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台下方傳來鐵器碰撞的脆響，李小燃猝然低頭，看見自己不知何時捏彎了不鏽鋼器械盤。
    金屬扭曲的弧度像極了女屍脖頸處那道詭異的弧線，她指尖觸到盤沿凝結的冰霜，寒意順著掌紋直刺骨髓。
    孫讚奇的陰影突然籠罩過來，帶著淡淡硝煙味的體溫隔著口罩嗬在她耳畔：“燃啊，你手在抖。”
    他抽走她指間的止血鉗時，李小燃聞到他袖口沾染的檀香灰氣息——那是道觀裏焚盡整匣符紙才會留下的餘味。
    金屬觸感消失的瞬間，她聽見自己心跳聲轟然回蕩在密閉空間，震得牆角福爾馬林罐表麵的水珠簌簌墜落，像無數窺視的眼睛在玻璃罐後閃爍。
    “別怕，有我在呢，你看到什麽聽到什麽也不用怕。”溫暖隨手甩出三張朱砂符紙，黃紙在空中劃出焦灼的軌跡，竟將天花板滲下的暗紅液體蒸騰成血霧。
    他腕間銀鈴突然無風自響，叮叮當當驚碎死寂，“但現在不能確認，但初步能看出有蠱，的確有祭祀痕跡。”李小燃的指尖剛觸到解剖剪的鍍鉻邊緣，一陣刺骨寒意便順著脊椎直衝後腦。
    她看見器械盤表麵蹦開的裂紋在熒光燈下像是張開的蛛網，那些細如發絲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蔓延，仿佛有活物在陶瓷胚體下蠕動。
    當冷汗滑入她顫抖的睫毛時，不鏽鋼托盤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原本靜止的器械盤竟自行旋轉起來，邊緣泛起水銀般的漣漪，將跳動的光斑攪碎成千萬片詭譎的銀屑。
    “別碰！”溫暖的厲喝裹著罡風劈開凝滯的空氣。她甩出的朱砂符紙在空中凝成血色旋渦，暗紅符咒如同活物般纏繞上女屍脖頸。
    李小燃這才注意到屍體後頸處浮現出青黑色指痕，分明是生前被人用五雷符死死壓住命門。
    當她慌亂後退時，後背突然撞進一堵溫熱的胸膛，孫讚奇特有的雪鬆香混著硝煙味撲麵而來。
    金屬器械相撞的脆響在密閉空間裏被無限放大，李小燃感覺太陽穴突突跳動的節奏正與某道陰冷視線同步。
    孫讚奇的手掌突然鐵鉗般扣住她腕間脈搏，戰術手套下方露出半截泛黃的繃帶——那是三天前抓捕偷渡犯時被魚叉劃出的傷口。
    此刻那道猙獰傷痕正在她手背投下蜿蜒的陰影，像條蘇醒的蜈蚣順著血脈往上爬。
    排風口的金屬柵欄突然爆出刺耳的金屬疲勞聲，老李手中的手術刀突然熔化成銀色的湯汁，沿著搪瓷盤邊緣滴落，發出鐵鏽味的滋滋聲。
    當第一片鐵柵"哢嗒"脫落時，李小燃分明看見有半透明的人手從通風管深處縮了回去，指甲縫裏還沾著新鮮的符灰。
    那些黏稠液體順著重力緩緩滑落，在地麵積成小小的血窪，倒映出天花板上正在滲出黑色絮狀物的監控探頭。
    止血鉗尖嘯著彈向女屍後頸的瞬間，李小燃嗅到空氣裏炸開一股焦糊味。餘光掃過時，她看見鉗尖纏著的不是血絲，而是半截滴著金水的符咒——那分明是半小時前她在證物室見過的鎮魂符，當時它們還整整齊齊收在密封袋裏。
    此刻符紙殘片突然無風自燃，金色火苗沿著鉗子紋路竄成鎖鏈形狀，在女屍蒼白的皮膚上烙下焦黑印記。
    屍體突然劇烈抽搐，福爾馬林罐中的液體翻湧成浪，無數水珠沿著玻璃壁滑落，匯聚成爬行的水蛇直撲女屍腳踝。
    “她……她活著的時候吞過蛇膽。”李小燃突然指著解剖盆裏漂浮的綠色殘渣，喉嚨裏泛著膽汁的苦味。
    那些絮狀物在福爾馬林裏舒展成詭異的藤蔓，分明是浸泡多日的蛇膽分泌物。當老李用鑷子夾起樣本時，盆底突然浮起幾粒朱砂結晶，在兩人之間連成一道血紅的線。
    “這種東西混著朱砂喂人，會讓人...看見鬼魂。”她指尖抵著孫讚奇後腰的槍套，能清晰感覺到裏麵鼓囊囊的符紙輪廓——那些本該鎖在證物櫃裏的鎮魂符，此刻正在他腰間散發著微弱的金光。
    牆上的監控屏幕突然閃過雪花噪點，李小燃看見自己倒映在屏幕上的臉扭曲成陌生的冷笑。溫暖突然拽住孫讚奇的衣角：“別讓她靠近監控室！攝像頭正在回放死亡瞬間！”
    但話音未落，走廊盡頭已傳來女人淒厲的哭嚎，那聲音像生鏽的鋼鋸切割玻璃，震得李小燃耳膜刺痛。
    她轉身時恰好對上監控屏裏的畫麵——女屍睜眼的瞬間，她的瞳孔深處浮現出李小燃熟悉的臉，那是三個月前她在凶殺案現場暈倒時拍下的照片，照片裏她對著鏡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孫哥，我看物證裏有手機，不如我們從手機最後聯係人開始找一下線索吧？”
    李小燃試圖岔開話題，聲音卻在顫抖。她感覺後頸處有冰冷的呼吸拂過，仿佛有人貼著她耳骨吹氣。
    溫暖突然將染血的銅錢塞進她掌心，“拿著這個，那些東西不敢近身。”
    孫讚奇突然扣住李小燃的腰側，將她整個人帶進自己懷中——女屍的屍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水泡，那些水泡破裂時，竟滲出暗紅色的符文。
    他的聲音透過口罩發悶，手指卻輕輕按住她頸後的風池穴，“別進監控室，聽見沒？”話音未落，走廊盡頭的排風扇突然瘋狂轉動，大量腥臭的黑水從通風口傾瀉而下，在地麵匯成篆刻著古老咒文的血河。
    李小燃可沒理他這根胡子，直接現在監控室門口，一腳踏了進去。
    “你趕快帶她回去，別讓她再過來了。李小燃你可以休假了。”孫讚奇表情很是嚴肅。
    溫暖直接跟了進去，一把就把她拉了出來，直接拽著她就走出門去，幾分鍾後，溫暖在李小燃的車上，“我們去哪裏？”
    “去我門口的咖啡店。”溫暖向那個方向指了指，李小燃的車速很快，十分鍾的車程，隻用了五分鍾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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