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成都。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屋內的案幾之上，劉平的目光緊鎖在手中傳來的戰報上，神色凝重。半晌，他抬起頭，看向一旁的馬良，開口問道：“已經打了一場了？” 隨後，他又接著追問：“江州水師出發了嗎？”
    馬良聽聞，趕忙點頭回應：“已經出發了，按照行程估算，估計還有兩天就能抵達夏口。”
    劉平聽聞此言，陷入了短暫的思考，片刻後說道：“既然曹袁聯軍已經出發，那麽武陵那邊便可以有所行動了。隻不過......” 說到此處，他眉頭緊緊皺起，似是心中有諸多憂慮難以排解，不過很快，他又舒展開眉頭，接著道：“大漢采買那邊先維持正常貿易，待荊州之事了結。”
    劉平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想要拿下荊南四郡，如此一來，趙雲所部就得北上支援劉琦。在這種情形下，實在不宜開啟對南海諸國的戰事。倒不是沒有取勝的把握，隻是覺得實在沒必要去冒這個險。
    馬良認真聽完，迅速將要點記錄下來，而後問道：“其他倒也沒什麽了，丞相可還有其他吩咐？”
    “沒了。” 劉平簡潔地回應道。
    “那屬下就先去通知各部了。” 馬良拱手行禮，在得到劉平點頭應允後，轉身快步離去。
    待馬良離開後，劉平緩緩抬起頭，望向窗外那灑下的陽光。他心中暗自思忖，荊南四郡必定是要拿下的，若是運作得當，就連襄陽也有機會收入囊中，到那時，便能盡占長江天險。
    然而，曹操等人必定不會坐視不管。劉備拿下荊南四郡，他們或許還能勉強接受，可要是再拿下襄陽，他們恐怕會徹底瘋狂。
    也正因如此，劉平此刻麵臨著一個重大抉擇，或者說劉備勢力如今麵臨著一個棘手的問題。
    那便是要不要進行一場階段性的戰略決戰。
    如今，主動權掌握在劉備手中。如果劉平有此想法，完全可以在長江之上，率領荊州、揚州的兵馬與曹操他們展開一場大戰，將曹袁聯軍的主力部隊一舉殲滅，順帶拿下荊州、揚州。
    好處自然是顯而易見的，一旦打贏，日後統一天下便隻是時間問題。但壞處同樣不容忽視，一旦取勝，曹袁聯盟必定會轉而投靠洛陽的劉協。
    到那時，劉備便會陷入法理上的劣勢，喪失大義名分。
    “好煩啊。” 劉平再也顧不得形象，直接趴在了案幾之上。
    他怎麽也未曾料到，如今阻礙劉備更進一步的原因，竟然是劉備勢力太過強大。強大到劉備反而成為了洛陽劉協的隱形保護傘。
    曹操、袁紹等人既不敢主動攻擊洛陽，又不是劉備的對手。這使得他們的戰略空間被極度壓縮。
    如此一來，曹操也好，袁紹也罷，要麽孤注一擲，打下足夠的地盤與劉備抗衡，要麽就直接投降洛陽，先合力將劉備除掉。
    可偏偏這兩個選項都絕非易事，簡直是進退兩難。
    就好比他們如今聯合起來南下，若不是與劉平達成了戰略上的默契，他們斷不會輕易行動。
    有時候，劉平甚至會想，哪天張飛喝得酩酊大醉，直接從長安出兵，攻打洛陽，衝進洛陽之後，把劉協給殺了。
    到時候，劉備再殺了張飛以向天下謝罪，然後順理成章地登基稱帝，如此天下便可平定。
    張飛：你特麽盼我點好吧。
    ......
    夏口。
    張允率領著兩萬水師，浩浩蕩蕩地抵達了夏口水師大營。劉磐早就得到了消息，滿臉欣喜地出來迎接張允。
    劉磐乃是劉表的侄子，而張允是劉表的外甥。這兩人相識多年，關係十分親近。在劉磐看來，這一次他們兩人攜手對抗曹袁聯軍，正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時候。
    襄陽的援軍，就這樣順利地進入了水師大營。
    相較於卻月城和夏口城，整個夏口的防禦重心實際上就是水師大營。隻要水師大營不被攻破，夏口就不會有大問題。
    如今水師大營中共有三萬水師精銳，這幾乎匯聚了荊州水師的精華。有這三萬人馬在此，即便曹袁聯軍擁有十數萬人馬，劉磐也信心十足地認為自己能夠保住夏口。
    當然，對於曹袁聯軍來說，隻要吃掉了夏口的劉磐大軍，那麽整個荊州對於他們而言，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勁石啊，某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打了一場好勝仗啊。” 張允大笑著對劉磐說道。
    勁石是劉磐的表字。並無記載，實屬杜撰。）
    聽到張允的話，劉磐哈哈大笑起來，道：“守中你來了，某就放心了。賊軍勢大，有了守中你的援助，這夏口現在才算是真的固若金湯了。”
    張允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既然勁石有如此信心，那麽某也就是放心了。就跟著勁石你，賺一些功勞咯。”
    “那裏的話。” 劉磐回道：“誰不知道荊州水師，有你守中至少一半的功勞。”
    這話確實不假。在整個荊州，若給水師將領排個座次，第一當屬黃祖，第二是蔡瑁，第三便是張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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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因為張允是劉表的外甥，所以在荊州水師建立初期，張允可謂是出力頗多。
    沒錯，黃祖才是荊州水師將領中的第一人。這也是為什麽，在夏口整個防線中，黃祖坐鎮夏口，策應卻月城和水師大營。
    說白了，就是讓黃祖擔任總指揮。
    張允在跟劉磐完成交接之後，便徑直前往夏口，去麵見黃祖。既然來到了夏口，他自然是要編入夏口的戰鬥序列之中。
    黃祖其實內心十分不喜歡張允。
    作為荊州水師的頭號人物，同時也是實際上的軍方第一人，他的權力一直被蔡瑁和張允兩人暗中蠶食。
    這兩個人，一個是劉表的小舅子，一個是劉表的外甥。黃祖心裏明白，自己爭不過他們，所以才前往江夏。
    這會兒見到張允來了，黃祖心裏憋著一股氣，但他也深知如今大局為重，因此並沒有發作。
    “如今夏口防禦基本上已經構建完成，守中不如就留在夏口城，與某一起守備夏口城吧。” 黃祖並不打算放張允出去獨自領兵。
    他知道這人跟蔡瑁關係極為密切。而蔡瑁可是鐵杆的投降派。張允雖然表麵上沒有表現出投降派的傾向，但是黃祖對他實在信不過。
    而且就黃祖所知，張允跟蔡瑁兩個人狼狽為奸，關係好得都快穿一條褲子了，張允不是投降派才怪。
    張允聽到黃祖的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後開口說道：“將軍，末將來此是為了跟曹操等人作戰，請讓末將去水師大營，好與那曹袁聯軍廝殺。”
    黃祖眼皮微微抬了抬，道：“既然你有此心，某也不好拒絕。這樣，王威那邊守備卻月城，不如你去卻月城？”
    張允沉吟了一下，道：“末將領命！”
    黃祖笑了笑：“好！卻月城在江北，直麵曹袁聯軍，守中不愧是主公外甥。”
    張允聞言，笑著說道：“吾等武人，大不了就是戰死沙場，豈能畏戰？”
    張允領命後，便火速奔赴卻月城。一路上，他望著滔滔江水，心中暗自思量，此次任務艱巨，卻月城直麵曹袁聯軍，稍有差池，整個夏口防線都將岌岌可危。但他身為荊州水師將領，又豈會退縮？
    “那是的當然會退縮的了啊！”張允輕笑一聲。
    抵達卻月城後，張允與王威會合，迅速投入到城防部署之中。他仔細查看城牆的防禦工事，發現部分城牆年久失修，便立即組織士兵搶修加固。同時，他還安排斥候密切關注曹袁聯軍的動向，力求不放過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看著張允這全身心投入、盡心盡力的模樣，王威不禁在心底泛起一陣嘀咕，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
    就在張允抵達的同一天，黃祖那邊派人快馬加鞭送來一封密信。信中言辭懇切，鄭重告誡王威，張允極有可能臨陣倒戈，投降曹袁聯軍，讓他務必早做防備
    此刻，王威望著忙碌的張允，心中暗自思忖：眼前這人，真的會是那個心懷不軌的叛徒嗎？他的行為舉止，處處都透著對守城的專注與決心，怎麽看都不像是有二心之人。
    但是王威不知道的是，張允此刻是真的打算用盡自己畢生所學守住這卻月城。倒不是他真的對劉表多麽忠心耿耿，而是覺得就算自己再怎麽努力，也會失敗。
    努力隻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價值。
    其實在這一點上，他跟黃祖兩個人的想法差不多。區別是，張允是一心想要投降的，蔡瑁怎麽說他就怎麽做。而黃祖則是抱有一絲希望，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投降的。
    就在兩邊備戰的時候，夏口開始下雨。
    一開始隻是淅淅瀝瀝的小雨，不到半日功夫就成了傾盆大雨，如此大雨，讓兩邊反應不同。
    黃祖隻覺得心中暢快，感覺老天爺都站在他們這邊。
    而曹袁聯軍這邊，就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本就不善水戰，如今又下起了大雨。本就水流湍急的夏口，變得更加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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