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鏡花水月
    銀色宮殿的花園裏，空懶洋洋地倚在王座上，指尖纏繞著一縷銀發。他的王座由活生生的藤蔓編織而成，隨著他的心情不時變換形狀。今天它像一朵盛開的玫瑰，將他的身影襯托得更加華美。
    &34；殿下，您又在戲弄那個世界的自己了？&34；戴因斯雷布從廊柱後走出，手裏捧著一疊文書，&34；那麵鏡子可是很珍貴的。&34；
    空——這個世界的空，被稱為&34；銀月殿下&34；的存在——輕笑一聲，異色瞳孔閃爍著狡黠的光芒：&34；隻是開個小玩笑嘛。那個&39；我&39；緊張的樣子太有趣了。&34；
    戴因無奈地搖頭，將文書放在一旁的琉璃桌上：&34；您明明是想幫他。&34；
    &34；誰說的？&34；空挑眉，隨手摘下一顆葡萄拋入口中，&34；我隻是無聊而已。&34；
    藤蔓王座突然伸長一根枝條，輕輕戳了戳空的臉頰，像是在揭穿他的謊言。空拍開那根調皮的藤蔓：&34；連你們也背叛我？&34；
    花園裏的植物頓時沙沙作響，像是在集體發笑。這裏的植物確實愛他，但不是出於畏懼，而是真心實意的親昵——它們見證過這個銀發殿下最真實的一麵。
    &34；魈大人求見。&34；一個侍從在花園入口稟報。
    空的表情瞬間鮮活起來：&34；讓他進來。&34；
    魈——這個世界的魈——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入花園。與另一個世界不同，這個魈的羽翼呈現出更加華麗的青金色，每一片羽毛都像是精心打磨過的金屬。他的眼神銳利而清醒，完全沒有傀儡般的呆滯。
    &34；又在惡作劇？&34；魈一眼就看穿了空的把戲，伸手捏了捏他的兔耳，&34；嚇唬平行世界的自己很有趣？&34；
    空順勢靠進魈懷裏：&34；誰讓他那麽嚴肅嘛~明明長得和我一樣可愛，卻總板著臉。&34；
    魈歎了口氣，羽翼自然地包裹住空：&34；你明明可以好好解釋。那個世界的熒看起來很擔心。&34；
    &34；曆練！那叫曆練！&34；空理直氣壯地揮舞著手臂，&34；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不被逼到絕境怎麽激發潛能？&34；
    一株向日葵從地麵鑽出，用葉片做了個扶額的姿勢，顯然對這種說辭已經見怪不怪。
    &34；達達利亞怎麽說？&34；魈揉著空的銀發問道。
    &34；他說我&39；惡劣得令人著迷&39；。&34；空得意地昂起頭，&34；還說要給我帶璃月的新茶。&34；
    正說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達達利亞——橙發藍眼的雪豹將軍——大步流星地走進花園，手裏果然捧著一個精致的茶盒。
    &34；殿下，您要的&39；霧裏青&39；。&34；達達利亞行了個誇張的禮，隨即眨眨眼，&34；順便一提，您裝惡人的樣子真夠假的，我都快笑場了。&34；
    空抓起一顆葡萄砸過去：&34；我演技有那麽差？&34；
    &34；不是差，是根本不符合人設。&34；達達利亞輕鬆接住葡萄丟進嘴裏，&34；您這張臉就算說最惡毒的話，看起來也像在撒嬌。&34；
    藤蔓王座突然伸長，把達達利亞絆了個趔趄。空拍手大笑：&34；活該！&34；
    戴因看著這鬧劇般的場景，無奈地扶額：&34；所以您真的不打算告訴那個世界的空真相？關於銀血的秘密？&34；
    空的表情突然正經了幾分：&34；有些路必須自己走明白。如果我直接告訴他答案，他永遠不會真正掌控森林之心的力量。&34；
    植物們紛紛點頭讚同，一片藤蔓甚至豎起&34；大拇指&34；。
    &34；鍾離大人到。&34；侍從再次稟報。
    花園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莊重了些。這個世界的鍾離——龍族的長者，銀月王朝的國師——緩步走來，手中拄著一根形似樹根的法杖。
    &34；玩夠了？&34；鍾離直接???道，金色的豎瞳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
    空立刻坐直身體，像個被抓包的孩子：&34；我是在幫忙...&34；
    &34；通過裝惡人？通過威脅要奪取他的世界？&34；鍾離搖頭，&34；你的惡趣味遲早會造成誤解。&34；
    &34；但很有效不是嗎？&34；空不服氣地辯解，&34；那個&39；我&39；已經開始主動學習控製銀血了。如果我不嚇唬他，他可能還在依賴熒的歌聲。&34；
    鍾離不置可否，轉向魈：&34；另一個世界的我傳訊過來，他們很擔心空會變成你這樣。&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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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我這樣？&34；空瞪大眼睛，&34；我哪樣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34；
    &34；喜怒無常，任性妄為，撩人不負責。&34；鍾離淡定地列舉。
    達達利亞噗嗤一笑：&34；總結得很到位。&34；
    空正要反駁，花園中央的水池突然泛起漣漪。水麵浮現出另一個世界的景象——空和熒正在鍾離的指導下練習神力控製，那個空背部的銀葉已經能夠自如收放，隻是臉色依然蒼白。
    &34；看，進步多快。&34；空得意地說，&34；我的方法很有效吧？&34；
    魈歎了口氣，羽翼輕輕拍打他的頭頂：&34；你就不怕他恨你？&34；
    &34；恨就恨唄。&34；空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但眼神卻暗了一瞬，&34；反正...我們永遠不會見麵。&34；
    植物們突然安靜下來，一片藤蔓溫柔地纏繞上他的手腕，像是在安慰。空輕撫藤蔓，異色瞳孔中閃過一絲難???察覺的寂寞。
    ......
    與此同時，在平行世界。
    熒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睡衣。夢中，那個銀發的&34；哥哥&34；站在血紅色的月亮下，向她伸出手，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34；隻是夢...&34；她自我安慰著，卻發現手腕上的銀痕正在發光。
    更奇怪的是，銀光組成了一行小字：「來西懸崖，單獨。」
    熒猶豫了。這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重要信息。最終，對哥哥的擔憂戰勝了恐懼，她悄悄離開帳篷，向西懸崖走去。
    黎明前的懸崖籠罩在薄霧中。熒謹慎地靠近那棵枯萎的古樹殘骸，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34；這邊。&34；
    她轉身，看到水池邊站著一個身影——不是銀發的&34；空&34；，而是一個金發藍眼的青年，穿著異域風格的服飾，胸前別著一朵銀色小花。
    &34；戴因斯雷布。&34；青年自我介紹，&34；來自平行世界。別擔心，我和那個惡趣味的殿下不是一夥的...好吧，算是同事。&34；
    熒警惕地後退：&34；你想幹什麽？&34；
    &34；解釋一些事情。&34；戴因從懷中取出一片銀葉，&34；你們的&39；銀月殿下&39；沒看起來那麽壞。事實上，他派我來是為了——&34；
    &34；教我哥哥控製銀血？&34；熒打斷他，&34；通過恐嚇和欺騙？&34；
    戴因苦笑：&34；典型的空式&39；幫助&39；。他確實想幫忙，但就是不肯好好表達。&34；他遞過銀葉，&34；這裏麵有控製神力的方法，是空親自記錄的。&34；
    熒沒有接過：&34；為什麽他不直接給我哥哥？為什麽要裝成惡人？&34；
    &34；因為他是個笨蛋。&34；戴因直言不諱，&34；而且...他不想讓你哥哥變成他那樣。&34；
    熒愣住了：&34；什麽意思？&34；
    戴因坐在一塊岩石上，示意熒也坐下：&34；你們的世界，空和熒是&39；力量與代價&39；的關係，對吧？但在我們的世界...&34；
    隨著戴因的講述，熒逐漸了解了另一個世界的真相——
    在那個世界，空確實曾麵臨同樣的抉擇：要麽與妹妹分擔神力帶來的痛苦，要麽讓她承擔所有代價。不同的是，那個空選擇了第三條路：獨自承受一切。
    &34；他強行切斷了與熒的靈魂鏈接。&34；戴因輕觸銀葉，展現出一段記憶畫麵——年輕的銀發空跪在祭壇前，痛苦地嘶吼著，而他的妹妹在遠處昏迷不醒，&34；結果就是，他的神力雖然穩定，但情感變得...不太穩定。&34；
    熒看著畫麵中那個瘋狂而孤獨的身影，心髒揪緊了：&34；所以他撩人不負責，喜怒無常...&34；
    &34；都是後遺症。&34；戴因點頭，&34；他失去了感知深層情感的能力，隻能追求膚淺的刺激。植物喜歡他，是因為它們能感受到他靈魂深處的善良，盡管他自己已經感覺不到了。&34；
    熒的眼眶濕潤了：&34；那他為什麽...對我哥哥...&34；
    &34；他不想讓另一個自己重蹈覆轍。&34；戴因輕聲說，&34；所以他寧願當惡人，逼你哥哥自己找到平衡力量的方法，而不是依賴你的犧牲。&34；
    熒終於接過銀葉，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溫暖力量：&34；他其實很溫柔，對吧？&34；
    &34；千萬別當著他麵說。&34；戴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34；他會惱羞成怒的。&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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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相視一笑。就在這時，銀葉突然發光，投射出一段新的畫麵——銀發的空獨自站在月光下，異色瞳孔中滿是落寞，與白日的張揚判若兩人。
    &34；他...很孤獨？&34；熒小聲問。
    戴因歎了口氣：&34；比任何人都孤獨。所以他才那麽喜歡&39；逗弄&39；你們的空，因為那是他唯一能感受到&39；連接&39；的方式。&34；
    熒握緊銀葉，做出了決定：&34；我會幫哥哥學習這裏的方法。但有個條件——告訴你們的空，他不必一個人承擔所有。我...我想和他談談，真正的談談。&34；
    戴因略顯驚訝：&34；你不在意他嚇唬你們？&34；
    &34；他是我哥哥，無論如何都是。&34；熒堅定地說，&34；即使是另一個世界的他。&34；
    戴因微笑起來：&34；難怪空總說，熒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我會轉達的。&34；
    ......
    銀色宮殿的花園裏，空正百無聊賴地逗弄著一朵食人花，突然接到戴因的傳訊。聽完匯報後，他罕見地沉默了。
    &34；怎麽了？&34；魈從背後抱住他，下巴擱在他頭頂。
    &34；那個世界的熒...想和我談談。&34；空的聲音有些悶，&34；她說...我不必一個人承擔所有。&34；
    魈的手臂收緊了些：&34；聰明的女孩。和你一點都不像。&34；
    &34；喂！&34；
    &34；實話實說。&34；達達利亞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手裏把玩著一把匕首，&34；你總是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攬，連平行世界的自己都不放過。&34；
    鍾離也從長廊走來：&34；我早就說過，坦誠相待比你的&39；惡作劇式幫助&39；更有效。&34；
    植物們紛紛搖擺，表示讚同。空惱羞成怒地瞪著這群&34；叛徒&34；：&34；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34；
    魈輕笑一聲，吻了吻他的銀發：&34；因為愛你。&34；
    空頓時啞火，耳朵紅得發燙。他確實如戴因所說，不擅長應對真摯的情感。
    &34；所以...你要見那個熒嗎？&34；達達利亞好奇地問。
    空猶豫了一下，異色瞳孔中閃過一絲渴望：&34；...可以嗎？&34；
    鍾離點頭：&34；我會安排。但這次，不許裝惡人。&34；
    &34；我盡量。&34；空撇撇嘴，隨即眼睛一亮，&34；不過我可以小小地逗她一下對吧？比如突然從鏡子裏跳出來什麽的——&34；
    &34；不行！&34；三人異口同聲地否決。
    植物們集體做出扶額的動作，藤蔓甚至打了一下空的手背，像是在說&34；你夠了&34；。
    空委屈地撇嘴：&34；你們一點都不好玩。&34；
    魈捏了捏他的臉頰：&34；我們愛你本來的樣子，不需要任何偽裝。&34；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輕輕打開了空心中某個鎖了很久的小門。他的表情罕見地柔軟下來，銀色的睫毛微微顫動：&34；...謝謝。&34；
    花園裏一時安靜下來，隻有植物們歡快的沙沙聲。在這個被月光偏愛的世界，銀月殿下終於卸下了偽裝，展露出內心最真實的一麵——不過這份柔軟能持續多久，就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當第二天達達利亞不小心打翻他的胭脂時，整個宮殿都能聽到那聲怒吼：
    &34；達達利亞！我要把你種在花園裏當肥料！&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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