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轎哭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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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種後的第七夜,沈千塵的鼻梁融成兩坨彩泥。他蜷在作坊角落,用浸過黑驢血的繃帶纏住頭顱,繃帶縫隙滲出瀝青狀液體,滴落在地凝成九枚儺麵銅錢。窗外猩紅轎影幢幢,轎簾上的百子圖正滲出混著魚卵的黑血。
    "寅時三刻,開陰轎門。"
    青銅麵人模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口,聲音猶如洪鍾一般,震得案台上的朱砂碗瞬間炸裂開來,紅色的粉末四處飛濺。
    沈千塵驚愕地看著這一幕,他的左眼在一瞬間完全變成了翡翠色,透過那隻假瞳,他看到了驚人的一幕——九頂花轎內,竟然坐著一個個身穿鳳冠霞帔的腐屍新娘!
    這些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但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具屍體的臉上都頂著沈千塵自己的麵容!
    就在這時,後院的那棵古老的槐樹突然發出一聲巨響,然後轟然倒塌。槐樹的根部裂開,一股黑色的、如同瀝青一般的潮水從裂縫中噴湧而出。
    這股黑潮中,漂浮著三百具戲班的浮屍,它們隨著潮水的湧動而上下起伏,關節處的五彩絲線在水中交織纏繞,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緊緊地纏住了沈千塵的腰身。
    沈千塵拚命地掙紮著,想要掙脫這股絲線的束縛,但絲線卻越纏越緊,讓他幾乎無法呼吸。在掙紮的過程中,他不小心扯開了其中一頂花轎的轎簾,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得目瞪口呆。
    隻見花轎內,正端端地坐著一個人,而這個人的麵容,竟然是沈千塵自己正在融化的五官!那些五官仿佛被某種力量控製著,正在被五彩的彩泥慢慢地重塑成一張儺麵!
    "沈家造孽啊……九轎還魂……"沈千塵的心中湧起一股絕望和恐懼,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切背後的恐怖真相。
    腐屍新娘們的尖叫聲如同夜梟一般,尖銳而刺耳。這恐怖的聲音仿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讓人毛骨悚然。沈千塵隻覺得自己的耳膜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劇痛難忍。
    突然,他的耳朵裏噴出了一股彩泥,這些彩泥在空中迅速凝結,形成了一幅《目連救母》的戲文。這幅戲文栩栩如生,仿佛正在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戲劇。
    然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座戲台竟然突然出現在了黃河的浪尖之上!當年沉船的戲子們在戲台上重複著他們溺亡的瞬間,每具浮屍的手中都緊緊攥著沈家的麵偶,仿佛這些麵偶是他們最後的執念。
    就在這時,子時的梆子聲伴隨著驚雷一同炸響。這突如其來的巨響讓沈千塵的身體猛地一顫,緊接著,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拽入了戲台的中央。
    沈千塵的四肢關節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四肢竟然生出了槐木簽!這些槐木簽深深地嵌入了他的關節之中,讓他無法動彈。
    而當他抬起頭時,他的翡翠假瞳中映照出了一個駭人的真相:那九頂陰轎並不是普通的花轎,而是鎮魂棺!每一頂陰轎的內壁上都刻著沈家先祖的名諱。
    原來,光緒廿三年的那場沉船慘案,竟然是沈氏為了煉製九陰傀煞而布下的一場活祭局!
    戲台幕布後轉出個穿薩滿袍的腐屍,手中人皮鼓敲出攝魂點。沈千塵的脊椎突然刺出槐根,根須纏住九具新娘屍,在浪尖拚成朵血肉蓮花。當第一滴晨露墜入蓮心時,他看清花蕊處嵌著翡翠點靈筆——筆杆竟是自己融化的腿骨!
    卯時雞鳴撕開幻境。沈千塵在作坊驚醒,手中攥著半幅殘破轎簾。簾上血字未幹:"甲辰年端午,九煞歸位"。對鏡望去,他的下頜已木紋化,喉結處凸起枚儺麵銅釘,稍一觸碰便淌出混著麵蛛的彩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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