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瘟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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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縮在山神廟的供桌下,看著指尖滴落的蠟油滲進青磚。自蛇仙洞爬出來後,這具身體就變得異常——皮膚在月光下呈現屍蠟質感,脊椎處的陰骨籙卻燙得能烙熟生肉。廟外傳來儺鼓聲,戴著五毒麵具的村民正圍著篝火跳詭異的舞步。
"戌時三刻,瘟神嫁女。"老廟祝的煙鍋敲響青銅磬,震得陳默耳蝸出血。當戴蛇紋麵具的舞者甩出九節鞭時,鞭梢竟勾著個啼哭的嬰兒。陳默的屍蠟手指突然抽搐,陰骨籙的咒文在皮下蠕動,強迫他看向五瘴堂廢墟——那裏正隆起胎盤狀的肉毯,表麵血管突突跳動。
儺舞隊突然轉向山神廟,麵具下的眼睛泛著獸瞳的幽光。陳默爬向神龕後的暗道時,發現灰三姑的牌位正在滲血。當他的蠟質手掌觸及血跡,整座山廟突然傾斜45度,露出地宮入口。十八具懸棺倒掛在穹頂,每具棺材都連著臍帶般的肉藤,匯聚到中央的煉屍井。
井口的鐵鎖鏈突然繃斷,陳默被氣浪掀翻在地。濃稠的屍蠟從井中噴湧,裹著顆人麵鼠身的肉芝胎。那東西額頭的陰骨籙與陳默共鳴,發出嬰兒啼哭與鼠類磨牙的混音。當它睜開複眼時,陳默的視覺突然分裂——左眼看到村民正在撕咬活雞祭祀,右眼卻見肉毯廢墟裏伸出無數臍帶,正將昏迷的村民拖向地脈。
"灰家的種..."肉芝胎的鼠嘴咧到耳根,吐出灰三姑的聲音,"該換新皮了。"它突然膨脹成肉膜罩下,陳默翻滾時撞倒懸棺,腐屍的指骨勾住了他的褲腳。
陰骨籙突然發燙到發出焦味,陳默用屍蠟化的右手撕開肉膜。膿血噴濺處,地麵顯現出血繪的換命陣——陣眼位置赫然是妹妹的生辰八字。肉芝胎的臍帶猛地刺入陣眼,陳默感覺心髒被無形之手攥住,視線開始浮現妹妹被臍帶纏頸的畫麵。
山神廟外傳來爆炸聲,陳默趁機撞破彩窗躍出。夜空中血月高懸,五瘴堂廢墟的肉毯已擴張到河邊,將柳樹林染成猩紅。他踩著發軟的屍蠟腿奔向河灘,卻見河麵漂滿翻白的死魚,魚腹皆脹如皮球。
"接住!"對岸突然擲來牛皮酒囊。陳默接住的瞬間,酒液潑在屍蠟手臂,灼燒感讓他恢複些許知覺。抬頭望去,戴熊皮帽的守墓人正在揮舞骨杖,杖頭懸掛的青銅鈴震散逼近的臍帶。
守墓人踩著死魚躍過河麵,鹿皮靴沾地即燃起靛火。他扯開陳默的衣襟,用骨杖挑破陰骨籙的咒文:"灰家小輩也敢用陰骨術?"咒文破裂處噴出黑血,陳默嘔出大團糾纏的鼠毛。
五瘴堂廢墟突然發出類似分娩的嘶吼,肉毯中心隆起山丘。守墓人將骨杖插入河灘,地麵頓時浮現百具無碑墳包。當第一具棺材破土而出時,陳默看見棺內躺著的竟是不同時期的自己——從垂髫孩童到獸化怪物,每具屍體都長著五仙特征。
"五世噬主局。"守墓人割破手腕,將血灑向棺材陣,"灰三姑用你陳家五代人養蠱,今夜就要成魙了!"
肉毯廢墟炸開血洞,完全體的肉芝胎破土而出。這東西長著陳默的臉,下半身卻是五仙拚湊的軀體:狐尾纏著蛇身,鼠爪踩著刺蝟球,黃皮子的臭腺噴出毒霧。當它發出啼哭時,所有村民突然七竅鑽出鼠群,互相撕咬成肉泥喂養母體。
陳默的屍蠟身體開始崩解,守墓人突然將青銅鈴按進他胸腔:"借你陳家的怨髓一用!"劇痛中,陳默看見自己脊椎被抽出,化作刻滿咒文的骨鞭。守墓人揮鞭抽向肉芝胎時,鞭梢竟帶出爺爺的殘魂。
"老東西果然留了後手!"肉芝胎的狐尾卷住骨鞭,蛇信舔舐爺爺的魂魄。守墓人趁機擲出九枚棺材釘,釘住肉芝胎的五行命門。陳默爬向最近的墳包,從陪葬品中翻出把生鏽的修腳刀——那正是灰三姑生前慣用的凶器。
當修腳刀刺入肉芝胎的複眼時,夜空突然降下血雨。肉芝胎的軀體爆炸成屍蠟暴雨,陳默被氣浪掀進河裏。在即將沉底時,他看見河床鋪滿刻著生辰八字的頭骨,而自己的倒影正在被五張儺麵分食。
守墓人將陳默拖上岸時,五瘴堂廢墟已塌陷成天坑。坑底傳來鎖鏈斷裂聲,初代薩滿鎮壓的邪物正在蘇醒。陳默用最後力氣抓住守墓人的熊皮襖:"換命術...能救..."
"救你妹妹?"守墓人掰開陳默的眼皮,露出正在獸化的瞳孔,"寅時前找到她的屍蠟像,或許..."話音未落,山神廟方向傳來儺鼓的悶響,戴五毒麵具的舞者正抬著頂紙轎飄來,轎簾縫隙垂落妹妹染血的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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