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德被黃智超這套理論徹底點燃，再無疑慮，他立馬下決定：“行！就這麽幹！你小子，腦子就是轉得快！這事兒我親自抓！人，必須挑咱們廠形象最好、最精神、腰杆最直的標兵！路線，就挑人最多的地方走，務必讓全京城都看到咱們軋鋼廠的新寶貝！”
    他看向黃智超的眼神裏，滿是藏不住的欣賞：“行啊你小子！從建廠到抓質量，再到這宣傳的點子，一套一套的，真是個人才！”
    黃智超連忙謙虛：“廠長過獎，我就是跟著您和總廠的步子，摸索著來。這事兒要辦成，還得靠您大力支持。”
    “要啥給啥！”李懷德大手一揮，豪情萬丈，“咱們軋鋼廠沉寂太久，是時候亮亮相！讓外麵看看，咱們不光能煉鋼，也能造出讓所有人眼饞的時髦玩意兒！這‘鋼鐵飛馬’，就是咱們翻身的號角！”
    看著李懷德立刻投入到挑選人員和規劃路線的亢奮狀態中。他知道產品過關，宣傳的第一炮也即將打響。他幾乎能預見到，這支帶著濃厚時代烙印的“鋼鐵飛馬”車隊，將如何在平靜的四九城掀起滔天巨浪。
    同時，他心弦微繃，那位李副廠長，看到分廠如此迅猛地拿出成果，還要搞出這麽大陣仗，絕不會善罷甘休。但眼下，先聲奪人，打響“鋼鐵飛馬”的名頭，站穩腳跟才是重中之重。至於其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李懷德的效率驚人。“鋼鐵飛馬京城巡遊”方案火速出爐。百名優中選優的工人標兵，個個精神抖擻，換上嶄新的藍色工裝，胸前佩戴大紅花或閃亮獎章。鋥亮嶄新的“鋼鐵飛馬”一字排開，光是在廠區廣場集合，就引來了全廠職工的圍觀和豔羨，自豪感油然而生。
    路線精挑細選，直指人心：長安街的莊嚴、王府井的繁華、前門的熱鬧、西單的青春——哪裏人流最密集，就往哪裏去！
    一個周末，隨著李懷德一聲令下，一百輛“鋼鐵飛馬”組成的十個小隊，如銀色長龍，浩浩蕩蕩駛出軋鋼廠大門。
    率先接受檢閱的是長安街。當第一隊無需腳蹬、悄然滑行的“鋼鐵飛馬”整齊劃一地出現，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騎行的工人們昂首挺胸，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驕傲。
    “我的天！快看那車！自行車沒鏈條自己跑？”一個提籠架鳥的老大爺驚得差點掉鳥籠，使勁揉眼。
    “軋鋼廠的！看他們胸口戴著紅花呢！他們不是煉鋼的嗎？啥時候會造這洋玩意兒？”旁邊立刻有人認出來，語氣裏滿是不可思議。
    “新出的，叫‘鋼鐵飛馬’！電動自行車！聽說賊省勁兒！”消息靈通人士開始科普。
    議論聲中，帶隊的老師傅腰杆挺得更直，仿佛自己也年輕幾十歲。
    車隊轉入王府井，這裏的氣氛驟然升溫。時髦男女和購物人群立刻被這新奇的隊伍吸引，圍得水泄不通。
    “哇！太漂亮了！這銀色，這線條！”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的姑娘眼睛發亮，拉著同伴不肯走，“比畫報上的摩托車還好看！”
    “哎，同誌！”一個膽大的女青年趁著隊伍稍緩，高聲喊道，“這車賣不賣啊？多少錢？上哪兒買去？”
    領隊的老張師傅笑著高聲回應：“大妹子！這是我們軋鋼廠自己造的‘鋼鐵飛馬’！質量杠杠的！價格就快公布，到時候歡迎來我們廠裏看！”話音剛落，人群裏爆發出更熱烈的議論，好幾個年輕人已經開始打聽軋鋼廠的具體位置。
    在前門大街，車隊更是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幾乎是挪動前進。
    各種問題拋向騎行的工人們：“真不用蹬？”“用電貴不貴？”
    “能跑多遠？”工人們耐心解答，臉上洋溢著自豪。一個騎車的小夥子甚至靈巧地原地轉個小圈，引來一片叫好聲，展示了車輛的靈活性。
    最後抵達西單，年輕學生們更是激動不已。“酷斃了！騎這個上學絕對全校最靚的仔！”“這要是能買得起就好了……”渴望的眼神幾乎要將車子融化。
    一整天，“鋼鐵飛馬”車隊成了京城最火爆的話題。
    “軋鋼廠造出不用蹬的自行車”、“鋼鐵飛馬真帶勁”、“啥時候開賣”……這些議論如插上翅膀，飛速傳遍大街小巷，鑽進千家萬戶。
    “鋼鐵飛馬”未售先火，強大的輿論聲勢已經形成。黃智超知道，這第一步棋，已經算是成功。
    接下來，就該考慮定價和銷售，以及如何應對那位必然會跳出來的李副廠長。四九城市場的大門，已經被這百輛銀色駿馬，踹開一條縫隙。
    軋鋼廠總廠，李懷德的辦公室電話都快被打成熱線，全是各個渠道反饋回來的信息和市民的谘詢電話。
    他拿著話筒，聽著秘書的匯報，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更不要說那些領導部門還有公安局這些部門一個個都是電話過來，更有一些人直接找到他，要他把車子給留下一輛給他。
    “好！好啊！太好了！”李懷德興奮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效果比預想的還要轟動！智超這小子，腦子是怎麽長的？簡直是宣傳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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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撥通黃智超辦公室的電話：“智超啊！你小子這次可是給咱們軋鋼廠立了大功！‘鋼鐵飛馬’現在是徹底火遍全城！我這兒電話都快被打爆了，全是問啥時候賣、多少錢的！你那邊生產可得抓緊，別到時候掉鏈子，供不上貨！”
    電話那頭，黃智超倒是非常平靜，他可是深知這個時候的降維打擊的效果：“廠長您就放心吧！分廠這邊正三班倒地加緊生產呢！保證盡快拿出第一批現貨！不過，廠長，咱們也得留神，那位李副廠長那邊，怕是不會安靜……”
    提到李副廠長，李懷德臉上的笑容收斂些，重重哼了一聲：“他？哼，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隻要咱們‘鋼鐵飛馬’質量過硬，市場認可，他就算想從中作梗，也掀不起大浪！”
    話雖如此，掛了電話，李懷德走到窗邊，望著廠區外隱約可見的車水馬龍，心裏還是多幾分警惕。他知道，軋鋼廠的這次成功，必然會刺痛某些人的眼睛。
    與此同時，李副廠長的辦公室裏，煙霧繚繞，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砰！”一個搪瓷缸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濺了一地。李副廠長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桌上那幾份內部信息簡報，上麵全是關於“鋼鐵飛馬”巡遊引發熱烈反響的內容。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搞得成？！還搞出這麽大聲勢？！”他不敢相信，那個被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黃智超，那個被他發配到鳥不拉屎分廠的小子，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不僅造出了電動自行車，還用這種方式一炮而紅！<的狗屎運了！”旁邊的馬主任縮著脖子，戰戰兢兢地說道。
    “狗屁的運氣！”李副廠長咬牙切齒，眼神陰鷙，“他這是在明晃晃地打我的臉！他越是風光，就越顯得我當初的決策多麽愚蠢！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的‘鋼鐵飛馬’這麽順順當當地上市銷售！”
    要知道，當時是讓他去新廠配合黃智超，他覺得新廠肯定辦不起來，死活都不去，現在新廠起來，那麽不是顯得自己非常眼光不行。他在辦公室裏焦躁地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
    突然，他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掃過桌角堆放的一摞待處理文件，最終鎖定在一份標題帶著“技術標準”和“安全認證”字樣的文件上。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極其陰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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