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瞎北啞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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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謀劃妥當,黑瞎子的手機驟然響起。他低頭一看屏幕,眼神瞬間變得凝重,接完電話後,二話不說,拉著張起靈匆匆就走,隻撂下一句“出去辦點事兒”。吳邪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知道,黑瞎子和小哥肯定是遇到了極為棘手的事情,可眼下自己卻幫不上忙,這種無力感讓他有些沮喪。
胖子和解雨臣對視一眼,也紛紛向陳墨和吳邪告別。解雨臣心裏盤算著:“解家事務繁雜,自己這一走,諸多事宜都得提前安排妥當,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發連鎖反應。”胖子則抓耳撓腮,心裏暗自思量:“這趟出去沒個準兒,家裏那些古玩物件得給上家有個說法。還有那特殊渠道,可得聯係一下,上次的事兒雖辦得七七八八,但這一去不知多久,得讓他們心裏有數,別誤了大事。”
他們三人離去之後,陳墨轉身進了空間,著手準備那些特殊用具與丹藥。他全神貫注,腦海裏不斷思索著可能遇到的危險,每挑選一樣東西,都仿佛看到了與之對應的艱難困境,因此絲毫不敢懈怠,仔細檢查,不放過任何細微差錯。
而吳邪則獨自坐在玉容院的搖椅上,目光有些空洞,思緒已然飄遠。他在擔憂此行的未知與艱險,腦海裏不斷浮現出以往下鬥時遭遇的種種危險場景,那些九死一生的畫麵如同電影般循環播放。同時,他也在牽掛著張起靈的安危,小哥總是默默承擔著太多,這次會不會陷入什麽絕境呢?各種念頭在腦海中紛擾纏繞,不知不覺間,已然過去三日。
這日,吳邪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手機鈴聲突然打破寂靜,是解雨臣打來的。電話那頭,解雨臣的聲音沉穩而清晰:“吳邪,一切就緒,可以出發了。”吳邪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心中的迷茫被一絲堅定所取代,該來的總會來,這一趟,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答案。
吳邪與陳墨匆匆趕到匯合之處,抬眼便望見六輛大 g 霸氣地停於路邊。那六輛黑色的大 g 如同一字蛇陣,整齊而又透著威嚴。排在最前端的車輛突然摁響喇叭,清脆的聲響在寂靜中回蕩。隨即,車窗緩緩搖下,胖子那圓乎乎的腦袋探了出來,扯著嗓子招呼吳邪和陳墨過去。
二人快步上前,拉開車門坐進車內,目光一掃,卻隻瞧見胖子和解雨臣在,獨獨不見張起靈的身影。吳邪心裏瞬間湧起一陣失落,那股對張起靈安危的擔憂如潮水般在心底泛濫開來。胖子見人員到齊,便穩穩啟動車子,緩緩駛離,不多時便上了高速公路。
吳邪滿心糾結,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剛要開口詢問,解雨臣卻似看穿他的心思一般,不緊不慢地說道:“方才接到瞎子來電,阿寧已率隊伍先行出發,隻是那裘德考並未露麵。其間,瞎子發現了你三叔留下的蹤跡,如此一來,倒是印證了咱們此前的推斷,你三叔此刻理應身處靜兒宮。裘德考一行已抵達雙龍溝,瞎子與張起靈一路緊跟其後,方才來電催促,讓咱們也盡快動身。”解雨臣語氣平靜,徐徐道來。
廣西地處華夏地勢第二台階中的雲貴高原東南邊緣,整體地勢由西北向東南傾斜。其四周被連綿的山地與廣袤的高原緊緊環繞,仿若一道天然的屏障。中部與南部區域則以丘陵和平地為主,地勢相對平緩開闊,呈現出典型的盆地地貌。而廣西弧形山脈猶如一把利刃,將中部地區巧妙分割,由此造就了以柳州為核心的桂中盆地,以及星羅棋布的眾多小盆地,它們錯落有致地鑲嵌在這片土地上,構成獨特的地理格局。
車隊從北京出發經過桂林,到達廣西時已經兩天以後了,進入廣西境內,沿途風景很是壯觀。
這裏山脈縱橫交錯,數量眾多,其間原始森林鬱鬱蔥蔥,繁茂生長。其中,位於融水苗族自治縣的雙龍溝尤為引人注目。雙龍溝作為華夏知名的風景區,憑借其豐富的自然景觀與獨特的生態環境吸引著無數遊客紛至遝來。其北部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原始森林,人跡罕至,這片神秘的無人區猶如大自然精心守護的寶藏,蘊藏著豐富的珍稀動植物資源,保持著最為原始純粹的生態風貌,見證著歲月的變遷與自然的神奇力量。
牛毛細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仿佛給廣西融水雙龍溝森林景區蒙上了一層薄紗。解雨臣乘坐的車隊緩緩抵達景區大門前,他目光冷靜地吩咐司機將車都停入停車場。那六輛威風凜凜的大 g 魚貫而入,車身在黯淡的天色下仍散發著金屬特有的光澤,引得旁人不住側目。
解雨臣找到管理人員,禮貌又疏離地說道:“我們的車大約要在這裏停放一個月,這是停車費。”說著便遞上一遝現金。管理人員見多了這類闊綽的遊客,趕忙拿來柵欄,將六輛大 g 小心翼翼地圍好。解雨臣的夥計們利落地下車,每人都背著款式相近的雙肩包,他們動作熟練地給每輛大 g 套上車衣,以防這一個月的風雨侵蝕。從外表看,這一行人就像是一群組隊旅遊的富二代,年輕且富有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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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售票處,解雨臣買了六十元一張的團體票,帶著總共四十一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朝著景區裏麵走去。一進入景區,清新的空氣裹挾著樹木的芬芳撲麵而來。沿著蜿蜒的小徑前行,腳下是厚厚的落葉,踩上去沙沙作響,仿佛是森林奏響的獨特歡迎曲。
不遠處,玻璃棧道如一條透明的絲帶橫亙在山穀之間。棧道上的遊客們有的興奮地尖叫,有的戰戰兢兢地扶著欄杆挪動腳步。透過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腳下的山穀,深不見底,山穀間雲霧繚繞,仿佛仙境一般。而那鐵索吊橋則在微風中輕輕搖晃,鐵鏈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橋身橫跨在兩座山峰之間,橋下是奔騰的溪流,水流撞擊在岩石上濺起白色的水花。夥計們興奮地走上玻璃棧道和鐵索吊橋,感受著高空的刺激與自然的魅力,他們的歡聲笑語在山穀中回蕩,為這片寧靜的森林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在廣西融水雙龍溝這片充滿民族風情與神秘氣息的地域,眾人深知隱匿行蹤的重要性。那規模宏大、遊客熙攘的夢嗚苗寨,雖有著國家助力打造的完善設施與濃鬱苗族風貌,真實的苗人生活其中,可也正因它作為知名景區,往來人員形形色色,各方眼線交錯縱橫。對於極力避免暴露的眾人而言,此地絕非理想的安身之所。
於是,目光便投向了靠近迷霧村的月亮寨。那是一個靜謐而小眾的苗寨,宛如遺世獨立的明珠。據解雨臣深入調查,月亮寨中居住的乃是傳承著遠古苗族純正血脈與文化的族群。他們堅守著不與外人通婚的傳統習俗,且生性內斂,鮮少與外界往來,對於接待外人更是極為謹慎。這樣的特性,雖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融入的難度,但也恰恰為眾人提供了絕佳的隱蔽環境,使其有望在這遠離塵囂與紛擾之處暫作歇息,養精蓄銳以謀劃後續之事。
眾人隨解雨臣來到月亮寨寨門前,解雨臣從懷中取出一枚月牙形玉佩,遞給寨門守衛。那守衛接過玉佩仔細端詳,片刻後,臉上露出恭敬之色,側身讓眾人入內。
解雨臣轉身低聲叮囑眾人:“入寨之後,務必遵循此地寨老,也就是村長的指令。寨老德高望重,主宰著寨中諸事,安排我們住於何處,便不可隨意亂走,一切聽從安排。”眾人齊聲應道:“是!”
此時,一名守衛前來引領眾人去見寨老。眾人跟隨著守衛,沿著寨中的石板路蜿蜒前行,不多時,便來到寨老所居住的吊腳樓前。
這座吊腳樓堪稱壯觀,它依山而建,錯落有致地矗立在寨子中央。樓體主要由粗壯的杉木構建而成,杉木質地堅實,曆經歲月與風雨的洗禮卻依舊穩固。其柱子筆直而高大,深深嵌入地下,穩穩地支撐起整座樓的重量。樓分三層,底層由數根木柱架空,通風防潮,擺放著一些日常的農具與雜物;二層是主要的生活起居空間,四周的木板牆壁上雕刻著精美的苗族傳統圖案,有象征吉祥的飛鳥走獸,也有寓意豐收的穀物花卉,這些圖案栩栩如生,仿佛在訴說著苗族古老的故事。欄杆則是由精心打磨的木條拚接而成,彎曲的形狀猶如靈動的藤蔓,別具一番韻味。頂層的屋頂坡度較大,覆蓋著層層疊疊的杉木皮,這些杉木皮經過特殊處理,防水且耐用,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金黃光澤。四角微微上翹,宛如展翅欲飛的雄鷹,彰顯著苗族建築獨特的藝術風格。
那守衛抬手示意,僅請解雨臣一人隨其上樓。解雨臣微微頷首,穩步踏入樓內。餘下眾人便在原地靜靜等候,心中雖有些許疑惑,但也明白此處定有諸多規矩與講究,隻能按捺住好奇,默默等待。
時間緩緩流逝,不多時,解雨臣的身影再次出現,隻見他的身旁跟隨著一位身著黑色苗族服飾的女子,看其麵容約摸五十多歲的模樣。她的步伐沉穩,神色間透著歲月沉澱後的威嚴,在解雨臣的攙扶下,緩緩走下吊腳樓。
隨後,解雨臣引領眾人穿梭在月牙寨蜿蜒的小徑上,眾人跟在其後,腳步不自覺放輕,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不多時,便來到一處院落前。眾人抬眼望去,不禁微微詫異,這座院落與寨中常見的吊腳樓風格迥異,竟似北京的四合院一般。
眾人心裏滿是驚訝與疑惑,這偏遠的苗寨之中怎會有如此風格獨特的建築?是曾經有什麽特殊的淵源嗎?還是另有隱情?每個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無數個問號,但在這陌生而神秘的地方,誰也不敢輕易發問。
院牆由大塊的青灰色石塊堆砌而成,石塊表麵爬滿了斑駁的青苔,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歲月。那兩扇厚重的木門,由深色的實木打造,門上的銅環在歲月的侵蝕下已略顯暗淡,卻依舊散發著古樸的氣息。門楣上方雕刻著一些奇異的符號,似是古老苗族的神秘圖騰,又似某種久遠的咒語,讓人難以捉摸其中的含義,更添幾分神秘之感。
踏入院內,隻見正房與廂房錯落有致地分布在四周,房簷微微上翹,宛如飛鳥展翅。屋頂的青瓦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幽藍的光澤,仿佛藏著無盡的秘密。院子中央,一方古老的石桌石凳靜靜佇立,石桌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那花紋似是流水,又似是雲霧,變幻莫測。石凳周圍,簇擁著幾叢不知名的花草。那花草的葉片呈深綠色,邊緣帶著鋸齒狀的紋路,花朵則是淡紫色的,形如鈴鐺,微風吹過,花朵輕輕搖曳,似在低語。陳墨看著這些花草,不禁猜測這院子以前的主人定是個喜好清幽之人,可為何會將院子建成這般模樣,遠離苗族傳統建築風格,難道是想在這苗寨之中保留一抹別樣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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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攙扶著寨老緩緩推開正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門軸轉動,發出輕微而低沉的“吱呀”聲,仿佛是開啟了一段塵封的歲月。眾人魚貫而入,目光隨即被屋內的景致所吸引。
正房空間寬敞,地麵由打磨光滑的青石板鋪就,石板上天然的紋路如同山水畫卷,肆意蔓延。堂屋中央,擺放著一張長方形的梨木桌,色澤溫潤如琥珀,木質紋理細膩而優雅,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其珍貴的出身。桌子四周,環繞著數把造型別致的太師椅,椅背精雕細琢,以苗族傳統的蝴蝶圖案為飾,每一隻蝴蝶都似振翅欲飛,靈動逼真,椅麵則鋪著深紫色的絲絨坐墊,觸感柔軟,為這硬朗的木椅增添了幾分奢華與舒適。
一側牆壁下,設有一座精美的博古架,架身由烏木打造,散發著幽黑的光澤。架上錯落有致地陳列著諸多古玩器物,有造型古樸的青銅酒樽,樽身銘刻的神秘紋飾,暗示著其年代的久遠與曆史的厚重;還有幾方溫潤的羊脂玉擺件,玉質純淨無暇,雕刻成的祥獸形態各異,在屋內柔和的光線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暈,低調而不失高雅。
堂屋的後端,以一扇繪有苗族古老傳說圖案的屏風相隔,其後便是幾間臥室的所在。
最靠近堂屋的一間臥室,布置得典雅而舒適,是解雨臣的居所。室內一張雕花的檀木床,床幃由暗紋絲綢製成,散發著低調的光澤。床頭擺放著一對精美的青花瓷枕,枕麵上繪製著淡雅的蘭草圖案。床邊設有一個小型的梨木衣櫃,櫃門上雕刻著細膩的花鳥圖。
相鄰的一間臥室,是吳邪與胖子的。房間裏放置著一張寬大的木質床榻,足夠兩人安睡。床的四周掛著淺米色的紗帳,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床尾對著一個簡單的木質長凳,凳麵上鋪著一塊手工編織的彩色毛毯。牆角處有一個老式的樟木箱子,箱子打開,能聞到淡淡的樟木清香,可用於存放衣物等物品。
再往裏走,是為陳墨準備的臥室。房間以淡粉色為主色調,一張精致的鐵藝床,配以柔軟的粉色床墊和被褥,顯得格外溫馨。床頭有一個小巧的圓形床頭櫃,上麵擺放著一盞水晶台燈,燈光透過水晶燈罩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窗邊設有一張白色的梳妝台,台上擺放著一麵雕花的銅鏡和一些簡單的梳妝用品。
寨老領著幾人看完了各自的房間後,又引領著他們回到堂屋,眾人圍坐在中間的梨花木桌旁。堂屋內靜謐得隻聽見眾人輕微的呼吸聲,氣氛略顯凝重。寨老微微抬起頭,目光落在解雨臣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追憶與關切,輕聲問道:“先生和夫人可還好?”小花聽到這話,身子微微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也變得黯淡下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中滿是苦澀與悵惘:“師傅和師娘已經去世了。”
寨老的身子猛地一震,臉上的皺紋仿佛在一瞬間加深了許多,眼神中的落寞與哀傷如潮水般蔓延開來。她緩緩低下頭,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往事如電影般在腦海中放映。當年先生和夫人住在這裏時,自己才十幾歲,那時候的院子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先生的教誨還猶在耳畔,夫人的溫婉笑容仿佛還在眼前浮現。可如今,一切都已化為泡影,物是人非的滄桑感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狠狠地刺痛著她的心。
在那悠悠往昔歲月裏,先生與夫人曾長居於此。那時的寨老,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妙齡少女。那小小的庭院之中,往昔的歡聲笑語似乎還在空氣中回蕩。先生的聰慧睿智與果敢堅毅,宛如熠熠生輝的暖陽,傾灑在這月亮寨的每一寸土地上,為寨子驅散了陰霾,帶來了數不盡的生機與希望。
遙想當年,危機四伏,險象環生,外界的威脅與災難如同洶湧的惡浪,一波又一波地朝月亮寨席卷而來。關鍵時刻,先生挺身而出,他那看似單薄的身軀裏仿佛蘊藏著無盡的力量,以一人之軀,在重重困境中奮力周旋。每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每一回為守護寨子與先生並肩作戰的場景,都如同永不磨滅的印記,深深地銘刻在寨老的心田,成為了她心中最為珍貴的寶藏,同時也是每每觸碰便會心痛不已的沉痛回憶。
歲月匆匆,如白駒過隙,先生與夫人卻已消逝在時光的長河裏。寨老的思緒在回憶的深淵中不斷沉浮,往昔的悲慘與心酸如同一把尖銳的利刃,每每刺痛她的心。她緩緩低下頭,試圖將那如潮水般泛濫的悲傷強抑,然而,那無盡的哀傷卻早已在這屋內無聲地蔓延開來,絲絲縷縷,縈繞在眾人的心間,讓每一個人都不禁為之動容,沉浸在這凝重而又飽含深情的追思氛圍之中。
“阿婭務,不要太難過了。師傅看見如今的月牙寨一定會感到欣慰的。這寨子如今是越發興旺,年輕人也都有了出息,師傅生前的那些心血都沒白費。咱得打起精神來,把師傅留下的東西好好傳承下去,他老人家在天之靈才會安心。日子還長,還有好多事等著咱們去做呢。” 解雨臣微微蹙著眉,眼神卻透著堅定,輕聲地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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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吳邪不了解內情也不好上前勸說隻能因氣氛影響陪著傷感,陳墨倒是知道些內情,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在她的心裏覺得無論怎麽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她不是那傷心的人,也不能代替她,說什麽都不能減少她的痛苦,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何以忘憂唯有時光。
念及此處,陳墨悄然沏就一杯忘憂茶,而後緩緩將其推至阿婭寨老的身畔,語調輕柔,緩緩而言:“寨老,此杯忘憂,雖無法瞬時將您從悲慟的淵藪中全然解脫,卻或許能稍作舒緩。”解雨臣深知這忘憂所蘊含之神奇效力,遂輕輕捧起那盞茶杯,誠摯相勸阿婭務飲下。阿婭寨老抬手接過茶杯,將那嫋嫋升騰著氤氳香氣的茶湯湊近唇邊,淺酌輕抿。片刻須臾之間,便覺那濃稠如墨的哀傷情緒似有了絲絲縷縷的消解,心中的悲戚之感也漸漸趨於平緩,不再如先前那般沉重得幾近窒息。
她仿若才從一場將靈魂都幾近吞噬的巨大悲慟中緩過神來,身心的力量像是被抽幹了一般,極度的疲憊如細密的網,將她層層裹住。此刻,困意恰似洶湧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朝她席卷而來,令她的眼皮沉重得幾乎難以抬起,整個人陷入昏昏欲睡的境地。
解雨臣見狀,心急如焚,一個箭步衝上前,右臂迅速而輕柔地環住她的腰身,試圖引導她往臥室走去,那臥室裏,柔軟的床鋪、靜謐的氛圍,無疑是調養休憩的絕佳之所。然而,她隻是微微搖了搖頭,那動作雖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執意要返回那承載著無數回憶與情感的吊腳樓。
就在眾人準備起身送行的刹那,門外陡然響起一聲清脆的通報:“老板,外麵有人來接寨老。”解雨臣神色一凜,旋即揚聲回應:“放她們進來!”
“不必了,寨中規矩森嚴,她們絕不可踏入此地半步。”寨老的麵容瞬間變得冷峻嚴肅,猶如被寒霜覆蓋。她緩緩扭過頭,目光如炬地鎖住解雨臣,雙手如鐵鉗一般緊緊攥住他的手,就在這緊密的接觸間,寨老仿若不經意間微微側身,其左手如靈動的蛇,悄然滑入袖間。在旁人不曾察覺的瞬間,一抹紙條已被她巧妙地塞到解雨臣手心。那動作迅疾而隱秘,似是在袖底完成了一場無聲的魔術,沒有絲毫破綻,也未讓周圍任何人捕捉到這一細微卻飽含深意的舉動。隨後寨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艱難擠出,卻又帶著千鈞之力:“記住,除了我,任誰都不許踏入,任誰說辭都萬不可輕信!”解雨臣眉頭輕皺,雙唇微啟,似有千言萬語急於傾訴,可寨老不容他開口,手上再度發力,重重一握後,決然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外走去。
解雨臣短暫地愣怔了一下,旋即左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仿佛在給自己力量,右手依舊向前伸著,虛扶在她的身側,亦步亦趨地陪著她走向門外。
行至院門口,隻見兩位妙齡苗族女子亭亭玉立,她們看上去約莫二十歲上下,身著色彩斑斕、繡工精致的苗族服飾,麵容白皙,眉眼含情,靜靜地守候在那裏,規規矩矩,儀態端莊。待見到寨老現身,兩人蓮步輕移,巧妙地擠開解雨臣,而後一人輕輕挽住寨老的左臂,一人溫柔地扶住寨老的右臂,動作輕盈而熟練,接著便簇擁著寨老,朝著那吊腳樓的方向,緩緩而去。她們的身影在古老村寨的石板小徑上漸行漸遠,隻留下一串模糊的足音,仿佛在這靜謐的空氣中編織著一段神秘而又令人揪心的故事。
阿婭務走後,天色漸暗,幾人匆匆扒拉幾口飯,就各自回房。解雨臣回到屋裏,從兜裏掏出阿婭務給的紙條。打開一看,上麵寫著:“別傻了,這地方到處都是坑,誰都別信,有內鬼在咱身邊瞎晃悠呢!”紙條上的字歪歪扭扭,還帶著些俏皮話,一看就是黑瞎子的風格。
解雨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腦海中迅速梳理著此次下鬥一行人的情況。除他之外,知曉計劃的有胖子、吳邪、陳墨、張起靈、瞎子,還有未跟來的解家管家陳伯。阿忠是他的貼身護衛,阿九則是前幾年從南方帶回的孤兒,如今也成為了護衛。
吳邪,那是與他自幼相伴的發小,性格天真無邪,澄澈純粹。此次計劃本就是吳邪一手製定,他又怎會背叛自己,將計劃泄露?這絕無可能,吳邪的為人他再清楚不過,不會做出此等背信棄義之事。
至於陳墨,其背景仿若一團迷霧,無人能探其根源,不知她從何方而來,又為何現身於此。就像是憑空降臨世間的神秘客。不過其武力值堪稱奇高,還精通道家法術,手段更是層出不窮,令人匪夷所思。以她的能力,若想達成目的,大可不必耍弄陰謀詭計,憑借武力便能輕易鎮壓一切。她所追尋之物,想必超脫於常人的想象與欲望,故而從常理推斷,她也不太可能是內奸。
胖子為人仗義豪爽,雖說偶爾貪財,卻也秉持著取之有道的原則,行事有底線、有分寸。雖說他身份背景特殊,但隻要未觸及那一方的利益,便決然不會對身邊朋友出手。他重情重義的性子,在過往的經曆中已展露無遺,所以胖子也不應在嫌疑人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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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今陷入這般困境,必定是有人暗中設局,將他們的行動透露給了神秘勢力。可他思來想去,竟無法理出一條清晰的頭緒,每個人似乎都有嫌疑,卻又好像都能排除。這讓他心中煩悶不已。
相較之下,此刻更令他揪心的是黑瞎子和張起靈。他們二人勢單力薄,在這未知的危險布局之中,恐怕正深陷絕境,隨時都可能遭遇致命的威脅。一想到這,解雨臣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深知必須盡快找出真相,才能化解這場危機,可眼前的迷霧卻愈發濃重,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解雨臣正因黑瞎子留下的紙條而心煩意亂之際,張起靈與黑瞎子卻已深陷險境,命懸一線。
到迷霧村的時候,正值晌午,日頭高懸,那陽光好似無數根金色的利箭,刺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這村子吧,名字起得挺玄乎,叫迷霧村,結果呢,既沒有啥神秘莫測猶如輕紗般的濃霧,也不見啥靈異的鬼影,就是個普普通通被廢棄的村子。放眼望去,這村子規模還真不小,粗略估計大概占地萬畝有餘。
他倆沿著村裏的路慢慢走著,眼睛也沒閑著,不住地打量著四周。村裏有一條主路,從村口直直地延伸出去,一直通到原始森林的邊上。這路可寬敞了,並排走四輛馬車都還有富餘,就像一條寬闊的河流貫穿整個村莊。從路兩邊那些破破爛爛的殘垣斷壁能推斷出,以前路的兩側大都是店麵,估摸著是做買賣鋪子和者酒樓之類的地方。就這模樣,能想象出在古代的時候,這村子指定是個熱鬧非凡、繁華無比的地兒,仿若一顆璀璨的明珠在這片土地上閃耀。
順著主道一直走到原始森林的邊緣,這路就沿著森林邊緣拐了個 u 型彎。他倆轉過這個彎,朝著道口走去,這才發現後麵是一排排的民房和庭院。從主道走到原始森林邊緣這兒,向兩側延伸出去分別有兩條支路,這支路的寬度也夠兩輛馬車並行。他倆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往右側的支路走。
沿著右側支道前行,才發現這兩邊全是民宅庭院。這兒的庭院占地麵積可都不小,按照古代的說法,一般都是三進四進的大院子。繞過這一片民宅,又出現了一條 u 型路,路向右轉彎,寬度同樣能容兩輛馬車並行。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走,走到中段的時候,出現了一條向東的分岔路。他倆沿著分岔路往裏走了大概一個時辰,眼前就出現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
這府邸跟之前的民宅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別。府邸的主體部分保存得還算完好,一眼就能瞧出這是一座王府。從這遺跡的規模來看,住這兒的王爺頗有權勢,府邸的大門高大寬闊,上麵的門釘雖然有些斑駁,但依然能看出當年的威嚴,好似一位暮年的將軍堅守著最後的陣地。府門前的台階是用整塊的大理石砌成的,兩邊的石獅子雖然曆經風雨侵蝕,卻依舊蹲守在那兒,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輝煌,如同忠誠的衛士見證著歲月的變遷。走進府門,院子裏的地麵是用方磚鋪就的,雖然有些地方已經破損,但也能想象出當年平整光潔的模樣,宛如一麵被歲月劃傷的鏡子。正廳的房梁粗壯結實,雕梁畫棟的痕跡還隱約可見,那些精美的圖案仿佛在默默展示著曾經的富麗堂皇,好像訴說著曾經的輝煌。
二人在府裏仔仔細細地逛了一圈,可結果卻一無所獲,無奈之下隻能出來,沿著原路返回,繼續向前探索。這一路又接連轉過幾個彎,入眼之處皆是民宅。這村子所處之地三麵環山,越靠近山林的民宅越是破舊不堪,主道左右兩側的情況皆是如此,看樣子這片區域在過去應該是貧民聚居之處。在貧民區不遠處,是大片大片的土地,上麵還留存著耕種過的痕跡,顯然在古代這裏曾是肥沃的良田,可如今卻長滿了一人來高的荒草,在微風中肆意搖曳,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變遷,讓人不禁感歎時光的無情與世事的無常。
二人在周邊探查了一番後,發覺唯有那座疑似王府的府邸勉強可供居住。這裏透著一股陳舊而神秘的氣息,仿佛在歲月中靜靜沉睡,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他們合計著,先在這裏將就一晚,待吳邪一行人找來後,再一同踏入那充滿未知與危險的原始森林。隨後,二人踏入那相對幹淨的房間,一座八步床霍然入目。此床由名貴檀木製成,紋理細膩,散發幽微木香。床體寬闊,精雕細琢,龍鳳呈祥與繁花仙草的圖案鮮活靈動,床幃是淡紫色絲質錦緞,金銀絲線繡就的雲紋熠熠生輝,床側矮幾上茶具精致。床外會客區,檀木桌椅典雅大氣,桌布繡著百花,茶具精美,牆上書畫古雅。
房間一隅,便是那女子的梳妝之處。一架精美的木質妝台靜靜佇立,妝台呈優雅的月牙形,台麵由光滑的大理石鋪就,邊緣鑲嵌著細膩的螺鈿,在燭光下閃爍著五彩光芒。妝台上,一麵圓形銅鏡打磨精良,鏡麵清晰,雖曆經歲月,卻仍能如實映照出佳人麵容。鏡架由純銀打造,雕刻著纏枝花卉的圖案,工藝精湛,細膩的質地中似有花香流淌。妝台兩側,掛著淡粉色的妝簾。這妝簾以輕薄的絲綢製成,上麵繡著紛飛的彩蝶與嬌豔的桃花,彩蝶似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桃花朵朵綻放,嬌豔欲滴。微風輕輕拂過,妝簾輕輕搖曳,如夢如幻,仿佛將那曾經在此梳妝的女子的溫柔與嬌羞都融入了這輕輕的擺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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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的另一角,擺放著一個小巧而精致的書架。書架以雞翅木打造,木質紋理獨特,如山水畫卷般自然舒展。共三層的書架,每層都有一定的傾斜度,便於取放書籍。頂層擺放著幾套線裝的詩詞集,有《詩經》《楚辭》等經典之作,書冊的封麵已微微泛黃,透著曆史的沉澱與文化的厚重。中層則是一些傳奇話本,這些故事曾在無數個靜謐的夜晚,陪伴著女子沉浸於浪漫的愛情世界。底層放置著幾本女訓之類的書籍,旁邊還立著一個小巧的竹製筆筒,裏麵插著幾支毛筆,仿佛在訴說著女子也曾在此揮毫潑墨,書寫著自己的才情與思緒。
靠近窗邊,有一個苗族風格的繡架。繡架以實木製成,造型簡約卻不失古樸韻味。架子上繃著一塊尚未完工的苗族刺繡,繡布上用五彩絲線繡出了苗族特有的圖騰——牛角和飛鳥。絲線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針腳細密均勻,展現出極高的刺繡技藝。旁邊的竹籃裏,放著各種顏色的絲線,有鮮豔的紅、藍、綠,還有神秘的紫、黑。這些絲線纏繞在一個個小巧的木軸上,仿佛在等待著主人再次拿起,繼續編織那未完成的美麗畫卷。在繡架下方,還擺放著一雙苗族特色的銀飾鞋子。鞋子的鞋麵用黑色的棉布製成,鞋尖微微上翹,上麵繡著精美的花朵圖案。鞋幫兩側,裝飾著一串串精致的銀鈴和銀片,銀鈴的形狀各異,有星星、月亮、花朵等。輕輕晃動鞋子,銀鈴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宛如山間的清泉流淌,又似林間的鳥兒歡唱,充滿了苗族風情。
在房間的角落,立著一座苗族特色的屏風。屏風以木質框架為支撐,框架上雕刻著苗族傳統的花紋,線條流暢而富有韻律。屏麵由數塊絲綢拚接而成,絲綢上繪製著苗族的神話故事場景,色彩鮮豔濃烈。有苗族祖先蚩尤的英勇形象,他頭戴牛角盔,手持利刃,率領族人奮勇作戰;還有象征著苗族吉祥的蝴蝶媽媽,周身環繞著繽紛的花朵與靈動的飛鳥,仿佛在訴說著生命的起源與美好。每一處畫麵都用細膩的筆觸和獨特的色彩搭配勾勒而成,當燭光搖曳,光影灑在屏風之上,畫麵中的人物與景象仿佛都鮮活了起來,為這閨房增添了一抹神秘而濃鬱的苗族文化色彩。
“啞巴,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對勁兒啊?我記得咱們剛才在這座府邸裏裏外外瞧了個遍,也沒瞅見這個房間,它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還有這些個擺設,曆經了這麽多年的風雨,居然連點兒損壞的痕跡都沒有,這些嘛,或許還能勉強找到個由頭解釋解釋。可這繡了一半的繡品,卻還嶄新得如同它的主人剛剛才擱這兒刺繡似的,這可就太邪門了!”黑瞎子挑著眉,眼神中滿是疑惑與探究,嘴裏不停嘟囔著。
張起靈仿若未聞,神色冷峻,轉身快步邁向府門。他抬手推開那扇厚重的門,一股寒意裹挾著濃霧撲麵而來,門外,凜冽的寒風如尖銳的刀刃呼嘯而過,肆意切割著濃霧,那霧氣卻如洶湧的潮水,源源不斷地從黑暗深處奔騰而出,將整個村莊徹底淹沒。村莊的輪廓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混沌的白色,仿若世界末日降臨。唯獨這座府邸像是被遺忘的孤島,安然靜立在這一片蒼茫之中,府內依舊清晰明朗,未被霧氣沾染分毫。
張起靈站在門口,微微眯起雙眼,側耳傾聽。此時,一陣淒婉的歌聲如泣如訴,悠悠地從濃霧深處傳來,那歌聲似有魔力,絲絲縷縷鑽進他的心底。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隼,毫不猶豫地抬腳踏出府門,整個人沒入濃霧之中。黑瞎子見狀,急忙高呼:“啞巴,等等我!”隨後也匆匆跟了上去。
一進入濃霧的懷抱,四周的世界便仿佛被一層輕紗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可視範圍急劇縮小。冰冷的濕氣迅速在衣物上凝結成細小的水珠,打濕了他們的頭發和臉龐。那歌聲就在耳畔縈繞,卻又好似隔著千山萬水,空靈而縹緲,讓人難以捉摸其確切的來源。張起靈麵色凝重,腳步沉穩,猶如一隻在暗夜中覓食的獵豹,全神貫注地循著歌聲傳來的大致方向緩緩前行。黑瞎子緊緊相隨,大氣都不敢出,嘴裏卻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鬼地方,這霧濃得跟漿糊似的,啥都瞅不見,真要命!也不知道唱歌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兩人在濃霧裏艱難跋涉了許久,周圍除了那無盡的白茫茫一片,再無其他。霧氣濃重得似乎要將人壓垮,每前進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歌聲依舊若隱若現,仿若在與他們捉迷藏。黑瞎子漸漸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剛想開口抱怨幾句,張起靈卻猛地停下腳步,迅速抬起右手,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黑瞎子趕忙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眼睛瞪得溜圓,順著張起靈的視線拚命張望,在距二人三米開外之處,靜臥著一泓湖泊。湖麵如鏡,倒映著天光雲影,仿若一幅天然的水墨畫卷徐徐展開。湖中央,一座八角形亭子亭亭玉立,宛如一位遺世獨立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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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亭子的八角飛簷,恰似飛鳥展翅欲翔,簷角微微上翹,尖端懸掛著的銅鈴,在微風的輕撫下,不時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似在低吟淺唱著古老的歌謠。鬥拱精巧地排列於簷下,如同一朵朵盛開的木質繁花,層層疊疊,秩序井然,每一處榫卯的銜接都彰顯著匠人的鬼斧神工,凝聚著古代建築技藝的智慧結晶。
亭子的柱子粗壯而筆直,穩穩地支撐著整個亭身,柱身或刻有古樸的紋路,或是朱漆斑駁,仿佛在默默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變遷。亭內設有石桌石凳,桌麵光滑,似是被無數在此休憩賞景之人的衣袖摩挲而成。從湖麵吹來的微風,輕輕拂過亭邊的垂簾,那垂簾隨風飄舞,更為這亭子增添了幾分靈動與嫵媚。
在那湖中央的八角亭裏,正有一男一女相對而坐。男子麵容清俊,一頭烏發被玉冠整齊束起,身著一襲黑色蟒袍,袍上繡著的金色蟒紋於幽暗中隱隱泛光,仿若隱匿著無盡的威嚴與神秘。他悠然地坐在玉石桌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茶盞,微微低頭輕嗅茶香,隨後緩緩送入口中,動作優雅而閑適,一舉一動盡顯從容之態。
對麵的女子身姿婀娜,懷抱一把琵琶,臻首微垂,眼神中似有化不開的哀愁。她輕輕撥弄著琴弦,指端在弦上靈動地跳躍,一串串哀婉的音符從琵琶弦間流淌而出,縈繞在亭間。那曲調如泣如訴,似在訴說著一段被歲月塵封的淒美故事,又似在歎息著命運的無常與無奈。女子朱唇輕啟,和著琵琶聲婉轉吟唱,歌聲空靈而幽遠,仿佛穿越了重重迷霧,直抵人心深處最柔軟的角落,讓人不禁沉浸在這哀傷的氛圍之中,忘卻了塵世的紛擾與喧囂。
驟然間,琵琶聲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然掐斷,餘音戛然而止,隻餘下那嫋嫋的弦音在空氣中微微震顫。此時,那女子原本低垂的頭緩緩歪向一側,直勾勾地看向不遠處的二人。她那本就慘白如紙的麵容,在亭內黯淡光線的映照下更顯陰森,而臉上那兩個黑漆漆的大窟窿,恰似無盡的黑洞,深不見底,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殷紅的血淚正從那窟窿之中汩汩湧出,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她素色的衣衫上,暈染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二人皆是曆經無數奇異險象、心智超絕之人,這般駭人的場景雖不能使他們心生恐懼,卻也察覺到了異樣。隻見那黑洞洞的窟窿裏,竟緩緩泛起一圈圈幽微的波紋,仿若具有生命一般,悄然無聲地朝著他們蔓延而來。那波紋好似攜帶著某種詭異的力量,無形之中竟直直鑽進了他們的腦海深處。刹那間,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將他們的意識瞬間淹沒。二人隻覺眼前一黑,便雙雙失去了知覺,綿軟地倒在地上,而那八角亭中的恐怖氛圍,依舊在湖麵上悠悠地蕩漾著,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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