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計備謀籌,諸方爭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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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時的梆子聲穿透窗欞時,朱雀街最深處那棟掛著"雲來閣"匾額的三層木樓裏,二十八盞銅雀燈同時亮起幽藍火焰。
    趙靈兒將重劍平放在星圖中央,劍身映著天穹流轉的星輝,竟在青石板上投下二十八宿的虛影。
    "龍淵重劍認主之時,便與二十八星宿結了因果。"牟雨澤撚著斷裂的琴弦,看那些星輝在劍刃上凝結成霜,"昨夜驚蟄異象,怕是有人動了北鬥樞機。"
    李天辰將茶盞往棋盤上一磕,琥珀色的茶湯在星宿圖間蜿蜒成河:"樞密院那幫老狐狸,怕是連驚蟄當天的祭天儀仗都備好了。"他指尖沾著茶水在案幾上勾畫,長安一百零八坊的輪廓隨著水汽蒸騰浮現,"滑天翊今晨往永興坊遞了密函。"
    話音未落,窗外忽有破空聲襲來。
    趙靈兒廣袖翻卷,三枚淬毒蒺藜釘入她揚起的緞帶,被冰霜凍成琉璃般的晶體。
    衛俊馳佩劍尚未出鞘,區紫菱已端著漆盤推門而入,盤中七隻青瓷碗裏盛著的竟是方才的暗器。
    "永興坊劉侍郎府上的廚娘,老身瞧著麵熟。"老婦人渾濁的眼珠轉向東南方,"三年前在範陽節度使帳前見過。"
    暗潮在晨光中愈發洶湧。
    當牟雨澤將最後一道星軌刻入龜甲,長安城七十二口水井同時泛起靛藍波紋。
    九名戴著昆侖奴麵具的黑衣人破霧而來,為首的使者袖口金線繡著狴犴圖騰,正是刑部密探的標記。
    "王爺可知私調二十八宿乃是僭越之罪?"使者嗓音沙啞如生鏽的刀劍相磨,"三日後的大朝會......"
    "三日後驚蟄,按《麟德曆》該是青龍七宿值日。"李天辰突然抓起案上龜甲擲向半空,甲片在星輝中化作九宮格將使者籠罩,"可昨夜熒惑入南鬥,諸位移宮——"他指尖點在使者眉心,"大人不妨問問太史局,如今執掌天象的到底是紫微垣,還是永興坊的葡萄架?"
    談判在申時於興慶宮偏殿展開。
    十二扇螺鈿屏風後,五姓七望的家主們影子在地衣上交錯如盤踞的虯龍。
    當崔氏家主將和田玉鎮紙拍在《山河社稷圖》上的刹那,趙靈兒腕間銀鈴突然震出清越鳳鳴,竟將鎮紙上雕琢的睚眥紋路震出道道裂痕。
    "好一個鳳棲梧桐。"盧氏家主盯著趙靈兒發間那支不起眼的木簪,"二十年前驪山圍獵,先帝賞給昭陽公主的,可是支一模一樣的鳳頭簪?"
    劍拔弩張之際,趙靈兒卻借口更衣離席。
    她沿著太液池畔九曲回廊徐行,指尖掠過柳枝時,三片帶著冰霜的嫩葉飄向不同方向——一片落在正在喂魚的工部侍郎袖中,一片粘在巡查金吾衛的箭囊上,最後一片正巧蓋住鴻臚寺少卿腰間玉佩的螭紋。
    子夜梆子敲過三響,牟雨澤在觀星台焚香祝禱時,忽見東方天幕裂開一道金痕。
    二十八麵青銅鏡組成的渾天儀瘋狂旋轉,鏡中映出的卻不是星月,而是趙靈兒白日途經的三處場景:工部侍郎在書房焚燒密信,金吾衛中郎將對著箭囊上的冰紋出神,鴻臚寺少卿正將玉佩浸入醋缸。
    "好一招鳳鳴三闕。"牟雨澤拂袖掃亂星盤,嘴角卻浮起笑意。
    他懷中那方裂開的龜甲不知何時已經愈合,裂紋竟拚成"驚蟄"二字。
    而在永興坊最深處的宅院裏,滑天翊正對著一盤殘棋發抖。
    棋盤上黑子組成的天狼星陣不知被誰點入一顆白子,此刻正在蠶食他苦心經營的殺局。
    更可怕的是,那顆白子分明是今晨他親手遞給劉侍郎的密信蠟丸。
    秋風卷著碎葉拍在窗紙上,滑天翊突然發現棋枰邊緣多了一道水痕——那分明是龍淵重劍特有的霜紋。
    他慌忙去取鎮紙下的密函,卻發現滿櫃文牒都結著薄冰,冰層裏映著二十八宿的星光,而本該在密室中的《山河社稷圖》摹本,此刻正攤開在案頭,圖上朱砂標注的要塞旁,不知被誰添了朵墨梅。
    正文)
    卯時的更鼓在朱雀門城樓炸響時,太極殿前的青銅獬豸像突然滲出殷紅血珠。
    刑部使者盯著眉心處跳動的星輝,喉結滾動兩下終是退後半步:"太史令今晨奏報,熒惑守心之象已解。"
    "不是熒惑移位,是人心歸正。"李天辰廣袖掃過九宮格,龜甲碎片叮叮當當落回檀木棋盤。
    他拈起沾著星霜的蠟丸拋給使者,"煩請轉交劉侍郎,就說葡萄架下的棋局——"指尖叩在"驚蟄"卦象上,"該換執白者落子了。"
    五姓七望的家主們此刻卻盯著《山河社稷圖》上的墨梅發怔。
    那朵墨梅正點在劍南道與吐蕃接壤的鬆州要衝,梅蕊裏竟用金粉勾著二十八宿紋樣。
    趙靈兒指尖拂過畫卷,冰霜順著墨梅枝蔓蔓延,將整片河西走廊凍成晶瑩的星圖。
    "當年昭陽公主在驪山種梅三千,其中十八株是用昆侖冰泉澆灌。"她發間木簪突然綻放幽藍光華,映得屏風後的虯龍影都結滿霜花,"諸公可還記得,先帝賜婚吐蕃時,陪嫁的可不是金銀絹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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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氏家主的玉鎮紙突然裂成兩半。
    他盯著嵌在裂痕中的冰晶,那分明是縮小版的龍淵重劍模樣:"三川鹽鐵使上月奏報,吐蕃商隊在鬆州收購的可不是麝香犀角,而是......"
    "而是能熔鑄兵器的寒鐵。"李天辰接過話頭,袖中滑出個鎏金筒。
    當七根刻著星宿的銅管在社稷圖上拚成北鬥狀,各世家安插在邊關的暗樁位置竟與墨梅枝椏完全重合。
    盧氏家主猛地攥住腰間魚符,那上麵新結的冰霜紋路,赫然是鴻臚寺少卿玉佩上的螭紋。
    午時三刻的日晷影剛掠過"驚蟄"刻度,永興坊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滑天翊看著自己經營三年的暗樁名冊在冰霜中化為齏粉,手中密信卻顯出全新的字跡——那是以霜花凝成的邊防圖,每個關隘旁都標著某世家私運的貨物。
    "好一招星霜易稿。"他苦笑著扯碎信紙,碎片卻在半空自動拚成鬆州地形圖。
    冰棱沿著驛道生長,最終在隴右道某處山穀聚成朵墨梅,花心處跳動的,正是昨夜從密室消失的二十八宿銅鏡。
    申時的談判變成了盟誓。
    當趙靈兒將龍淵重劍插入渾天儀中央,二十八麵銅鏡折射的星光竟在《山河社稷圖》上勾出完整的邊防鏈。
    牟雨澤撫過琴弦上凝結的星霜,七根冰弦震顫著顯出各世家印鑒。
    "三日後青龍值日,正宜盟誓。"李天辰將冰弦印鑒按在邊防圖上,長安城七十二口井突然騰起靛藍水霧。
    霧氣中,工部侍郎焚燒的密信灰燼重新聚成吐蕃商隊的名冊,金吾衛箭囊上的冰紋化作邊關布防圖,而鴻臚寺少卿那枚浸醋的玉佩,此刻正映出某位親王與吐蕃使臣密談的場景。
    戌時的更鼓聲中,趙靈兒倚在觀星台欄杆上。
    她腕間銀鈴輕響,李天辰外袍上凝結的星霜便化作漫天流螢。"今日盧氏家主盯著木簪的眼神,讓我想起昭陽公主的告誡。"她指尖凝出朵冰梅,"當年那十八株昆侖梅,其實藏著......"
    "藏著龍淵重劍另一半劍魄。"李天辰接住飄落的冰梅,花蕊中浮現出驪山溫泉宮的景象,"三日前你借口更衣,實則是去激活劍魄共鳴吧?"他忽然握住趙靈兒結霜的手腕,"那些柳葉上的冰紋,根本不是傳訊符咒。"
    趙靈兒眼波流轉間,發簪上的藍光突然大盛。
    太液池中躍起九條冰龍,龍須纏著星輝在夜空中拚出"同氣連枝"四個古篆:"王爺不也早看穿我的身份?
    那日你故意用棋局引我去密室,不就是為了讓我發現《山河社稷圖》的玄機?"
    子時的梆子聲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羌笛打斷。
    牟雨澤手中的龜甲突然裂開,裂紋中滲出漆黑如墨的液體。
    他蘸著黑液在星盤上疾書,二十八宿的位置竟滲出絲絲血痕。
    "王爺!"衛俊馳撞開殿門時,腰間佩劍正發出龍淵重劍般的嗡鳴,"永興坊的葡萄架......開了不該開的花。"
    李天辰拂袖卷起星盤,血色星軌竟在空中凝成朵帶刺的黑梅。
    趙靈兒的木簪應聲飛出,簪頭鳳凰突然睜開赤紅雙眼,吐出團冰焰將黑梅燒成灰燼。
    但在灰燼飄落處,太極殿前的獬豸像轟然崩塌,碎石中滾出個刻著狴犴圖騰的金匣。
    當區紫菱用漆盤托來金匣時,滿盤青瓷碗突然同時炸裂。
    匣中靜靜躺著半截琴弦,弦上串著七顆染血的佛珠——正是三年前範陽節度使遇刺時消失的凶器。
    "葡萄架下不止有棋局。"李天辰撚著染血佛珠,忽然望向西南方的夜空。
    一顆從未出現在星圖中的妖星,正拖著血紅尾焰掠過紫微垣。
    趙靈兒的龍淵重劍突然自動出鞘,劍身上二十八宿的紋路竟開始逆向流轉。
    牟雨澤的琴弦在此時全部崩斷。
    他盯著掌心滲出的黑液,那液體正在凝結成朵帶刺的墨梅,花蕊中隱約可見某個戴著黃金儺麵的身影,正在對著長安城的方向舉起雕滿星宿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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