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屋NPC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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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暮雨在監控室驚醒時,發現牛仔褲沾滿暗紅色沙粒。他記得昨夜逃離旋轉木馬後直接回了值班室,但這些來自廢棄沙池的細沙卻順著褲管不斷掉落。鏡子裏,鎖骨位置浮現出暗青色紋身——青銅懷表的浮雕圖案正在皮下緩緩遊動。
    手機顯示七條未讀信息,最新消息來自房屋中介:"陳先生,您委托出售的遊樂園地塊存在產權糾紛,買主要求提供1999年前的用地規劃圖。"
    他翻到相冊裏那張彩信截圖。十五年前的新聞照片上,陳青陽站在警戒線外,左手小指戴著枚蛇形尾戒——和此刻暮雨口袋裏那枚從控製室撿到的戒指一模一樣。
    暴雨在傍晚時分傾盆而至。
    暮雨裹著防水布穿過遊樂場中央廣場時,懷表突然發出齒輪卡殼的聲響。表盤玻璃內側凝結出水霧,隱約顯出"鬼屋→2300"的箭頭符號。當他抬頭望向西南角的破敗建築,二樓的百葉窗突然齊齊閉合。
    鬼屋外牆用廉價塗料畫著誇張的惡魔頭像,脫落的牆皮下露出層層疊疊的舊海報。暮雨用手機照亮斑駁的字體:"1994年驚悚巨獻!冥婚主題鬼屋全新升級!"海報新娘蓋頭下滲出褐色的汙漬。
    值班日誌最新一頁粘著張泛黃的便簽:
    【鬼屋npc工作守則】
    1. 每日2300前檢查所有機關人偶特別關注三號展廳新娘)
    2. 聽到嗩呐聲立即關閉總閘切記!)
    3. 紅衣工作人員不會在白天出現
    4. 若在鏡屋看見自己眨眼,請於三分鍾內找到真正的鏡子
    守則右下角畫著扭曲的蛇形符號,與陳青陽的尾戒紋路完全吻合。
    2305分,備用發電機啟動時的轟鳴驚起成群烏鴉。暮雨推開鬼屋吱呀作響的鐵門,腐壞的紅綢緞從門梁垂落,拂過他脖頸時留下冰涼的觸感。懷表在掌心震動,表盤浮現出血色倒計時——025959。
    "新來的?"
    沙啞的女聲從售票窗口傳來。暮雨猛地轉身,看見布滿裂痕的玻璃後麵坐著個穿旗袍的女人。她正在用紅線縫補塑料手臂,縫紉針在台燈下泛著幽藍的光。
    "三號展廳的蓋頭歪了。"女人頭也不抬地說,"去擺正。"
    暮雨後退半步,手電筒光束掃過女人腳下——竹編垃圾桶裏塞滿沾血的棉花,牆上排班表寫著"今日npc:林阿婆已退休)"。
    旗袍女人的影子突然抽搐著膨脹,暮雨衝向走廊時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響。懷表開始發燙,身後傳來重物拖行的動靜,像是有人拽著整卷地毯在爬行。
    冥婚主題展廳彌漫著甜膩的熏香味。紙紮的童男童女簇擁著中式婚床,穿著嫁衣的人偶新娘垂首坐在床沿。當暮雨伸手觸碰繡金蓋頭的瞬間,懷表指針突然停擺。
    蓋頭下的頭顱緩緩抬起。
    塑料麵具裂成兩半,露出裏麵幹枯的女性頭顱。發黑的皮膚緊貼著顱骨,鑲嵌在眼眶裏的不是義眼,而是兩枚正在轉動的懷表。
    "時辰到了..."新娘的喉管裏傳出吹哨般的聲響。暮雨跌坐在滿地紙錢上,看見人偶脖頸處插著半截桃木釘,釘子上刻著陳青陽的名字縮寫。
    整座鬼屋的音響突然播放起嗩呐曲。倒計時顯示014722,暮雨衝向電閘箱時,發現所有開關都塗著厚厚的血痂。旗袍女人此刻正倒掛在走廊天花板,開裂的嘴角咧到耳根:"不聽話的孩子要縫嘴巴哦~"
    新娘人偶的關節發出爆響,暮雨在躲避追擊時撞進鏡屋。無數個身影在鏡麵中穿梭,每個倒影的鎖骨紋身都在變化形態。當他看見某個倒影突然眨眼,整麵鏡子突然滲出鮮血。
    "找到我..."所有鏡中的暮雨同時開口,聲音卻屬於不同年齡段的男性。懷表蓋子彈開的瞬間,某麵鏡子映出陳青陽年輕時的麵容——他正在給新娘人偶安裝桃木釘。
    倒計時001500,真正的鏡子藏在東南角。暮雨砸碎鏡麵時,整座鬼屋響起嬰兒啼哭。旗袍女人的指甲擦著他耳際劃過,新娘人偶的頭顱滾落到腳邊,懷表指針突然逆向旋轉。
    000000,所有聲響歸於寂靜。
    晨光穿透破碎的窗欞時,暮雨在電閘箱後發現暗格。鐵盒裏裝著陳青陽的警官證,還有張1994年的工作照——年輕的管理員身後,旗袍女人正微笑著站在鬼屋售票處。
    手機突然收到房屋中介的新消息:"用地規劃圖已找到,1992年擴建時在地下十米處發現明代古井,文物局記錄顯示...文件損壞)"
    暴雨衝刷過的沙池裏,浮現出用骸骨拚成的蛇形圖案。暮雨走近查看時,懷表突然吸附在地麵某處。他扒開潮濕的沙粒,挖出個鏽蝕的鐵盒,裏麵裝著泛黃的筆記本:
    "1999.7.16,三具屍體已轉移至正確位置。青陽說必須在血月前湊齊七個...字跡被血跡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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