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蟲巢深處
    脈衝彈的保險栓被咬開時，空嚐到了金屬和血腥的混合味道。他的犬齒刺破了口腔內壁，垂耳兔的絨毛被汗水黏在防輻射服內襯上，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尖叫著危險。
    "記住，爆破後你有12秒。"平藏將改裝步槍抵在肩頭，犬科動物的豎瞳在黑暗中收縮成線，"通往西區倉庫的路線會出現在你戰術目鏡的左上角——"
    爆炸的衝擊波掀翻了五隻工蟲。空在翻滾中撞上培養艙的玻璃，看見自己扭曲的倒影與艙內實驗體蒼白的臉重疊在一起。那個長著蝴蝶鱗翅的oega少年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是蟲族特有的複眼結構。
    "快走！"平藏拽著他的戰術背心往後一扯，工蟲的鐮刀前肢擦著空的臉頰劃過，在麵罩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步槍轟鳴中，空看見子彈穿透了那個培養艙，綠色營養液像眼淚般噴湧而出。
    戰術目鏡顯示西區倉庫距離437米。空踹開通風管蓋板時，聽見平藏在背後輕笑："告訴魈，他欠我一條命。"接著是血肉被撕裂的聲音，混合著犬科動物戰鬥時特有的低吼。
    通風管道彌漫著鐵鏽和腐肉的氣息。空爬過某個轉角時，手套摸到了黏糊糊的東西——用血畫在金屬壁上的愚人眾符號，下麵堆著六枚避難所士兵的身份牌。最近的一枚還帶著溫度，刻著"偵查七隊萊納德"。
    "萬葉，能聽到嗎？"空反複切換通訊頻道，隻收到電流幹擾的雜音。他的後頸突突跳動，柑橘味信息素不受控製地滲出，在密閉空間裏甜得發膩。當管道突然向下傾斜時，他看見了光源——透過鐵絲網的縫隙，西區倉庫的景象像噩夢般展開。
    魈的金鵬羽翼被三根骨釘釘在混凝土牆上，鮮血順著靛青色的羽毛滴落。達達利亞正用指尖挑起一縷血液送入口中，蟲族特有的外骨骼從他的手背延伸至肘部，在燈光下泛著藍紫色光澤。
    "終於來了。"達達利亞突然轉向通風口，虹膜像深海魚類般收縮成豎直的細線，"我們的小兔子審判官。"
    空在破窗而出的瞬間連開三槍。第一發被達達利亞的外骨骼彈開，第二發擊碎了束縛魈的骨釘，第三發穿過某個正在融化的培養艙，擊中了倉庫頂端的消防係統。含磷的滅火粉末像雪一樣落下，在接觸到達達利亞的外骨骼時爆出細小的火花。
    "磷粉...過敏？"空趁機拖起魈滾到貨架後方。金鵬族的apha體溫高得嚇人，翅膀根部裸露的神經束像活物般抽搐。當空碰到某根貫穿魈腹部的骨刺時，對方突然咬住他的肩膀，雪鬆味信息素混著血腥氣灌入鼻腔。
    "走..."魈的指甲陷入空的手腕，在戰術手套上抓出裂痕，"這是...陷阱..."
    達達利亞的腳步聲在逼近。空聽見外骨骼摩擦的哢嗒聲，還有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響。他摸到腰間最後一管應急藥劑——標注著"僅限apha使用"的狂暴劑，副作用是72小時信息素紊亂。
    "忍一下。"空將針頭刺入魈的頸動脈，看著金鵬族的瞳孔瞬間擴大成漆黑的圓。當魈的羽翼突然展開至戰鬥形態時，斷裂的骨骼刺破皮肉，血珠濺在空的麵罩上，像一串猩紅的星辰。
    貨架被掀飛的轟鳴中，空看見達達利亞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蟲族執行官的外骨骼完全展開，形成類似螳螂的鐮刀前肢："這才有趣。"他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音調，像是兩個人在同時說話，"讓我看看傳說中的oega審判官，能不能讓我的蟲群也興奮起來？"
    魈的攻勢像一場青金色的風暴。但空注意到達達利亞每次格擋時都刻意避開磷粉密集的區域，他的左側第三關節有處不自然的遲滯——平藏說的沒錯，蟲族確實存在弱點。
    脈衝手槍過熱的警報響起時，空做了個冒險的決定。他扯下頸後的抑製貼，讓柑橘味信息素洪水般湧出。達達利亞的動作明顯停滯了0.3秒，複眼轉向空的方向。就是這瞬間的破綻，魈的利爪穿透了蟲族執行官的肩膀，將藍紫色的血液甩在牆上。
    "漂亮。"達達利亞卻笑得更加燦爛，被刺穿的肩膀肌肉像活物般蠕動愈合，"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他突然抓住魈的手腕，"為什麽我能預判金鵬族的每一個動作？"
    倉庫角落的陰影突然蠕動起來。空看見六個穿著避難所製服的人走出來，他們的眼睛全都變成了蟲族的複眼結構。最前麵的女性ap 7治安官，現在她的鹿角上纏繞著神經索般的紫色脈絡。
    "轉化率63，還不錯。"達達利亞舔掉手背上的血，"多托雷博士的新配方比上次穩定多了。"他突然扯開製服前襟，露出心口處跳動的紫色晶體，"比如這個"核心"，能讓人類完美融合蟲族基因..."
    空的胃部絞緊。他想起鍾離辦公室裏的那份《能源合作提案》，以及墨麒麟族鱗片上偶爾閃過的紫色光點。當失蹤的治安官撲來時，脈衝手槍的最後一發能量束擊穿了她的膝蓋，但對方像感覺不到疼痛般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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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魈！左邊通道！"空撞翻裝滿酒精的貨架，將打火器扔向流淌的液體。火焰竄起的瞬間，他看見達達利亞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蟲族的外骨骼在高溫下發出爆裂聲。
    他們跌入下水道時，魈的翅膀已經殘破不堪。apha的體溫高得不正常，狂暴劑讓他的信息素像暴風雪中的鬆林般極具攻擊性。空不得不將抑製劑紮進魈的後頸，卻被對方反扣住手腕按在潮濕的牆麵上。
    "標記..."魈的犬齒摩擦著空的腺體，呼吸燙得像熔岩，"給我...你的標記許可..."
    空在掙紮中摸到了那枚金屬膠囊——魈之前給的鎮靜劑，現在裏麵隻剩下最後一滴液體。他咬開膠囊將殘液渡入魈口中，嚐到了雪鬆和鐵鏽的味道。
    "活下去。"空抵著apha的額頭輕聲說，"然後幫我查清楚，避難所到底有多少人已經被轉化了。"
    魈的瞳孔終於恢複清明時，下水道深處傳來節肢動物爬行的聲響。空點亮戰術手電，光束照出牆壁上的塗鴉——那是個用血畫的巨大眼睛圖案，瞳孔部分被替換成了愚人眾的徽記。下麵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
    "歡迎加入進化"
    eve 5的廢棄醫療站像座金屬墳墓。空撬開藥品櫃時，發現所有抑製劑都被替換???了某種紫色溶液。魈的翅膀需要手術，但唯一能找到的手術刀上刻著多托雷的名字縮寫。
    "忍著點。"空將酒精倒在魈的傷口上，看著apha的肌肉在疼痛中繃出鋒利的線條。當他用燒紅的刀尖挑出嵌入骨頭的骨刺碎片時，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聞到了嗎？"
    腐壞的蜂蜜甜味。空瞬間繃緊身體，脈衝手槍指向通風口。但爬出來的不是蟲族，而是滿身血汙的熒，她的貓頭鷹形態翅膀折斷了一邊，派蒙的右眼變成了可怕的紫色。
    "哥哥...快跑..."熒咳出帶著熒光綠的血液，"eve 7...全是孵化巢...他們用oega做...培養皿..."
    空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抱住妹妹顫抖的身體，發現她的後頸有兩個細小的穿孔傷口——蟲族的信息素注入痕跡。派蒙蜷縮在角落，小貓頭鷹的羽毛大把脫落，露出皮膚下蠕動的紫色血管。
    "三天前...巡邏隊帶我們去了eve 7的"醫療檢查"..."熒的指甲變成半透明的尖銳狀態，"他們給所有oega注射...說是新型抑製劑..."
    魈突然站起身，殘破的羽翼展開成防禦姿態。空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金屬靴跟敲擊地麵的節奏，帶著鍾離特有的從容不迫。當醫療站的門被推開時，墨麒麟族的龍尾掃過門檻，鱗片在暗處泛著不自然的紫光。
    "看來我錯過了精彩的逃亡戲碼。"鍾離的金瞳在黑暗中像兩盞燈籠，他手中提著達達利亞那顆仍在微笑的頭顱，"不過別緊張，我是來談條件的。"
    空將熒護在身後，脈衝手槍對準鍾離的眉心。墨麒麟族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支裝有銀色液體的注射器："真正的抑製劑，來自eve 0的原始配方。"他的目光掃過派蒙異變的眼睛，"但隻能救一個人，你選誰？"
    熒突然掙脫空的手臂撲向鍾離。她的指甲已經變成蟲族的鐮刀形態，卻在觸及墨麒麟族的前一秒僵住了——鍾離的指尖刺入她的後頸，某種銀色物質順著血管蔓延，瞬間壓製了紫色脈絡。
    "騙你的。"鍾離將注射器扔給空，"這足夠暫時穩定三個人的情況。"他踢了踢達達利亞的頭顱，"現在，審判官閣下是否願意聽聽，關於避難所創始者"天理"的真實目的？"
    地下傳來沉悶的爆炸聲。空想起平藏說的"新人類計劃"，想起那些長著蟲族特征的避難所居民，想起鍾離鱗片上偶爾閃過的紫光。他握緊注射器，柑橘味信息素裏混入決絕的苦澀："你要什麽？"
    鍾離的龍尾卷起達達利亞頭顱中挖出的紫色晶體："幫我摧毀七個主要孵化巢。"晶體在他掌心碎裂，露出裏麵跳動的人類大腦組織，"順便見見你真正的"妹妹"——最初的實驗體，代號"天理維係者"。"
    當eve 5的照明係統突然全部變成警示紅光時，空看見魈的羽毛根部長出了細小的紫色晶體。熒在昏迷中痙攣，派蒙的右眼完全變成了蟲族的複眼結構。而鍾離站在血泊中微笑，墨麒麟族的角上纏繞著神經索般的銀色光帶。
    "倒計時36小時。"鍾離按下牆麵的隱藏麵板，露出後麵標滿蟲族巢穴的地圖，"要麽我們淨化避難所，要麽成為蟲族的新王。"
    空將最後一針抑製劑紮進自己頸部。柑橘味信息素在密閉空間裏炸開，他看見鍾離的瞳孔像捕食者般收縮成豎線——這個apha聞起來像岩漿和古老羊皮紙，但最深處藏著某種不屬於人類的氣息。
    "告訴我第一個目標。"空給脈衝手槍更換能量匣，金屬碰撞聲在警報回蕩的空間裏格外清脆，"以及，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鍾離的笑聲像地殼運動般低沉。當他展開手掌時，空看見那些銀色光帶組成了愚人眾的徽記，隨即又分解成避難所的立體投影："我？隻是個想看到故事結局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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