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血海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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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楊佩寧是不是故意的,但在聽到這個前進方式的時候,我腦子裏突然想起了“0713水下溶洞”那個夢境。
    當時我在“夢境”裏的身份,是五十多歲的楊佩寧,而在真正的曆史上,楊佩寧也是因為參與了那次行動,才見到【黑鏡】並被改造的。
    但其實那次改造、甚至包括在那之前對秦玉林的改造,都不能算是完全的成功,因為【黑鏡】的技術,無法切斷“靈魂”和“軀殼”之間的那種“專屬引力”。
    無論【黑鏡】嚐試怎樣的手段,隻要“軀殼”的生理機能還算完整,“靈魂”就會一次次的被強製召回。
    但也正是得益於這種特性,楊佩寧才能在沒有潛水設備的情況下,從那條7公裏長的、被水灌滿溶洞裏活著出來。
    說“活著出來”有點不太準確,因為根據我和陳禹含的估算,他在途中可能“死”了幾千次。
    而楊佩寧給我們安排的路,幾乎和他當年的情況差不多。
    雖然沒有7公裏那麽長,但我們是在零下4、50c的南極,而且我們要潛下去的,是具有高鹽度和高腐蝕性的鐵鹽鹵水。
    我無法想象、在這種地方嗆水會是什麽感覺,不過根據“楊佩寧”預估的路程和路況計算,我們大概會死一千次,說不定慢慢也就習慣了。
    正當我在這胡思亂想的時候,電動絞盤忽然發出“滴”的一聲,同時飛快滑動的金屬線纜也停了下來。
    “楊佩寧”湊到絞盤附近看了一下,臉上稍微露出一些輕鬆的表情:“有個好消息——路程沒有我以為的那麽長,隻有793米而已,”
    “……真他媽是個好消息。”
    我無語了一下苦笑出聲,可剛笑完就感覺不對:“這不是楊……教授你選的地方嗎?怎麽連準確的路程都不知道?”
    “……我隻是知道這個地方,以前也沒來過。”
    “楊佩寧”沉默了近兩秒才回答道,不過在這期間、他的眼神裏完全沒有思索或者回憶,估計是在等待某種指令。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金屬線纜已經布設完成,接下來我們就該出發了。
    最後的最後,“楊佩寧”去副駕取了那隻黑色箱子,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按了一下,箱蓋就“啪嗒”一聲自動彈開。
    讓我有些奇怪的是,黑箱裏麵的空間似乎並不大,目測隻有箱子整體高度的四分之一。
    裏麵擺著三隻黑色的、帶有護目鏡的麵罩,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狐疑的感覺湧上心頭,同時“楊佩寧”已經拿出那三隻麵罩,隨後重新把箱子仔細關好。
    看到“楊佩寧”的動作,我立刻明白這應該是一隻雙層、甚至多層箱。
    它不隻是用來存放麵罩的,剛才我以為的箱底,應該隻是一層隔板,隔板下麵肯定還有其他東西。
    “別想了,答案就在眼前了。”
    “楊佩寧”遞給我一隻麵罩,隨後又叫來劉曉星,從自己的腰帶上解下一隻鎖扣,仔細固定在了劉曉星的腰帶上。
    “這隻麵罩是全封閉的,可以防止血瀑布的水體進入眼睛或者呼吸道,但是戴上之後就無法呼吸,所以要等下水之後再佩戴。”
    “楊佩寧”說著,又摘下一隻鎖扣扔給我:“綁在你的腰帶上,弧形一側朝外,外側有個小插銷,向下按動就可以和特種線纜鎖死。”
    “如果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就先用鎖扣把自己固定住,如果途中發現前麵的人不動了,可以選擇原地等死,也可以鬆開對方的鎖扣、推著前麵的人繼續前進。”
    “我個人建議你們等死,但如果選擇前進,記得自己感覺不行的時候、把前麵人的鎖扣也固定住,防止被水流和浮力衝回來、那樣還要重新再爬一次——都聽明白了嗎?”
    “……”
    我看著一臉新奇的、專心研究麵罩的劉曉星,忽然覺得有點揪心。
    可還沒等我開始無用的聖母,劉曉星就先點了點頭:“明白了!我們走吧!”
    “楊佩寧”點了下頭又看向我:“你呢?明白了嗎?”
    “……明白。”
    我沉默了一下才點點頭,隨後先換了冰鞋,接著把鎖扣固定在腰帶上,確認鎖定插銷可以正常使用後,又把鎖扣固定在了金屬線纜上。
    與此同時,另外兩人也做好了準備。
    “楊佩寧”首當其衝的站在了排頭,先用一根較短的金屬線纜、將那隻黑箱固定在身上之後,才深吸口氣戴好麵罩、毫不猶豫的一頭紮進了血瀑布裏。
    飛濺的水花很快就被水流衝散,要不是那條金屬線纜開始有規律的微微顫動,根本看不出剛才有人跳下去過。
    排在第二位的是我,但我此刻卻看著血瀑布沒動。
    不是我怕了,而是“楊佩寧”站到排頭的時候,我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想法——這是一個絕佳的逃跑機會。
    血瀑布這裏隻有我們三個人,唯一一個替楊佩寧辦事的,現在已經跳下去了,我和劉曉星完全可以直接離開。
    至於這次“聯合入夢”的任務——楊佩寧的計劃裏需要我,所以隻要我不出現,他的計劃就無法完成,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成功阻止了他。
    這是一個相當兩全其美的情況,然而“離開”的想法出現之後,我依然站在原地沒動。
    腦海深處仿佛有個聲音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可能就在眼前了。
    我不知道楊佩寧想做什麽,也不知道他想讓我做什麽,但我隻要跟上去,就算得不到最終的答案,至少也能獲得大量的關鍵信息。
    在如今這個幾乎所有人都有所保留的局麵中,這種在短時間內獲取大量關鍵信息的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會有的,而我所要付出的代價,隻不過是“死”幾次而已。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立刻像野草似的、不受控製的瘋長起來。
    同時我的心裏又響起一個警惕的聲音,它告訴我這可能是個圈套,是楊佩寧在誤導我,他讓我以為可以獲得關鍵信息、再以“信息”為餌引我入局。
    以楊佩寧的布局能力來看,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隻可惜在很多時候,“警惕”並不能成為決定性因素,因為楊佩寧確實拿準了我的命脈。
    於是在天人交戰了近十秒鍾後,我最終還是選擇無視風險、戴上麵罩一頭紮進了血瀑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