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了。”孫讚奇摘下手套，自從連環殺人案出現，每個死者都被割掉左手無名指，法醫科的冷藏櫃裏似乎整夜都能聽見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音。
    此時，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李小燃發來的定位在城南廢棄教堂。
    孫讚奇扯下防護服衝進雨幕，解剖室的白熾燈在身後一盞接一盞爆裂，玻璃碎片裏閃過黑貓的豎瞳。
    孫讚奇突然從解剖室闖了出來，打開車門，他的內心深處，李小燃這個後輩的確是個很好的搭檔人選。
    他把手套扔在垃圾桶裏，然後一個電話給李小燃就打了過去，“燃啊，你去問問，在手機裏還有什麽線索，我覺得應該沒什麽問題。”
    “是，孫哥。”李小燃點了點頭，下車準備關車門。
    他能想象那個叫溫暖的實習生此刻正靠在李小燃肩頭，用雕著古怪紋路的銀勺攪動深褐色液體。
    三天前他在證物室見過同樣的紋路——在第二個死者後背的皮膚上，用手工紋的泰文符咒。“然後，燃啊，你跟那個溫暖遠一點兒，總感覺那小子不老對勁兒。”
    溫暖聽到了電話裏的聲音，他看了看李小燃，翻了個白眼說，“那我……先回去了。”溫暖知道孫讚奇有些討厭他，於是大聲說道。
    “等一下我也去。”李小燃愣是一把就把要下車的溫暖拽了回來。
    孫讚奇的車裏，後視鏡裏突然掠過一抹黑影，他猛打方向盤。解剖刀從副駕駛座彈起來紮進車頂，刀柄上纏著的五帝錢嘩啦作響。
    十五年前那個雨夜，渾身是血的父親也是這樣把銅錢劍塞進他手裏。
    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叫中，他聽見溫暖帶著笑意的聲音穿透雨幕：“送我吧，天這麽黑，我怕。”
    孫讚奇有些無奈，說，“燃啊，他一個大小夥子，有啥可送的？”孫讚奇對李小燃早就有產生了保護欲。
    “看來那木橛子討厭我！”溫暖一臉壞笑，又朝著話筒大聲說道，他拿著勺子在咖啡杯裏翻覆攪拌。
    “你怎麽看出來的？”李小燃一臉不可置信。
    “都不管我死活了，還叫正常麽？”溫暖站起身摸了摸李小燃的額頭，“您沒病吧？他護犢子都這麽明顯了，你還不知道咋回事兒？”
    “他是個極其負責任的關愛後輩的英雄人物！”咖啡廳裏，溫暖把勺子插進方糖，看著褐色旋渦裏浮起孫讚奇扭曲的臉。“他當然要防著我。”
    指尖劃過李小燃突突跳動的頸動脈，“畢竟十五年前就該死的人突然複活.……”玻璃窗外的霓虹燈突然變成血紅色，街道對麵蹲著一隻黑貓。
    溫暖袖口滑出半截桃木釘，釘頭上沾著暗褐色的屍油。
    “我也沒說他是狗熊啊！我是說，他不看好我。讓你離我遠點，別讓我帶壞了。”溫暖，嘿嘿。
    “那是他不了解你。”
    李小燃的手機在這時亮起，法醫室發來的屍檢報告顯示，最新死者胃裏有一根齊根斷的無名指。
    雨越下越大，孫讚奇闖進咖啡廳時正好看見溫暖將咖啡潑向李小燃。
    當他剛剛要接近李小燃的一瞬間，他眨了眨眼，發現剛剛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
    兩個人在那規規矩矩的聊天，看到孫讚奇進來，溫暖主動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手。
    “有什麽新進展？孫哥？”
    “我發現死者胃裏有一根手指，拿出來跟死者的斷指一比較，就是她本人的。還有，死者的電話簿裏有死之前撥打的一個電話。這個電話機主，我想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孫讚奇說完這句話，立刻坐了下來，要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沉默了起來。
    溫暖說“那……小燃，我先回壽衣店了，畢竟出來這段時間，店裏隻有蘇貝克一個人撐著，我不放心。”
    “哦，好的，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有需要我就找你過來哈。”李小燃也沒跟溫暖客氣，單刀直入的說。
    告別了李小燃他倆，溫暖極速步行回家，但總覺得哪裏不對，他隻好打開陰陽眼，一轉頭，可不不對勁兒麽，就在自己不遠處，有那麽一個無頭的女鬼，飄著。
    溫暖並沒有懼怕，畢竟對這件事已經習慣了，隻是朝著著鬼物招了招手。
    那女鬼就溫順的飄了過來，她裏不能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都沒辦法跟溫暖用不解除的形勢交流。
    溫暖望著那女鬼飄動的模樣，它無頭的身體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殘破的白衣隨風鼓蕩，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海藻的腥氣，讓他忍不住屏住呼吸。他攥緊手中從壽衣店順來的桃木釘，指節發白：“你……是誰？怎麽死的？”
    女鬼沒有回答，空洞的眼窩突然湧出兩道黑血。那血珠懸在半空，竟凝成一行血字：“井……月……十三……”
    字跡未幹便被夜風卷碎，化作無數血蝶撲向溫暖麵門。他踉蹌後退，後腰撞上槐樹粗糙的樹皮，驚起一片棲鴉。
    “我知道你在調查那起凶殺案，小心點，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揭開的。”手機震動時在掌心灼燒般發燙，屏幕藍光映出他額角的冷汗。
    短信界麵自動跳轉至相機模式，取景框裏赫然出現女鬼半透明的手掌正搭在他肩上！
    他猛一回頭，卻見那鬼影倏地遁入樹影。枯枝搖曳間傳來指甲刮擦青磚的刺啦聲，像是有人貼著他耳畔吹氣：“井月胡同……十三號……”溫暖渾身血液凝固，這分明是凶案現場的地址！
    衝進壽衣店時，銅鈴鐺瘋狂震顫。溫暖反手甩上門閂的瞬間，櫃台上鎮店的黃銅八卦鏡突然"哢嚓"裂開蛛網紋。
    他抄起朱砂罐潑向門縫，猩紅液體順著門隙蜿蜒成符，門外立刻響起指甲抓撓符紙的銳響。
    “呼......”他癱坐在供著觀音像的檀木櫃前，忽然瞥見供香爐裏插著三根倒頭香。
    這是壽衣店開業時老掌櫃教的規矩——遇鬼祟需燃三炷平安香，此刻香灰卻堆成詭異的三角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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