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鬼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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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的暴雨來得蹊蹺,雨水泛著屍油般的黃濁。沈硯蹲在地窖口,看積水倒映出的自己——左眼不知何時蒙上白翳,瞳仁裏嵌著粒朱砂痣,與戲班白海棠臨終時的模樣如出一轍。青銅鑰匙插入酒壇陣中央的鎖孔時,井底傳來鐵鏈崩斷的巨響,整座客棧如活物般抽搐起來。
地窖酒壇接連炸裂,黑漿漫過腳背時凝成張張人臉。沈硯踩著黏膩的漿液衝向大堂,見梁柱生出黴斑狀的肉瘤,瘤麵五官清晰可辨。某處肉瘤突然裂開,露出半截嬰兒軀體,臍帶如藤蔓纏住他腳踝:"爹爹為何把我們砌進牆裏?"
青銅羅盤迸出血光,嬰靈在慘嚎中化作青煙。沈硯掀開供桌下的青磚,磚縫滲出黑血,匯成行小字:"戌時三刻,陰兵借道"。供桌上的鎮宅寶劍突然自鳴,劍鞘崩裂處顯出血書:"沈氏祭淵,九重門開,速焚客棧"。
酉時剛過,天井古槐垂下無數麻繩。沈硯揮劍斬斷繩結,掉落的不是往生箋,而是浸血的繈褓碎片。殘布拚出張地圖,標注著客棧地下九重淵各層的封印物:首層鎮著生母周氏的斷發,三層鎖著白海棠的喉骨,五層壓著具刻滿往生咒的青銅棺。
血月升空時,後山墳塚齊齊開裂。腐屍爬行的窸窣聲混著鐵鏈拖地聲,如潮水湧向客棧。沈硯點燃簷下七十二盞人皮燈籠,火光卻映出更駭人的景象——每個燈籠都浮現出張鬼麵,正是曆代沈家鎮淵人的容貌!
陰兵撞門的刹那,青銅羅盤騰空飛旋,投射出沈母殘影。她的脖頸纏著井底麻繩,雙手捧出團青光:"硯兒,吞了這往生蠱,能暫借鬼力……"蠱蟲鑽入喉管的劇痛中,沈硯左眼徹底失明,右眼卻窺見陰兵真容:那些腐爛的鎧甲下,赫然是沈家先祖的屍身!
"鎮淵人死後化為鬼卒,世世代代不得超生。"母親的殘影撫過沈硯左眼,白翳化作血色符文,"你爹當年假死逃婚,如今正在九重淵第五層……等著活祭親兒!"
子時的更梆敲響時,客棧地磚盡數翻起。沈硯以血為墨重繪鎮煞陣,陣中卻浮現父親的身影——沈懷山端坐青銅棺上,手持刻滿生辰八字的桃木釘。陰兵突破東廂的瞬間,沈硯摳出左眼擲向陣眼,劇痛化作青光衝霄而起。
"娘替你看著後路!"沈母殘影裹住羅盤撞向地縫。九重淵首層封印應聲破裂,無數怨靈順著裂縫攀出,卻在觸及沈硯殘目時尖叫退散。血月西沉時,客棧恢複死寂,唯有陣台殘留的青銅碎片刻著:"懷山未死,速掘西廂第三棺"。
晨霧中,西廂地麵裂開道縫。沈硯撬開腐木棺蓋,棺內並無屍骸,隻有件染血的繈褓和半塊月餅。繈褓夾層縫著張地契,立契日期竟是沈硯出生前三年:"沈懷山典當親子陽壽,換九重淵鎮守二十載"。
月餅黴斑下藏著張字條,筆跡與父親絕筆相同:"硯兒,客棧即棺槨,你我皆活祭。中元血月現時,速焚……"後半截被血漬浸透,依稀可辨"焚身"二字。沈硯摩挲著青銅棺拓片,突然聽見井底傳來鐵鏈晃動聲——那分明是活人被鎖住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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