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滿的指甲在月光下泛著青灰，她蜷縮在破廟角落啃食生肉。沈硯秋盯著妹妹脖頸處蠕動的肉瘤，那東西表麵浮現出黃仙的獸麵紋，正隨著呼吸起伏。守墓人臨終前塞給他的骨傘突然震動，傘柄處裂開細縫，滲出腥甜的屍油。
    "去...戲樓地宮..."傘柄裏傳出老者破碎的聲音，"用...屍油燈..."
    子時的梆子聲從荒草叢傳來，沈硯秋背著神誌不清的妹妹重返廢墟。戲台的殘柱在月光下投出獸爪狀的影子，那些被陽光灼傷的鎮物銅棺，此刻正滲出暗綠的膿液。當他的血滴在銅棺裂縫時，地麵突然塌陷，露出通往地宮的青銅戲軌。
    地宮牆壁嵌滿人顱燈台，燈油是用屍蠟混合著戲妝胭脂熬製。沈硯秋點燃第一盞燈，火光中浮現出民國戲班的殘影——他們正在給活人剝皮，將血淋淋的人皮繃在竹架上製成影偶。突然有個花旦裝扮的女人轉頭，她的臉皮被完整剝下，露出下麵灰仙的鼠臉。
    "哥...有東西在唱戲..."沈小滿突然開口，聲音像是砂紙摩擦。地宮深處傳來幽咽的胡琴聲，夾雜著皮影碰撞的脆響。沈硯秋的刺青開始發燙，獸首紋在皮膚下遊走，將他引向主墓室。
    主墓室的穹頂懸掛著上千具人皮影，每具影偶的關節都拴著青銅戲簽。中央石台擺著五具獸首人身的玉俑，它們的胸腔是透明的，裏麵浸泡著仍在跳動的髒器。最駭人的是墓室四壁——用童屍骨骼拚成的戲台，正在上演《五煞食魂》的皮影戲。
    "生人入戲，死魂登台。"沙啞的唱詞從玉俑口中傳出。沈硯秋的刺青突然離體，化作五道煞氣注入玉俑。獸首玉俑的眼珠開始轉動，胸腔內的髒器膨脹爆裂，鑽出五具血淋淋的活傀。
    活傀戲班開始奏樂，胡琴弦是腸衣搓成，鼓麵蒙著人皮。沈硯秋被煞氣操控著走向戲台，人皮影們突然集體轉頭，油彩繪製的五官開始融化，露出下麵真實的皮膚紋理——那些竟是用失蹤者的臉皮製成。
    沈小滿突然發出獸吼，指甲暴漲刺向操控胡琴的活傀。活傀的戲袍被撕破，露出裏麵由黃鼠狼骨架支撐的人皮。當沈小滿啃噬活傀的頸椎時，主墓室突然地動山搖，穹頂的人皮影如暴雨墜落。
    沈硯秋在混戰中摸到石台下的機關，五具玉俑突然裂開，湧出大群食肉甲蟲。他趁機點燃屍油燈，火光照耀處，牆壁的骨骼戲台顯現出暗門。門內是間狹小的祭室，供桌上擺著盞青銅屍油燈，燈芯竟是截嬰兒的脊椎骨。
    當屍油燈點燃時，燈焰中浮現出灰三姑的殘影。這個被五仙反噬的薩滿正在撕扯自己的臉皮，每扯下一塊就貼在人皮影上："戲煞食魂...五仙養煞..."殘影突然指向沈硯秋身後，燈焰炸開成火網罩住撲來的活傀。
    沈小滿的變異在此刻達到頂峰，她的脊椎刺破皮膚，形成條骨鞭。當骨鞭掃向最後具活傀時，人皮破裂處飛出數百隻血蟬，這些嗜血飛蟲匯聚成灰三姑的臉，將兄妹倆逼入絕境。
    屍油燈突然爆燃，火舌舔舐到沈硯秋的刺青。獸首紋發出淒厲哀嚎，化作黑煙被吸入燈芯。灰三姑的殘影趁機鑽入沈小滿體內，少女的瞳孔瞬間變成蛇類的豎瞳，指尖生長出鋒利的骨刺。
    "用...傘..."屍油燈裏傳出老者最後的提醒。沈硯秋用骨傘刺穿自己的手掌，沾染人血的傘麵展開血色符咒。當血傘罩住沈小滿時，灰三姑的殘影被逼出體外，少女的變異開始逆轉，但那些骨刺卻永久留在了她的脊柱。
    黎明時分，沈硯秋背著昏迷的妹妹爬出地宮。戲樓廢墟上佇立著盞青銅屍油燈，燈芯燃燒著灰三姑的殘魂。而在他們身後，地宮深處傳來新的皮影戲開演聲，那些重生的人皮影正在排練新的劇目《雙煞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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