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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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縮在古祭壇的玄武岩凹槽裏,看著胸腔內跳動的髒器逐漸蠟化。守墓人剖開的腹腔內,刻在內髒的《活葬經》隨著呼吸明滅,每個字符都在滲出混著鼠毛的黑血。祭壇下方,灰三姑的邪體與地脈糾纏成巨型血髓脈,那些搏動的經絡裏流動著曆代陳家人的記憶碎片。
"寅時三刻前找到命繭!"守墓人的熊皮大氅沾滿屍蠟,骨杖正將撲來的血髓脈釘在岩壁上。陳默爬向祭壇西側的骨蛹林時,蠟化的左腳突然斷裂,露出裏麵蛇骨拚湊的腳踝。
骨蛹表麵浮現著熟悉的麵容——父親在礦難前的最後晚餐、母親難產時抓撓的血手印、妹妹失蹤那晚的監控畫麵。當陳默的殘肢觸碰到刻有自己生辰的骨蛹時,蛹殼突然皸裂,鑽出條長滿人臉的蜈蚣。人臉正是這些年失蹤的驢友,他們的舌頭已變成吸食腦髓的觸須。
祭壇突然傾斜,血髓脈衝破封印裹住守墓人。陳默用牙齒撕開右臂的蠟皮,露出陰骨籙的"葬"字咒。當血咒觸及骨蛹林時,所有蛹殼同時爆裂,噴出的屍蠟在空中凝成灰三姑的臉:"陳家的種,該結賬了。"
陳默的左眼突然脫落,滾進血髓脈的裂縫。通過這隻眼球,他看見妹妹的屍蠟像正被困在初代薩滿的青銅棺內——棺蓋的饕餮紋正在啃食她的魂魄。當他想爬向地脈裂縫時,血髓脈突然收縮,將他擠壓進古祭壇的夾層。
夾層內堆滿刻著《五仙碑》殘片的頭骨,陳默的蠟化手指拂過碑文時,那些詛咒自動在舌底生成。他發現自己正在無意識誦念禁咒,下頜骨隨著咒文節拍脫臼又複位。當最後一塊殘碑嵌入岩壁時,整個夾層開始下沉,墜入血髓脈的核心區域。
這裏是由無數記憶碎片構成的鏡像空間。陳默看見七歲的自己正在老宅院埋下黃皮子屍骸,而爺爺在廂房割開灰三姑的喉嚨;看見守墓人在民國三年將父親煉成生樁;看見妹妹的魂魄被灰三姑縫進布偶,擺在五瘴堂的前台......
"找到你了。"灰三姑的聲音從三百六十度同時傳來。陳默的蠟化身軀突然被血髓脈刺穿,那些經絡在他體內翻找《活葬經》。當刻在肺葉的"焚"字咒被觸發時,整個鏡像空間燃起靛火,燒得血髓脈發出萬千人的慘叫。
陳默跌出裂縫時,正落在青銅棺前。棺蓋的饕餮紋已啃食到妹妹的鎖骨,他舉起殘存的右臂砸向棺槨。蠟化的骨茬刺入棺縫時,初代薩滿的裹屍布突然纏住他的脖頸——那根本不是布料,而是由咒文編織的活體符籙。
守墓人的骨杖破空而至,挑飛裹屍布的同時也削去陳默半張臉皮。蠟化的臉皮下露出的是灰三姑年輕時的麵容,她正通過陳默的聲帶狂笑:"陳家男人,終究都是我的皮囊!"
陳默用牙齒撕開胸腔,掏出刻滿咒文的心髒按在青銅棺上。離體的心髒仍在跳動,誦出的禁咒震得饕餮紋崩裂。當妹妹的魂魄掙脫束縛時,陳默的脊椎突然爆出陰骨籙的終極形態——無數咒文鏈條刺穿天地,將血髓脈與灰三姑的邪體釘在虛空。
"就是現在!"守墓人擲出焚髓香。陳默接住的瞬間,香體自動引燃,混合著五仙本源灰燼的煙霧鑽進他的七竅。他看見自己的一生在煙霧中倒放,每個重要節點都延伸出被灰三姑篡改的血線。
妹妹的殘魂突然化作青色火焰,順著血線燒向灰三姑的本源。陳默在魂飛魄散前咬斷命線,將焚髓香插進自己天靈蓋。香火引燃陰骨籙的瞬間,天地間爆出刺目血光,所有因果糾纏在陳默身上焚毀。
血月崩裂時,初代薩滿的青銅棺化作齏粉。五瘴堂廢墟升起百丈高的血髓脈結晶,內部冰封著灰三姑永恒的怒容。守墓人將妹妹的殘魂封進犀角梳,轉頭看見陳默的殘軀正在消散——那雙逐漸透明的眼睛,最後一次映出童年時的五瘴堂,燈籠下站著穿灰布衫的姑姑,正朝他溫柔地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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