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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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雨總是纏纏綿綿,我攥著手機站在山腳下的老槐樹旁,屏幕上最後一條消息停在十分鍾前:“小李,張大爺快不行了,你趕緊來趟!”
我叫李青,是鎮上醫院的護工。山裏交通不便,遇上這種緊急情況,我們經常要徒步進山。雨幕中,那條蜿蜒的山路像條黑色的巨蟒,我咬咬牙,把雨衣裹緊,深一腳淺一腳地踏上了泥濘的小道。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去張大爺家了。張大爺獨居在半山腰的土坯房裏,無兒無女,平日裏身體還算硬朗,隻是腿腳不太利索。每次去,他都會拉著我嘮家常,說些年輕時在這山裏打獵的故事。可這次電話裏鄰居王嬸的聲音帶著哭腔,讓我心裏直發怵。
山路越走越陡,天色也越來越暗。雨點打在雨衣上啪啪作響,四周除了雨聲,靜得可怕。轉過一個彎,遠遠地,我看見張大爺家的窗戶透出昏黃的光。可當我走近,卻發現門虛掩著,屋內沒有一點動靜。
“張大爺?王嬸?”我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濃重的腐臭味撲麵而來。借著昏暗的燈光,我看見張大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蓋著褪色的藍布被單,臉色慘白如紙,雙眼緊閉。床邊站著王嬸,臉上滿是淚痕。
“張大爺他……”我話沒說完,王嬸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一個時辰前走的,走得安詳。小李啊,麻煩你幫忙把他背下山吧,村裏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實在找不到人……”
我心裏一緊,按照習俗,人去世後要盡快入土為安,背屍下山這種事雖然忌諱,但也不能推脫。我深吸一口氣,走到床邊,輕輕掀開被單。張大爺的身體已經僵硬,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他背在背上。
剛一起身,我就感覺背上沉甸甸的,像是壓了塊大石頭。王嬸在一旁不停地道謝,還往我兜裏塞了幾個煮熟的雞蛋。我背著張大爺往門外走,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月光從雲層裏透出來,灑在寂靜的山路上。
剛開始走,我還能勉強支撐,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背上的張大爺似乎在慢慢變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想停下來歇會兒,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根本不聽使喚。更詭異的是,我總感覺脖子後麵有什麽東西在喘氣,涼颼颼的。
我強忍著恐懼,加快腳步。路過一片墳地時,月光突然被烏雲遮住,四周瞬間陷入黑暗。就在這時,我背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我嚇得差點摔倒,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流。可當我想回頭看時,卻發現脖子根本轉不動。
“背我……背我回家……”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那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充滿了哀怨。我頭皮發麻,想喊卻喊不出聲。黑暗中,我感覺有一雙冰冷的手慢慢環上我的脖子,緊緊地勒住。
不知過了多久,烏雲散去,月光重新灑下。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偏離了下山的路,走到了一片荒草叢生的山坡上。背上的張大爺依然安靜地趴在我背上,可我卻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就在我絕望之際,遠處傳來一陣狗叫聲。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拚盡全力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終於,我看到了山腳下的村莊,燈光星星點點,溫暖而又親切。
到了村口,我癱倒在地,張大爺的屍體也從背上滑落。村裏的人聽到動靜趕來,看到張大爺的屍體,都露出驚恐的表情。一位老人顫顫巍巍地走過來,看了看張大爺,又看了看我,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這張老頭生前就說過,他不想埋在祖墳裏,說自己年輕時做了虧心事,沒臉見祖宗。可你們怎麽把他往亂葬崗背啊!”
我一愣,回想起剛才的情景,確實是朝著亂葬崗的方向走的。可我明明是想下山的,怎麽會走到那裏去?老人歎了口氣,說:“張老頭年輕的時候是個獵戶,打死過不少生靈,尤其是有一次,他打死了一隻懷孕的母狼,從那以後,就總說有東西纏著他……”
我越聽越害怕,想起路上那詭異的經曆,後背又開始發涼。當天晚上,張大爺被重新背回了家,按照習俗入殮。我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沒想到,這隻是噩夢的開始。
從那天起,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裏,我背著張大爺走在山路上,四周漆黑一片。張大爺在我耳邊不停地說:“背我回家,背我回家……”更可怕的是,醒來後,我發現自己的背上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一道道青紫的勒痕,就像是被人掐過一樣。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精神也開始恍惚。去醫院檢查,卻查不出任何問題。鎮上的老中醫看了我的情況,臉色凝重地說:“你這是被怨氣纏身了,得找個懂行的人看看。”
經人介紹,我找到了鄰村的劉半仙。劉半仙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他看了看我背上的勒痕,又掐指算了算,眉頭緊鎖:“你這是背了不幹淨的東西,那老頭子心裏有怨氣,不想入土,想拉你做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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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腿都軟了,連忙求他幫忙。劉半仙讓我準備了一些紙錢、香燭和公雞,選在子時,帶我去了張大爺的墳前。墳前雜草叢生,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
劉半仙點燃香燭,燒了紙錢,嘴裏念念有詞。突然,一陣陰風吹過,紙錢灰漫天飛舞。我感覺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竟看到張大爺站在不遠處,眼神空洞地看著我。
“張大爺,您老人家有什麽心願就說出來,別再纏著我了!”我哭喊著。張大爺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劉半仙拿出一把桃木劍,在空中畫了個符,大喝一聲:“有什麽冤屈,速速道來!”
這時,張大爺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一個聲音在空氣中回蕩:“我對不起那母狼,這些年,它的魂魄一直纏著我。我不想葬在祖墳,是怕連累族人……”
原來,張大爺晚年一直被當年殺母狼的事折磨,心中滿是愧疚和恐懼。劉半仙歎了口氣,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既已懺悔,就該入土為安。至於那母狼,我會想辦法超度它。”
說完,劉半仙又燒了些紙錢,念了一段超度的經文。漸漸地,張大爺的身影消失了,四周恢複了平靜。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噩夢,背上的勒痕也慢慢消失了。
後來,我聽說劉半仙在張大爺墳前立了一塊碑,上麵寫著懺悔的話,還在山裏找了個地方,給那隻母狼建了個衣冠塚。從那以後,山裏再也沒有傳出過奇怪的聲音,而我,也辭去了護工的工作,離開了這個讓我恐懼又難忘的地方。
每當夜深人靜,回想起那段經曆,我依然心有餘悸。我終於明白,有些事,做過了就是做過了,不管過了多久,都逃不過良心的譴責。而那些未消散的怨氣,終會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尋求解脫和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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