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審判之眼
    警報聲穿透eve 4居住區的金屬天花板時，空正把最後一塊壓縮餅幹塞進戰術腰包。刺眼的紅光透過百葉窗在牆麵上切割出鋸齒狀的光痕，像某種巨型昆蟲的節肢。
    "第七次地表觀測任務提前12小時啟動，請審判官空立即前往升降平台。"機械女聲在走廊回蕩，空看見自己毛絨絨的兔耳在玻璃倒影中警覺地豎起。
    "又提前？"熒從雙層床鋪跳下來，貓頭鷹形態的派蒙撲棱著翅膀落在她肩上，"這次連完整的睡眠周期都不給了？"
    空將銀色長發紮成高馬尾，戰術手套勒緊腕部束帶時，垂耳兔特有的柔軟絨毛被壓出幾道褶皺。他聞到自己信息素裏逸散的柑橘味，不得不又補了一針抑製劑。
    "蟲族活動頻率增加了37。"他調出全息投影，避難所外緣的傳感器顯示著密密麻麻的紅點，"博士說它們可能在挖掘新的地下通道。"
    升降梯的金屬門在麵前開啟時，空聞到熟悉的雪鬆氣味。魈背靠著控製麵板，金鵬族的羽翼在人工照明下泛著青金色冷光。他拋來一個金屬膠囊："新型鎮靜劑，能讓你在地表多撐半小時。"
    膠囊表麵凝結的水珠順著空的手指滑落。他知道這意味什麽——審判官每次地表巡邏的生存率剛過62，而作為唯一的oega審判官，這個數字要再降十五個百分點。
    "謝謝。"空將膠囊塞進頸環的暗格，聽見自己心跳在胸腔裏敲出雜亂的節拍。當升降梯開始以每秒7米的速度上升，失重感讓他不自覺抓住魈的袖扣。
    "別死。"金鵬族的apha突然說，尖銳的指甲劃過空的後頸，在抑製貼邊緣留下灼熱的觸感，"至少別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eve 1的備戰區彌漫著血腥味和金屬冷卻液的氣息。溫迪正用牙齒撕開繃帶包紮手臂傷口，蒼狼族的耳朵沾著可疑的藍色粘液。"歡迎來到地獄觀光團，小兔子。"他咧嘴笑時犬齒閃著寒光，"東區傳感器剛報廢了三台，猜猜是什麽幹的？"
    全息沙盤突然在眾人麵前展開，鍾離的龍尾掃過投影邊緣。作為避難所首席戰略官，墨麒麟族的鱗片總帶著硝煙的氣息。"蟲族在b7區建立了孵化巢。"他指向地圖上蠕動的紅色區域，"達達利亞的狩獵隊昨天摧毀了我們的兩個前哨站。"
    空感覺後頸的腺體突突跳動。他看見沙盤上標注著六個骷髏標誌——那是近一個月失蹤的偵查隊員最後信號消失的位置，連屍體都沒能回收。
    "你的任務是采集蟲族分泌物樣本。"凱亞的冰豹尾巴纏上空的腰，金屬義眼閃著藍光，"順便看看我們親愛的"博士"又在地表實驗室搞什麽鬼。"
    當防輻射服的納米纖維包裹住空的全身時，他聽見萬葉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傳來："氣壓正常，氧氣濃度21，但輻射指數超標400。"白狐族的apha正在監控室咬著能量棒，"記住，你的信息素屏障隻能維持90分鍾。"
    升降平台發出液壓裝置解鎖的轟鳴。空握緊脈衝手槍，看見閘門外的世界籠罩在永夜般的幽藍中。扭曲的金屬骨架刺破混凝土地表，遠處傳來節肢動物摩擦外骨骼的哢嗒聲。
    "審判官空，地表停留許可已生效。"係統女聲冰冷地宣告，"生存倒計時025959開始。"
    第一陣風裹著放射性塵埃撲來時，空的兔耳在頭盔裏劇烈抖動。戰術目鏡顯示東北方300米處有生物熱源反應，但閃爍的數值明顯不是人類體征。他蹲下身，手指拂過地麵粘稠的黃色液體——蟲族的信息素標記，帶著腐壞蜂蜜的甜膩。
    "發現初級孵化巢。"空將采樣器刺入半透明的卵鞘，看著綠色膿液被吸入試管，"含有...等等，這是什麽？"
    目鏡突然放大卵鞘內壁的紋路。那些不是蟲族的生物組織，而是人工合成的神經纖維——正是避難所實驗室使用的型號。空的呼吸凝滯了，他看見纖維末端刻著極小的愚人眾徽記。
    "萬葉，幫我調取多托雷博士上周的物資申請記錄。"空的聲音在麵罩裏發顫，"特別是關於生物傳導材料的..."
    破空聲從右側襲來時空本能地翻滾躲避。某隻工蟲的鐮刀狀前肢擦著頭盔劃過，在目鏡上留下泛著熒光的綠色體液。空扣動扳機，脈衝光束將蟲族胸口轟出碗口大的洞，但更多的哢嗒聲正從四麵八方湧來。
    "撤退！b7區有埋伏！"魈的聲音突然切入通訊頻道，背景音是升降平台啟動的轟鳴，"我們監測到高等蟲族的能量簽名！"
    空撞開兩隻工蟲向集合點狂奔時，戰術目鏡突然警報大作。五十米外的廢墟頂上，某個修長人影正俯視著戰場。即使隔著輻射塵霧，那頂熟悉的鬥笠和紫色電弧也足夠辨識身份——散兵，蟲族高等進化體之一，曾是人類。
    脈衝槍過熱警告響起時，空知道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他太專注觀察散兵，沒注意到地麵隆起的土包。當三米長的掘地蟲破土而出，他聞到自己信息素屏障碎裂的聲響，柑橘味在輻射風中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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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溫迪的吼聲混著電磁炮充能的嗡鳴傳來，"趴下！"
    灼熱的光束擦著空的臉頰飛過，將掘地蟲的頭顱蒸發成氣態。但更糟的事情發生了——抑製劑在劇烈運動中失效，甜美的oega信息素如同黑夜中的信號彈。空看見散兵突然轉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蟲族特有的豎瞳在暗處收縮成線。
    "審判官閣下。"通訊器裏突然響起陌生的少年音色，帶著電子幹擾的沙沙聲，"建議您立即向十點鍾方向逃跑。"空愣神的刹那，一發狙擊彈精準擊碎了撲來的工蟲複眼，"我是鹿野院平藏，如果您想活命，最好照做。"
    空跌跌撞撞衝向指定方位時，發現那裏竟藏著條地下排水管。他滑入管道的瞬間，某隻覆蓋著甲殼的手猛地拽了他一把。戴著防毒麵具的少年衝他豎起食指，另一隻手握著改裝過的反器材步槍。
    "有趣。"平藏摘下麵具露出犬科動物特有的尖牙，耳尖的絨毛沾著血漬，"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引來散兵親自追捕的oega。"他忽然湊近空頸側深深吸氣，"難怪...柑橘味的垂耳兔，確實很特別。"
    管道深處傳來節肢動物爬行的聲響。平藏突然將空推到身後，步槍瞄準黑暗："現在，尊敬的審判官，您有兩個選擇——"子彈擊穿第一隻工蟲的瞬間，他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要麽跟我這個"叛徒"合作，要麽成為蟲族的生育工具。"
    空聽見散兵的腳步聲在頭頂金屬板上回蕩，某種冰冷的壓迫感順著脊椎爬上來。他摸到腰間最後一個脈衝彈，柑橘味信息素不受控製地翻湧著："第三個選項——我炸開通道回升降平台，你負責解決追兵。"
    平藏的眼睛在夜視鏡下泛著綠光："成交。不過提醒您..."他突然壓低聲音，"您那位金鵬族的守護者，現在正被達達利亞困在西區倉庫。"
    空的心髒漏跳一拍。戰術目鏡顯示生存倒計時還剩47分鍾，而通訊頻道隻剩下沙沙的雜音。他咬開魈給的鎮靜劑膠囊，感受著冰涼的液體滑入喉管："帶路。"
    當平藏撬開廢棄管道的檢修口時，空看見了終生難忘的景象——無數培養艙像蜂巢般鑲嵌在岩壁中，每個艙體裏都漂浮著人與蟲族基因混合的實驗體。最中央的艙室裏，某個長著龍角與蟲翼的身影正在綠色液體中緩緩睜眼。
    "歡迎參觀愚人眾的"新人類"計劃。"平藏的聲音突然失去溫度，"現在您明白，為什麽蟲族總能預判避難所的每一次行動了嗎？"
    空的手腕突然被抓住。平藏的犬齒抵著他突突跳動的脈搏："小心鍾離先生，審判官閣下。"熱氣噴在oega敏感的腺體上，"畢竟誰能證明...龍族不會和蟲族做交易呢？"
    遠處傳來升降平台起飛的轟鳴。空數著脈衝彈的剩餘能量，聞到自己信息素裏混入的恐懼味道。他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失蹤的那批oega平民，以及eve 7貧民窟牆上的爪痕——和三年前蟲族第一次突破防禦時留下的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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