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周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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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光如靈動的綠紗,在冰裂隙的上方肆意扭曲、翻卷。
    周夏夏的指甲深深摳進堅硬的冰層,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撐。
    腹中突如其來的絞痛,如同一把銳利的利刃,瞬間碾碎了她最後一絲理智。
    她狠狠咬住周寅坤遞來的匕首皮鞘,皮革那股獨特的腥氣,混雜著他掌心淡淡的血味,在她的舌尖瞬間炸開,衝擊著她的感官。
    “小兔,呼吸。”
    周寅坤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響起,他迅速撕開防彈衣的內襯,輕輕鋪在冰冷的冰麵上。
    隨著他的動作,後背那二十七道取皮後留下的疤痕,如同張開的傷口,又似破碎的蝶翼,觸目驚心。
    他伸出單手,動作輕柔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解開了她浸滿鮮血的羊毛裙。
    冰晶凝結在她的睫毛上,隨著她微微的顫動,閃爍著清冷的光。
    “當年你堆的雪人...”
    他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夏夏猛地抬起腿,用力踹在他的肩頭。
    軍靴蹬開的瞬間,他鎖骨處那道新愈的咬痕顯露出來——那是香港圍捕那夜,她憤怒與絕望的印記。
    胎動驟然加劇,如同洶湧的潮水,將她淹沒。
    她聽見自己破碎的嗚咽,帶著無盡的恨意與痛苦:“你殺了...爺爺...和…爸爸”
    "小兔,省點力氣。"
    周寅坤低聲說道,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與心疼。
    他攥住她的腳踝,輕輕壓回冰麵,指尖沿著她大腿內側的坐標刺青緩緩遊走。
    那刺青紋著清邁老宅的經緯度,此刻在汗水的暈染下,仿佛化作一團朦朧的藍霧。
    突然,他俯身咬開她頸間的項鏈,那枚1997年的迪士尼門票墜子,如同一顆失落的星辰,落進了她孕肚的褶皺之中。
    "哭什麽?"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冰裂隙外,隱隱傳來犬吠聲,探照燈的光芒無情地掃過周寅坤潰爛的右臉。
    夏夏望著那塊剝落的臉皮,那正是除夕夜她親手縫合的傷口,每一針每一線都仿佛還帶著當時的溫度,刺痛著她的神經。
    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漫過她腦海中芯片殘留的裂痕。
    十五歲車禍那日的場景,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少年周寅坤的肋骨支棱著刺破皮膚,卻依然用自己的身體將她緊緊護在方向盤凹陷處,那是她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溫暖與傷痛。
    "周寅坤..."
    她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她抓住他左耳垂的藍鑽耳釘,那是用周耀輝保險櫃裏的藍寶石改的,承載著太多的過往與秘密。
    "周寅坤,孩子要是像你..."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周寅坤打斷。
    "就像你。"
    他突然撕開作戰服,心口那朵藍玫瑰紋身滲出淡金的液體,仿佛是從他的靈魂深處流淌出來的。
    冰層下的海水開始漲潮,冰冷的海水漸漸淹沒他跪著的膝蓋,他卻仿佛毫無察覺。
    劇痛如同潮水般襲來,撕開她的身體,夏夏看見他脖頸暴起的青筋,那是他努力克製的證明。
    戒毒所監控畫麵在她腦海中閃回——他剜去皮肉時,這些血管也是這樣在束縛帶下劇烈跳動,每一次跳動都仿佛是生命的呐喊。
    嬰兒的啼哭混著冰裂聲驟然炸響,周寅坤用軍刀割斷臍帶的動作,如同在拆一顆危險的炸彈,小心翼翼卻又無比堅定。刀柄上那1997的刻痕,映著新生兒腳心的藍痣,仿佛是命運的交織。
    "周彌生。"
    他輕輕說出這個名字,聲音裏帶著一絲溫柔與期待。
    他將繈褓裹進尚帶體溫的防彈衣,狙擊鏡的反光掠過嬰兒淡金的胎發,那是新生的希望。
    "解毒劑在..."
    他的話音未落,一顆子彈穿透冰層的脆響,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話。
    周寅坤迅速轉身,將母女倆塞進冰縫,後背新移植的皮膚在彈雨中綻放出一朵朵血花,如同綻放的罌粟,美麗卻又致命。
    夏夏攥住他腰間迪士尼城堡鑰匙扣,塑料米奇耳朵紮進掌心,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
    "你的傷..."
    "凍住了。"
    他扯出染血的棉芯塞進嬰兒繈褓,手指微微顫抖——這是夏夏第一次發現他的帕金森症狀,那顫抖仿佛是命運無情的嘲諷。
    記憶突然閃回曼穀實驗室,監控裏他被電擊器灼穿手掌時,也是這樣將鎮定劑推進血管,那是他與命運抗爭的無奈。
    探照燈驟然逼近,周寅坤摘下變聲器按進她掌心。
    機械零件縫隙裏卡著半片藍玫瑰花瓣,那是清邁庭院那株的標本,帶著故鄉的氣息與回憶。
    他最後看了眼啼哭的嬰兒,防彈玻璃般透亮的虹膜映出夏夏沾血的臉,那是他心中最珍貴的畫麵。"北極星方向,三公裏。"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一起走!"
    夏夏抓住他殘缺的左手小指,那裏套著半枚婚戒——香港圍捕時被流彈擊碎的,那是他們愛情破碎的見證。
    周寅坤卻將斷指留在她掌心,轉身時後背藍玫瑰紋身正在滲血,二十七道疤痕拚成泰國灣海圖,那是他一生的故事。
    冰裂隙在他身後轟然坍塌,夏夏抱著嬰兒撲進雪地。
    周彌生突然停止哭泣,淡金瞳仁映出極光裏燃燒的身影——周寅坤立在冰崖邊緣,單手舉著液氮罐砸向追兵。
    他腐爛的右臉在火光中蛻皮,露出底下珍珠色的新生肌膚,像極了夏夏孕晚期浮腫的腳踝,那是生命的新生與希望。
    "媽媽..."她無意識呢喃,懷中的嬰兒突然攥住她散落的發絲,仿佛是在尋找著溫暖與安全感。
    雪地上蜿蜒的血跡突然變成八歲生日那夜的藍玫瑰,少年周寅坤的軍靴碾過月光,將不會融化的冰花塞進她掌心,那是他們曾經的美好回憶。
    國際刑警的俄語喊話刺破極光,夏夏低頭咬開迪士尼門票墜子。
    1997年的票根背麵,新鮮血字正在融化:【這次換你當公主】,那是他最後的溫柔與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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