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的腐臭味灌入鼻腔，程九歌在粘稠的血水中沉浮。數以萬計的浮屍從河底升起，每具屍身的眼窩都被銀匙取代。九歌掙紮間抓住具女屍的臂骨，那白骨突然反扣住他手腕——屍身後背赫然刺著完整的程氏族譜！
    "程氏十六代守碑人，皆葬於此。"婉娘的蓋頭纏住九歌脖頸，將他拽向河心漩渦。漩渦中央浮著口水晶棺，棺中少女身著前朝鳳冠霞帔，麵容竟與九歌有七分相似。琉璃燈觸及棺槨的刹那，棺蓋浮現血字："擅動者，誅九族"。
    九歌的往生印突然灼如烙鐵，血河瞬間凍結。冰層下浮屍的眼窩銀匙瘋狂轉動，割裂冰麵形成通道。當他爬向水晶棺時，冰層突然炸裂，無數鬼手拽著他的四肢向下拖拽。賬簿在懷中爆出青光，典當記錄浮現新項：
    【收取程九歌的聽覺已質押）】
    【解鎖：往生河擺渡權一次）】
    穿過冰窟時，九歌的指尖觸到某種細膩紋理。琉璃燈映出洞壁上繃著十八幅人皮屏風，每幅都用骨針繡著《地獄變相圖》。當他的影子掠過第三幅屏風時，畫中的拔舌鬼突然探出半身，鐵鉗夾住他的舌頭！
    "這屏風用的可是程家姑奶奶們的背皮。"戲袍鬼的水袖割斷鐵鉗，九歌踉蹌後退撞上屏風。整麵人皮突然收縮，將他包裹成繭。絲線般的血管從屏風滲出，開始在他皮膚上刺繡——正是《程氏祭祖圖》中的剜心場景。
    當九歌用銀匙割破人皮繭時，碎屑落地化作血蛾。這些蛾子撲向水晶棺，在棺蓋表麵拚出族譜新篇："第十九代守碑人程九歌，卒於永昌廿四年七月初七"。日期赫然是三日後的中元節！
    子時的更鼓在河麵蕩起漣漪，九歌跟著血蛾指引來到溶洞深處。千具骷髏鑲嵌在鍾乳石間，組成幅巨大的《九幽巡狩圖》。當他踩中某塊顱骨時，整麵骨畫突然活過來——石雕夜叉的眼珠骨碌轉動，判官筆尖滴落的不是墨，而是蠕動的鐵線蟲。
    "程公子可要試試地獄丹青？"無臉畫匠從陰影中浮現，手中畫筆是截嬰兒脊骨。未等九歌反應，骨筆已刺入他肩胛，蘸著血在虛空作畫。血色線條在空中凝結成枷鎖，將他釘在《刀山獄》的骨畫前。
    畫中的刀山突然傾斜，真實利刃穿透畫卷刺來。九歌用賬簿格擋的瞬間，書頁吞噬刀刃生成新任務：
    【即時任務：補全骨畫】
    【需備：畫匠眼珠一對02）、閻羅血墨半盞01）、孽鏡台碎片三枚03）】
    【典當物：程九歌的視覺已質押）】
    溶洞深處傳來木魚聲，九歌循聲跌入血池。池中矗立著九丈高的血菩薩像，表麵覆滿跳動的血管。菩薩手中玉淨瓶不斷滲出黑血，落地化作戴鐐銬的鬼僧。
    "施主可願供奉肉身？"鬼僧的頭蓋骨突然掀開，露出裏麵蠕動的經卷。九歌懷中的往生印突然暴起血光，菩薩像轟然坍塌，露出藏在胸腔的青銅祭壇。壇上擺著九顆程氏先祖的頭骨，天靈蓋皆被銀匙貫穿。
    當九歌觸碰第七顆頭骨時，顱腔傳出祖父的聲音："我程氏本是陰司畫罪人，專在亡魂身上刺往生圖......"祭壇突然翻轉，露出底部刻著的《陰曹戶籍冊》——程家每個人的生辰八字旁，都蓋著"永世不得超生"的朱砂印。
    第一縷天光照進溶洞時，九歌的右眼已完全灰白。賬簿浮現血字警告：
    【往生印侵蝕度：四成】
    【剩餘典當物：觸覺、嗅覺、魂魄】
    骨畫屏突然全部轉向他，千具骷髏齊聲誦念《畫皮賦》。九歌的皮膚開始片狀剝落，露出底下正在成型的《油鍋獄》刺青。戲袍鬼的水袖纏住他的殘軀："小主子可知，九幽別苑本就是幅立體《地獄變相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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