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空】他被植物喜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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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記憶與情感
    北方冰原實驗室的恒溫水晶燈在牆上投下幽藍的光暈。多托雷將第七十六號試劑滴入裝有金色光塵的培養皿,眯眼觀察著反應。三個月的潛心研究,空的靈魂體已經從最初飄忽不定的狀態穩定成了可以維持人形三小時以上的半實體。
    "今天的穩定性測試結果如何?"
    多托雷頭也不抬:"比昨天提升了百分之十三。如果保持這個進度,兩周內就能達到實體化閾值。"
    熒走到實驗台另一側,銀發在腦後紮成一個利落的馬尾。她伸手輕觸培養皿邊緣,黑紫色能量如蛛網般蔓延,包裹住金色光塵。
    "深淵能量與光明殘魂的兼容性比預期好。"她皺眉道,"這不正常。理論上兩種力量應該互相排斥。"
    多托雷瞥了她一眼:"你哥哥從來就不按常理出牌。"他調整顯微鏡焦距,"看這個——靈魂碎片正在自我重組,就像有某種意識在引導它們。"
    熒俯身觀察,突然屏住呼吸:"那個排列模式...像不像聖樹的根係?"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聖樹的祝福在空的靈魂深處留下了印記,即使被深淵吞噬也未被完全抹除。
    "我去準備增強儀式。"熒轉身走向藏書區,"《深淵古卷》中提到過類似案例。"
    多托雷點點頭,繼續記錄數據。當熒的腳步聲遠去後,他才輕聲呼喚:"出來吧,我知道你在聽。"
    空氣中泛起漣漪,金色的身影逐漸凝實。空——或者說他的靈魂體——飄浮在實驗台上方,半透明的足尖輕輕點著培養皿邊緣。與三個月前相比,他的形態清晰了許多,至少能辨認出五官輪廓了,但那雙眼睛依然是沒有焦點的白金色光暈。
    "今天的成果不錯。"多托雷不自覺放柔了聲音,"疼嗎?"
    空歪了歪頭,嘴角掛著那種永恒的、空洞的微笑。他不會說話,但多托雷已經學會通過靈魂體的亮度變化來判斷他的狀態——此刻的微光閃爍大約相當於"不疼"的意思。
    吸血鬼領主伸手想觸碰他的臉頰,又在最後一刻收回。這種克製對他來說是新鮮的體驗。曾經那個隨心所欲折磨他人的多托雷,如今竟會顧慮一個靈魂體的感受。
    "你記得這個嗎?"多托雷從抽屜取出一塊琥珀色晶體,"從黑鴉城堡帶來的,據說能刺激靈魂記憶。"
    空"注視"著晶體,光芒微微波動。他突然飄近,半透明的手指穿過晶體表麵,引發一陣奇異的共振。實驗室的燈光忽明忽暗,牆上浮現出模糊的畫麵——
    ——樹屋的清晨,陽光透過樹葉在地板上投下斑駁光影。散兵還在睡夢中,空輕手輕腳地起身,卻在轉身時被人偶拉住了衣角...
    畫麵戛然而止。空收回手,光芒變得有些紊亂。
    "那個人偶對你很重要。"多托雷陳述道,胸口泛起一陣陌生的酸澀,"即使現在隻剩靈魂碎片,你仍然記得他。"
    空的表情——如果那能稱為表情的話——沒有絲毫變化。他飄到書架旁,指尖劃過那些古老典籍的書脊,仿佛對剛才的記憶展示毫無感觸。
    熒抱著幾本厚重的古籍回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她放下書,直視空:"哥哥,你對散兵的感情...是我想的那樣嗎?"
    空轉過身,歪了歪頭,然後做了一個令兩人震驚的動作——他搖了搖頭。
    "不是?"熒皺眉,"那你為什麽..."
    空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又指了指心髒位置,然後再次搖頭。多托雷突然明白了:"你是說...你記得那些事,但沒有相應的情感?"
    靈魂體點點頭,光芒平靜得近乎冷漠。
    熒的臉色變得蒼白:"所以對你來說,那些隻是...記憶?沒有愛,也沒有恨?"
    空飄到她麵前,輕輕"擁抱"了她一下。這個動作本該溫暖,卻讓熒如墜冰窟——她感覺不到任何情感波動,就像一個程序在執行預設動作。
    "這不正常。"她後退一步,聲音發顫,"即使是靈魂碎片,也應該保留核心情感。深淵吞噬不可能這麽...徹底。"
    多托雷若有所思地看著空:"除非...這不是完整的靈魂碎片。"他快步走向另一個保險櫃,取出一枚紫黑色的水晶,"我們一直假設跟隨我的是主要碎片,但如果..."
    他將水晶放在實驗台上,與金色光塵培養皿並列。驚人的一幕發生了——空的靈魂體突然分裂成兩部分,大部分仍保持人形,一小部分則化為光流被吸入水晶。
    "果然如此!"多托雷眼中閃過興奮的光芒,"他的靈魂被均勻分割了!這部分隻有記憶,而情感在另一部分!"
    熒奪過水晶,黑紫色能量洶湧而出:"另一部分在哪裏?誰幹的?"
    水晶在她的力量下顯現模糊影像:一片森林,一棵開花的古樹,樹下站著...
    "納西妲。"多托雷冷笑,"我就知道那個老東西不會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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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熒握緊水晶,指節發白:"我們必須找回那部分。沒有情感的靈魂就像...就像..."
    "就像我一樣。"多托雷自嘲地接話,目光卻停留在空平靜的靈魂體上。三個月來第一次,他感到一絲慶幸——空不記得對散兵的感情,也不記得對他的恨意。這種空白像一張白紙,讓他有機會...
    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什麽時候開始,他竟期待著空的感情了?不是仇恨,不是恐懼,而是...
    "多托雷。"熒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你最近看哥哥的眼神很奇怪。"
    吸血鬼領主迅速戴上冷漠麵具:"我隻是對實驗現象感興趣。"
    "是嗎?"熒尖銳地反問,"那你為什麽每晚都等他出現在你床邊才入睡?為什麽跟他說話的語氣比對別人柔和?為什麽——"
    "夠了!"多托雷厲聲喝道,黑暗能量不受控製地爆發,震碎了幾個燒杯,"管好你的嘴,小公主。別忘了是誰在幫誰。"
    熒正要反駁,空的靈魂體突然飄到兩人之間,光芒劇烈閃爍。多托雷立刻收斂能量,下意識伸手想安撫他——當然,隻摸到一片虛無。
    "抱歉。"他低聲道,不確定自己是在對誰道歉。
    熒驚訝地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了什麽。她的表情變得複雜:"多托雷...你該不會是..."
    "閉嘴。"多托雷的聲音危險地低沉,"除非你想永遠失去重組你哥哥靈魂的機會。"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熒歎了口氣:"我們需要計劃。精靈族肯定把另一部分靈魂保護得很好。"
    多托雷點點頭,注意力卻仍在空身上。靈魂體已經恢複了平靜,繼續他那永恒的微笑和歪頭的動作,仿佛剛才的衝突與他無關。這種抽離感本該讓人安心,卻讓多托雷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
    當晚,多托雷躺在冰晶雕琢的棺材中輾轉難眠。自從失去大部分吸血鬼力量後,他越來越依賴這種古老的休息方式。棺材蓋突然透進一縷金光,他立刻坐起身——空如約而至,飄在棺材旁等待"陪伴"他入睡。
    "今晚不用了。"多托雷擺擺手,"我想一個人待著。"
    空歪了歪頭,但沒有離開。他飄到棺材上方,俯視著多托雷,光芒柔和地脈動著。
    "我說了不需要——"多托雷的話戛然而止。空的指尖輕輕點在他的眉心,一陣微弱的記憶波動傳來:
    ——年幼的多托雷蜷縮在城堡角落,懷裏抱著一本破舊的魔法書,眼淚無聲滑落;
    ——第一次成功施展黑暗法術時,他臉上純粹的喜悅;
    ——漫長歲月中,他站在窗前凝望月亮的無數個孤獨夜晚...
    這些是多托雷自己的記憶,連他自己都幾乎遺忘的柔軟片段。他震驚地看著空,靈魂體的表情依然空洞,但動作卻溫柔得令人心碎。
    "你...你在安慰我?"多托雷的聲音嘶啞,"為什麽?"
    空收回手,做了個簡單的手勢——掌心向上,緩緩移到心口。多托雷花了片刻才明白:你在痛苦。
    "我不需要同情。"多托雷別過臉,"尤其是你的。"
    空搖搖頭,又做了一個新動作——他指了指多托雷,然後指了指自己,最後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多托雷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說...我們是一樣的?"
    靈魂體點點頭,光芒微微增強。在這個寂靜的冰原之夜,失去力量的吸血鬼領主和失去情感的精靈王子相對無言,卻比任何語言交流都更加深刻。
    多托雷突然伸手,盡管知道觸碰不到,但他的姿勢無疑是一個擁抱的邀請:"留下來吧。"
    空飄進他的懷抱範圍,金光與蒼白的皮膚交融,在冰棺上投下奇異的光影。多托雷閉上眼睛,第一次感到冰原實驗室不再那麽寒冷。
    第二天清晨,熒敲響實驗室門時,看到的是令她瞠目結舌的一幕——多托雷蜷縮在冰棺中,空的靈魂體漂浮在他上方,金光如毯子般籠罩著吸血鬼。兩人——如果靈魂體可以算"人"的話——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和諧。
    "你們...?"熒不知該如何組織語言。
    多托雷睜開眼,絲毫沒有尷尬的樣子:"早,小公主。咖啡在左邊櫃子。"
    熒張了張嘴,最終決定不追問。她衝好三杯咖啡——多托雷喜歡加血橙汁的怪口味,她自己喝黑咖啡,還有一杯加了三塊糖的是空的習慣——然後重重放在實驗台上。
    "我有個計劃。"她直截了當地說,"關於如何取回哥哥的另一半靈魂。"
    多托雷坐起身,空的靈魂體退到一旁,但距離明顯比平時近了些。"說來聽聽。"
    "我們分頭行動。"熒展開一張精靈之都的地圖,"你去引開精靈族的注意,我潛入聖樹核心取回靈魂碎片。"
    多托雷挑眉:"為什麽不是反過來?你對精靈之都更熟悉。"
    "因為..."熒的指尖劃過地圖上某個點,"散兵會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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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沉默。多托雷看向空,靈魂體正專注地"觀察"地圖,表情依然平靜如水。
    "你確定要這麽做?"多托雷謹慎地問,"如果那個人偶在場..."
    "正是需要他在場。"熒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哥哥的另一半靈魂與他的情感相連。我們需要...催化劑。"
    多托雷突然站起身,黑暗能量不受控製地湧動:"你打算用那個人偶做誘餌?不行!"
    熒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麽不行?這是最有效的方法!"
    "因為——"多托雷的話卡在喉嚨裏。因為什麽?因為空會難過?但空現在根本沒有情感。因為他不願意看到散兵與空團聚?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感到卑劣。
    "因為太危險了。"他最終說道,聲音幹澀,"精靈族會全力保護那個人偶,你知道他們對"光之子"的執念。"
    熒冷笑一聲:"別裝了,多托雷。你隻是不想哥哥恢複對散兵的感情。"她逼近一步,"你愛上他了,是不是?這個沒有情感的靈魂殼子?"
    冰棺突然炸裂,多托雷的指甲暴長成利爪:"注意你的言辭,小公主。"
    "承認吧!"熒毫不退讓,"你每晚與他共眠,跟他分享記憶,甚至——"
    她的話被一陣刺目的金光打斷。空的靈魂體飄到兩人之間,光芒劇烈閃爍,顯然在表達不滿。多托雷立刻收斂能量,而熒也後退一步。
    "哥哥..."她的聲音軟了下來,"我隻是想讓你完整..."
    空搖搖頭,做了一個複雜的手勢——先是指向自己,然後掌心向外推,最後雙手交叉在胸前。多托雷花了點時間理解:"你是說...你不想恢複情感?"
    靈魂體點點頭。
    實驗室陷入死寂。熒的臉色變得慘白:"為什麽?那些感情...那些記憶...對你來說就這麽不重要嗎?"
    空飄到她麵前,輕輕捧起——或者說做出捧起的動作——她的臉。雖然無法真正觸碰,但熒還是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滑落。
    "我明白了。"她哽咽著說,"你是怕我們冒險...你寧願不完整,也要保護我們。"
    多托雷看著這一幕,胸口泛起一陣刺痛。即使沒有情感,空依然保持著保護他人的本能。這種無私讓他既敬佩又憤怒——憑什麽散兵能得到這樣純粹的愛?憑什麽他多托雷幾百年來從未遇見過這樣的靈魂?
    "我們還是要行動。"他突然說,聲音堅定,"不是為了你哥哥的情感,而是為了他的生存。"他指向培養皿,"這部分靈魂正在緩慢消散,如果沒有另一半補充,最多三個月就會完全消失。"
    熒猛地抬頭:"你之前沒說過這個!"
    "我也是昨晚才確認。"多托雷走向實驗台,調出一組數據,"看這些讀數...靈魂碎片無法長期獨立存在。它們需要完整的情感記憶循環來維持穩定。"
    熒擦幹眼淚,重新變回那個冷靜的深淵公主:"那就按原計劃。三天後行動。"
    多托雷點點頭,餘光瞥見空正"注視"著自己。靈魂體不會表達複雜情感,但多托雷總覺得那光芒中帶著某種...感激?
    當晚,多托雷在實驗室角落臨時搭建的床上輾轉反側。冰棺毀了,他也不打算再做一個——那東西太冷,不適合現在的他。
    金光如期而至,空飄到床邊,歪著頭看他。多托雷拍拍身旁的空位:"今晚睡這裏吧。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靈魂體猶豫了一下——至少多托雷覺得那是猶豫——然後緩緩降下,躺在吸血鬼身邊。雖然無法真正接觸,但這個姿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親密。
    "空..."多托雷輕聲呼喚,不確定對方能否理解接下來的話,"如果...如果你恢複完整後,會恨我嗎?"
    空轉向他,光芒微微波動。他伸出手,指尖輕觸多托雷的胸口,寒意中傳來一段記憶:
    ——多托雷在實驗室熬夜調整藥劑配方;
    ——多托雷偷偷用自己的黑暗能量穩定空的靈魂碎片;
    ——多托雷在熒不注意時,對著空的靈魂體露出罕見的溫柔微笑...
    "這些...是我的記憶?"多托雷聲音發顫,"你一直在記錄?"
    空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做了個"心"的手勢。多托雷不太確定他的意思,但願意理解為:這些記憶對你很重要。
    "是啊...很重要。"多托雷苦笑著承認,"遇見你之後,很多事都變得重要起來。"
    空的光芒柔和了幾分,像是無聲的回應。多托雷鼓起勇氣,繼續說:"我不知道完整後的你會怎麽看我...但我想告訴你,這段日子對我來說..."
    他的話沒能說完。空突然湊近——如果靈體能"湊近"的話——將前額貼在多托雷的額頭上。一陣強烈的記憶波動傳來,但不是多托雷的,也不是空的,而是一個全新的畫麵:
    ——多托雷和空並肩站在陽光下,不再是敵人,而是...更親密的關係。空的笑容真實而溫暖,多托雷的表情放鬆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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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畫麵隻持續了一瞬,卻讓多托雷的心髒狂跳不止:"這是...你的想象?還是..."
    空退開一些,做了個"未來"的手勢。多托雷不確定自己是否理解正確,但願意相信那是一種承諾——或者至少是可能性。
    "我會幫你恢複完整。"他輕聲承諾,"然後...然後讓你自由選擇。"
    空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像是微笑。兩人——如果這種關係能稱為"兩人"的話——就這樣並肩躺著,在北極光的照耀下,一個做夢,一個發光。
    三天後,準備出發前,熒將多托雷拉到一旁:"記住我們的計劃。你隻需要引開銀葉衛隊,不要正麵衝突。"
    多托雷檢查著裝備,心不在焉地應道:"我知道。"
    "還有..."熒猶豫了一下,"關於你對哥哥的感情..."
    吸血鬼領主猛地抬頭,紅瞳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恢複完整。"
    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真的這麽想。"
    多托雷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轉向實驗室角落,空的靈魂體正在那裏安靜地等待,光芒比往常更加穩定。三個月來,這個沒有情感的靈魂碎片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而今天過後,一切可能都會改變。
    "走吧。"他最後看了一眼空,轉身走向傳送陣,"該結束這一切了。"
    熒啟動魔法陣,黑紫色能量與多托雷的黑暗力量交織。在光芒吞沒他們的瞬間,多托雷仿佛看到空對他做了一個口型——像是"小心",又像是"等你回來"。
    然後世界扭曲了,精靈之都的輪廓在遠處顯現。多托雷深吸一口氣,準備麵對曾經的敵人,為了一個曾經他最想毀滅的靈魂。
    多麽諷刺啊,他心想,愛情總是這樣不期而至,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生根發芽。而現在,他可能要為這株幼苗賭上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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