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這話聽似平和，卻隱隱透著幾分秋後算賬的意味。
    一旁的塵涯見狀，掙紮著嘶吼起來：“師祖！不能就這麽放他走！此子天賦異稟，今日不除，日後必成我太虛聖地心腹大患！” 他胸口的血洞還在淌血，眼神卻依舊怨毒，顯然是被打紅了眼。
    老者猛地轉頭看向塵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冷意：“住口！”
    一聲低喝，震得塵涯氣血翻湧，差點再次栽倒。
    “技不如人，還不知反省，反倒怨毒叢生！” 老者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回去之後，自己滾去太虛境麵壁思過！”
    塵涯被訓得臉色煞白，張了張嘴，卻不敢再反駁。他知道，這位師祖看似溫和，實則說一不二，真惹惱了，廢掉他的聖子之位也並非不可能。
    老者不再理會他，目光重新落回九天青衣身上，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隨即，他單手一拂，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卷起塵涯，身影便如融入水墨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原地，連一絲氣息都沒留下。
    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九天青衣才緩緩鬆開緊握劍柄的手，掌心已是一片冷汗。
    “好強……” 他暗自心驚，那位老者的實力深不可測，光是那份舉重若輕的氣度，便遠非自己能及。
    蕭毅飛連忙跑過來，看著老者消失的方向，心有餘悸道：“師尊，那是……”
    “太虛聖地的大聖護道者。”
    他低頭看了看蕭毅飛的傷勢，眉頭微皺：“先離開這裏吧。”
    九天青衣反手抓住蕭毅飛的後領，指尖在虛空一劃，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便憑空出現。帶著少年縱身躍入其中，裂縫隨即閉合。
    再睜眼時，兩人已立於一座巍峨城池的客棧閣樓內。
    此城青磚黛瓦連綿百裏，城牆由雪白玉石砌成，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正是徽州有名的大城 —— 白羽城。
    傳聞這座城乃是當年大聖白龍象親手鑄就，城中至今還殘留著一絲大聖餘威，尋常妖獸不敢靠近。
    “師尊，你到底是怎麽……‘複活’的？” 蕭毅飛摸著還有些發疼的胳膊，滿臉好奇地追問，眼裏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嘭！”
    九天青衣屈指在他腦門上敲了個清脆的 “板栗”，沒好氣道：“什麽叫複活？為師不過是被卷入虛空亂流，誤打誤撞去了趟宇宙邊荒，斷了與宗門魂牌的聯係罷了。”
    蕭毅飛捂著額頭訕訕笑了兩聲，忽然像是想起什麽，連忙從儲物戒裏摸出一卷泛黃的圖軸。
    圖軸甫一展開，整座閣樓內便響起 “嗡嗡” 的劍鳴，無數細小的劍影在圖上流轉，淩厲的劍氣幾乎要刺破窗紙，連九天青衣都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是……”
    “師尊您看。” 蕭毅飛捧著劍圖遞過去，臉上帶著幾分興奮與忐忑，“這是我偶然得到的，總覺得不一般，可怎麽也參不透。”
    九天青衣接過劍圖，指尖拂過圖上的紋路，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道韻，那是一種近乎帝境的劍道意誌，雖不完整，卻足以讓聖人境都心生敬畏。
    他凝神看了半晌，才抬眼對蕭毅飛道：“這劍圖確實不簡單，藏著準帝級的劍道真意，你能得此機緣，是你的造化，得好好鑽研。”
    “可我連圖上的符文都認不全……” 蕭毅飛有些懊惱地撓撓頭，“總覺得它在排斥我。”
    “正常。” 九天青衣將劍圖還給他，指尖還殘留著圖上傳來的鋒銳感，“準帝強者的手筆，哪是你一個生死境能輕易參悟的？慢慢磨著便是，急不來。”
    蕭毅飛小心翼翼地將劍圖收好，臉上卻露出幾分扭捏，嘴唇動了動，像是有話要說。
    九天青衣看在眼裏，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從進這白羽城起，你就支支吾吾的，有話不妨直說。”
    蕭毅飛的臉瞬間紅了，搓著手支支吾吾道：“是、是有件事…… 想請師尊幫個忙。”
    “哦？” 九天青衣挑眉，笑意更濃，“什麽事還能讓你這混小子不好意思？”
    少年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就是…… 就是我之前曆練時認識了個朋友，想...想請師尊去見一麵。”
    “哈哈哈，這有何難？” 九天青衣朗聲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便是。”
    蕭毅飛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師尊不好奇是誰嗎？”
    九天青衣斜睨他一眼，語氣篤定：“你這性子，若非親近之人，哪會這般鄭重？況且…… 你這朋友，怕不就在這白羽城裏吧？”
    蕭毅飛被說中心事，臉更紅了，嘿嘿笑著點頭：“嗯嗯！她家就在城西，我們現在就去嗎？”
    “急什麽。” 九天青衣指了指他還纏著繃帶的胳膊，“先把你這傷處理利索了，總不能讓人家姑娘看見你這副慘樣。”
    說話間，他屈指一彈，一道溫和的靈力注入蕭毅飛體內，少年頓時覺得左臂的劇痛減輕了不少，連斷裂的骨頭都傳來陣陣暖意。
    “多謝師尊！” 蕭毅飛眼睛一亮，連忙站直了身子。
    九天青衣看著他這副毛躁的樣子，搖了搖頭，眼底卻滿是笑意。
    片刻後，師徒二人出了客棧，朝著城西走去。白羽城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叫賣聲此起彼伏，偶爾能看到騎著雪白靈鹿的修士經過，一派繁華景象。
    蕭毅飛走在前麵，腳步輕快，時不時回頭跟九天青衣說些城裏的趣聞，眉宇間滿是少年人的鮮活。
    九天青衣跟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暗暗點頭，這小子，倒是比當年沉穩了些，也懂得牽掛人了。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城西一條僻靜的巷口，巷口處坐落著一處宅院，上麵寫著陳府。
    蕭毅飛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才回頭對九天青衣道：“師尊，就是這兒了。”
    九天青衣神念微動，如無形之網般掃過眼前這座氣派府邸。
    青瓦朱門，飛簷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玄鳥紋飾，院牆深處隱約傳來靈泉叮咚，看似與尋常世家無異，可在那重重禁製之下，卻藏著一道極隱晦的聖人威壓，若不仔細探查，極易錯認成府邸地脈的靈氣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