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旱獺和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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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不台瞟了眼讓拉合爾?普瑪那驟變的神色,猛地回過頭卻隻見摩爾薩正手叉著腰,腆著肚皮,那得意洋洋副模樣如此厭煩,頓時暴怒地狠狠一馬鞭抽在摩爾薩背上道:“回去找你爹,讓他死守河那頭,絕不能放半個白皮人過去!”
摩爾薩剛想回嘴,和那張好似要吃人的臉,嚇得臉色煞白,忙縮起脖子,喉間的反駁化作一聲嗚咽,調轉馬頭向河對岸跑去。
刹那間,對麵伯尼薩減丁軍的蛇頸銅號撕裂鉛灰的雲層,發出甕聲甕氣的“嗚嗚嗚”悲鳴,七尺長的銅號口垂著褪色的猩紅流蘇,隨著吹奏者鼓起的腮幫震顫。數千鐵甲騎兵在號聲中展開陣型,鱗甲相撞的"哢嗒"聲整齊得如同機械運轉,陽光從雲隙間斜斜切下,在他們肩甲的獅首浮雕上碎成金粉,又順著護脛甲的弧度滾落在地,仿佛片流淌的銀河在不遠處鋪陳開來。戰馬踏著碎冰調整步伐,手中的騎槍已斜指天際,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斥不台張望這數千鐵甲騎兵片刻,攥緊韁繩,回頭大喊道:“拉合爾,我和潮洛門在河邊纏住鐵甲騎兵,你帶你的人馬繞到背後襲擾拖垮他們。
“啊?”拉合爾·普瑪頓時臉色慘白如鹽湖上的鹽堿,嘴唇哆嗦得像秋風中的枯葉般結結巴巴道,“其實我們跑不動了...都染上了瘟疫...估計跑不遠就會...吐血而死...”尾音像被踩扁的蘆笛,沙啞得不成形狀。
斥不台重重地“哎”了聲,向潮洛門大喊道,“讓拉合爾他們纏住鐵甲兵,咱們去背後鐵鉤鉤他們。”說完和潮洛門分兵飛馳地向遠處逃去。
拉合爾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絕望和無助的鐵鏽味在舌尖蔓延,他握緊腰間的短刀,深吸一口氣破罐子破摔般向身後的族人們喊道:“死守雪雨河!”
眨眼間,上萬伯尼薩鐵甲騎兵鐵蹄碾碎莎草,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如決堤的洪水衝至河邊。普瑪部族的騎兵們挺起長矛,矛尖在泛著青藍的冷光迎麵而上。雙方相撞的刹那,金屬交鳴聲響徹河畔,如同一鍋煮沸的濁湯。血珠飛濺在雪雨河的水麵,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又迅速被流水吞噬,隻留下淡淡的粉色漣漪,如同少女裙裾上褪了色的胭脂。
與此同時,而斥不台和潮洛門則帶著騎兵們折返到鐵甲軍後背。“烈雲”的鼻孔噴出白霧,馬蹄在枯黃草地飛掠,斥不台不停拉著牛角弓,將一支支鋒利的穿甲箭射向密集的鐵甲騎兵,身後的三千格勒精銳騎兵也箭雨驟起,狂風般落向鐵甲騎兵,瞬間讓鐵甲騎兵紛紛慘叫墜馬,陣列也如同塌方般被咬出個豁口。
鐵甲騎兵慌忙掉戰馬頭想要和這些背後偷襲的烏坎那斯人接戰,但斥不台他們已經極速衝到鐵甲騎兵群側麵,並不停遊射,待側麵被攻擊的鐵甲騎兵也調轉馬頭,這些格勒家精銳騎兵又扯馬向後折返,讓兩撥想要追擊自己的鐵甲騎兵險些撞在一起,還不等這些騎兵反應過來整頓隊形,這些烏坎那斯騎兵又徑直從到他們右翼,再次用抵近掠過的攻擊讓鐵甲軍右翼也被攪合成了鍋粥。
鐵甲軍後方頓時陷入混亂,前有普瑪部族的死戰,後有斥不台的遊射。他們如同被獵犬追逐的野豬,忽而轉向追擊斥不台,忽而又折返圍攻普瑪人。盡管鐵甲護體,但每一次轉向,都有上百具具屍體倒在雪雨河畔,鮮血滲入泥土,將岸邊的莎草染成暗紅。斥不台騎著“烈雲”率領格勒家騎兵在戰場邊緣遊走,如同道黑色的閃電,不停貪婪抵掠過襲擊,讓伯尼薩鐵甲騎兵們如同快被不停拉扯的篷布,陣型越來越鬆散,似乎一個衝擊就能將他們徹底擊潰。
氣喘籲籲的潮洛門見鐵甲騎兵被拉合之間不斷出現的破綻,催馬來到斥不台麵前,興奮難抑道:“到時候了,咱們一個衝鋒就能把他們打垮!”說罷打了個呼哨,讓格勒家騎兵換上長矛準備衝鋒,而這個格勒部斷事官又將手放在口中,準備打呼哨召喚普瑪家騎兵合力猛攻鐵甲騎兵。
斥不台頓時大怒,一把撥開潮洛門放在嘴裏的指頭道:“你懂什麽?他們的燥血沒放夠,以後回到雪雨灣必是禍害!”
潮洛門頓時愕然又惱怒地想要嗬斥,但斥不台已經打了個呼哨,帶著格勒家三千精銳逃到不遠處,並靜靜地望著那混亂的鐵甲騎兵,好似在等他們重整旗鼓。
就在鐵甲軍被拖得暈頭轉向、破綻盡顯之時,伯尼薩減丁軍的指揮使旁岑?瓦萊發現烏坎納斯人竟然躲到了遠處,不禁哈哈大笑道:“這些烏匪果然愚蠢,居然遺漏了這樣的戰機!”說罷慌忙呼喊重新整頓軍列。
而河岸邊的普瑪族騎兵看到斥不台率眾躲避,而自己又疫病纏身早已疲憊無力,於是也不敢貿然上前的呆呆張望。
伯尼薩減丁軍的指揮使旁岑?瓦萊迅速重整騎兵隊形,再次如塊鐵板板矗在烏坎納斯兩軍中央,他的鎧甲上嵌著孔雀石與紅珊瑚,在正午日光中泛著妖異的光澤,這位被查理二世派來的臨時指揮使頓時意氣風發,抬起寬大的下頜,下巴上的贅肉如布袋般晃動,向自己的騎兵們喊道:“這次王上查理尼二世讓我來統領你們,就是要將這些烏坎那斯土匪斬盡殺絕!”他的聲音像破鑼般刺耳,“不要像獸血巴赫家那些孬種一樣,被烏匪揍得鼻青臉腫,在打仗方麵,我...我和布雷·考爾就是伯尼薩的戰神!”說著瞥了眼遠處喘息的普瑪部族和格勒部族騎兵,好似腦子卡頓般左右為難地思索片刻,嘴角卻再次扯出抹不屑的冷笑喊道:“現在聽我指揮,軍士長們傳令,留下五千人對付河邊那些病懨懨的土匪,五千人隨我去幹掉那個“瘋小子”,入鄉隨俗,都把身上的盔甲脫掉,穿著亞麻衫去追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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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衛隊長瑞思薩牝掏出枚獠牙毒蛇圖案的銀幣,用拇指彈到空中又抓在手中,不禁眉頭緊蹙湊近旁岑?瓦萊道:“二舅...不,指揮使大人,您讓大家脫了盔甲?咱們現在穿著的就是輕甲,沒盔甲很危險,而且我感覺這些烏匪好像有陰謀詭計!”他的聲音低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卻被旁岑的怒吼碾得粉碎:“蠢貨!盔甲是累贅!而且他們的鐵箭已經耗完,現在就他們那些石頭箭,連咱們得布衫也射不穿。”說罷向傳令官怒吼道:“快去,違令者斬!”
聽到這樣的命令,鐵甲兵們望著有些神經質的旁岑·瓦萊,不禁麵麵相覷,又無奈遲緩地解開甲胄,鎖子甲落地時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如同秋天的枯葉墜地。斜陽爬上他們的脊背,照見亞麻衫下凸起的脊椎骨,像一串風幹的魚幹。
斥不台勒住“烈雲”,望著對麵鐵甲騎兵的鬧劇,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格外刺眼,餓狼看見羊羔時露出的尖牙。“烈雲”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戰意,前蹄刨地,鐵蹄與石頭相撞,迸出幾點火星,如同撒在黑絲絨上的金粉。
遠處,伯尼薩軍的集結號突然響起,那聲音如同生鏽的鐵釘刮過石板,刺耳而尖銳。
斥不台摸著腰間的皮囊,掏出裏麵把肉鬆塞進嘴裏開始慢慢嚼著,又猛灌兩口奶酒,不知為何突然開始哈哈哈大笑。
看著對麵頭發亂炸,嬉皮笑臉的斥不台,旁岑·瓦萊咬咬牙道,“娃娃,待會兒我讓你哭。”聲音裹著濃重的奎托姆腔調,像塊帶刺的毛氈擦過耳膜。這位鐵甲軍指揮使說著開始撥弄著劍柄上鑲嵌的藍寶石,好似斟酌片刻後突然轉頭道,“傳令,再派出兩千人,去追殺那些逃跑的烏坎那斯老弱,一個不留。”說完揮揮手裏長劍,帶著幾千騎兵向斥不台他們猛衝而去。
看到對麵伯尼薩減丁軍朝著自己而來,斥不台突然調轉馬頭,人立而起,前蹄在草地上踏出兩道深溝,向潮洛門打了個呼哨,食指關節叩擊自己左耳。
潮洛門立刻會意,馬鞭劈空炸響,率領麾下騎兵向牛耳窪方向疾馳,黃色牛皮甲晃成一片流動的泥流,馬蹄濺起的草屑混著沙粒,在身後織就道赤色的霧簾。
“為何去牛耳窪?”潮洛門追到斥不台身邊,聲音被風扯得支離破碎。
斥不台扭頭時,嘴角還沾著方才啃食的牛肉沫碎屑道,“帶他們去見見草原的老朋友旱獺。”說著猛抽戰馬烈雲,鬃毛上的銀鈴驟然爆響,驚起群在草尖上休憩的藍蜻蜓。
脫去笨重盔甲的伯尼薩騎兵們發現自己戰馬似乎跑得更快了,於是興奮地用皮鞭抽打馬臀,鑲銀的馬刺在馬腹上綻開血花,如同群褪去鱗片的赤鱗魚,“追上那些黃皮子!”旁岑·瓦萊的呐喊裏帶著尖銳,伯尼薩騎兵們的矛尖泛著寒霜般的冷輝,追著烏坎那斯人的殘影狂奔,宛如群被血腥味刺激的餓狼,鼻尖縈繞著未消散的羊膻氣。
雪雨河邊,拉合爾看著如黑雲壓城般逼近的五千伯尼薩鐵甲騎兵,又看看身邊那些虛弱又咳嗽不止的族人們,緊握著長矛的手掌沁出冷汗,勉強將手裏的長矛舉了起來。渾濁的眼睛裏映著越來越近的死亡陰影般,喘著粗氣道:“準備迎敵!”他的呼喊混著河麵上的水霧,顯得格外沙啞。
鐵甲騎兵驟然而至,拉合爾·普瑪怒吼著揮矛刺向名鐵甲兵,矛頭撞上對方胸甲的瞬間,火星四濺。他被震得虎口發麻,卻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呻吟...雙方開始在河岸與河水間反複拉鋸,普瑪家騎兵數次被鐵甲騎兵擠壓到雪雨河中,卻又拚命殺回到岸上,似乎背後的雪雨河道不可逾越的深淵,雙方開始不停拉鋸。雪雨河的淺灘被染成暗紅,河水裹著血沫漂向下遊,宛如條流動的瑪瑙帶。
而逃亡的普瑪族老幼也被鐵甲騎兵團團圍住,在砍殺中紛紛逃入雪雨河,河水瞬間沒過膝蓋,刺骨的寒意順著腿骨直竄心髒。岸上突然響起弓弦嗡鳴,帶著上千騎兵的勃木爾?霍克索站在對岸,他手中的牛角弓拉出滿月形狀,對著這些想要跨過雪雨河逃亡的普瑪族人吼道:“沒有老爹命令,擅入雪雨灣者殺!”說罷羽箭破空聲響起,走在最前麵的老人胸口中箭綻開血花,倒在河中,其他普瑪族人紛紛順著雪雨河向上逃去......
而草原另一頭的追逐還在繼續,“他們哪去了?”突然鐵甲軍指揮使旁岑·瓦萊大喊一聲,又急忙指揮號手讓騎兵們收住腳步,而奔騰的鐵甲騎兵猶如河水遇到巨石,淩亂潑散在草原上。
空蕩的油綠草原在暮色中舒展成無邊的天鵝絨,草浪被夜風揉出細碎的漣漪。一隻銀喉長尾山雀撲棱著鈷藍色羽翼掠過,尾羽上的白斑劃過天際,方才還在視野裏奔騰的斥不台隊伍,此刻卻似被草原吞噬的晨露,連馬蹄碾壓過的草莖都在晚風裏悄然複位,隻剩下突如其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瑞思薩牝望著四周空無一人的草場,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道:“難道是...魔法?”話音未落,左臉已挨了重重一巴掌,“蠢貨!”旁岑?瓦萊的戒指劃破外甥的臉頰,“那雞把來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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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指著前方驚呼,聲音裏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三千烏坎那斯騎兵不知何時已列陣在前,黃色牛皮甲在陽光下如同堵燃燒的牆。斥不台單手持韁,另一隻手摳著鼻孔,指尖還沾著草屑。他忽然仰頭大笑,聲浪掀得頭頂蓬鬆的頭發簌簌顫動。
旁岑?瓦萊的瞳孔驟然收縮,眯眼遠望,看著在自己軍隊前麵又突然出現的這三千烏坎納斯騎兵,不禁冷笑道,“小小的障眼法!”
旁邊的衛隊長瑞思薩牝又忍不住道:“二舅,果然有魔法,您得當心!”
旁岑·瓦萊氣哼哼瞪了眼這個外甥,揮手讓號兵吹起長號,隨即帶著騎兵們催促戰馬,慢步向對麵跑去,好似也夾雜著些謹慎。
對麵的斥不台長發淩亂,扶著馬鞍橋又用手指指點點,又哈哈大笑。
旁岑·瓦萊暴怒道,“小瘋子、鼠輩,我要把你腦袋擰下來!”說完抽馬向前猛衝。
而對麵的烏坎那斯騎兵似乎也想來個正麵對決,猛抽戰馬向伯尼薩騎兵狂奔而來,麵對灰白相間的數千伯尼薩騎兵,黃色牛皮甲的烏坎那斯騎兵,仿佛像群淩厲的牛虻撞向狂衝的野牛。
“嗚...”猛衝的旁岑?瓦萊突然感覺好像踩到塊棉花,腦袋突然一陣眩暈,太陽穴突突直跳,手中長劍險些脫手,戰馬突然下陷的瞬間,恍惚之間才發現自己衝到個草坡溝中,喉間湧上苦膽味,身邊的騎兵們也都驚訝地互相打量,直到隨著戰馬的慣性,又猛地衝出這道草溝,眾人才恍然大悟道,“原來他們剛才藏在這裏!”
就在此時,“哢嚓、哢嚓”骨頭斷裂的聲音詭異的響起,隨即上百伯尼薩匹戰馬突然倒地,伯尼薩騎兵紛紛被甩到馬下,而後續的騎兵踩著前麵的士兵,繼續向前,但又紛紛摔倒落馬。
旁岑·瓦萊慌忙扯住戰馬四下張望,這才發現地上那密密麻麻的旱獺洞,而上千匹戰馬折腿倒地,而後續的騎兵們被擁堵阻滯。
還沒等旁岑·瓦萊反應過來,鋪天蓋地的箭雨已經襲來,脫去輕甲又排列密集的伯尼薩騎兵們紛紛中箭,人們急忙調轉馬頭又鑽回了草溝。
旁岑的戰馬猛地人立而起,前蹄懸在地麵那些洞口上方。他看見洞裏探出幾顆沙鼠的小腦袋,黑豆似的眼睛映著自己扭曲的臉。就在這時,“嘣”一支箭深深射在旁岑·瓦萊腦門上,讓他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剛才突然衝入草溝的感覺、烏坎納斯人忽隱忽現的場景又出現在腦海裏,而身體也越來越暖和。
“快跑!”不知誰大喊一聲,其他伯尼薩騎兵們頓時驚慌失措,紛紛扭頭逃散。衛隊長瑞思薩牝見狀,躍身將旁岑?瓦萊撲落馬下,躲避飛箭,並用手摸他腦門上的箭。
在劇痛中清醒過來的旁岑?瓦萊一巴掌將衛隊長瑞思薩牝打翻在地,摸著自己額頭的長箭大罵道:“這樣拔會要了我的命。”隨即起身扯住名騎兵,奪了他的戰馬,也鑽進了牛耳窪草溝。
片刻後,幾千伯尼薩騎兵擁堵在草溝中,混亂不堪。終於,有人發現了這條蜿蜒的草溝有通道出路,於是紛紛踢馬順著草溝向外逃去。
然而,等著這些伯尼薩騎兵衝出草溝出口,赫然發現斥不台和潮洛門帶領的三千騎兵正靜靜地等在遠處,猶如群潛伏的獵豹,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伯尼薩騎兵們頓時受驚般想要折返,而旁岑?瓦萊猛衝而來,好似格外冷靜般來到眾人前方,看到烏坎那斯騎兵居然沒有在草溝口堵截,而是故意騰出片場地,似乎仍舊想要展開會戰,旁岑?瓦萊擦擦流到眉毛間的血水,似乎忘了疼般大笑道:“小瘋子,你還是太嫩了!”隨即大聲傳令道:“就在這裏,咱們與他們決一死戰!”聲音中帶著絲瘋狂,並開始胡亂揮舞長劍,試圖鼓舞士氣。
而伯尼薩騎兵們不知是因明白自己毫無退路,還是被旁岑?瓦萊那種近乎瘋狂的氣勢感染,也紛紛舉起刀槍不停呼喊,開始猛衝著準備和烏坎那斯騎兵玩命。
但對麵的斥不台卻又傻乎乎地一笑,突然抄起牛角弓,和身邊的族人們開始拉弓猛射。排頭猛衝的伯尼薩騎兵們紛紛中箭倒地,慘叫聲再次響起。
伯尼薩騎兵們驚慌失措,再次逃回牛耳窪草溝。氣喘籲籲的衛隊長瑞思薩牝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忙湊近旁岑?瓦萊道:“我早說過,不能脫盔甲,現在成了肉靶子。”說罷直愣愣發起了呆。
“你們的弓箭呢?”旁岑?瓦萊怒吼道。
也不知道是開頭太過順利,還是突然進入草溝那種迷幻的感覺讓伯尼薩騎兵們頭暈腦脹,這時他們才想起拿起馬上的弓箭,試探著露頭射擊。可他們卻發現這群烏坎納斯人卻又沒了蹤影,於是他們小心翼翼地走出草溝。這才發現烏坎納斯騎兵們正在自己身後的草坡頂上,緊接著,又是迎麵而來的一陣亂箭。
近乎崩潰的伯尼薩騎兵們想要返回草溝,但發現烏坎那斯輕易挪動馬匹,便又來到自己頭頂開始射箭,於是暴怒而起,不顧死活地也拚命射箭反擊,並向草坡上衝去。然而,格勒族精銳騎兵那帶著鋼板內襯的牛皮護甲,讓鐵甲兵的箭頭和刀劍的傷害降到了最低,而穿著薄薄的亞麻衫的伯尼薩騎兵卻近乎是裸奔。一場人數勢均力敵,但本質卻天壤之別的混戰開始,戰場上到處都充滿了伯尼薩騎兵的慘叫咒罵聲,但也阻擋不了烏坎那斯騎兵那鋒利的長矛和彎刀,漸漸的怒罵聲逐漸被哭嚎哀求取代,聲音也越來越少,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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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漸漸西斜,陽光灑在地麵上,給整個草原染上了層悲壯的色彩。衣衫襤褸的旁岑?瓦萊帶著幾百多被繳械的殘兵,垂頭喪氣地慢悠悠向伯尼薩帝國前方行進,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落寞,仿佛群被打敗的孤魂。而身邊的斥不台和潮洛門帶著兩千多騎兵,不緊不慢押著旁岑?瓦萊他們,來到了褶皺山前這個名叫‘打鼓包’的地方,隨即抬頭看著那條還有新鮮走路印記的山坡小道陷入沉思。
看到身邊押運自己的烏坎那斯人停住了腳步,旁岑?瓦萊微微側臉,向身邊的衛隊長瑞思薩牝低聲道:“他們是要在這裏...處決咱們嗎?”說罷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咽下口唾沫。
“可惜我這件衣服了!”衛隊長瑞思薩牝看看自己那破爛不堪、沾滿血跡的亞麻衫低聲歎息著,隨即怒其不爭般掃了眼神色鬼祟的旁岑?瓦萊道:“二舅,正常他們會拿咱們換錢,不會輕易處決咱們!”
旁岑?瓦萊頓時鬆了口氣,卻仍舊惴惴不安地瞟了眼不遠處的斥不台,又忍不住側臉向瑞思薩牝道:“反正你家那麽有錢,要是他們想動手,必須把這個告訴他們。”
瑞思薩牝再次錯愕地望向腦門上還帶著支箭的旁岑?瓦萊,不滿道:“二舅你...”
臉色蒼白的旁岑?瓦萊忙尷尬打斷道:“我開個玩笑,你放心,我會像個真正的貴族那樣慷慨赴死,堅貞不屈!”說罷還是緊張至極地偷偷瞟向斥不台。
而不遠處的斥不台抬起頭,再次望著‘打鼓包’這個伯尼薩翻譯提供的隱秘路線,隨即回頭望向旁岑?瓦萊,咧嘴笑了笑後抬起手,指了指前方那條細長延伸向山頂的小路。
旁岑?瓦萊有些始料不及地看看那條小路,又瞪大眼望向斥不台。
而斥不台用力點點頭,並做了個請的手勢。
旁岑?瓦萊依舊難以置信般地揚起下巴,微微側著臉張望那些烏坎那斯騎兵,等發現他們確實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便回過頭想要和衛隊長瑞思薩牝說什麽,卻發現這個親外甥已經緩緩催馬向前而去,並且回過頭道:“二舅,他們確實想放咱們走,而且這裏確實有條小路可以回到伯尼薩!”
旁岑?瓦萊頓時麵露驚喜,卻又忙清了清嗓子壓抑著自己的興奮,催馬來到衛隊長瑞思薩牝身邊,微微貓著腰,似乎想要躲閃著斥不台的眼神,但就在這幾百人剛脫離烏坎那斯騎兵押送包圍之時。
斥不台突然遠遠大喊一聲“嗨”,又用手指指地麵,隨即咧嘴嬉笑地昂起頭,帶著種勝利者的姿態。
旁岑?瓦萊順著斥不台的手勢,低頭看看前方的草地,忙囑咐身邊人道:“這兒也有很多老鼠洞,別讓你們的馬崴了腳。”說罷回過身將手放在額角向前劃出,向斥不台做了個致意的手勢,眼眶竟然開始有些紅潤。
神色懊喪的瑞思薩牝緩緩轉過臉,看到旁岑?瓦萊似乎對這些烏坎那斯騎兵有些感激,不禁惱怒揶揄道:“這個時候了,你還和他們打招呼?你怎麽有臉回家?”
旁岑?瓦萊看著怏怏不樂的外甥,抬起手指著自己腦門上的箭,低聲嗬斥道:“我這樣的英雄,難道不應該回家嗎?”......
雪雨河邊,慘烈的氣息如陰霾般籠罩著這片土地。夕陽如同一顆巨大的血球,懸在天邊,將餘暉毫無保留地灑向大地,將那已經暗紅的雪雨河映得更加刺眼,而雪雨河中流淌的似乎已經不再是水,而是無數戰士的鮮血,裹挾著破碎的兵器、殘肢斷臂,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味。
拉合爾?普瑪無力地靠著戰馬,半躺在滿是泥濘的水中。他的身上布滿了傷口,鮮血從破損的衣衫中滲出,與泥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眼神空洞而呆滯,望著在烏坎那斯各部族援軍如潮水般的圍攻下節節敗退、人數越來越少,思緒仿佛飄到了遠方,不禁盯著鮮紅如同團燃燒火焰的夕陽,直到它漸漸沉入地平線。
此時,歸來的斥不台騎著戰馬‘烈雲’緩緩來到戰場,摸摸自己那滿是破口血跡的牛皮甲,又望著雪雨河邊那片狼藉,百感交集地搖搖頭,隨即扭臉向來到自己麵前的摩爾薩道:“普瑪族的人提前過河了嗎?”說罷眼神中透露出絲關切。
摩爾薩微微一愣,隨即感慨道:“普瑪家是好樣的,一直和白皮人磨肉盤,哪怕人都快打光了,也沒有想過河!”說罷眼神中竟也透露出敬佩之情。
聽著摩爾薩的話,斥不台眉頭緊鎖,自責般深深地歎息一聲道:“人不經曆磨難,永遠不知道什麽是真實,何必呢!”
手提戰利品盔甲的摩爾薩眨了眨眼睛,滿臉疑惑地呆站著,似乎太理解斥不台話中的深意般撓了撓頭,又粗聲粗氣問道:“現在怎麽辦?”
斥不台再次深深地歎了口氣,目光緩緩掃過這片慘烈的戰場,輕輕扯動韁繩,驅使戰馬緩緩穿過淩亂的戰場,來到拉合爾?普瑪麵前,抬頭看了眼已經不再如先前那般血紅,但依舊帶著血腥氣的雪雨河,微微從馬上俯身,輕聲對拉合爾?普瑪說道:“拉合爾,你們可以進入雪雨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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