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就不收了，即便如此，山裏人每年還是會去有蝙蝠的山洞清掃，把這些糞便帶回去當肥料，這東西可肥莊稼了，是特別好的肥料。
    過了些年，提倡有機種植的時候，又有人大量收購，說是富含氮磷鉀，對農作物很有好處。
    這玩意兒價格雖然不高，但勝在量大，積少成多，也能賺一筆不小的錢。
    宋陽立馬就上心了，覺得得抓住這個機會。
    就這山洞裏的夜明砂，要是全部弄出來，少說也能賺個三四千塊錢。即便搬運起來困難，他也願意幹。
    眾人住的地方，選在山洞洞口一側背風的地方，簡單搭了帳篷。要是進到山洞裏頭，就那股子腥臊味，根本讓人受不了。
    臨近天黑時，一隻隻蝙蝠撲騰著肉翅，從山洞裏飛出來。借著朦朧的山光，可以看到它們在附近山野，貼著樹梢，或者直接鑽進山林裏，展現出高超的飛行技巧，鋪天蓋地的，那場麵，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晚上吃過飯，宋陽在那兒仔細整理自己采挖到的珍貴藥材，而彭世文等一幫人則圍坐在馬燈下，談論著山裏遇到的各種情況，算是白天所見，晚上回來進行教學，一直討論記錄到晚上十點左右才結束。
    眾人一個個伸著懶腰，歪倒在自己的鋪蓋上，有幾個連鞋子都沒脫，仿佛一倒下就響起了鼾聲。
    就在這時，金石濤打著手電筒湊到宋陽旁邊：“兄弟，陪我出去一趟唄？”
    宋陽抬頭看了他一眼，心裏明白他想幹嘛。
    這些天來，調研團隊的人幾乎都找過他，就是為了讓他陪著去外麵方便。
    宋陽有些無奈：“我的這些狗都守在洞口呢，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敢說太遠，方圓四五十米內，應該沒啥野物，你就放心去吧。出了洞口走個十米遠就夠了，沒必要拉著我。大家都是大男人，有啥好怕的嘛？”
    金石濤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還是安全第一嘛，畢竟這是荒山野嶺，就算沒有野獸，也怕遇到毒蛇毒蟲。這事兒非你不可，換了別人，我要是被咬了，都不知道該咋救我……拜托啦！”
    他雙手合十，對著宋陽晃了晃。
    宋陽看著他，輕輕歎了口氣：“行吧，自己帶好擦屁股的葉子，別到時候又讓我幫忙揪葉子。”
    金石濤聽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上次叫宋陽陪著出去，他選了兩塊石頭中間的縫隙，一腳踩著一塊石頭，像蹲茅坑似的蹲下去。
    等完事才發現，周圍全是大石頭，根本沒有擦屁股的東西，隻好向守在三四米外的宋陽求助。
    這可把宋陽氣壞了，在周圍轉了轉，沒看到蠍子草，不然真想給他遞幾片蠍子草葉子。
    最後隻好給他遞了兩塊石頭……
    蠍子草，是蕁麻的一種，在山裏很常見，也是讓山裏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之所以喜歡，是因為蠍子草的嫩尖摘下來，簡單清洗、焯水後，就能涼拌著吃，還能用來治療蛇蟲叮咬和跌打腫痛。
    而討厭它，是因為這東西兩麵的葉片上長了不少刺毛，人一碰到，就像被叮咬了一樣，殺傷力很強。
    在山林裏行走，稍不注意碰到，那種又癢又痛深入骨髓的感覺，能讓人難受得直跺腳，衣服穿薄點根本防不住，想不恨都難。
    當然，也正因為如此，再加上蠍子草生長迅速，植株能長到一米多高，經常被用來當作果園、菜園、魚塘等地的圍欄，能有效防止盜賊，還能防止老鼠偷食、禽畜踩踏。
    不僅人怕，動物也怕！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帳篷，打著手電筒順著山洞左邊橫著走出去十多米。
    金石濤打著手電筒四下照了照，選中下方一棵青杠樹的樹根處，急忙走下去，揪了幾片樹葉後就蹲了下去。
    那棵大樹枝葉繁茂，被枝葉遮擋，樹下隻有一層厚厚的落葉，雜草倒沒多少。
    宋陽關了手電筒，在上麵一塊山石上坐下。
    今晚夜色不錯，月亮圓得像玉盤。大概是所處位置較高的緣故，天空看起來格外純淨。
    和白天的悶熱不同，此時涼風陣陣，還挺舒服，要不是有那股若有若無的臭味……
    宋陽忍不住又看了金石濤一眼，再次歎了口氣。
    等了四五分鍾，見金石濤還在樹下蹲著，手電筒在前麵照來照去，宋陽忍不住催促道：“金哥，都這麽久了，咋還沒拉完？你是打算拉多少啊？”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金石濤在下麵窸窸窣窣地動著，把褲子提起來後，沒有往上走，反而朝著前麵的林間草地走去，打著手電筒不知道在草叢裏看什麽。
    “你在找啥呢？快點兒啊！”宋陽又催了一句。
    “馬上，馬上……”
    金石濤嘴裏應著，伸手在雜草中揪了個東西，這才走上來，到了宋陽身邊，打著手電筒照著手中的東西問宋陽：“兄弟，你知道這是啥不？”
    宋陽端詳著那棵草，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在米倉山裏沒見過這東西，但腦海裏似乎有個模糊的印象，尤其是看著葉脈頂端那豎著的傘形花序。
    “你看這玩意兒，像不像田七？”
    “田七？”
    “我跟著教授去廣西考察的時候，見過當地一種很有名的藥材，叫田七。因為它有三個葉柄，每個葉柄上有七片葉子，所以也叫三七。還有一種說法是，要生長三年或者七年才能采挖……
    還有人叫它金不換……可惜，這棵隻有五片葉子，雖然很像，但終究不是。下邊還有好幾棵呢，我還以為撿到寶了。”
    “秦巴山裏是有太白三七，但不是長這樣的！”
    宋陽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心裏另有打算。
    金石濤也沒太在意，隨手就把那東西扔了。
    兩人一起回到山洞口的帳篷，見大家差不多都睡了，便沒再說話，各自找地方躺下。
    宋陽躺在床上，腦海裏還在想著金石濤之前揪來的那棵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是傳聞中的崹參。
    人參衍生出了不少品種，各有各的功效。但其中有一種人參，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完全蓋過了人參的風頭，成為了人們一直以來渴求與追捧的對象，那就是崹參。
    崹參，又叫崹人參、崹艼。
    崹參由於生長環境和自由生長的因素，不僅完成了自身的生長，還汲取了更多的日月精華，成為了比人參更為珍貴的存在。
    要說極品中的極品，秦嶺崹參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這是之前和宏山在米倉山裏采藥，遇到一具屍體時，那個上了年紀的采藥人說的。
    宋陽沒見過崹參，但這東西值錢又稀少，讓他印象深刻。
    如果真的是崹參，那可就不得了了。
    按照金石濤所說，那裏可有好幾棵呢。
    宋陽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最後，他翻身坐起，看著鼾聲此起彼伏的眾人，悄悄出了帳篷，打著手電筒朝著金石濤剛才方便的地方找去。
    自己拿不準這東西，那就帶回去讓李乘風看看，哪怕隻是一文不值的雜草，也總好過錯過這麽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