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河邊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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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的陽光似融化的金箔,傾瀉在穀倉地的青草上,將整片原野染成透亮的翡翠色。微風攜著暖意拂過,草葉翻湧著細碎的綠浪,裹挾著新翻泥土的清新與青草的淡香,漫過馬蹄下鬆軟的土地。幾匹駿馬踏著“嘚嘚”輕響的蹄聲,蹄尖偶爾濺起幾顆沾著晨露的草籽,載著騎士們悠閑閑逛。幾名貴族騎士們的衣擺被風掀起,深色的布料邊角掃過草尖,驚起幾隻停駐的粉蝶——它們翅尖沾著鵝黃的花粉,撲棱著翅膀飛向遠處的野薔薇叢,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彩影。
霍亨?巴赫勒住栗色馬的韁繩,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皮質繩結上的磨損紋路——那是常年握韁留下的痕跡。他抬手指向不遠處,聲音裏帶著幾分沉澱的厚重“那就是芒勒溪。”順著他的指尖望去,一條溪流如碎鑽編織的絲帶,蜿蜒在綠野間,溪水撞擊著淺灘的青灰色鵝卵石,濺起細碎的銀花,落在岸邊的草葉上,又滾落成晶瑩的水珠。岸邊叢生的蒲公英頂著雪白的絨球,在風裏輕輕搖晃,偶爾有幾縷絨絮脫離花球,乘著風飄向遠方,像散落的星子。“它是我們小奧古斯塔家族舊時護城河的分支。”這位小奧古斯塔領主的目光掠過溪流,仿佛穿透了時光,看到了往昔的廝殺,“當年為了守住這片能養活數百萬人的沃土,族裏的先輩流了太多血。”
維托姆?帕夏在暖意中鬆了鬆領口,露出裏麵漿洗得發白的亞麻襯衣,布料上還留著淡淡的皂角香。他指尖無意識地拂過衣襟上繡著的細小家族紋章——那是帕夏家獨有的“鏈球天鵝”圖案,針腳細密卻有些磨損,顯然穿了有些年頭。維托姆環顧四周,眼神裏滿是讚歎平坦的土地向遠方無限延展,新翻的泥土呈深褐色,散發著濕潤的氣息;幾位農夫彎腰握著木犁,牛蹄踏過田壟,留下深深的蹄印,老牛偶爾發出“哞哞”的低吟,與農夫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新播的種子被埋進濕潤的泥土,仿佛能聽見它們在黑暗中醞釀萌芽的輕響,連空氣裏都透著生機。“果然是傳說中的‘大穀倉’!”他由衷感歎,語氣裏卻帶著對故土昆爾韃的悵然,“昆爾韃那些小塊田地,和這裏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那裏的土地板結得像鐵塊,一場旱災就能讓莊稼枯死,野草都長得枯黃瘦小,哪像這裏,連風裏都裹著未來麥香的甜意。”
“這可是伯尼薩的命脈之地,哪能和昆爾韃比。”安克緹?侖尼催著黑馬湊近,馬蹄踏過草甸,驚起幾隻蹦跳的灰兔——它們豎著長長的耳朵,慌慌張張地鑽進遠處的灌木叢,隻留下幾道灰色的殘影。安克緹的眼神掃過腳下的沃土,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寶,指尖輕輕叩著馬鞍上的銅飾,發出“叮叮”的輕響,語氣裏滿是羨慕“這裏的糧食每年能供應大半個帝國,王宮的餐桌上,連查理尼三世最愛的蜜餞麵包,用的都是穀倉地的麥子。多少領主做夢都想把這裏攥在手裏,可惜啊,最後還是歸了考爾家——畢竟,不是誰都有本事守住這樣的寶地。”
花花老托騎著一匹白馬,馬鬃打理得順滑,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花白的胡須上沾著幾絲草屑,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傲氣“那是自然!這麽好的領地,就算有人拿鹽山來換,我們也未必肯點頭!”鹽山的礦脈雖富,可總有挖空的一天,可穀倉地不一樣——隻要老天賞臉,年年都是豐收,永遠有吃不完的糧食,這才是真正的鐵飯碗。”他說著,從腰間的牛皮皮囊裏掏出塊麥餅,餅皮金黃,還帶著淡淡的烤麥香。花花老托掰了半塊遞給身邊的侍從騎士,麥餅的香氣混著陽光的暖味,在風裏散開,引得白馬都忍不住打了個響鼻。
霍亨?巴赫忽然回頭,目光落在維托姆?帕夏身上,眼角帶著熟稔的笑意,像在看待自家晚輩“姆兒,你哥哥伯納最近還好嗎?上次他給我寫信,還說要帶你來穀倉地看看,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沃土,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大半年。”
“姆兒”這個小名像一道驚雷,讓維托姆?帕夏猛地攥緊韁繩,黑馬被勒得輕輕打了個響鼻,前蹄在地上刨了刨。他眼中閃過絲驚訝,隨即臉頰泛起靦腆的紅暈,連耳根都微微發熱“您您怎麽知道我的小名?這名字隻有家裏長輩才叫,連伯納都很少在外人麵前提起,怕別人笑話太孩子氣。”
霍亨?巴赫哈哈笑起來,笑聲洪亮,在曠野裏回蕩,驚飛了枝頭幾隻啄食草籽的麻雀——它們撲棱著翅膀,嘰嘰喳喳地飛向遠處的樹林。“你哥哥伯納和我可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霍亨拍了拍馬鞍,語氣裏滿是回憶,“他酒喝多了的時候,總愛絮叨你——說你小時候為了搶一塊蜂蜜蛋糕,把他珍藏的畫冊都撕了,氣得他哭了半宿;還說你們兄弟倆眉眼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骨子裏的強脾氣都一模一樣。你現在這模樣,不用介紹,一看就知道是伯納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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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托姆?帕夏的臉頰更紅了,像被陽光曬透的蘋果。他輕輕拽了拽馬鬃,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聲音放得溫和“您和伯納是摯友,這些小事他肯跟您說,是把您當家人了。”他頓了頓,眼神裏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有無奈,也有堅定,“其實我和伯納是親兄弟,隻是後來過繼到了繽穀伯父家——伯父他一輩子沒有子嗣,繽穀那片小領地眼看就要沒人打理,而凜條克的伊弋家,又一直覬覦昆爾韃的土地,總想著找借口蠶食我們帕夏家。”維托姆的指尖微微收緊,捏得馬鬃有些變形,“所以我父親,不,是蒙戈?帕夏爵士,才決定把我送到伯父家。一來能幫伯父守住領地,不讓伊弋家有機可乘;二來也能斷了伊弋家的念想——畢竟,有我在繽穀,他們就沒理由說這裏沒有合法繼承人了。”
霍亨?巴赫緩緩點頭,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神驟然沉了下去,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腰間的劍柄,眼神中滿是厭惡道“克偌克硫?伊弋和他那幾個兒子,就是一群喂不飽的狼,而且非常渣!”他的聲音裏淬著寒意,仿佛能穿透春日的暖陽,“他們在昆爾韃橫行霸道,強占小領主的田地,欺壓農夫,還不是靠著潤士?丹和阿明?崔克在背後遞刀子?有這兩個實權人物撐腰,他們才敢明目張膽地搶別人的地盤,連帝國律法都不放在眼裏。”
“您說得太對了。”維托姆?帕夏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望向遠方灰蒙蒙的天際——那裏的雲層壓得很低,像要醞釀一場風暴。他的手指微微收緊,攥得馬韁繩泛起白色的指痕“尤其是阿明?崔克,人家可是帝國元老,您可能不知道,其實他是克偌克硫?伊弋的親哥哥——克偌克硫和我一樣,也是後來過繼到伊弋家的。隻是他比我運氣好,靠著阿明?崔克的勢力,在巨石城拉攏了不少人脈,上到王宮侍衛長,下到市集的商販,都和他有往來。現在連一些老牌領主見了他,都要讓三分麵子,生怕得罪了他背後的勢力。”
霍亨?巴赫吹了個響亮的口哨,聲音在曠野裏回蕩,驚得身邊的栗色馬興奮地刨了刨蹄子,蹄尖濺起幾顆沾著青草的泥塊。他身體微微前傾,眼中閃過好奇的光,像發現了新的獵物“哦?還有這種隱秘的關係?既然大家都知道你是過繼到繽穀伯父家的,將來老伯父不在了,伊弋家肯定還會找借口來搶地盤吧?克偌克硫家可是出了名的刺頭,又有阿明?崔克這麽硬的靠山,到時候你一個人守著繽穀,怕是難應付他們。”
維托姆?帕夏卻忽然笑了,臉上的愁雲像被風吹散般散去不少。他鬆了鬆攥緊的韁繩,指尖輕輕拂過馬鞍上的皮革紋路,語氣裏帶著釋然“您放心,不會有麻煩的。我繼母嫁給伯父多年,一直沒有留下子嗣,而且前段時間,她已經因為感染傷寒過世了——按伯尼薩的律法,伊弋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已經徹底失去了繼承繽穀領地的資格。”
他頓了頓,眼神裏多了幾分堅定“另外我父親蒙戈?帕夏爵士也說,阿明?崔克太過跋扈,這些年仗著自己的勢力,搶了不少領主的商路,甚至敢克扣王室的糧草運輸,連查理尼二世都對他頗有不滿。更要命的是,他居然敢私自給巨石城林蔭角區的教民團練發放盔甲和兵器——您知道的,私自武裝平民,這可是帝國的大禁忌,一旦被抓住把柄,就算有再硬的靠山,也保不住他。我父親說,阿明?崔克這麽折騰,早晚會引火燒身。”
“希望如此。”霍亨?巴赫的語氣裏仍帶著幾分擔憂,指尖輕輕摩挲著馬鞍上雕刻的“太陽花狼首”紋章,邊緣已經被歲月磨得有些光滑,“阿明?崔克這人心眼比針尖還小,因為一些小事,他好像對我們家也是恨之入骨,後來還故意扣了我們家的商隊。對了,你不是還有個姐姐嫁給了克偌克硫的兒子嗎?按理說人家將來可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到時候他們會不會借著‘外孫繼承外祖領地’的由頭,再來找你們麻煩?”
提到姐姐菲兒,維托姆?帕夏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像被烏雲遮住的星光,聲音也低沉了許多,帶著難以掩飾的悲痛“菲兒去年因為難產走了。她是個特別善良的女孩,從小就喜歡養些小貓小狗,從來都不想摻和家族間的紛爭,卻偏偏被父親安排嫁進了伊弋家不過還好,我繼母和菲兒都是在克偌克硫家過世的,否則以克偌克硫和他幾個兒子的性子,肯定會借著這件事來糾纏不休。”
“昆爾韃那個破地方,有什麽可搶的?”旁邊的安克緹?侖尼聽著兩人談論家族紛爭,忍不住插了句嘴,語氣裏滿是不屑。他撥弄著馬鞍旁掛著的箭囊,箭羽上的羽毛在風裏輕輕顫動“那裏的農夫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胳膊細得像麻杆;羊群也都露著肋條,連羊毛都沒多少光澤;土地更是貧瘠得連草都長不旺,一場旱災就能讓莊稼顆粒無收。就算搶到手,也賺不到什麽好處——真搞不懂伊弋家為什麽死盯著不放,難道是窮瘋了?”說著衝身邊的攸丘?克勞茲使了個眼色,兩人催馬向不遠處的芒勒溪溜達而去。馬蹄踏過淺灘的溪水,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劃出細碎的彩虹,像撒了一把彩色的碎鑽;溪水“嘩啦啦”地流淌著,撞擊著鵝卵石的聲響,與遠處農夫“嘿喲嘿喲”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成了春日裏最生動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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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弋家盯著昆爾韃,不是因為地方窮富。”維托姆?帕夏勒住馬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馬鞍邊緣的磨損痕跡,目光掃過遠方起伏的田壟,像是能穿透空間,看到昆爾韃的土地“是因為他們現在的領地被昆爾韃一分為二,像塊被硬生生切開的麵包,東邊一塊,西邊一塊,根本連不成片。他們想把兩塊領地連接起來,可土地又不是麵包,能隨便掰一塊給別人。”
他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無奈“更麻煩的是,他們東邊的領地歸奎托姆管轄,西邊的又屬於天鵝堡,兩邊的領主都想管,卻又都不肯全力負責,遇到事就互相推諉。這就給了伊弋家鬧事的理由,弄得昆爾韃現在幾乎成了三不管的地方,誰都想插一腳,誰又都管不好。”
霍亨?巴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語氣帶著幾分探究“我還聽說,伊弋家族和你們帕夏家、還有瓦萊家,在血脈上好像沒什麽太大關係?你們帕夏家和瓦萊家是伯尼薩的老牌貴族,而伊弋家以前好像隻是做皮革生意的平民。他們能在昆爾韃立足,甚至擁有不小的領地,倒是有些意外。”
“確實沒什麽深的淵源。”維托姆?帕夏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裏帶著對家族百年曆史的熟稔,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馬鞍上的銅釘——那是父親蒙戈?帕夏生前贈予他的成年禮。“伊弋家族最早是在特克斯洛城的貧民窟裏做皮革生意的,後來參加了‘心靈之鏡’,他們家的老族長帶著幾個兒子投靠了帝國軍隊,跟著對抗撒不萊梅人,僥幸在戰場上立下了戰功,才勉強夠到貴族的門檻,得以和我們帕夏家、還有丹家族聯姻。”
他頓了頓,眼神裏多了幾分複雜“之後他們就靠著聯姻帶來的人脈,通過各種見不得光的繼承、交易,慢慢攢下了土地。現在他們領地裏的人,大多信奉薩寧教派,尤其是那些景真兄弟會的教徒,個個脾氣火爆,——上次隻是因為一個農夫誤踩了他們的麥田,就被打得斷了三根肋骨。更要命的是,伊弋家人丁興旺,克偌克硫光兒子就有五個,孫子更是一大堆,個個都跟餓狼似的盯著別人的地盤,根本安分不下來。”
霍亨?巴赫聽到“外種”兩個字,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屑,語氣裏帶著幾分得意“他們本來就是外來的野種!你看看他們的頭發,黃得像秋天的枯草,一點光澤都沒有;眼睛又深又凹,像山洞裏的野獸,透著股野蠻勁。以前他們還敢在我們巴赫家地盤上胡作非為,被我給了他們些小小的教訓,現在才算老實了些。”
“是嗎?”維托姆?帕夏眼中閃過絲希冀,像黑暗中燃起的火星,可轉瞬又被愁雲籠罩。他望著遠方灰蒙蒙的天際——雲層壓得很低,像是要醞釀一場暴雨,聲音裏滿是難以掩飾的疲憊“希望這次伯納能盡快解決這些麻煩事吧,我實在快撐不住了。自從父親遇刺,我每天都要處理領地的爛攤子,還要防備伊弋家的偷襲,連睡個安穩覺都成了奢望。”
看著行事穩重的托姆?帕夏露出瀕臨崩潰的神色,霍亨?巴赫頓時警惕起來,身體微微前傾,手不自覺地再次按在了劍柄上道“什麽麻煩事?”
維托姆?帕夏咬了咬嘴唇,將聲音壓得更低,似乎生怕被遠處的人聽去般“我哥哥伯納要替我和伊弋家談判。自從我父親蒙戈?帕夏遇刺,我繼父繽穀又中風臥床,連話都說不清,伊弋家就沒停過挑事兒——搶我們的糧田,扣我們的商隊,放火燒馬廄,什麽齷齪事都幹得出來。這次他們更過分,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硬說是菲兒難產生下的遺腹子,要以‘監護人’的名義,監管繼承昆爾韃和阿昆農場——這簡直是一派胡言!菲兒走的時候,我就在她身邊,她根本就沒留下孩子,伊弋家就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吞掉我們帕夏家的領地!”
霍亨?巴赫皺緊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馬鞍,思索片刻後,臉色緊繃道“伯納去了凜條克?伊弋家的老巢,他們肯定布好了陷阱等著他!他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就算帶了護衛,也未必能應付伊弋家!”
“沒有,我們約好在昆爾韃的邊境小鎮會麵,那裏離我們的木寨近,方便支援。”維托姆?帕夏忙湊近霍亨?巴赫,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的解釋,“您放心,我們知道伊弋家沒安好心,已經讓疤臉魯普和大胡子帶著兩百名精銳人手在小鎮周圍的樹林裏埋伏好了。他們兩個都是跟著我父親打了十幾年仗的好手,疤臉魯普能在五十步外射中飛鳥的眼睛,大胡子更是能單手舉起三百斤的石磨,對付伊弋家的那些烏合之眾,應該沒問題。”
霍亨?巴赫點點頭,可眉頭還是沒鬆開,他鬆了鬆領口——陽光漸漸變得灼熱,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內襯,語氣裏依舊帶著憂慮“有他們兩個在,確實能放心些。不過我還是覺得,最好等趕走烏坎那斯人的入侵軍隊後再談判。現在前線戰事吃緊,咱們根本沒精力應付內鬥,到時候我就能騰出手來,派五百名鐵甲騎兵去昆爾韃幫你,這樣談判也更有底氣,更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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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兩人壓低聲音,緊鑼密鼓地討論著應對之策,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嘚嘚嘚”的聲響由遠及近,像密集的鼓點敲在人心上。花花老托騎著他那匹白毛老馬,飛快地馳了過來,馬鬃被風吹得淩亂,語氣裏帶著幾分急切“獸血!你派出去的探馬是不是回來了?芒勒溪對麵好像有動靜,我看到有十幾匹戰馬在溪邊飲水,看著不像咱們的人!”
霍亨?巴赫心裏一緊,忙順著花花老托指的方向望向芒勒溪對麵——隻見清澈的溪流邊,十幾匹土黃色的戰馬正低頭飲著水,馬背上的人穿著粗糙的牛皮護甲,領口和袖口還綴著磨得發亮的獸牙裝飾,黑色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肩上,正是烏坎那斯人的典型打扮。而這些人顯然也發現了他們,紛紛抬起頭,用挑釁的目光盯著這邊,眼神裏滿是輕蔑,仿佛在看待一群待宰的羔羊。
霍亨?巴赫眯起眼睛,手搭在額前擋住陽光,仔細辨認了片刻——那些人甚至還披著牛皮甲護腿,腰間都掛著彎曲的馬刀,馬側掛著長矛和大小不一的幾張弓,旁邊兩個箭壺、一個箭囊裏插滿了羽毛箭。打量著這幾個烏坎那斯精銳騎兵,這位小奧古斯塔領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低聲咒罵道“媽的,這些烏匪怎麽會在這裏?”說著,他忙四處環顧,想看看有沒有其他埋伏的敵人,可目光所及,隻有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和遠處彎腰勞作的農夫,連一隻可疑的飛鳥都沒有。
花花老托也壓低聲音,語氣裏帶著明顯的緊張,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千萬別露怯!咱們現在就這五個人,要是讓他們看出咱們心虛,肯定會趁機發難!烏坎那斯人最擅長欺負軟的,一旦被他們纏上,麻煩就大了!”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安克緹?侖尼和攸丘?克勞茲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催馬來到近前。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默契地將馬頭轉向溪對岸,形成一個小小的半圓形陣型,正對那十幾名烏坎那斯騎兵,毫不示弱地迎上對方的目光。
霍亨?巴赫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灌滿帶著青草氣息的暖風,勉強壓下心頭的慌亂。他抬起臉,用半生不熟的烏坎那斯語向對岸大聲喊道,每個音節都透著刻意的鎮定“我們之前已經按照契約,一起擊敗了波阿力花?敕珊的軍隊!現在戰爭還沒結束,你們又來這裏幹什麽?是想違背盟約,挑起爭端嗎?”
對麵的十幾個烏坎那斯人聽到這話,頓時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笑聲粗獷而刺耳,像冬日裏餓狼的嚎叫,在曠野裏回蕩。有人甚至故意將抬起右腿搭在馬脖子上盤坐,姿態慵懶又傲慢,隨即從馬鞍下掏出塊發黑的風幹肉幹,慢悠悠地嚼了起來。他們看向霍亨幾人的眼神裏,挑釁更濃了,仿佛在看一群不自量力的螻蟻。
霍亨?巴赫飛快掃過身邊的同伴,心沉了半截花花老托攥著馬韁的指節都捏得變形;安克緹?侖尼的指尖無意識地蹭著箭囊邊緣,箭羽被蹭得微微發顫;攸丘?克勞茲的腿在馬腹上輕輕打顫,連韁繩都握不穩。他再次深吸一口氣,手按在劍柄上,金屬護手的冰涼透過掌心傳來,像一劑鎮定劑,勉強壓下心頭的慌亂,又一次向對岸喊道“如果你們沒別的事,最好馬上回到長牆那邊去!我們在這附近駐紮了好幾萬鐵甲騎兵,再不走,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可對麵的烏坎那斯人仿佛聾了一般,依舊咧嘴大笑著,眼神裏的輕蔑像針一樣紮人。有人甚至故意拔出腰間的彎刀,在陽光下晃了晃——刀身泛著冷冽的銀光,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是在赤裸裸地嘲諷他們的虛張聲勢。
安克緹?侖尼悄悄催馬湊近霍亨?巴赫,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緊張“咱們五個能幹掉他們嗎?”
霍亨?巴赫掃了眼安克緹?侖尼身上單薄的亞麻衫——布料輕薄,根本擋不住箭羽,又瞥了眼他背後隻插著半袋箭的箭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寶貝兒,你是想被他們射成篩子,還是想讓咱們都被射成篩子?就咱們這裝備,硬碰硬就是送死。”說完,他又轉向對岸,故意提高聲音,語氣裏帶著誘惑“薩姆城離這裏不遠,波阿力花死了,那裏是沒多少人駐守,金銀珠寶堆積如山,比在這穀倉地耗著強多了!你們要是想搶,怎麽不去那裏?”
話音剛落,對麵的烏坎那斯人突然動作一致地張弓搭箭——牛角弓被拉得滿圓,像一輪彎月,箭尖閃著寒芒,密密麻麻地對準他們。霍亨?巴赫幾人嚇得慌忙扯馬轉身,連韁繩都差點拽斷,馬蹄在草地上刨出深深的蹄印。可還沒等他們跑出去幾步,身後又傳來烏坎那斯人肆無忌憚的大笑。回頭一看,那些人已經收起了弓箭,正調轉馬頭,慢悠悠地向遠處的樹林走去,馬蹄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下形成一道灰黃色的煙柱,像一條蜿蜒的土龍,漸漸消失在樹林深處。
幾人驚魂未定,催馬在田野裏狂奔,馬蹄踏過新播的麥田,濺起無數泥土和草屑。直到看到大穀倉驛站那座熟悉的木屋頂——屋頂上鋪著的茅草在陽光下泛著金黃,煙囪裏還飄著淡淡的炊煙,幾人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們不管不顧地推門而入,木門“吱呀”一聲撞在牆上,發出刺耳的聲響。霍亨?巴赫扶著門框,氣喘籲籲地喊道“烏坎那斯人在芒勒溪出現了!有十幾個!”可話音未落,他就愣住了——驛站的長桌旁,除了布雷?考爾,還坐著十幾個衣著光鮮的陌生麵孔。每個人都穿著繡著家族紋章的綢緞長袍,腰間佩著精致的佩劍,有的還戴著鑲嵌寶石的戒指,一看就是來自各個領地的貴族。幾人頓時收住話頭,默不作聲地望著布雷?考爾,眼神裏滿是詢問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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