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無聲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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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梅雨季,細雨如愁絲般綿綿不絕。雲錦鎮的"悅來客棧"屋簷下,水珠順著青瓦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細碎聲響。林月拖著沉重的琵琶箱,望著客棧門楣上褪色的匾額,猶豫片刻後,還是推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
她本是金陵城裏小有名氣的琵琶女,卻因拒絕為權貴陪酒,被人誣陷盜竊,趕出了城。如今身無分文,聽聞雲錦鎮每月十五有廟會,便想著來此賣藝謀生。
"住店?隻剩上房一間,五十文一晚。"櫃台後的老掌櫃頭也不抬,枯瘦的手指在算盤上撥弄著。林月摸了摸懷中僅剩的碎銀,咬咬牙:"掌櫃的,我先住下,等明日賣藝得了錢,立刻補上。"老掌櫃這才抬起頭,渾濁的眼睛在她身上掃了掃,冷哼一聲:"但願你別像上個月那琴師,人沒了,賬也沒結。"
林月心頭一緊,剛要追問,老掌櫃已丟過一把銅鑰匙:"二樓最裏頭,別亂碰屋裏東西。"
上房陳設簡單,一張雕花床,一張八仙桌,牆角擺著一架古琴。那琴漆黑如墨,琴弦泛著詭異的青灰色,琴身刻著古樸的紋路,仔細看去,竟是無數張扭曲的人臉。林月隻覺後背發涼,正要移開視線,卻見琴弦突然輕輕顫動,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嗚咽。
"一定是幻覺。"林月搖搖頭,將琵琶放在桌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疲憊地躺在床上,漸漸沉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悠揚的琴聲將她喚醒。林月睜開眼,屋內一片漆黑,那架古琴竟懸浮在空中,琴弦自動跳躍,彈奏出一首哀怨的曲子。更詭異的是,隨著琴聲,牆上開始浮現出人影——那是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坐在琴前撥動琴弦,她的麵容絕美,卻毫無血色,眼窩深陷,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林月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白衣女子轉頭看向她,聲音空靈縹緲:"妹妹,來和我作伴吧......"話音未落,林月隻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古琴飄去。
千鈞一發之際,窗外驚雷炸響,一道閃電照亮房間。林月猛地清醒,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冷汗浸透了衣衫。原來是個噩夢,可那架古琴卻真的不見了。
她慌忙起身尋找,卻在樓下大堂看到驚人的一幕:老掌櫃正抱著古琴,對著燭光端詳,嘴裏喃喃自語:"又一個上鉤的。"見林月出現,老掌櫃神色慌張,將琴藏到身後:"你怎麽下來了?"
林月強裝鎮定:"方才聽到琴聲,下來看看。"老掌櫃冷笑一聲:"姑娘還是少管閑事的好。這琴叫"無聲琴",專吸彈唱女子的魂魄。上個月那琴師,就是被它勾了魂,死時七竅流血,手裏還死死抓著琴弦。"
林月渾身發冷,轉身就往樓上跑。她抓起琵琶,想要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卻發現房門被鎖死了。窗外傳來陣陣陰笑,白衣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現,她的手中抱著無聲琴,琴弦如蛇般扭動,纏住了林月的腳踝。
"放開我!"林月拚命掙紮,突然想起琵琶上的雕花銀飾。她扯下銀飾,用力刺向琴弦。琴弦發出刺耳的尖叫,白衣女子痛苦地捂住臉:"為什麽?為什麽要破壞我的琴!"
林月這才發現,白衣女子的手腕和腳踝處都戴著鐵鏈,身後還跟著十幾個虛影,皆是年輕女子。原來,這些年來,老掌櫃用無聲琴害人,白衣女子便是第一個受害者。她的魂魄被困在琴中,被迫勾引其他女子,若不從,便會遭受萬箭穿心之苦。
"我要救你們!"林月握緊琵琶,開始彈奏激昂的曲子。琵琶聲如戰鼓,震得無聲琴嗡嗡作響。白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她拚盡全力,與林月一起對抗老掌櫃的邪術。
老掌櫃見勢不妙,衝上樓來,手中拿著一張符咒。他口中念念有詞,符咒化作一道黑影,撲向林月。千鈞一發之際,白衣女子挺身而出,擋在林月身前。黑影穿透她的身體,發出淒厲的慘叫。
"快走!"白衣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弱,"去鎮子西頭的城隍廟,找玄清道長......"說完,她的身影漸漸透明,無聲琴也開始碎裂。老掌櫃發出怒吼,想要阻止,卻被無數女子的魂魄纏住。
林月冒著雨衝出客棧,按照白衣女子的指示,找到了玄清道長。道長聽聞此事,立刻隨她返回客棧。此時,客棧已被黑霧籠罩,老掌櫃化作厲鬼,手持殘破的無聲琴,正在瘋狂攻擊那些女子的魂魄。
玄清道長揮動桃木劍,口中念動咒語。桃木劍發出耀眼的金光,與厲鬼展開激戰。林月則繼續彈奏琵琶,為道長助陣。在兩人的合力下,厲鬼終於被製服,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無聲琴徹底破碎,被困的女子魂魄得到解脫。她們對著林月和道長深深一拜,漸漸消失在晨光中。而老掌櫃的客棧,也在那場戰鬥中化為灰燼。
後來,雲錦鎮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林月繼續她的賣藝生涯,但每當路過那片廢墟,她總會想起那個白衣女子。有人說,在寂靜的夜晚,還能聽到若有若無的琵琶聲和琴聲,那是林月和白衣女子在另一個世界,繼續著她們的音樂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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