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在隊長的壓力下，博士安分了。
    但又沒有完全安分。
    他收起了那些讓人一看就感覺很不妙的儀器裝置，按照鍾靈的要求，和她做了一個絕不利用她進行有悖人倫的實驗的契約。
    然後鍾靈就開始時不時拜訪博士的實驗室，每一次去都像是在玩奇跡多托雷，永遠都不知道今天會遇到哪一個切片。
    上次是少年的，這次是全盛的，下次是青年的……總之幾乎不重樣。
    有那麽一瞬間，鍾靈曾以為多托雷是故意讓自己的切片四處奔波，就為了整蠱她。
    畢竟常駐的切片就那麽一個，受難的隻有那些臨時被調遣的切片。
    11.
    由於鍾靈本人活動時間的不確定性，博士表示，自己的某個切片會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常駐實驗室。
    而鍾靈隻需要在自己清醒的時間內，每隔七天去找他一次就行。
    以清醒狀態下的為周期…鍾靈一聽，原來小醜竟是多托雷自己，他才是那個需要隨叫隨到的勞動力。
    於是書記官叫來了隊長給她安排的直係下屬，副官阿納斯塔西婭。
    她將七日之約的計算方式告訴了阿納斯塔西婭，然後就把整件事拋之腦後。
    什麽？你說和博士的約定？
    鍾靈怎麽可能記得住去刻意計算時間，她每次睡得天昏地暗，醒來的時候能反應過來今夕是何年就不錯了。
    這種事情當然要交給靠譜的副官小姐。
    12.
    有了阿納斯塔西婭幫忙算日子，鍾靈隻需要在被提醒的那一天去博士的實驗室進行很隨意的半日遊。
    畢竟基本上也就是坐下來聊聊天，或者回答幾個因為懶得動腦而不知道其中深意的問題，再不然看著博士花很長時間去做他那些無聊的實驗。
    去了幾回以後，這次不太一樣。
    鍾靈慢吞吞踱步走進博士的實驗室，低著頭關了門，剛轉身，就發覺頭頂灑下一片陰影。
    嗯…這影子可真影子啊。
    不過怎麽一截寬大且圓，一截又細得跟瘦竹竿一樣呢？
    “嗯？”
    抬頭的時候，麵前的“蘑菇”也在同時發出聲音，鍾靈這才明白前頭站著什麽。
    這頂掛著暗色紗簾的帽子…
    誒！
    這不是斯卡拉姆齊嗎？
    少年模樣的執行官並沒有如先前所見到的那般，披著象征執行官身份的鬥篷，隻餘下那張熟悉的臉和頭頂的帽子供人辨認。
    看著散兵顯得格外清涼的穿搭，鍾靈不著痕跡攏了攏身上的鬥篷。
    她先天有缺，身體有點畏寒。
    鍾靈走神的時候，散兵皺著眉掃了她一眼，轉頭對著實驗室的主人開口，語氣格外的不耐煩：
    “喂，多托雷，我可沒聽說過你的計劃裏，還有書記官的參與？”
    被cue的鍾靈一愣：什麽計劃？
    13.
    打聽了一下，鍾靈這才知道為什麽散兵會出現在博士的實驗室裏。
    據說這位執行官的軀體好像是個人偶，難怪很多衣服的布料都刻意遮住了關節。
    大概是為了讓身體的機能更上一層樓，所以散兵才時不時來到博士的實驗室進行測試——當然，這是鍾靈的猜測，實際上這兩個人說的話模棱兩可，很難判斷啊。
    不過她想起記憶中對方從巨大的機甲中墜落的模樣，眉頭微蹙，最終卻是什麽都沒說。
    博士的實驗室裏，多說一句話都是錯。
    鍾靈不想再被這個科學怪人揪著研究更多的問題了。
    14.
    斯卡拉姆齊，也就是被冰之女皇賜予了這個名字、代號為「散兵」的執行官，其原身為稻妻雷神所製的神造人偶。
    雖說鍾靈不知道對方是如何流落到至冬又加入了愚人眾，但這並不妨礙她和自己的同事打交道。
    博士給她進行極其微量的抽血時，鍾靈偏頭看向散兵，目光有些疑惑地掃過他身上有些裸露的肌膚。
    然後得了一個對方不滿的眼神。
    “你在看什麽？有閑心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如多關注一下自己的身體材料被取了用去做什麽。”
    “…隻是有些好奇，多托雷用什麽方式收集你的數據。”鍾靈頓了頓，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這聽起來語氣不是很好的話其實是在進行提醒。
    加之她本來也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見不得人，對方既然問了，不管是否真的想知道問題的答案，她都會去回答。
    “急什麽？”散兵嗤笑一聲，“實驗室裏就這麽一個切片，總不可能一下變成兩個同時進行吧。眼睛長在你身上，如果連等待都做不到，還是不要探究這些問題了。”
    鍾靈：“噢。”
    實驗室裏的空氣安靜了一會，隻剩下一些器材叮叮當當碰撞的聲響。
    不一會兒，收好鍾靈血液樣本的博士湊了過來：“我還以為你們相談甚歡，沒想到居然這麽安靜。”
    散兵橫了他一眼：“眼睛不好就去治…哦，我忘了，你根本就沒露出眼睛，想必平時與盲人無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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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後半段話也不知是真的臨時想起來，還是故意為之，反正鍾靈聽了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嘲諷力很足的樣子，斯卡拉姆齊看起來很不喜歡多托雷。
    這麽想著，鍾靈把散兵劃進了可以嚐試深入結交的同僚範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隻要你討厭多托雷，那我們就是一夥的口牙.jpg
    15.
    鍾靈最後還是知道了博士是通過什麽方式采集散兵的樣本數據。
    今天的主角並不是她，所以鍾靈沒有被拉著多說什麽話，采完血其實就可以走了。
    不過她強忍下立刻離開實驗室的衝動，硬生生等到了博士開始對散兵動手動腳的時候。
    然後就目睹了博士往散兵背上不停地插導管，然後在一通操作之後還往裏頭輸送了不知道什麽東西的場景。
    直到散兵和博士一係列用於獲取數據的實驗行為結束，鍾靈跟著散兵一起走出實驗室，她還是腦子有點懵懵的。
    散兵瞥了一眼，發現鍾靈仍然是兩眼空洞無神的樣子，也不知他心裏想了些什麽，莫名變得不耐煩起來：
    “這點接受能力都沒有，我看你也別當什麽愚人眾了，執行官裏那些家夥，比這更怪的都有。”
    還沒緩過神來的鍾靈又被他這一串話砸得暈頭轉向，不是很明白對方為了什麽事而煩心，也因為無法理解這番話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眨了眨眼，思緒收束之後仔細考慮了一下，答道：“我聽不懂。你在煩躁什麽，斯卡拉姆齊？”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鍾靈確實沒聽懂散兵到底想表達什麽，不過最終還是就著他話裏的字麵意思給了自己的看法。
    “我的確有點驚訝…畢竟就算是身體的本質是人偶，那樣裝上又拆卸各種儀器，不會痛嗎。”
    斯卡拉姆齊不可怕，可怕的是多托雷和他那一堆鍾靈叫不出名字的裝置。
    當時的散兵乍一聽這話，整個人明顯都僵住了一小會。
    前輩執行官比新晉書記官更懂得如何調節自身的狀態，因此很快便冷哼一聲。
    “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瞎操心。”
    16.
    …
    愚人眾內部又多了個傳聞。
    “你們聽說了嗎？前兩天「博士」大人的實驗室爆炸，據說是「散兵」大人和「書記官」大人幹的。”
    “…真的假的？「散兵」大人我能理解，他給我一種喜怒無常又不太好說話的感覺，而且平時和「博士」大人關係也不太好的樣子。可「書記官」大人還那麽小一隻，看著也不像是有壞心思的啊？”
    “這兩天「隊長」大人外出去了，我猜是「散兵」大人帶壞了「書記官」大人。”
    “慎言！「書記官」大人的副官經常在各種地方出沒，消息傳到正主耳朵裏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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