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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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雙手快速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隻見周圍光芒閃爍,十把椅子緩緩浮現,穩穩地落在地上。眾人與鬼紛紛就座,麵前皆有一方形茶幾。她輕輕一揮手,一盤盤色澤鮮豔、香氣誘人的水果便出現在每一張桌上。緊接著,又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開始沏一壺名為忘憂的香茗。熱氣騰騰的茶水如絲般流入十隻溫潤的玉杯,陳墨玉手輕揚,一杯杯香茗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穩穩地落在每個小幾之上。
“諸位請用。”陳墨的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銀鈴。見大家紛紛伸手拿起靈果品嚐,端起香茗輕抿,她將目光投向張家前輩,眼神中帶著疑惑與探究,“張家前輩,您見多識廣,不知這迷霧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此地迷霧重重,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我等初來乍到,還望前輩能為我們解惑。” 張家前輩微微皺眉,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道:“唉,此事說來話長……”那張姓獨臂鬼王長歎一聲,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滄桑,語調緩慢而沉重地將往事徐徐道來。剛講到那神秘莫測的半步鬼仙不知使了何種手段,竟讓族長求皇帝賜婚之時,就聽見五靈鎖魂陣中陡然傳來一聲怒喝斥罵:“老匹夫,你放屁!我與威淩情投意合,真心相愛,又怎會不知張家的規矩,怎會故意為難於他?誰曉得那皇帝老兒究竟打的什麽主意,非要降下這賜婚旨意!”
獨臂長老聞得此言,獨臂猛地一揮,臉上的憤怒之色愈發濃烈,大聲質問道:“皇帝賜婚之事,且先按下不表。可後來你明明答應了我們,同意威淩娶威蘭為平妻,為何出爾反爾,派人將威蘭的眼珠子摳出來送到張家?此等惡行,究竟是為何故?”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大婚當日張家為何無一人來觀禮!”那半步鬼仙聽聞,麵容瞬間扭曲,變得猙獰可怖,咬牙切齒地說道。
陳墨在一旁靜靜聽著,心中感覺此事似乎頗有蹊蹺,其中定有誤會。於是轉頭看向獨臂鬼王,神色誠懇且恭敬地說道:“前輩,此事或許另有隱情,且先聽她如何解釋吧。”
那四位鬼王相互對視一眼,微微點頭,而後向陳墨拱了拱手,齊聲說道:“但憑小友安排,我等且看這其中究竟有何彎彎繞繞。”
陳墨謙遜地回了一禮,轉而麵向半步鬼仙,語氣敬重有加:“晚輩不才,也稱您一聲前輩,不知可否將當年的事情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那半步鬼仙微微抬起頭,斜睨了陳墨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略帶不屑的弧度:“想聽故事?哼,那也得拿出些誠意才行。”
陳墨見狀,也不惱怒,神色平靜地念動咒語。隻見那五靈鎖魂陣緩緩脫離半步鬼仙的魂體,瞬間形成一個由散發著幽光的古玉和紅色血線相互交織而成的奇異空間,將其穩穩困於當中。隨後,陳墨輕輕揮手,空間內便憑空出現了精致的小茶幾和舒適的椅子,茶幾之上,新鮮的果品、熱氣騰騰的茶水一應俱全。
做完這一切後,陳墨再次向半步鬼仙拱了拱手,態度依舊謙遜有禮。
那半步鬼仙見狀,輕輕端起茶杯,微微啜了一口茶水,目光微微凝聚,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而後淡淡地歎了口氣,緩緩開口,開始講述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原來在廣西那片山水相依、峰巒疊嶂的廣袤土地上,隱匿著九山十八寨,其間生活著一支神秘且別具一格的苗族分支。他們是藍氏苗族,也稱藍苗。他們深居於青山綠水環繞的幽僻之所,仿若與世隔絕般,始終遵循著一套獨特非凡的傳統習俗。
這支苗族族群自古以來便以女性作為首領,此傳統的根源深植於遠古的一則神秘傳說之中。遙想當年,族群突遭一場空前絕後的滅頂之災,洪水滔天、疫病肆虐、外敵環伺,整個族群陷入絕境,人心惶惶。就在這生死攸關之際,一位英勇無畏且聰慧過人的女性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她心懷堅定的信念,在眾人的質疑與絕望聲中,獨自登上聖山,於山巔之上虔誠祈禱,苦苦尋求拯救族群的方法。據說,她在極度的虔誠與困苦中獲得了神靈的啟示與庇佑,憑借著神靈賜予的智慧與力量,帶領族人披荊斬棘,戰勝了重重艱難險阻,最終使族群得以幸存並逐漸複興。經此一役,女性在族群中的崇高地位得以牢固確立,世世代代傳承不息。
在婚姻製度方麵,她們更是獨樹一幟,與外界大相徑庭。女子從不會外嫁到其他族群,取而代之的是兩種獨特的婚姻形式:迎娶男子或實行走婚。
走婚製度雖看似自由隨性,實則有著嚴謹細致的規範。每年當秋風漸起、楓葉漸紅之時,便是特定的走婚時節。在那盛大而熱鬧非凡的篝火晚會之夜,熊熊烈火映照著人們歡快的臉龐,也點燃了男女心中的熱情。女子若在人群中對某位男子心生愛慕,便會精心挑選出自己親手編織的、蘊含著深情與期許的花環,羞澀而又堅定地戴在男子頭上。這一戴,便是走婚的神聖邀請。男子若欣然接受,便意味著開啟了一段特殊的情感之旅。此後的日子裏,男子需每日清晨前往女子家中,盡心盡力地參與勞作,或耕種田地、或飼養家畜、或修繕房屋;同時,他還需在各種場合充分展現自己獨特的技藝,如精湛的手工藝、高超的狩獵本領,以及高尚的品德修養,如誠實守信、善良友愛、尊重長輩等,以此來贏得女子家族成員的一致認可與接納。在走婚期間,男子必須時刻尊重女子的意願,不得有絲毫的強迫之舉。因為在這個族群的信仰中,男女之間的情感是神聖而純潔的,不容褻瀆。一旦男子違反了這一規定,將會被視為對整個族群傳統與神靈的冒犯,必將受到族群嚴厲的懲罰,本族之人逐出族群,外族之人受杖刑後趕出去從此在不可能踏入月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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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迎娶男子的婚姻形式,則更為莊重肅穆。通常是女子家族在平日的生活交往或盛大的集會活動中,留意到某位男子的出眾才能或優秀品質,認為其足以與家族中的女子相匹配,能夠為家族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與智慧。於是,家族便會慎重地挑選出德高望重、能言善辯的長輩,帶上珍貴的禮物,前往男子家中商議婚事。若男子經過深思熟慮後表示同意,雙方家族便會緊鑼密鼓地籌備盛大的婚禮。婚禮當日,整個族群都會沉浸在歡樂祥和的氛圍之中。男子在儀式過後,便正式入贅女方家族,從此改姓女方姓氏,成為家族中的一員,並承擔起相應的家族責任,如協助管理家族事務、傳承家族技藝、撫養子女等。
在這個獨特的族群裏,女性的地位至高無上、無可撼動。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們作為家族血脈的直接傳承者,肩負著延續家族榮耀與使命的重任,更重要的是,她們被視為擁有與神靈溝通的特殊能力與神秘渠道。在重要的祭祀儀式上,女性首領或族中的年長女性會身著華麗而莊重的服飾,頭戴象征著神靈庇佑的頭飾,手持神秘的法器,口中念念有詞,進行著與神靈的對話與交流。她們祈求神靈保佑族群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藍月亮便降生於這個充滿神秘色彩與獨特文化底蘊的寨子。自幼,她便在族群文化的悉心熏陶下茁壯成長,那濃鬱的文化氣息如同涓涓細流,悄然沁入她的靈魂深處,塑造了她不似一般女子的獨特性情。她生性靈慧,仿佛能洞悉世間萬物的奧秘,一雙明眸中總是閃爍著靈動的光芒;豁達開朗的性格更是讓她如同一縷清風,所到之處吹散陰霾,帶來爽朗與歡暢。十五歲那年,她憑借著自身的聰慧與超凡魅力,在眾人的矚目與敬仰中當選為聖女。這一殊榮並非偶然,而是她在族中展現出的卓越領導才能與高尚品德的必然結果。自那之後,她毅然挑起帶兵統一九山十八寨的重擔,如同一位英勇無畏的女戰神,馳騁沙場,以其果敢決斷與非凡謀略,令各方勢力折服,最終成功將九山十八寨納入麾下,自此榮登九山十八寨總寨主的寶座,成為一方傳奇人物。
藍月亮十八歲時,命運的齒輪悄然轉動,將她與靖邊王的人生軌跡交織在了一起。彼時,在那烽火連天、硝煙彌漫的邊境之地,安南賊寇如惡狼般屢屢犯境,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苦不堪言。藍月亮身為九山十八寨的寨主,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率領麾下勇士奔赴邊境,守護家園。而靖邊王,身姿挺拔如蒼鬆翠柏,氣宇軒昂似烈日當空,心懷壯誌淩雲,一心欲保家衛國,護百姓安寧。在那戰火紛飛的戰場上,藍月亮與靖邊王初次相遇。她統領一方,英姿颯爽,身著苗族特色戰甲,在陽光下閃耀著獨特光芒,行事風格豪放不羈,全然沒有尋常女子的扭捏作態。她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指揮若定,每一個決策都盡顯其卓越軍事才能。
在無數次並肩作戰的過程中,他們一同經曆了生死考驗。箭矢如雨般從天空傾瀉而下,他們相互掩護;刀光劍影交錯閃爍,他們並肩廝殺。在血與火的殘酷洗禮下,一份別樣的情愫在兩人心間悄然萌芽、生長。他們的目光交匯中,多了幾分溫柔與牽掛;彼此的鼓勵話語裏,蘊含著深深的關切與信任。這份感情如同在廢墟中頑強生長的花朵,在戰火的縫隙中艱難綻放,愈發深厚且堅不可摧。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張家那嚴苛的不與外族通婚的規矩,如同一座巍峨險峻、難以逾越的大山,橫亙在他們熾熱的愛情麵前。藍月亮心中雖也泛起一絲惆悵,猶如平靜湖麵被投入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但她生性灑脫,猶如自由翱翔於天際的飛鳥,不受世俗羈絆。她心想,藍氏這一支苗人,在婚姻的道路上本就有著多樣的選擇,並非隻有傳統婚姻這一途,走婚亦是一種能彰顯本族文化特色與女子獨立自主的方式。於是,在一個寧靜的夜晚,月光如水灑在他們的營地,藍月亮鼓起勇氣,將心中所想緩緩告知靖邊王。靖邊王靜靜地聽著,望著眼前這位令他傾心不已的女子,心中對她的這份果敢與豁達欽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微微低頭,陷入沉思,良久之後,終是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著藍月亮,眼中滿是深情與溫柔,許下鄭重承諾:此生他的心中將隻會有藍月亮一人,除了家族依照祖訓安排的妻子,也隻有她一人,這份愛將如同深埋於心底的寶藏,永不磨滅。
而藍月亮,作為藍氏苗族女子中出類拔萃翹楚,自小便知曉本族女子的驕傲與堅守。她們如同堅韌不拔的翠竹,從不依靠男人生存,而是以自己柔弱卻堅強的雙肩,扛起家族的榮耀與責任。在感情之事上,她亦能坦然處之,如同麵對風雨依然淡定從容的高山。她並未因這複雜而艱難的局麵而心生哀怨或陷入糾結的泥沼,隻是以一顆堅定而熾熱的心,守護著這份獨特而珍貴的感情。此後,她與靖邊王在這亂世之中,繼續並肩作戰,書寫著屬於他們的傳奇故事。在刀光劍影的間隙,他們偶爾也會尋得片刻寧靜,相視而笑,享受那屬於彼此的溫柔時光,仿佛世間的紛擾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唯有他們的愛情在歲月長河中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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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向來難長,仿若春日飛花,絢爛不過轉瞬。也不知怎的,靖邊王張威淩與心上人的事兒,竟如一陣邪風,直直吹進了皇帝那高高在上的耳中。那皇帝,金口一開,賜婚聖旨便裹挾著皇家威嚴,氣勢洶洶地落至王府。
張家聽聞此事,自是不肯善罷甘休,當下就氣勢洶洶地上門理論。這張家,在朝堂之上雖說根基深厚,可諸多事務還得仰仗靖邊王這層身份方能順遂行事,權衡再三,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不過,張家也提出條件,要求靖邊王張威淩必須娶自家表妹張威蘭為平妻。張威淩一聽,劍眉緊蹙,直言道:“禦賜的婚姻,王妃之位向來獨一無二,哪有平妻這般說法?如此行事,難道就不怕冒犯天威?”族中長老們卻心意已決,雙方僵持不下,張威淩氣得滿臉通紅,寒聲道:“諸位執意如此,倒不如直接罷了我的族長之位,將我逐出宗族!”
幾輪艱難的協商過後,眾人總算達成一個折中的法子:先把張威蘭風風火火送進王府,待靖邊王大婚後,再由他上書朝廷,為張威蘭討個有封號的側妃。這本是權宜之計,誰能料到,張威蘭入府不過兩日,便平地起驚雷,出了大亂子——人失蹤不見了!
藍月亮,正說到此處,一旁的獨臂鬼王忍不住插嘴道:“那日啊,咱們正在族中商議要事,氣氛凝重得好似暴風雨前的密雲。突然,有個小廝連滾帶爬地跑進來,哆哆嗦嗦地稟報,說門外有幾個苗人,自稱是靖邊王妃派來的,有禮物相贈。族裏人稀裏糊塗地接過那隻錦盒,那幾個苗人放下東西,轉身便跑得沒了影。咱們幾個麵麵相覷,滿心狐疑地打開錦盒,這一看,可不得了!裏頭竟是一對血淋淋的眼珠子,還散發著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兒,旁邊歪歪斜斜地擱著一張紙條,上頭赫然寫著:‘眼瞎,給本王妃填堵就別要眼睛了!’當時,咱們幾個老家夥氣得渾身發抖,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當下也顧不上別的事兒了,心急火燎地放下手頭諸事,直奔牧雲村的靖邊王府,定要討個說法。”
“哪曾想,剛走到離牧雲村還有十裏路的縫兒溝,四周突然殺聲四起,竟是那九山十八寨的賊人在此設下了埋伏。一時間,毒箭如雨,毒蟲好似黑色的潮水般洶湧而來。咱們奮力抵抗,可終究寡不敵眾,被那些毒蟲啃咬得皮開肉綻,慘叫連連。可憐呐,就這麽死在了那荒郊野嶺,落得個死無全屍的淒慘下場。”獨臂鬼王說到此處,滿臉悲戚與憤懣。
“咱們四人死得太過冤枉,滿心的怨氣直衝雲霄,靈魂被怨念拘著,根本入不了輪回。索性就在這縫兒溝,靠著執念與恨意修成了鬼王,心心念念要找那靖邊王討債。誰知道,後來才發現藍月亮也早就身死,隻因執念太深,被困在了大婚前後那幾日發生的事兒裏,不斷輪回往複。更邪門的是,咱們四個來到這縫兒溝,就好似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罩住,再也出不去了。平日裏,大多時候都是渾渾噩噩的混沌狀態,唯有大婚這日,才會陡然清醒。這些年,也有不少倒黴蛋誤打誤撞進到這兒,可沒一個能活著出去的,全死在了這兒,化作一縷縷陰魂,在這陰森之地沒頭蒼蠅似的遊蕩。”
陳墨正聽得入神,忽而就察覺到了一樁怪事——眼前這四位鬼王,竟對未來之事兩眼一抹黑,全然無法預知。這詭異的狀況,像一團迷霧,把她的好奇心攪得愈發濃烈,可任她絞盡腦汁,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得嘞,索性先不想了,還是接著聽藍月亮講吧,她忙不迭地把目光熱切投向那位半步鬼仙,眼神裏滿是催促。
那半步鬼仙不緊不慢,撚起一粒紫瑩瑩的葡萄,丟進嘴裏輕輕一咬,汁水在齒間爆開,酸甜滋味瞬間彌漫。又優雅地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香茗,潤了潤喉,這才不慌不忙接著講述:“想當年,張威蘭無端失蹤之後,王府上上下下可都著了急,差人四處去尋,把能找的地兒都翻了個遍,卻依舊半點音信都沒有。張家那頭呢,起初還憋著股火,可時間一長,見沒個聲響,也就沒鬧出什麽大動靜,王府這邊瞧著張家偃旗息鼓,慢慢也就懈怠了,如今回頭再看,這裏頭定是藏著天大的貓膩。”
“大婚那日,挑的是農曆六月六,老黃曆上明明白白寫著‘宜嫁娶’,實打實的黃道吉日。王府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諸事都順遂得很。可誰能想到,到了拜天地這等關鍵時候,本該熱熱鬧鬧擠滿人的禮堂,愣是沒瞧見一個張家人來觀禮。我和威淩滿心疑惑,隻當是張家惱了我們,心裏雖有些不是滋味,卻也沒太往深處想,就這麽把這事兒給揭過去了。”
“婚宴熱熱鬧鬧地擺著,從黃昏天直鬧到午夜。正當大夥都沉醉在喜樂之中時,突然,加急軍情似一道炸雷轟來——安南賊寇跟發了瘋似的,頻繁叩擊邊疆防線,邊城已然告急!威淩瞬間變色,二話不說,披上戰甲就要出征。我滿心擔憂,執意要相隨照應,可他一低頭瞧見我微微隆起的小腹,心疼不已,好說歹說把我勸住。我深知軍情如火,耽擱不得,當下便把象征著九山十八寨至高權威的寨主令牌交到他手上,有了這信物,調兵遣將不在話下,他即刻點齊人馬,風風火火奔赴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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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腳剛走,後腳災禍就如鬼魅般降臨。一群身著黑衣、蒙著麵的神秘人,仿若暗夜惡靈,悄無聲息地潛入王府。這些人一露麵,便是殺招,寒光閃爍的利刃在月色下織起一片死亡之網,見人就砍,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眨眼間,王府上下慘叫連連,鮮血汩汩淌地,沒多會兒,就隻剩我一人還在苦苦支撐。我咬著牙,催動周身蠱蟲,那些蠱蟲好似一團團詭異黑雲,呼嘯著朝黑衣人撲去。可對方人多勢眾,我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漸漸體力不支。就在一個晃神間,一個黑衣人瞅準時機,如惡狼撲食般迅猛襲來,我躲避不及,被狠狠擊中,一口鮮血噴射而出。那黑衣人也沒落著好,我手中苗刀本能一揮,自他襠部直直上撩,‘唰’地一下,竟將他整個人生生豁成兩半兒。這人因著慣性,往前撲倒在地,後背衣衫撕裂,露出一塊鳳凰紋身,看著格外紮眼。我剛瞥了一眼,傷勢便如洶湧潮水般將我吞沒,眼前一黑,靈魂竟脫了竅,飄飄忽忽地懸在空中。”
“就見那為首的黑衣人瞧見我咽了氣,氣得直跺腳,怒罵道:‘族長要的是比翼雙飛蠱,把人弄死了,這可怎麽交差!’這時,一個苗人打扮的女子湊上前,聲音又尖又冷:‘扒了她的皮就行,那蠱蟲就隱匿在人皮裏。對了,她肚子裏還懷著張家血脈,把胎兒剖出來帶回去,想必就能交差了!’那苗女說完後猛地轉頭,借著月色,我這才看清,那人竟是我平日裏最信任的陪嫁丫鬟!”
“然而,這場噩夢還遠未結束。他們殺光王府眾人不算,竟喪心病狂地衝向牧雲村。整個村子雞飛狗跳,1864條鮮活的性命啊,無論男女老少,哪怕是月子裏還在繈褓中啼哭的娃娃,都沒能逃過他們的毒手。屠盡全村之後,他們還惡狠狠地丟出火把,大火瞬間吞沒了村子,劈裏啪啦燒得正旺,這幫劊子手這才心滿意足,帶著我的人皮和腹中胎兒逃之夭夭。說到這裏那半步鬼仙眼裏流出血淚,麵目更加猙獰。”
緩了一個會兒後她接著說:“老天或許也覺得這1864口死的太冤不肯讓大火隱藏賊人罪證,一場瓢潑大雨將其熄滅留下這殘垣斷壁,我滿心恨意,隻想追上去報仇雪恨,可靈魂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枷鎖困住,拚了命也飄不出這已成煉獄的村子。”
張起靈仿若一尊冷硬石像,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幽邃眼眸似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就在眾人屏氣凝神時,他嘴唇輕顫,毫無溫度地吐出:“瞎,水,亭”,音色平板得好似機械,卻莫名讓人心底發毛,這死寂般的聲調,在靜謐空氣中割出一道寒意凜冽的口子。
眾人聞聲,驚鳥般齊刷刷扭過腦袋,目光如炬,全聚焦在他身上。那眼神裏,疑惑似瘋長的荊棘,探究欲幾乎要溢出來,都絞盡腦汁琢磨這三個字背後藏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黑瞎子咂咂嘴,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苦笑,肩膀一聳,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打著墨鏡邊框,拖長了調門兒才開腔:“啞巴張這話啊,透著邪性。中招前那迷霧,濃得跟化不開,瞅啥都費勁。可偏就模模糊糊瞅見片大湖,湖水黑沉沉的,像能吞天噬地。湖正中間杵著座八角亭,那亭子陰森得很,仿佛是從陰曹地府冒出來的。亭子裏有倆人,男的一身白色蟒袍,金紋暗閃,透著股子久居高位的壓迫感;女的呢,懷抱琵琶,身穿彩衣眼眶空洞,眼珠子沒了,濃稠血水一股腦往外湧,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似的,看得人寒毛直立。”
胖子圓睜著眼,腮幫子鼓了鼓,急吼吼接話:“要我說,那穿蟒袍的指定是靖邊王!那女的,除了張威蘭還能是誰?”他這話一落,氣氛愈發凝重,眾人腦海裏剛勾勒出模糊輪廓,思緒便被攪得混亂不堪。
五隻鬼齊聲否決,那聲音好似從腐朽棺材板縫裏擠出:“那男人絕不是靖邊王!”眾人心頭猛地一震,五隻鬼竟如此默契,它們到底知曉什麽隱情?這詭異的一致,讓本就迷霧重重的事,徹底披上了一層厚重陰森的紗幕。
半步鬼仙微微皺眉,眼神閃躲幾下,才壓著嗓子說道:“那湖叫秋波,因形狀恰似含情眼眸得名,在王府五裏開外。當時王爺慣例,辦完公事就直奔月亮寨,反正不可能就是了!”
吳邪把一雙圓潤的狗狗眼眯成狹長的狐狸眼,嘴角扯起一抹狡黠又神秘的笑,輕聲低語:“他去不了,別人就替他去嘍。”這話好似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千層浪。是心懷叵測之人盜用身份,還是背後另有布局?眾人頓感一股寒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爬。
吳邪微微低垂著頭,額前碎發擋住了些許視線,周身籠著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氣場。片刻後,他緩緩抬起臉,眼神幽深得如同寒夜古井,再次一字一頓地開口:“你們想過沒有,從踏入這片迷霧開始,咱們就像被看不見的絲線拉扯的木偶,一步步走進早就挖好的陷阱。那湖中的八角亭,絕非偶然出現,張威蘭的眼睛被挖,也絕不是簡單的泄憤。”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寒意隨著話語絲絲滲出,“背後之人精心布局,環環相扣,咱們至今連皮毛都沒看透,還在這兒盲人摸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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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輕飄飄落進眾人耳中,卻好似重磅巨石砸進心湖,激起千層冰寒,心底瞬間發涼。眾人麵麵相覷,各自腦海裏紛雜思緒呼嘯而過,都在苦思冥想究竟是誰,能如此陰狠又縝密,悄無聲息地盯上張威蘭,殘忍挖去她的雙眼,還布下這天羅地網般的局。越琢磨,越覺得周身迷霧濃稠得化不開,前路仿若暗藏無數獠牙的黑洞。
此時,張起靈本也沉浸在這凝重氛圍裏,不經意側目,目光落在吳邪身上時,神色瞬間有了微妙變化。他敏銳察覺到,眼前的吳邪和平日大不一樣,往昔靈動俏皮的勁兒消失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邪性,像是有什麽陌生又危險的東西,從骨子裏滲了出來。張起靈不禁想起吳邪與半步鬼仙激戰時的場景,那時的他打法凶狠,全然不顧自身安危,近乎癲狂,和記憶裏那個天真純善、總會依賴大家的吳邪簡直判若兩人。擔憂如影隨形,他怕海底墓時吳邪失控的噩夢再度襲來,於是不動聲色,悄然用眼角餘光緊緊鎖住吳邪,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動靜。
陳墨眉頭緊鎖,目光誠摯地看向藍月亮前輩,緩緩開口:“藍月亮前輩,我覺得吳邪分析得在理。您細想想,咱們被困在這兒,恐怕不單單是因為您那份執念。您都已然修煉到半步鬼仙這般高深境界了,普通的執念,按理說不該成為困住您的枷鎖,讓您始終出不了這村子才對。”說完,陳墨抬眸直視著半步鬼仙,試圖從她的表情裏捕捉一絲線索。
半步鬼仙聽聞這話,身形一頓,像是被點醒了一般,陷入沉思。片刻後,輕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確,我也有這般感覺。當初剛踏入半步鬼仙之境時,我就察覺到村子裏隱隱約約藏著一個極為龐大的陣法。這陣法和小友你施展的那些,全然不同,它是實打實的風水陣。我雖鑽研修行多年,可對陣法之道隻是略知皮毛,也就隻能察覺到這麽多了。”
說到這兒,陳墨接過話茬,手撫下巴,邊思索邊講:“此處鬼氣彌漫濃稠得化不開,前輩,要是您沒有特意去管控這些陰靈陰魂,它們絕不可能自發地都化作絲絲縷縷的陰靈之氣 。依我看,這陣法像是能把鬼怪圈養起來,大概率是有人在布置養鬼陣,處心積慮要養出幾隻超級厲害的厲鬼。隻是,這人究竟打的什麽算盤,實在讓人摸不透。”眾人聽完,皆麵露憂色,氣氛愈發沉重,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緩緩收緊,將眾人困於這未知恐懼的核心。
我上前一步,抱拳道:“藍月亮前輩,眼下這困局棘手,不如您帶我們去瞧瞧您感應到的風水陣。我試著找找陣眼,要是能把這陣給破了,說不定大夥都能尋得生機,離開這鬼地方。”藍月亮麵露意動之色,顯然也極為渴望打破困局,當即點頭應下:“理應如此,隻是……”她瞥了一眼困住自己的五靈鎖魂陣,神色有些尷尬,“我被困在小友這陣中,動彈不得啊。”
陳墨手托下巴,略作思忖後說道:“前輩,如今要解開此局,還得勞煩您做個抉擇。要麽交出鬼心,我即刻放了您;要麽,做我的契約鬼靈,往後與我共進退。”半步鬼仙聽聞,臉色數變,交出鬼心,意味著自己辛苦修煉得來的境界將大幅跌落,從鬼將直墜成普通厲鬼,這損失不可謂不大。權衡再三,她咬咬牙:“我願做你的契約鬼靈。”
陳墨神色一肅,當即凝神聚氣,片刻後,一滴殷紅的心頭血自指尖緩緩凝出。他抬手輕點,那滴血精準落在藍月亮的眉心,刹那間,光芒一閃,契約已成,藍月亮周身氣息與陳墨有了絲絲縷縷的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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