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空軍一號’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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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一直等到了深夜。
    明天準備拿給局長先生的報告都寫完了,電話依舊沒有響起。
    他把報告檢查一遍後裝進文件包裏,盯著電話看了一會兒,抓起聽筒撥通了第七分局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值班警員接聽。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態度溫和,先表明身份:
    “我是總部刑事調查科的弗蘭克·卡西迪。”
    然後公事公辦地請值班警員幫忙轉達:
    “局長先生需要多爾蒂副警監明天上午來總部一趟。”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沒說局長先生要找多爾蒂副警監幹什麽。
    值班警員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隻是下意識地覺得這可能是個重要的事情,詢問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是否需要現在就通知多爾蒂副警監。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沒有給出明確答複,他隻是提醒值班警員,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值班警員向弗蘭克·卡西迪警監道謝,結束通話後把這件事記在了本子上,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向多爾蒂副警監匯報。
    多爾蒂副警監得到消息後,立刻想到了FBI的案子。
    他追問局長先生找他的目的。
    但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昨晚沒說,值班警員也不敢問。
    除了局長先生上午要見多爾蒂副警監之外,值班警員什麽都不知道。
    多爾蒂副警監忙放下手中的工作,驅車往總部趕。
    抵達總部後,多爾蒂副警監直奔弗蘭克·卡西迪警監的辦公室。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正在裏麵等著他。
    兩人見麵,先互相盯著對方看了數秒。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指了指椅子,請多爾蒂副警監坐下。
    他看了看時間,拿出一個文件夾遞過去:
    “局長先生要求我們向他就與FBI合作一事進行工作匯報。”
    “我們還有二十分鍾時間做準備。”
    “這是待會兒要交給局長先生的報告,你先看一下。”
    “你對這個案子的了解比我多,哪些地方與事實不相符,現在就告訴我,我們抓緊時間修改。”
    多爾蒂副警監努力讓自己表現鎮定。
    他接過文件夾,為自己辯解著:
    “我也是昨晚才得到的消息。”
    “他們前天晚上在河邊抓到的犯人,據說正好趕上……”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擺擺手,打斷多爾蒂副警監的話。
    他把文件夾推到多爾蒂副警監麵前,加重語氣:
    “我們的時間不多。”
    多爾蒂副警監看了看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拿起文件打開,快速瀏覽。
    報告不長,很快就能看完。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問他:
    “跟你了解到的情況有哪些出入?”
    多爾蒂副警監看向弗蘭克·卡西迪警監:
    “協作邀請函是跨部門合作必不可少的程序性文件。”
    “向申請協作的部門索要協作邀請函,是局裏明確規定的程序。”
    “而且當時案件調查才剛剛開始,時間也不緊迫,我認為要求提供協作邀請函是很有必要,且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拿到協作邀請函後,我們立刻派遣了兩名警員配合FBI工作,並為他們提供了一批內勤警員,幫忙查閱檔案。”
    “我們的風化組也為他們提供了不小的幫助,風化組派遣了一名熟悉街頭的警員,跟隨FBI一同到街上走訪調查。”
    “後續確定死者身份時,風化組也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隻是後來FBI的調查重心轉向了亞曆山大市,那裏是亞曆山大市警察局的轄區,我們第七分局能提供的幫助實在有限。”
    “事實證明FBI的調查方向無比正確,犯人的確是亞曆山大市人。”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與他對視著,心想,最好待會兒見到局長先生時你也這麽說。
    他點點頭,問多爾蒂副警監:
    “好,還有嗎?我指的是案件調查的具體情況。”
    多爾蒂副警監整理了一下思路:
    “前天晚上差點兒被犯人殺死的姑娘,她叫‘金絲雀’。”
    “她是個妓女,在一個叫‘螞蟻’馬裏諾的皮條客手下工作,昨晚他倆正好被關在羈押室。”
    “據他倆所說,犯人在第7街選中的‘金絲雀’,當時FBI的人就跟在後麵。”
    “犯人帶著‘金絲雀’往河邊去,FBI的人也一路跟到了河邊。”
    “這是馬裏諾親眼所見。”
    “還有……”
    多爾蒂副警監補充了幾個細節,弗蘭克·卡西迪警監態度緩和下來,對報告進行了補充修正。
    二十分鍾很快過去,兩人去向局長先生做匯報。
    警察局局長查爾斯·V·莫雷,今年剛剛48歲,正處於年富力強的階段。
    他身材高大,麵容嚴肅,梳著短發偏分,穿一套深色西裝,剪裁得體,領帶打得工整嚴實,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嚴厲的CEO或高級政府官員,而非傳統警察。
    查爾斯·V·莫雷並非警察世家出身,早年當過足球教練,後來加入FBI,後來進入警察局,一路幹到局長的位置。
    莫雷局長以作風強硬著稱,上任後極力推動與FBI的合作關係,使得兩家執法機構幾乎親如一家。
    這麽做不僅僅是因為警察局與FBI總部同處一座城市,還因為其早年的FBI工作經曆。
    他曾多次在公開場合向胡佛局長表達敬意,坦言其在FBI工作的那段時間,從胡佛局長身上學到了很多。
    莫雷局長並不僅僅是說說,其對紀律的癡迷,對警察局的管理風格,簡直與胡佛局長如出一轍。
    弗蘭克·卡西迪警監花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向莫雷局長講述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
    沒有進行一絲一毫的美化或修飾。
    這讓一旁的多爾蒂副警監有些不安。
    匯報結束,莫雷局長放下報告,詢問多爾蒂副警監,是不是他向FBI索要的協作邀請函。
    多爾蒂副警監硬著頭皮應‘是’,並想要解釋。
    但莫雷局長並不想聽他解釋。
    他指指多爾蒂副警監,又指指弗蘭克·卡西迪警監,直接下達命令:
    “你跟他交接一下工作,下個星期一之前來總部檔案室報道,檔案室那邊去年就在申請,要幾個有經驗的內勤警員。”
    多爾蒂副警監臉漲得通紅,想要辯解,但對上莫雷局長那雙銳利的眼睛,辯解的話立刻咽了回去,隻能不甘不願地點頭應下。
    莫雷局長對他這副做派並不滿意,直接問多爾蒂副警監:
    “你是不願意去檔案室嗎?”
    他指指窗戶外麵:
    “你也可以現在就交出你的警徽,從這裏滾出去!”
    多爾蒂副警監脖子都紅了,很可能全身都紅了。
    他大聲回答:
    “沒有,sir!”
    “我對這份調任很滿意!sir!”
    莫雷局長盯著他又看了一會兒,這才點點頭,又看向弗蘭克·卡西迪:
    “你去第七分局,接替他的位置。”
    “第七分局連續好幾年結案率墊底,我希望你過去以後,能給第七分局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他與弗蘭克·卡西迪對視著:
    “如果對這份調任不滿意,現在就提出來。”
    “檔案室那邊缺人手呢!”
    弗蘭克·卡西迪副警監早有心理準備,認真地搖了搖頭:
    “沒有不滿意,sir!”
    “我缺乏一線工作經驗,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莫雷局長對他的回答很滿意,衝兩人揮揮手,把人趕了出去。
    他拿著報告又看了一會兒,才撥通羅森主管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聽。
    莫雷局長發出爽朗的笑聲:
    “亞曆克斯,好久沒在牌桌上見到過你了,這個周末……”
    …………
    華盛頓特區Q街4132號公寓。
    胡佛局長正在翻看報紙。
    《政府雇員通訊安全與監督法案》通過尚不足一個星期,圍繞法案所展開的討論依舊占據各大報紙頭版。
    隻有昨天因為陣亡將士紀念日的特殊原因,有關法案的討論被挪到了次版。
    頭版讓給了傑克總統跟他主持的紀念儀式。
    陣亡將士紀念日一過,頭版立刻恢複成對法案的討論。
    法案的支持者跟反對者們已經度過了講道理,試圖說服對方的階段,正式進入罵戰階段。
    支持者大罵反對者是叛國賊,反對者譏諷支持者幹脆選個皇帝出來。
    胡佛局長一目十行,快速瀏覽完文章,翻到了次版。
    這幾日的報紙版麵很固定。
    頭版是《政府雇員通訊安全與監督法案》,次版則是傑克總統提出的阿波羅計劃。
    5月25日,傑克總統在‘關於國家緊急需要的特別谘文’中提到:
    “我認為,我們這個國家應該致力於在這個十年結束之前,實現將人類送上月球並使其安全返回地球的目標。”
    正式確立了阿波羅計劃。
    從4月12日的蘇聯載人航天飛行成功,再到4月17日的災難性軍事行動,艾美莉卡人經曆了令他們心驚肉跳的一個月。
    五月,終於迎來好消息。
    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對傑克總統提出了批評。
    批評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麵:
    一是阿波羅計劃成本與優先級爭議。
    反對者認為阿波羅計劃耗資巨大,很可能會拖垮艾美莉卡的經濟,帶著艾美莉卡墜入深淵。
    二是阿波羅計劃的科學價值。
    相當一部分科學界人士,包括一些頂尖物理學家和諾貝爾獎得主,都認為載人登月的科學回報與成本不成比例。
    他們主張發展無人探測器,認為這樣效率更高、更便宜。
    他們認為,把一個人送上月球更多是出於政治和象征意義,而非純粹的科學研究。
    三是技術的可行性。
    不少人認為以當下艾美莉卡把人送上天都費勁的技術,根本不可能實現登月返回,這簡直是科幻故事。
    許多科幻故事都不敢這麽寫呢。
    四是政治動機。
    一些反對者認為,阿波羅計劃純粹就是傑克總統為了轉移人們對4·17行動失敗的注意力而采取的政治噱頭,是一個代價高昂的麵子工程。
    阿波羅計劃無論在影響力,討論度還是全民參與性方麵,都超過了一份隻針對政府雇員的通訊安全法案。
    然而《政府雇員通訊安全與監督法案》始終牢牢占據報紙頭版。
    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三方彼此心知肚明。
    胡佛局長津津有味地翻看著各報紙的頭版跟次版,並時不時跟托爾森分享哪篇‘小作文’寫出了新意。
    報紙上的報道很克製,並未涉及到胡佛局長本人。
    當然,也沒涉及到西奧多。
    所有報道隻是就事論事,即便互相謾罵攻擊,也是攻擊了反對者與支持者,跟胡佛局長無關。
    托爾森把被翻亂的報紙整理好,看向胡佛局長:
    “查爾斯·V·莫雷把弗蘭克·卡西迪警監踢到第七分局去當副警監了。”
    “原來的多爾蒂副警監被降職調任到他們總部的檔案室管理檔案去了。”
    胡佛局長‘哼’了一聲:
    “查爾斯·莫雷動作一向很快。”
    托爾森附和:
    “他是昨天下午參加完紀念儀式回到總部才知道的,今天上午就處理完了。”
    胡佛局長想了想,問托爾森:
    “亞曆克斯·羅森跟他說的?”
    托爾森點點頭:
    “西奧多他們30日晚上抓到了凶手,第二天下午提審了犯人,拿到了犯人的認罪口供。”
    “亞曆克斯·羅森了解過後打給了查爾斯·V·莫雷。”
    “聽說他氣壞了,差點兒把弗蘭克·卡西迪也踢去檔案室。”
    胡佛局長笑了笑,心情不錯。
    托爾森遲疑了一下,打開文件包,從裏麵拿出一份申請遞給胡佛局長。
    胡佛局長不明所以,看向托爾森。
    托爾森組織了一下語言:
    “亞曆克斯·羅森今天給我的,說是西奧多交上去的報告。”
    胡佛局長有些好奇,戴上眼鏡,將折成三迭的信紙展開,發現拿倒了,又轉過來:
    “他又報告什麽了?”
    托爾森沉默片刻:
    “飛機。”
    胡佛局長疑惑地看他:
    “什麽?”
    托爾森神色古怪:
    “他想申請一架飛機供他們的小組通勤使用。”
    “西奧多認為很快全國各地都會有案子送到他手上,他們需要一架飛機。”
    胡佛局長懷疑老夥計在跟自己開玩笑。
    他仔細盯著托爾森看,沒發現對方在笑,又開始懷疑自己聽錯了。
    托爾森對此早有預料,把報告翻到第二頁,指給胡佛局長看。
    胡佛局長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去問問他,‘空軍一號’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