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地牢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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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泰蘭紀元 1369年 12月3日 地點:青嵐城
    煤油燈的火苗劇烈搖晃,一名老者佝僂的身影完全暴露在昏黃的光線下。
    襤褸的衣衫掛著幾片枯葉,花白的胡須上沾著酒漬,但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看到華逸麵容的瞬間,猛地迸發出銳利的光芒。
    "像...太像了..."
    老者的聲音像是從破舊的風箱裏擠出來的,帶著嘶啞的震顫。
    他布滿老繭的手懸在半空,想要觸碰華逸的臉又不敢,最終頹然落下。
    煤油燈將老者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那影子竟隱約顯出幾分挺拔的輪廓。
    他摸索著坐在木箱上,腰間那串生鏽的鑰匙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你父親...華天陽..."
    老者從懷裏掏出個磨得發亮的銅徽章,上麵赤炎紋章已經模糊,"當年為了當盟主,扔下整個自己的公會..."
    地下室變得極靜,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牛二蹲在角落,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我們三百弟兄死守那麽長時間。"
    老者的指甲摳進木箱縫隙,"等著你父親帶援兵回來..."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個人臉上的傷疤,"結果等來的是黑石聯盟的焚城令。"
    華逸的指節發白。
    他聞到老者身上飄來的藥酒味,混著鐵鏽般的血腥氣——那是經年舊傷在陰雨天散發的味道。
    "青嵐城早就不在乎姓赤還是姓黑。"
    老者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唾沫裏帶著血絲,"孩子們隻想吃頓飽飯..."他指著牆上幾道刻痕,"這是餓死的人數。"
    華逸的麒麟臂微微發燙。
    他緩緩扯開衣領,露出掛在脖頸上的赤炎徽章。
    徽章在煤油燈下流轉著暗紅色的光,邊緣處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
    "老兵。"
    華逸的聲音很輕,卻讓地下室震顫起來,"誰說我父親沒回來?"
    他將徽章重重按在木桌上。
    金屬與木頭碰撞的脆響中,麒麟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
    "白石村上千條人命,青嵐城十萬冤魂。"
    華逸的劍鞘砸在地上,震起一片塵埃,"我們流的每一滴血,我都要討一個說法——"
    煤油燈的火苗突然躥高,將少年挺直的背影投在整麵牆上。
    那影子與老者記憶中的身影漸漸重疊。
    "這片土地世世代代都是赤炎的土地。"
    華逸的指尖燃起一縷靈火,火光照亮地下室每張滄桑的臉,"你們當然可以選..."
    他的目光掃過牛二臉上的烙印,最後停在老者顫抖的胡須上,"但至少赤炎的火種,青嵐人的骨氣,沒有丟,我們青嵐城絕不會成為白潮大陸的軟蛋。"
    眾人不再說話,稍做準備後,華逸、牛二、成妍來到地牢門口。
    腐臭的泥水順著華逸破爛的褲腿滴落,他佝僂著背,將臉藏在蓬亂的頭發後麵。
    牛二走在前麵,鐵靴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回響。
    成妍提著竹籃,蒸騰的熱氣裏飄著燉肉的香氣,卻掩不住地牢入口飄來的血腥味。
    "滾開!叫花子!"
    守衛的皮靴狠狠踹在牆根,濺起的汙水沾濕了華逸的衣角。
    那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腰間掛著串鏽跡斑斑的鑰匙,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牛二的黑鬥篷無聲滑開,露出別在胸前的幽冥徽章。
    暗銀色的骷髏標誌在火把下泛著冷光,守衛的表情立刻變得諂媚起來。
    "軍爺恕罪!"
    守衛搓著手湊近,眼珠子卻黏在成妍的籃子上,"可這叛軍頭子是樸大人欽點的要犯..."
    成妍掀開籃布,露出油光發亮的紅燒肉。
    守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成妍趁機將沉甸甸的錢袋塞進他袖口。
    金幣相撞的脆響讓守衛的瞳孔驟然收縮。
    "就...就半個時辰!"
    守衛假裝檢查飯菜,油膩的手指在饅頭上來回摩挲。
    華逸看見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紋身——那是黑石聯盟處刑隊的標記。
    鐵門開啟的吱呀聲像是垂死者的呻吟。
    守衛湊到牛二耳邊低語,呼出的酒臭氣噴在三人臉上:"醜時三刻有巡查,你們還不出來的話..."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露出滿口黃牙。
    華逸低著頭溜進甬道,潮濕的冷氣立刻爬上脊背。
    身後的鐵門重重關閉,最後一絲天光被徹底掐滅。
    成妍點燃了預備的火折子,跳動的火光將三人的影子投在長滿苔蘚的牆壁上,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滴答的水聲從深處傳來,混合著某種鐵器碰撞的響動。
    華逸的腳尖踢到個硬物,低頭看見半截斷裂的指骨嵌在磚縫裏。
    越往裏走,腐臭味越發濃烈,像是無數具屍體在牆壁裏緩慢腐爛。
    "第七間。"
    成妍的聲音有些發抖。
    火光照亮兩側牢房,華逸看見某個鐵柵欄後蜷縮著團黑影,聽到腳步聲後猛地撲來——那是個沒有舌頭的老者,空洞的嘴巴張成漆黑的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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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角處突然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音。
    三人同時屏住呼吸,直到那聲音漸漸遠去。
    成妍的按照守衛的說法在牆上輕叩三下,暗門無聲滑開,露出向下的螺旋階梯。
    陰冷的風從地底湧上來,帶著鐵鏽和排泄物的刺鼻氣味。
    華逸的麒麟臂微微發燙,他能感覺到地底深處傳來的靈力波動——那是被折磨到極致的靈獸師才會散發的紊亂氣息。
    台階盡頭是扇鏽蝕的鐵門,門縫裏滲出暗紅色的光。
    地牢深處的黴味混著血腥氣直往鼻子裏鑽,華逸的布鞋踩在滲水的青石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每走一步,心就揪緊一分。煤
    油燈微弱的光亮照出前方囚室裏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雙手被鐵鏈高高吊起,腦袋無力地垂著。
    "石頭哥?"
    華逸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那人猛地抬頭,鐵鏈"嘩啦"作響。
    煤油燈的光照在他黝黑的臉上——那是張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臉,可那雙眼睛華逸一眼就認出來了。
    "小...小華子?"
    石頭哥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幹澀得厲害。
    他努力扯動嘴角,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真的是你?"
    華逸的眼淚"啪嗒"砸在地上。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手指碰到冰冷的鐵鏈,又觸電般縮了回來。
    "我這就救你出去!"
    "別!"
    石頭哥急得鐵鏈直晃,"這牢房有機關..."他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讓我好好看看你。"
    華逸這才看清石頭哥身上的傷——後背的鞭痕交錯得像蜘蛛網,手腕被鐐銬磨得血肉模糊,右腳踝腫得發亮。
    最觸目驚心的是胸前那道疤,像是被人用烙鐵燙出來的。
    "石頭哥,我沒護住村子..."
    華逸的嗓子眼發緊,"村長爺爺走的時候......"
    石頭哥帶動鎖鏈輕輕晃動:"傻小子,哭什麽。"
    他想抬手給華逸擦眼淚,鐵鏈卻把他拽了回去,"我回去看過......"
    地牢外傳來腳步聲,兩人同時屏住呼吸。
    等腳步聲遠去,華逸趕緊湊到石頭哥耳邊,把劫刑場的計劃一五一十說了。
    說到關鍵處,他感覺石頭哥的手攥緊了他的衣角。
    "好小子!"
    石頭哥眼睛亮得嚇人,"記得你七歲還尿床,沒想到現在..."
    他打量著華逸,笑得咳出一口血,"真他娘的有出息!"
    華逸手忙腳亂地擦他嘴角的血,摸到一手冰涼的汗。
    石頭哥的體溫低得嚇人,可眼神卻燙得灼人。
    "聽著,"石頭哥突然壓低聲音,"明兒不管成不成,你必須活著出去。"
    他聲音輕得像羽毛,卻重得像山:"...赤炎的火種不能滅..."
    "哥以後不能在護你了..."
    地牢深處傳來鐵門開啟的聲響,華逸知道時間到了。
    他最後握了握石頭哥的手,那掌心粗糙的繭子還是小時候教他射箭磨出來的
    。煤油燈"噗"地爆了個燈花,映出石頭哥臉上未幹的淚痕。
    "走吧。"石頭哥別過臉,"記著...活著比報仇重要..."
    華逸的眼淚砸在地板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他轉身時聽見身後鐵鏈輕響,還有石頭哥壓得極低的聲音:"臭小子...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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