翼翼打量著四周,而院落的牆壁上,偶爾有幾株不知名的植物在寒風中掙紮著,葉片呈現出詭異的紫色,在火把的映照下,投下片片怪異的影子。
眾人在看門老者的領路下,穿過很多巷道小門,每經過一扇門,都能聽到門軸轉動時發出的的刺耳聲音,好似是在提醒這座宅子主人客人所在的位置,終於,在七拐八拐後,一座護民官會客廳般的大理石房子出現在人們麵前,敞開的房子正正方方,三麵光滑如鏡的牆壁中央擺著帳厚實的桌子,屋子兩腳放置著兩盞高大的雕刻立燈,暖黃色的燈光灑在地麵上,與外麵的黑暗形成鮮明的對比,裏麵一個穿著灰布長袍、花白短發的中年男人坐在張寬大的木桌前,正用竹管筆在銀墨盒中蘸著墨汁,他的眼神專注而深邃,似乎在考慮好什麽重要事宜後,筆尖在潔白的羊皮紙上劃過,快速書寫著什麽,並時不時回頭向身邊一個二十多歲的卷發書記員低聲問話,兩人的交談聲如此之低,好似周圍的桌椅都會竊聽窺秘。
門外來客的侍從們摘下遮臉的帽子,他們的臉上帶著疲憊和警惕,依舊緊抓鬥篷下的銀頭長劍柄,壓著聲音道:“吾王駕到,眾人避讓。”然而,屋裏的人似乎什麽也沒有聽到,花白短發男人仍舊低頭卷起封羊皮信,將印鑒戒指在油燈上烤了烤,蘸著火漆將信件封好,又隨手將桌子上兩個錫碗撥拉到邊上,開始寫另一封,旁邊的年輕書記員抬頭看了眼屋外的人們,隨即低頭整理手邊的十幾封羊皮信。
風吹過,引路老者的鬆油火把冒出陣陣黑煙,將屋外灰白胡子男人嗆得不停咳嗽,男人隻好摘下鬥篷帽,露出張飽經滄桑又紅潤油亮的臉,抬頭望著屋內,等待良久後,終於忍耐不住地聲音低沉道:“尊敬的潤士?丹爵士,我親愛的兄弟,你難道不歡迎我嗎?”聲音中似乎帶著些許不滿。
這時,屋裏的男人潤士?丹終於抬起頭,眨眨眼,好似有些驚訝般道:“查瑞?”隨即向門外勾勾手,又開始埋頭用竹管筆寫信。
查理尼二世尷尬地站在原地,片刻後,又自嘲地撇撇嘴,邁步走進屋子,滿臉堆笑地站在原地,好似對受到這樣的慢待並不在意,等潤士?丹封好最後一封羊皮信,這位帝國君主忙又輕聲道:“丹,我日夜兼程一千兩百多裏來找你,難道都不給我個坐的地方嗎?”說著埋怨般歎口氣。
潤士?丹仰起窄長的臉,雙手交叉支著下巴,緊盯著查理尼二世,讓他臉上那兩道深深的豎溝在燈光的暗影下顯得更加刺眼,而他本人就同靜滯般一動不動,讓查理尼二世心裏直發毛。
“爵士,馬上發出去嗎?”邊上的年輕書記員用指頭劃了下桌麵上那排信,輕聲問道,說著偷偷瞟了眼查理尼二世,似乎在擔心自己的話會引起什麽麻煩。
仿佛變成雕像的潤士?丹突然微微一笑,笑容裏帶著絲玩味道:“好的拉修,讓信使們馬上發出去,順便把你的椅子,給我這位遠房堂兄,還是表弟?我給忘了。”
灰色頭發緊貼著額頭的年輕書記員拉修忙將椅子搬到查理尼二世麵前,微笑著代替行禮後,他抱著那些信件匆匆離開了屋子,腳步聲在走廊裏漸漸遠去。
滿臉粗糙毛孔的查理尼二世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下,強壓著心裏的不滿,摸著自己蓬鬆亂炸的灰白胡子,似有抱怨般道:“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連咱們是什麽親戚都忘了。”說完緊盯著潤士?丹,撓了撓自己鼻子,好似在等著這位帝國商業大佬確認身份。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潤士?丹哈哈大笑出聲,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直截了當道:“查瑞,我是和你開個玩笑,我還沒到老糊塗的年紀,你這次來借多少?”
查理尼二世被問得有些猝不及防,忙擺手驅趕著將那些隨從護衛,直到他們退到遠處,這才回過頭,壓低聲音道:“三百,如果你有的話,不過利息得優惠,畢竟我也算老客戶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中透露出絲緊張和期待。
潤士?丹佯裝疑惑地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道:“三百?三百塔侖黃金?三百萬基尼?三百萬坦霜金幣?還是三百什麽?”
查理尼二世臉色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般結結巴巴道:“施洛華...金幣,大概三百萬,也許有富餘,但我利息不會少給,十年內我還清。”說完又忙補充道,“我拿三十年鹽稅、穀物稅、出海稅做擔保。”說著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潤士?丹眨眨眼睛,慢條斯理道:“查瑞,三百萬施洛華金幣?我親愛的堂兄,你私底下鑄造了施洛華金幣?弗林錫城第一次隻幫你鑄造出過六十九萬四千三百一十一枚施洛華金幣,後來幾年又斷斷續續補充鑄造過五十三萬六千二百九十六枚,剛才你說的那一百七十六萬九千三百九十三枚哪裏來的?市麵上難道有人私鑄了贗品?還有,你拿那些稅收做抵押?哪裏的稅收?巨石城和迪比特城的?親愛的堂兄,你在用巨石城未來三十年的賦稅承諾,來問我借十年需要還清的錢?或許你搶虔世會的獻金處更可行,他們的秘密金庫可是藏著數以百萬塔倫的金銀珠寶。”手鐲盒眼神犀利無情第上下打量著查理尼二世,好似在看個窮小子向領主下聘書。
查理尼二世被問得臉色青紫、額頭布滿青筋,眼珠亂轉,張口結舌,終於,忍不住暴跳起身,憤怒咆哮道:“去你媽的表兄、堂弟!姓丹的,你敢和老子這樣說話?我是伯尼薩帝國艾蒙派提二世王,從我給你寫信到剛才進你的門,你不停慢待,不停羞辱,到底他媽你是伯尼薩之主,還是我?你這個高利貸螞蟥,老子的年紀都能給你當爹了。”說著猛然起身,好似想將那握緊的拳頭揮到潤士?丹臉上。
看著查理尼二世脖子青筋暴起、緊握拳頭激怒的樣子,潤士?丹緊皺眉頭,將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繼續慢條斯理道:“查瑞,伯尼薩帝國已經分裂一百六十五年兩月二十三天了,你是巨石城之主,還有個死心塌地的迪比特橋頭城,一個陰險的宗教狂熱主教盟友,但本質上並不是伯尼薩帝國真正的君主,那是你的夢想,但不是現實,伯尼薩帝國分裂又合並,前前後後幾百年,我確實不知道伯尼薩之主是誰?你知道嗎?”他的語氣平淡,但每一句話都像尖刀刺著查理尼二世的心。
被潤士?丹的話徹底噎到,查理尼二世咽唾沫打嗝,滿臉橫肉顫抖,顫巍嘴唇,喉嚨呼嚕怒道:“你居然和坦霜人有勾當?賣宗求榮的高利貸者,你....利欲熏心...”
潤士?丹不緊不慢地拿出個煙鬥,含在嘴裏,仰脖在油燈上點燃深深地吸了兩口,吐出團團白色的煙霧,如同製造了個虛幻的朦朧夢境般道:“不止那些,還有迷霧山的土匪,或者說是山地居民,這個煙鬥是他們送我的,我會借貸給任何人錢,並且是童叟無欺的利息,隻要我覺得能拿到利息並順利收回成本,我都借。查瑞,你想本質上複國,無論你是想和小奧古斯塔、坎帕尼、或者天鵝堡哪個領主開戰,或者你想搶回坦霜人占領的鹽山,亦或者你想徹底征服那些桀驁不馴的尹更斯湖翹奇,來充當你無窮無盡的免費苦力,或者為了延續傳聞中斷供的珈蘭血酒,這些都與我無關,我隻是個商人,而你想搞定這些,都需要有足夠的錢,你的理想與我無關,我隻會幫助那些將來能給我回報的人...或者應該是我們,包括你,不知道你懂不懂。”說著仰起臉,神色愈加冷漠。
臉色發紫的查理尼二世邁著大步上前,雙手猛拍桌子,失控咆哮道:“夠了,你這個冷血的雜種,別跟老子炫耀你那些算計和諜報,我的問題自己會解決,就是血濺沙場我也不會再來求你,另外我會派兵封鎖你去坦霜的商道,幹掉弗林錫在各地的鐵器代理商,吊死那些從庫普蘭河來的黃金走私者,把你那些掛著別人名下的出海商船都燒掉,我要把你餓死在弗林錫,潤士?丹,記住,我要把你餓死在這詭異的房子裏...你這個冷酷的畜生。”他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似乎震得那大理石牆壁都嗡嗡作響。
看著氣得胡子亂抖、眼球突出的查理尼二世,潤士?丹無謂地攤攤手,開始拿起竹管筆再次寫著書信。
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的查理尼二世如火燒螞蟻,在空蕩的大理石房間不停踱步,繼而突然癲狂般脫下撕爛自己的披風鬥篷,扔在地上,用腳不停地跺著撒氣道:“媽的,破披風、破披風,垃圾...”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潤士?丹抬起頭瞟了眼瘋狂宣泄的查理尼二世,又四下打量著空蕩屋子,似乎能用眼睛捕捉到那些怒罵的回聲,旋即望著查理尼二世轉身要離去的背影,壓低聲音道:“我本來想借給你的,但好像我錯了。”他的聲音很低,好似是喃喃自語,卻剛好傳到了門前。
已經走到門前的查理尼二世耳朵動了動,微微扭臉將灰藍眼珠滑到眼角,瞟了眼潤士?丹,思索片刻後緩緩收起要邁出門的腳,回頭試探道:“你說什麽?”
潤士?丹冷冷盯著查理尼二世道:“我在說,即使你燒了弗林錫,把這個房子掘地三尺,也沒有用,你拿不到半個基尼,你也知道我借貸給別人的錢是怎麽來的,隻要我需要,巨石城、天鵝堡、奧古斯塔、坎帕尼、迪比特那些賣麻布和私鹽、私酒的商人,甚至種亞麻的農夫、掘墓人和皮肉女,還有托拉姆那些狡猾的鹹魚販子,都會通過身邊老實的放貸者,將錢匯集到我這裏,隻需要我寫幾封信,就連盧卡斯狼人和坦霜人也願意參與並拿出金砂,他們不是為了利息,而是為了期待,就像你一樣,為了夢想,那些帶著血色的夢想!這都是因為我有聲譽,我會給他們想要的,也會給你想要的,但夢想太重、期待太多,就像很多金幣突然落在頭上,能將人活活壓死,不是稍有差池而是必然,所以放下你他媽那虛偽的尊嚴,不要像個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愚蠢地揮舞長劍,最後剁了自己的腳。”潤士?丹說著拿出個厚厚的羊皮賬本,嘴角又不經意輕聲道,“真他媽蠢人靠命。”說著眼神中透露出絲輕蔑和無奈。
查理尼二世緩了口氣,剛想笑臉以待,但又聽到這樣的話,隨即冷笑著喘籲籲轉身往外走去。
潤士?丹笑道:“想必你這次的行程可能會不止一千多裏,畢竟你可能還要去找瓦萊家的鐵格,有很多人在向他借貸,那個暴躁貪婪的胖子已經借貸給那些領主們一大筆錢,而且一直與坦霜人暗通溝渠,好像還想幫雪雨灣烏坎那斯人建國,他那條秘密的鹽道順暢通過黑水沼澤,讓尹更斯湖的沼澤人不斷壯大,他潤通這些關係網用的也是坦霜金幣,因為波阿力花?敕珊的金子很多,還有那些在各城邦開設的救濟棚,那些流浪漢和野孩子喝了那些救命的粥,就開始傳唱首歌謠‘瘸子和查瑞’,豪賭屬於無奈,但要頭腦清醒,狗咬主人可以理解,但咬自己就說不過去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嘲諷,說著苦笑著搖搖頭。
緩步的查理尼二世楞在門前,披頭散發地慢慢回過身,露著吃人的眼神道:“你想幹什麽?”
潤士?丹掃了眼神恍惚、臉色緊繃的查理尼二世,向那張椅子揮揮手。
查理尼二世仿佛瞬間頹廢蒼老了十歲,癱軟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極度疲憊地仰頭閉上眼睛。
潤士?丹語氣和緩道:“查瑞,我沒有想搶奪你的權利,而且我希望你能複國伯尼薩,希望你能成為伯尼薩帝國真正的王,我既然見你,那就是我做了很久的準備,幾年前內戰的陰雲就已密布,他們和咱們一樣,都是很多年的預備,都是積攢力量,但我在給誰積攢力量,你現在應該明白,但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咱們沒有衝突,就像以往伯尼薩祖輩們,每次積累足夠了開戰,都是冒險,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麽樣?查瑞,你要是聽懂了,就點點頭。”說著眼神中透露出真誠地望向查理尼二世,似乎能感同身受地理解他的苦衷。
硬邦邦花白胡子的查理尼二世慢慢睜開眼,歪著滿是褶皺橫肉的臉,讓鐵絲般的頭發和蓬鬆的胡子纏在一起,啞著嗓音硬撐道:“說...利息吧。”
聽著查理尼二世這依舊強硬的話語,潤士?丹眼中閃過絲不安,那神情如同在黑暗中察覺到危險的野獸,臉頰和嘴緊繃著,讓那張原本就溝壑縱橫的長條臉顯得更加滄桑,漸漸地眉毛向下壓,幾乎要蓋住那雙閃爍著複雜光芒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神經質般道:“你那個數根本不夠。”說著臉上肌肉抽搐,好似極度憤怒般死死盯著查理尼二世,卻又強忍著深呼口氣繼續道:“我算了下,你最少需要六百萬施洛華金幣,才能將那些東西根基拔除,畢竟那些勢力互相紮到根子裏幾百年了,這可不是一兩次戰爭,或者一兩年就能解決的事情,隻有徹底清理他們,所有地方都由你親自委派領主,才能最終收回那些城邦的賦稅權,以此脅迫其他小城鎮,讓他們能隨時聽從巨石城調遣派兵,這樣伯尼薩才能在血脈裏複國,所以...這是件花錢如流水的事情,很多年一直花錢如流水。”潤士?丹邊說,邊站起身來,在桌前來回踱步,神情專注,好似完成件集聚了數年心血的作品般開始露出興奮的神色道:“我給你做了個計劃,七十萬分給小奧古斯塔、天鵝堡、迪比特、小奎托姆等等城邦,讓他們去襲擊雪雨灣,驅趕走那些烏坎那斯匪徒,但主要是消耗他們的實力,削弱他們的勢力;三十萬給迷霧山土匪讓他們建城,吸引牽製坦霜人和鐵格?瓦萊,阻滯他們陰謀策劃伯尼薩城邦們內戰嘩變,然後……你再殺個回馬槍,逐個打垮這些桀驁不馴的領主家族,收回各領地的賦稅權和財富,讓人們真正地向你跪拜稱臣;最後再用七十萬來減稅吸引人口,緩和安撫剩餘城邦小貴族,五十萬用來將托拉姆建造成更大的出海港並配備足夠的守軍和要塞;剩下三百萬施洛華金幣,我會給你裝備好一隻最強大的鐵軍和修建必要城防,用來穩固你的殘生和你兒子小查理將來的政權,以及防備這個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疏漏,畢竟‘百密一疏,黃金來補’,當然,在開戰時期,我大部分是用戰略物資和人力去支持你,而不全是一箱箱的金子,這個我會算進去,反正你物資購買周轉效率太低,這些物資和勞務由我來辦理。但醜話說在前頭,我會傾盡一半的力氣幫你贏得這次戰爭,留下另一半力氣用來追債,我可以幫你,也可以顛覆你,記住,打仗最厲害的武器不是勇敢的士兵,而是亮閃閃的金子。”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聽得專注的查理尼二世突然瞪著眼珠,張口結舌道,“你...你哪來這麽多錢?”
潤士?丹俯身將肘壓在桌子上,嘴角咧開,眼珠仿佛貼著眉毛般,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利刃現於爭鬥,快馬始於奔逃,開戰勝負無關正義,無論政治還是打仗,誰借到的錢多誰就能贏,這是鐵律。有很多人向瓦萊家族借貸,也向我們丹家族借貸,甚至他們是雙向借貸,鐵格?瓦萊甚至把胖乎乎的女兒送入某個人的宮殿,做他兒子的皇後儲妃,我不知道是做人質還是強化聯盟以麻痹對方,也不知道借債人為何做這樣的選擇,可能是他權利的平衡,也可能是預謀屠殺某個借貸家族以賴賬?我不得而知,但戰爭勝負是源於基礎情感、基礎利益、基礎認同感,金子隻是代名詞,不要因為背靠契卑洛諸神而冒險,因為施洛華金幣頭像眼神裏也有猶豫,像霍爾鬆迪一樣善變,所以明智的徹夜談論,才能具有影響成千上萬人命運的能力,聰明人總是要兩手準備,避免孤注一擲,這就是係統的輪回,我理解這樣的行為......”
查理尼二世聽著開始伏在桌案上邊寫東西邊神經質般絮絮叨叨的潤士?丹,心中越發煩躁,眼珠發直,手緊緊抓著膝蓋不停揉搓,牙齒咯吱吱摩擦幾次,終於忍不住問道:“利息多少?”
潤士?丹緊繃的身體突然收回,放下竹管子筆,將嘴裏的煙鬥放在桌案上,拿起那張寫好的羊皮紙,清了清嗓子念道:“六百萬施洛華金幣,五分利息,一點五分筆信費,三厘燭火錢,兩厘婦孺養護雜費,三分其他損耗,一百萬錨緩金,六百萬施洛華金幣借貸記,實付四百六十萬施洛華金幣,伯尼薩帝國艾蒙派提四世孫查理尼二世)予丹族契約,以權屬賦稅鹽金港口通路各商貿特權淨壓,詳見印鑒附約,總約三十年息結兩罄,尊章!”
查理尼二世起身接過這份借貸契約,伸出舌頭舔著胡須仔細查看,滿是汗水的手開始發抖,似乎有些猶豫不定道:“丹,我不在乎利息……但我懷疑你沒那麽多錢……”他試探著道。
潤士?丹突然握緊發抖的手,又瞬間不知道從哪裏拿出個錫酒瓶他往桌子上兩個碗裏倒著酒。帶著嘲諷的語氣道:“你要是懷疑就不會來找我借錢,你打到哪,哪怕是焦土遍地,我都能供給你軍隊食物和盔甲、長矛,鐵格?瓦萊對賭某個人輸,並且周轉坦霜巨賈富商的錢,並多付了兩分利息,外加給了某人個胖乎乎的瓦萊千金當兒媳。”說著用抖著的手端起酒碗喝幹淨,又接連喝了幾碗,漸漸地臉色舒緩地靠在椅子上,腦袋向後耷拉,囈語道:“弗林錫的泥沼……磨碎洗銅沙的泥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以為……是條……魚……也可能是蛙……,原來是隻……手,一支手,弗林錫礦坑裏,死過很多人,我也差點死在那裏,金子和死亡,我從六歲就認識……”
查理尼二世看著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的潤士?丹,心中五味雜陳,眨巴眨巴眼睛,拿起桌上那個錫酒碗,索性也連喝了兩大碗,但沒想到這酒勁道如此強烈,滾燙順著喉嚨流下不久,突然暈乎如同烈火般的轟然上翻,隻覺得腦袋如被鐵錘猛擊,大理石屋頂和挨著臉的地麵嗖嗖轉動,這位帝國君主開始不停嘔吐,拚命抬起手,猶如溺水求救的人,窒息到拚命雙手亂抓。
突然,一隻有力的手啪拍在查理尼二世手腕上,又緊緊握住手將他拉起道:“你看看這個女人。”潤士?丹說話間也帶著濃濃的醉意道:“我十七歲時候,像瘋了一樣想和她私奔,這個比我大十歲的女人,但我父親卻發誓要把我們碎屍萬段,並且因為債務糾紛差點讓瘸子家騰出巨石城,你看這個女人漂亮嗎?”說著晃晃悠悠拿出幅油畫,畫中的女人臉色蒼白,眼神空洞,仿佛被一層迷霧籠罩著。“盡管她沒幾天就死於肺癆,死了,經常咳嗽的臉色蒼白、奄奄一息,仿佛遭罪的是我自己,但後來我才明白那不是我的摯愛,所以我單身,沒有子嗣,你這個大胡子傻逼,聽懂了嗎?”
早已被矮人烈酒嗆到手腳癱軟的查理尼二世看著潤士?丹手裏的油畫,眼睛發花,死死抓著搖搖晃晃的潤士?丹衣襟,大舌頭捋不直道:“這個……這個女人好胖,長得比你父親普治?丹都殘忍,不折不扣的屠夫……哈哈哈。”
似乎大醉的潤士?丹一把抓住查理尼二世的手,捋下他食指上那枚飛獅戒指,推開查理尼二世,搖搖晃晃走到桌子前火烤沾漆,猛蓋了十幾個印鑒到空白羊皮紙上,又搖搖晃晃回身來到查理尼二世麵前,用兩個指頭捏著飛獅印鑒戒指,套入僵屍般躺在地上、舉手向天的查理尼二世指頭上,又眯著眼睛搖搖頭道:“他媽的...不對。”於是硬生生將查理尼二世食指“哢嚓”窩回,又掰出他的中指,但看看查理尼二世瞪著眼珠中指朝天的樣子,搖搖晃晃醉酒的潤士?丹道:“這像罵人,也不對。”說著癱坐在查理尼二世身邊,又哢嚓窩回查理尼二世中指,並掰出他的無名指和小指,試了半天終於將戒指戴到查理尼二世小拇指上,又“哢嚓”將查理尼二世無名指窩回道:“最煩戴婚戒的這個指頭。”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當潤士?丹雙手撐地勉強站起身,眼花繚亂剛想說送客,查理尼二世也搖搖晃晃站起身,醉眼迷離看著潤士?丹。“表弟……我怎麽感覺手……疼。”說著舉起右手。
腳步不穩的潤士?丹抿抿嘴笑道:“你……你喝我的酒就容易摔倒,這個地很硬,你……一撐,指頭可……能折了。”
查理尼二世跌坐在地上,將右手舉到空中左右看看道:“不……不不,指頭怎麽貼著手背?......”
滿眼萬花筒的潤士?丹腿軟坐在地上,握著查理尼二世的手腕,盯著被掰著貼到手背的中指,嘀咕道:“媽的,剛才掰反了。”
醉酒中厄查理尼二世不停點頭磕牙道:“什麽,什麽方向……帝國的方向?”
“有老鼠……你看。”潤士?丹突然大喊著用手一指。
查理尼二世本能又遲鈍地回頭望向潤士?丹手指的地方。
“哢嚓”潤士?丹順勢快速將查理尼二世中指和無名指掰直。
“啊”查理尼二世疼地回頭慘叫道:“我的....”但又突然停頓,盯著自己右手道:“我的王權戒指...沒丟,但怎麽在...小拇指上?它應該在我中間的中指上。”說著坐直身子,想摘下戒指戴到中指上。
慘叫聲讓查理尼二世和潤士?丹的侍衛們都衝入屋子,拔出長劍開始對峙,但看到這兩個坐在地上不倒翁般搖晃的大佬,又不知所措。
潤士?丹醉醺醺道:“你們想...造反?”
侍衛急忙道:“我們聽到了慘叫聲,但....”說著掃了眼地上的錫酒瓶與打翻銀墨盒潑灑在桌案上的墨汁,又望了眼兩個大佬酩酊大醉的臉,急忙拐彎道:“原來是歡聲笑語,是我們太緊張了。”說著雙方護衛互掐推搡著出了屋子。
似乎大醉的潤士?丹慢慢扭過臉,看著不停想把戒指戴到中指上的查理尼二世,拍拍他肩膀,不自然地左右張望道:“還是戴在小拇指上吧,你太勞累,經曆些事之後.....,中指其實也一樣,你讓它緩緩。”
查理尼二世舉起腫脹發抖的右手,雙眼專注又前後搖晃道:“不...不...不,是我戴反了,以前指甲向外,現在指甲向裏,我...我...得換個方向。”
《帝國的實質》:重要的事宜投之以重金、赴之以全力,不是為了一蹴即至,而是為了黏牢好做最終磨殺。
喜歡墟萸請大家收藏:()墟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