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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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佩寧的話音還沒落,就已經把那隻牛皮紙袋拋了過來。
紙袋是普通檔案袋的大小,厚度卻幾乎和一整包的、500張的a4紙差不多。
我在心裏給自己提了個醒兒才伸手去接,可沒想到那袋子比我預計的還要重,等我接在手裏、反應過來不對的時候,已經隨著慣性倒在了睡袋上。
楊佩寧“哈哈”的笑了兩聲,不過更像是看熱鬧而非嘲諷,所以我也沒怎麽在意,幹咳兩聲重新坐起,解開繞繩將文件袋裏的東西倒了出來。
沒有絲毫意外的,文件袋裏麵是一厚摞的各式文件,但它們看起來並不像官方正式封存的。
近三百張的文件裏,有一多半是整理匯總後、自行打印出來的,另外還有幾大張影印件和報紙做的剪報。
除此之外,還有一百多張a4相紙的彩印照片,幾乎都是在博物館之類的地方拍的,照片上能看到明顯的展櫃反光,甚至還有十幾張拍到了展品簡介。
“……”
我看著鋪開在麵前的各式文件,雖然還沒看是什麽內容,可是心裏已經開始無語了。
剪報、展品、個人編輯匯總的文字記錄……用這些東西組成的“文件”,我隻在紀錄片裏、那些熱衷於研究超自然現象的、民間愛好者的家裏見過。
“這肯定不是官方文件。”
我瞬間在心裏下了定論,不過考慮到正在“示敵以弱”,還是裝出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興致勃勃”的翻閱起來:“這些文件是研究什麽的?”
“起源。”
楊佩寧吐出兩個字,隨後俯身伸手過來、從那一百多張照片裏精準的抽出其中一張:“這就是我剛跟你說的……”
“南極血瀑布。”
我看著那張照片喃喃道,但不是瞬間想起了什麽,而是那張照片的信息表達非常精煉、且直白。
照片中的主體,是一片占據了畫麵三分之二的白色冰原,而在那片白色冰原的正中,不知被什麽東西砍出了一道口子。
大量暗紅色的、血一樣的液體,從冰川內部噴湧出來,沿著陡峭的冰壁和褶皺、蜿蜒流淌出一大片刺眼的紅。
由於隻有照片,所以我不確定那片“血跡”有多大規模,但無論它的規模是大是小,那種白色冰原和猩紅血跡的強烈對比,都足以讓任何人泛起基因中的生理性恐懼。
“1911年,澳大利亞的地質學家、格裏菲斯·泰勒,參加了一支英國的南極科考隊,他在那次考察活動中發現了‘血瀑布’,後來那片區域也被命名為‘泰勒冰川’。”
“不過受限於當時的科學認知,導致他們以為這種顏色,是水中含有大量紅藻導致的,所以隻是驚歎了一下大自然的神奇,並沒有做深入研究——”
楊佩寧說到這,又扯出幾張影印文件和照片:“但他並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
我聽到這話轉頭看去,發現這兩份文件的載體雖然不同,內容卻是一模一樣。
其中的照片,是拍攝了展櫃裏的筆記殘頁,而那幾張影印文件、自然就是用這些照片轉印出來的了。
可惜無論影印還是照片,上麵的手寫字體都有些模糊不清,我隻能辨認出是英文,以及一些數字和“is”、“i”之類的簡單單詞。
正當我眯著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的時候,楊佩寧又扯出幾張電腦編輯後的打印文件,上麵不僅有照片中的英文原文,每一行的下麵甚至還有中文翻譯。
我眉梢一跳,正想問他怎麽不直接給我這份,楊佩寧已經主動解釋道:“你現在對我還沒多少信任,先給你看原件,會顯得更真實一點。”
“……照片和影印版不算‘原件’。”
我語塞了一下小聲回懟,隨後才把目光投向那份打印件,就發現是四段日記、或者工作記錄一樣的東西。
第一段是1911年寫下的。
“冰川的傷口中湧出粘稠的鏽紅色液體,像冰川的心髒被刺穿了一樣。它太像血液了,甚至散發著濃烈的鐵腥味。隊員們都拒絕靠近,雅各布更是躲到了幾十米外,一直大吼著說‘這是魔鬼的月經’”
“哇嗚。”
我的視線在最後那個怪異的比喻上停留了半秒,隨後看向寫於第二天、也就是1911年2月18日的第二段文字。
“今天早上,船上那些該死的家夥終於想起我們,開始每隔十分鍾拉響一次船笛。
我們終於能離開這片被詛咒的冰原,可是博克溫船長執意要取樣,最後我們抽簽決定,由我和布雷澤陪他回去,但如果我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我寧願被罵一輩子‘膽小鬼’,也絕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
“嘶——”
我抿著嘴唇看向楊佩寧,結果剛張開嘴還沒出聲,他就用眼神示意我先繼續看。
無奈我隻能先壓下好奇,把目光投向第三段。
這一段文字沒有日期,所以我特意看了一下原件的照片,發現是紙張損毀嚴重,很多部分都缺失了,其中就包括寫有日期的開頭部分。
另外我還注意到,第三段文字的手寫體,和前兩段的不太一樣,應該是來自第二個人的文字記錄。
“……的冰鎬鑿向‘血泉’時,冰原下突然傳來微弱的呻吟……我們瘋狂的跑向南十字星號,可是……塌陷……那些濺到我身上的血在動!”
“血在動……”
我看著這段文字末尾的三個字,腦子裏隱約閃過一個模糊的想法,沒等楊佩寧再示意、就繼續看向了最後一段。
“1911年3月3日
截止到今天,我們已經損失了三名隊員,博克溫船長的身體狀況也非常糟糕,他的指甲已經變成了靛青色,我給他用了最大劑量的抗生素,可他的傷口還是不停地潰爛、流出混有晶體的藍綠色膿液。
為了博克溫船長的生命安全,我隻能嚐試給他截肢,可是在我截斷他的手臂後,卻發現他的骨骼內部像被什麽東西蛀空了,裏麵滿是金色的絲狀物。
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也不敢告訴他們、我偷偷用顯微鏡觀察過他們身上沾到的‘魔鬼之血’。
那根本不是血液,在那不知道是什麽鬼東西的液體裏,是無數的、細長的紅色蟲子,我從沒見過那種東西……上帝啊,我們究竟驚醒了什麽?”
“血在動……紅色蟲子……起源……”
三個關鍵詞接連閃過,我不自覺的捏緊手指、將那張紙在手裏碾的沙沙作響:“你是帶我來見‘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