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內鬥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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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帳內的偏將們大氣不敢出 。
    誰都知道這兩人不對付,一個靠梁洛仁的重金撐腰,一個靠資曆擺譜。
    如今湊到一塊,怕是沒安生日子過。
    辛獠兒臉色漲紅,猛地拍案,“李正寶你什麽意思?我在前線拚死拚活,你現在倒來挑刺?”
    “拚死拚活?”
    李正寶站起身,走到帳門口指著對岸。
    “對岸鼓聲震天,周亞夫的旗幟都快插到冰岸邊了,你卻在帳裏烤火喝茶。”
    “辛將軍,這就是你拿可汗重金該辦的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從防務吵到糧草,從兵力吵到賞賜,最後竟爭起了指揮權。
    辛獠兒堅持要李正寶的五千人守側翼,李正寶卻要接管中軍的弓箭手。
    兩人吵到日頭偏西,也沒爭出個結果。
    最後還是辛獠兒的副將提議道:“不如分兵而守?”
    “辛將軍守正麵渡口,李將軍守左翼的沙丘,各管一攤如何?”
    李正寶眼珠一轉,笑道:“行啊,不過糧草得按人頭分,我這五千人可不能少了吃喝。”
    他心裏很是明白 ,隻要守住自己的地盤,別讓裴元慶打過來,至於辛獠兒那邊死活,與他無關。
    辛獠兒暗罵一聲 “貪財鬼”,卻也隻能應下。
    他看著李正寶帶著親兵揚長而去,對副將低聲道:“給我盯緊了他的人,別讓他們在背後捅刀子。”
    接下來的幾日,洛河前線儼然成了鬧劇場。
    李正寶把五千人縮在左翼沙丘後的營帳裏,每日讓士兵輪流砍柴燒火,連了望哨都懶得派。
    辛獠兒雖守著正麵渡口,卻隻讓弓箭手在城頭虛張聲勢。
    對岸周亞夫的騎兵在冰岸邊來回叫罵,他隻下令放幾箭意思意思,連床弩都懶得架設。
    “將軍,對岸的鼓聲越來越密了,要不要加強防備?”
    辛獠兒的副將憂心忡忡地指著北岸,那裏的飛虎軍旗幟日夜飄揚。
    衝車的木輪聲順著河穀飄過來,聽得人心發緊。
    辛獠兒正清點梁洛仁送來的綢緞,頭也不抬。
    “怕什麽?都這麽多天了,你還不知道?”
    “周亞夫這麽搞,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他要是真敢渡河,早就打過來了。”
    副將有些擔憂,又提議道:“可是對岸老是這麽搞,所圖為何啊?”
    “要不,我們派些人手,過河打探打探吧?”
    辛獠兒冷笑一聲,臉上滿是不屑。
    “你管那麽多作甚?”
    “隻要他們不打過來,其他都與我們無關。”
    “隻要我守住了這渡口,那這黃金綢緞就會源源不斷地送過來!”
    他心裏盤算著,隻要撐到梁洛仁從突厥搬來援兵,這守渡口的功勞就是他的。
    至於防務鬆懈?
    隻要敵軍不真打過來,誰會知道?
    李正寶在左翼營帳裏聽聞辛獠兒得了梁洛仁賞賜的綢緞,氣得把手裏的茶盞重重墩在案上,茶湯濺得滿案都是。
    “他辛獠兒算什麽東西?”
    “守個渡口倒成了功臣,我這援軍還沒喝上口熱湯,他倒先摟著綢緞享福了?”
    他對著親兵冷笑,指節敲著案上的防務圖。
    “去,給辛將軍傳個話。”
    “這綢緞是可汗賞給前線將士的,理當均分,讓他趕緊送一半過來。”
    親兵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灰頭土臉地回來,回話時頭都不敢抬。
    “辛將軍說…… 說綢緞是可汗特賜給他的,用於安撫守城士兵,沒有均分的道理。”
    “還說李將軍若是缺綢緞,可自己向可汗請賞。”
    “好個辛獠兒!”
    李正寶猛地站起身,“他這是明著打我的臉啊!”
    他在帳裏踱了兩圈,眼底閃過陰狠,忽然停步對親兵道。
    “去告訴左翼弓箭手,對岸周亞夫的騎兵又在晃悠了,給我往冰麵射箭示威!”
    “記住,別射太遠,也別太準,動靜越大越好!”
    親兵心領神會,轉身便去傳令。
    片刻後,左翼營地方向傳來一陣雜亂的弓弦聲。
    箭矢 “嗖嗖” 地掠過河穀上空,卻沒幾支真往對岸冰麵落,反倒有大半歪歪扭扭地朝著辛獠兒的中軍大營飛去。
    此時辛獠兒正在帳裏查驗新到的綢緞。
    蜀錦在燭火下泛著流光,上麵繡的纏枝蓮紋針腳細密,正是他想用來拉攏麾下偏將的好東西。
    忽然 “噗嗤” 一聲,一支裹著麻布的箭矢穿透營帳帆布,擦著他的肩頭釘在帳柱上,箭尾還在嗡嗡震顫。
    緊接著,更多箭矢如雨點般射來。
    有的釘在帳頂木梁上,有的落在案幾旁,濺起的木屑混著綢緞的絲線飄得滿帳都是。
    “將軍小心!”
    親衛慌忙將辛獠兒護在身後,帳外已傳來士兵的慘叫。
    辛獠兒掀簾衝出帳外,隻見兩名巡邏的士兵倒在雪地裏。
    一人被箭射穿了小腿,鮮血浸透了褲管,另一人捂著胳膊蜷縮在地,箭頭還嵌在皮肉裏。
    幾個弓箭手正舉著弓不知所措,見辛獠兒出來,嚇得臉色慘白。
    “將軍,是…… 是左翼李將軍的人在射箭,說是射對岸的敵軍,沒成想……”
    “沒成想射進了我的大營?”
    辛獠兒氣得渾身發抖,右手隨即緊緊握住腰間的刀柄上。
    他抬頭望向左翼方向,那裏的弓弦聲還沒停。
    幾支箭甚至越過中軍大營,落在了後方的糧草堆上,驚得夥夫們四散躲避。
    “李正寶!”
    他怒吼一聲,聲音在河穀裏蕩開回音。
    “你敢陰我!”
    說著便要提刀往左翼衝,卻被副將死死拉住。
    “將軍息怒!萬萬不可!”
    副將喘著粗氣,把他拽回帳內。
    “您現在去找他理論,他定會說‘箭矢無眼,純屬誤傷’,甚至反咬一口說您軍紀鬆散,連防區都守不住!”
    辛獠兒一腳踹翻炭盆,火星濺落在地,燒得氈毯 “滋滋” 冒煙。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這麽欺辱?”
    他指著帳柱上的箭矢,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哪裏是誤傷?他分明是故意的!想逼我動手,好奪我的兵權!”
    “正是如此!”
    副將連忙點頭,撿起地上的箭矢細細查看。
    “您看這箭簇,裹著麻布,射不遠也射不準,殺傷力也不大,擺明了就是來搗亂的,不是真要傷人。”
    “他要的就是您方寸大亂,隻要您先動了手,他立刻就能寫文書送回岩綠城,說您與援軍內訌,到時候可汗說不定真會讓他來接管渡口防務!”
    帳外傳來士兵的稟報,說李正寶的親兵已帶著弓箭手來 “賠罪”。
    口口聲聲說是 “操練時不慎射偏,還望辛將軍海涵”。
    辛獠兒聽著這話,肺都要氣炸了,卻不得不強壓下怒火。
    他看著帳柱上顫動的箭尾,又看了看副將焦急的眼神,慢慢鬆開了緊握刀柄的手。
    “讓他們把傷兵抬下去治。”
    辛獠兒的聲音有些沙啞,“告訴李正寶,下次射箭看準些,再射到我的營裏,休怪我按軍法處置!”
    副將應聲而去,帳內隻剩下辛獠兒一人。
    周亞夫在北岸了望台上將這一切看得真切,對身後常遇春笑道:“這兩個蠢貨倒是省了咱們不少事。”
    這幾日,他與常遇春每日都帶著騎兵在冰岸來回衝殺,鼓聲、呐喊聲不斷,卻始終不真渡河。
    “我們繼續敲鼓,讓他們以為咱們還在等時機,把注意力全留在洛河。”
    冰岸邊的積雪漸漸融化,露出濕漉漉的泥地,李正寶和辛獠兒的爭執也愈演愈烈。
    從糧草分配到防務範圍,從士兵賞賜到信使優先級,兩人幾乎每日必吵。
    連對岸周亞夫每日做些什麽都不關心了。
    此刻他們眼裏隻有彼此的權力,哪還有心思去猜敵軍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