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引狼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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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雪雨河依舊歡快地流淌著,河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河底的沙石和遊動的小魚。河水拍打著岸邊的石頭,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河對岸的普瑪部族不時地向這邊張望,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有些人甚至站在帳篷前,手搭涼棚,眺望著遠方,希望能得到些消息。而潮洛門則焦急地望著遠處,眉頭緊鎖,心中忐忑不安。他不停地在河邊踱步,腳步急促而慌亂,周圍的青草被他踩得東倒西歪。終於,一匹戰馬隱隱約約出現在遠方的地平線上,越來越近,馬蹄聲也越來越清晰。直到這名赤馬探軍奔過雪雨河,來到他麵前,這個格勒部斷事官忙上前問道:“怎麽樣了?”
    氣喘籲籲的探軍忙回複道:“斥不台大人已經拖住了鐵甲騎兵,正拉著他們兜圈子,他讓您一定要等到他回來。”說罷迅速換了匹馬,又疾馳而去,馬蹄揚起的塵土在空中久久不散。
    第四天,盡管薩沙?格勒傳來口信,讓潮洛門耐心等待,並將另外一千精銳騎兵也派了過來,但潮洛門還是焦急萬分。他在河邊來回踱步的頻率越來越快,就像隻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煎熬之際,又派出十幾名赤馬打探消息。
    河對岸的普瑪族眾人,在經曆了漫長的等待後,見三天已過,潮洛門卻絲毫沒有邀請他們過河的意思,紛紛按捺不住內心的不滿,站在河邊,緊緊盯著對岸那個焦躁不安的身影——潮洛門。他們的眼神中,不滿如同燃燒的火焰,疑惑也在不斷蔓延,仿佛要將這平靜的雪雨河點燃。
    一些人開始下意識地擦拭著手中的牛角弓,隨著他們一下又一下的擦拭,弓弦被緩緩拉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在這安靜的河邊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戰鬥即將打響的前奏。
    看到普瑪族人們這般蠢蠢欲動的模樣,潮洛門的騎兵們紛紛躍上馬背,手中緊緊握著長矛,警惕地與河對岸的普瑪族人形成了的對峙之勢,雙方劍拔弩張,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第五天,徹夜未眠的潮洛門已經疲憊不堪,正靠在馬背上打著盹。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腦袋不時地往下耷拉。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水花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被這聲音驚醒的潮洛門猛地抬頭,卻見拉合爾?普瑪和幾個普瑪族小頭人,騎著馬從雪雨河對岸疾馳而來。他們都身著牛皮甲,那牛皮甲因為長期的使用和風吹日曬,顏色變得有些黯淡,卻依然散發著一種堅韌的氣息。他們赤手空拳,然而那眼神中的憤怒卻似乎比任何武器都更加致命。
    潮洛門努力振作著精神翻身下馬,望向淌過雪雨河來到麵前的拉合爾?普瑪幾人,臉上擠出絲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聲音中帶著幾分尷尬道:“這不是普瑪家的頭人們嗎?”說罷尷尬地擺擺手,做出副熱情的樣子:“快坐快坐!”但此時並沒有可供坐下的地方,這個舉動顯得如此多餘,更像是種挖苦嘲諷。
    臉色蠟黃的拉合爾冷冷地盯著潮洛門,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潮洛門,咱們幾年前曾經一起鑽過暴雪圈,在那漫天風雪中生死與共;也一起打過坦霜人,在戰場上九死一生,也算是過命的兄弟。可現在,你真把我當傻子一樣戲耍嗎?”說罷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顯然內心的憤怒已經快要壓抑不住。
    潮洛門忙賠著笑臉道:“兄弟放心,明天就是過河進雪雨灣的日子,我們格勒家向來說一不二,一定會信守承諾,你們千萬不要心焦。”
    拉合爾?普瑪卻冷哼一聲道:“我知道你會說從第二天算起,可就算這樣,那也應該昨天就讓我們進去。我今天過來,就是不想落個偷襲兄弟的名聲。我們已經寬限過你們一天,別再拖延了,咱們待會兒就開打!雪雨灣可不是你們格勒一家的,今天我們是非進去不可!”說罷猛地扯動韁繩,轉身離去。
    望著拉合爾?普瑪和幾個普瑪頭人冰冷的背影,潮洛門無奈地朝著他們喊道:“三天以後,又不是說第四天,是三天以後的隨便哪一天。”聲音在河麵上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喊完,他忙回頭傳令道:“快馬通知勃木爾,就說馬上開打,讓他在部落前埋伏好等我。”說罷迅速翻身上馬,開始從箭囊中挑選著破甲箭。
    “要不放狼煙,召集其他部族也來!”來回傳信的布赫建議道。
    潮洛門憤怒地瞪了眼布赫吼道:“這麽丟人現眼的事,放什麽狼煙!咱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不能讓其他部族看笑話!”
    布赫忙扯馬離去。此時,河對岸的普瑪部族的上萬騎兵們已經手握長矛,整齊地排列在河邊。他們的長矛在陽光下形成片耀眼的光芒,如同金色的麥穗在風中搖曳。騎兵們神情嚴肅,隨時準備衝過雪雨河,發起進攻。那整齊的陣列,仿佛是股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
    看著對麵那密密麻麻的普瑪族騎兵,潮洛門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深吸一口氣,帶領兩千精騎也排列整齊,嚴陣以待。隨即又試圖拖延時間地朝著對岸喊道:“拉合爾,等到天黑之前不行嗎?斥不台都說過了,如果你們進不了雪雨灣,他把腦袋給你們祭天,再等等,或許他明天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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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能已經死在白皮人馬蹄下了!”對岸的拉合爾冷笑著回應道,那笑容中充滿了嘲諷和決絕,說罷抬手一箭,讓那箭如同離弦之箭,帶著呼嘯的風聲朝著潮洛門射來,在空氣中留下道銀色的軌跡。
    潮洛門急忙扭臉躲閃,但還是讓箭頭劃過他的臉頰,不禁抬手摸了摸黏膩的傷口,隨即擰著指頭上的血水,忽然扯動嘴角露出森冷笑意道:“你可不是小孩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說罷回頭低聲傳令道:“待會兒讓他們過河,拖著他們跑,等他們疲憊,正好讓勃木爾的伏兵衝垮他們。”
    傳令兵開始揮舞手臂,打著呼哨傳著暗哨,得令的格勒家騎兵頓時開始躁動,他們騎在戰馬上,身體前傾,眼中閃爍著挑釁的光芒,口中不時向河對麵的普瑪族騎兵挑釁地咒罵著。那些汙言穢語隨著風飄散在空氣中,還時不時地拈弓搭箭,將響箭“嗖”地射向對方腳下,驚得普瑪族的那些戰馬騰身嘶鳴,前蹄高高揚起,馬背上的騎手們不得不費力地拉緊韁繩,試圖安撫受驚的馬匹。一時間,馬嘶聲、咒罵聲、響箭聲讓整個河畔都彌漫著緊張和不安的氣息。
    拉合爾?普瑪騎在馬上,看著對岸格勒家騎兵的挑釁行為,心中明白他們是在布設陷阱。此時,他頓感頭疼欲裂,仿佛有把重錘在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他的腦袋,手腳也發軟無力,他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周圍那些看似準備好衝鋒陷陣的族人們,發現他們的臉色同樣蠟黃,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毫無血色,疫病的陰影深深地刻在他們的臉上。有的人因為病痛而微微顫抖,有的人則強忍著不適,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拉合爾?普瑪無奈地歎了口氣,那口氣中充滿了苦澀和無奈。在這絕望的境地下,他索性心一橫,像破罐子破摔般用力地扯動韁繩,韁繩在他的手中被勒得緊緊的,發出“嘎吱”的聲響。他用腿輕夾馬腹,戰馬感受到主人的指令,微微向前挪動了一下。他俯身緊緊地握住長矛,矛頭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準備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
    就在這時,遠處的草原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和呼喊,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眾人紛紛循聲望去,隻見一名格勒族赤馬騎士正騎馬踏過雪雨河,濺起大片晶瑩的水花。他一路飛奔,徑直從潮洛門麵前衝過,又忙扯馬迅速轉身,手指顫抖地指著遠處那片朦朦朧朧的灰霧,聲音帶著明顯的驚恐,大聲喊道:“來了、來了、來了、真的鐵甲騎兵減丁隊來了。”他的聲音因為驚恐而有些沙啞,在風中傳得很遠,讓在場的人們都心頭猛地一緊不祥的預感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潮洛門猛地扯著馬韁繩,焦急道:“來了多少?”
    探軍喘著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斷斷續續道:“起碼有上萬,而且他們都身著鐵甲,那些馬跑得也很快。”
    潮洛門的心沉到了穀底,又忙追問道:“斥不台呢?他不是要引走減丁軍嗎?”他的眉頭緊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探軍眼神呆滯,臉上露出副茫然的神情,緩緩道:“減丁軍就是他帶來的。”
    潮洛門聽到這個答案,頓時驚愕地愣在原地,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一時語塞。過了片刻才晃過神來,忙回身向身後騎兵們喊道:“過雪雨河,準備迎戰白皮人的鐵甲軍,通知勃木爾,速來支援。”說罷不再顧及河對岸的普瑪家騎兵,果斷地帶著兩千騎兵跨過雪雨河,迅速將手中的長矛換成牛角弓,目光死死地注視著遠方那越來越近的騎兵身影。
    看到潮洛門帶著騎兵奔到自己側麵,正全神貫注地緊盯後方,不明就裏的普瑪部族騎兵們也紛紛調轉馬頭。漸漸地,隻見遠處上千格勒家騎兵猛衝而來,為首的正是斥不台。他在最前麵邊跑邊喊:“攔住白皮人,別讓他們過雪雨河。”
    潮洛門扭臉和拉合爾?普瑪對視片刻,這一瞬間,兩人似乎心有靈犀,無需言語交流,便默契地將騎兵組成了個“外八字”陣型。這個陣型就像張開的口袋,正等待著敵人的進入。
    須臾之間,對麵上萬名伯尼薩騎兵的身影清晰地映入眾人眼簾。他們騎著高大的戰馬,身上的鐵甲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片移動的鋼鐵叢林。而當他們發現雪雨河邊竟然有大批烏坎納斯騎兵嚴陣以待後,忙放緩了追趕的速度,漸漸停在遠處,但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卻如潮水般撲麵而來。
    斥不台帶著騎兵們衝回到雪雨河邊,臉上帶著些許疲憊,向潮洛門和拉合爾?普瑪喊道:“這才是真正的減丁軍,咱們準備迎戰。”說罷氣喘籲籲地調轉馬頭。
    緊跟斥不台的摩爾薩伸手擦擦腦門上的汗,邊擦汗邊氣喘籲籲罵道:“害得老子帽子都丟了,這些白皮人跑得真快。”
    滿臉錯愕的潮洛門扯馬湊近斥不台,臉色鐵青地低聲斥責道:“你把鐵甲騎兵引來了?”說話時嘴唇微微顫抖,顯然是在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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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不台瞟了眼潮洛門,咧嘴笑道:“對,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們。”他的笑容中帶著絲得意,仿佛在炫耀著自己的“戰績”。
    潮洛門緊皺眉頭,憤怒之情再也抑製不住道:“現在很多部族瘟疫流行,族人們身體虛弱,一旦讓他們進入雪雨灣,大家會被這些殺光的。”說罷恨恨地舉起馬鞭。
    斥不台卻猛地回過頭,冷冷盯著潮洛門哼了聲,自顧自地扯馬來到普瑪族的騎兵們麵前,挺直了腰板大聲道:“普瑪族的兄弟們,對麵才是襲擊你們部族的減丁隊,前幾天那些隻是他們的先遣軍,現在他們又來了,咱們共同擊敗他們,為族人們報仇,擊敗他們以後咱們再進雪雨灣。”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如同洪鍾般在眾人耳邊響起。
    看到對麵那開始列陣並蠢蠢欲動的伯尼薩鐵甲騎兵,普瑪族騎兵們頓時怒火中燒。他們紛紛揮舞手中的長矛、牛角弓,開始呼叫呐喊,聲音匯聚在一起,如同洶湧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響徹整個雪雨河。
    臉上掛著病容的拉合爾?普瑪望著對麵那上萬精銳鐵甲騎兵,不禁打了個寒戰,於是強打著精神傳令道:“好,我們普瑪家也有上萬騎兵,咱們一起上。”說罷怨恨又無奈地望了眼斥不台。
    看著拉合爾?普瑪那不滿的神色,斥不台湊近他道:“你先傳令讓老弱婦孺進入雪雨灣,隻留下騎兵阻擊鐵甲軍。”
    拉合爾?普瑪頓時麵帶尷尬,猶豫了片刻後道:“可是,老爹還沒傳來讓進去的信兒。”聲音中帶著絲猶豫和為難,卻又眼巴巴望著斥不台,好似想讓他開口放自己族人進去。
    斥不台卻歎了口氣,眼神中閃過絲無奈道:“顧不得那麽多了,哪怕你們進去傳染了其他部族,要死也一起死,哪怕讓老爹砍了我腦袋,也不能丟下你們!”
    拉合爾?普瑪愕然地張著嘴,眼珠亂轉,突然猛拍大腿道:“不行,這些減丁軍其實是尾隨我們而來,我們普瑪家怎麽能將瘟疫和鐵甲兵都帶進雪雨灣。”說罷怒目圓睜,向後傳令道:“讓老弱順著雪雨河北上,能上馬的全部留下來,咱們和這些白皮人決一死戰。”隨即猛勒腰帶,將彎刀皮繩套在手腕上,死死盯著對麵的鐵甲騎兵。
    “不行,你們都得去當先鋒!”突然,身後傳來了聲大喊。這聲音讓拉合爾?普瑪頓時詫異地回過頭,隻見他的臉上原本隱藏的憤恨再次顯露出來,眼中燃燒著怒火,仿佛要將發出聲音的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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