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沙漠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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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絲如銀針般,密密麻麻地垂落,不知疲倦地敲打著大地,整整喧囂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中午,這場纏綿的雨才戀戀不舍地停歇。隨著雨水的積聚,水位如同被無形之手托舉著,緩緩上漲,漫過了河床,在地麵鋪展開一片渾濁的水域,泛著細密的波紋,仿佛在訴說著這場雨的綿長。
    吳邪他們收拾好行囊,正準備踏上行程。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幾聲呼喊。循聲望去,隻見潘子帶著小四和風爺,滿臉焦急又氣喘籲籲地朝著他們跑來。潘子的頭發被雨水和汗水浸濕,緊緊地貼在額頭上,衣服也沾滿了泥濘,顯然是一路匆忙趕來。
    “小三爺!可算追上你們了!”潘子跑到近前,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卻露出欣喜的笑容,“三爺在後麵,馬上就能趕過來。我得先到前麵探探路,您看是在這兒等等三爺,還是跟我一起走?”他一到就將全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吳邪身上,那語氣熟稔又熱切,仿佛久別重逢的親人。
    “我三叔在後邊?”吳邪眼中瞬間亮起驚喜的光芒,語調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多日的擔憂與牽掛,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著落。
    “你們剛出發不久,三爺就跟了過來!”潘子伸出手撓了撓頭,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可他的眼神卻不自覺地閃爍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應吳三省是否真的就在後麵。
    吳邪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絲異樣,微微挑眉,正想轉頭向小四追問,卻見小四突然一把將潘子扒拉到一邊,迫不及待地湊到吳邪麵前。“吳邪,這幾天我們光顧著趕路追你了,肚子都快餓癟了!”小四可憐巴巴地說著,還誇張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你聽,它都咕嚕咕嚕叫個不停,正在抗議呢!先給我弄點吃的,等一會兒再嘮,行不?”
    吳邪目光微閃,心中雖然疑惑,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他笑著伸出胳膊,攬住小四的肩膀,動作十分親昵,“著什麽急,看這是什麽!”說著,他另一隻手探進背後的背包,不一會兒,一隻金黃油亮、還冒著熱氣的烤雞就出現在小四眼前。誘人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引得眾人垂涎欲滴。小四對此似乎並不驚訝,一把搶過烤雞,熟練地掰下雞腿,分給潘子和風爺。三人找了個相對幹燥的地方坐下,大快朵頤起來,撕扯雞肉的聲音和滿足的讚歎聲此起彼伏。
    潮濕的空氣裏還浮動著烤雞的焦香,阿寧握著沾著機油的扳手直起身,目光掠過隊伍裏幾輛傷痕累累的越野車。癟掉的車胎正發出嘶嘶漏氣聲,與遠處河麵的嗚咽聲混作一團。她抬手抹去額角的泥水,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吳邪與潘子的交談聲——那個總帶著槍的男人追來了,還帶來了吳三省的消息。
    “潘爺,你們的車是從哪條路過來的?”阿寧踩著泥漿走近,戰術靴在積水裏濺起細碎水花。她刻意放軟了聲音,目光卻如鷹隼般掃過潘子身後風塵仆仆的兩人,“聽說吳三爺的車隊車況不錯?”
    潘子撕著雞腿的動作頓了頓,油亮的手指在褲腿上蹭了蹭:“我們抄近道追過來的,車都沒怎麽磕著。三爺的改裝吉普能扛住沼澤地,這會兒估計快到……”他的話音被遠處傳來的悶雷截斷,阿寧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渾濁的河麵上漂著半截枯木,正被暗流卷向漩渦深處。
    “能借兩輛車嗎?”阿寧突然開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醫療箱裏所剩無幾的繃帶,想起高加索人高熱不退的額頭,想起那些永遠留在魔鬼城裏的隊員。“我的人需要撤離,車胎全報廢了,補給也……”她從戰術背心內側摸出疊美鈔,潮濕的紙鈔在指間發出沙沙聲響,“我可以付雙倍市價。”
    小四突然嗆了口雞肉,咳嗽著插話:“寧姐這是說哪兒的話!我們潘子哥最講義氣……”話沒說完就被潘子肘擊打斷。男人眯起眼睛,打量著阿寧身後傷員們蒼白的臉色,以及那輛引擎蓋還冒著青煙的越野車。
    “借車可以,但三爺那邊……”潘子摩挲著下巴,忽然壓低聲音,“你得答應個條件。我們需要有人探路,你那些隊員裏,有沒有熟悉地形的?”他的目光掃過阿寧腰間別著的軍用匕首,刀刃上還沾著暗紅的泥土。
    雨不知何時又下起來,細密的水珠在阿寧睫毛上凝成晶亮的水珠。她聽見身後傳來傷員壓抑的呻吟,想起出發前老板那句“隻許成功”的警告。沉默許久,她終於鬆開攥皺的美鈔,指節泛著青白:“我跟你走,但車必須現在就送我的人離開。”
    風卷著潮氣掠過河岸,將烤雞的餘溫徹底吹散。潘子盯著阿寧決絕的眼神,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齒:“爽快!小四,去把後車廂的千斤頂拿過來,先給寧姐的車換胎。”他轉身時,藏在風衣下的槍柄不經意間露出冷光,與阿寧腰間的匕首同時隱沒在微風裏。
    暮色如濃稠的墨汁,漸漸浸染著蒼茫大地,寒風裹挾著鹽粒在曠野中呼嘯盤旋,發出淒厲的嗚咽。即便更換了破損的車胎,阿寧隊伍裏還能正常行駛的車輛,也僅剩兩輛,在這荒蕪的戈壁中顯得格外單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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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子神色凝重,他帶著阿寧朝著距離營地三米開外的岩山後方走去。那座岩山宛如一座巨大的白色堡壘,在黯淡的光線中泛著冷冽的光澤。空地上,潘子帶來的人早已等候多時,他們的身影在暮色裏若隱若現,透著一股神秘而緊張的氣息。
    當一行人路過營地時,正在收拾裝備的黑瞎子、胖子、張起靈和解雨臣紛紛抬起頭。胖子最先咋呼起來:“喲嗬,潘子,你這神神秘秘的去哪兒啊?”黑瞎子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隨手將背包甩到肩上,“看來有好戲看了。”張起靈默不作聲地背起行囊,眼神中卻隱隱透著警惕。解雨臣則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目光中滿是探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與潘子攀談著,隨後跟在他身後,朝著停車的地方走去。
    抵達目的地後,解雨臣和黑瞎子敏銳地發現,這次跟隨潘子前來的人竟是老相識——那些熟悉的麵孔,赫然是他們在長沙盤口見過的夥計。而更令解雨臣心潮翻湧、驚喜交加的是,馬鳳英竟然也在其中。
    夕陽的餘暉為馬鳳英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她站在人群之中,溫婉的氣質與周遭的荒涼形成鮮明對比。解雨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內心百感交集。他深知,眼前這位溫柔的女子,正是給予他生命的母親,可命運卻像是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近在咫尺,他卻不得不將那份熾熱的情感深埋心底,無法相認。
    “您怎麽來了?”解雨臣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波瀾,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孺慕之情,輕聲開口詢問,那聲音裏仿佛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
    馬鳳英笑意盈盈,緩步走到解雨臣麵前,輕輕拉起他的手,目光中滿是關切與疼愛。她上下打量著解雨臣,仔仔細細檢查他是否受傷,在確認他安然無恙後,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柔,“三爺組了個大局,我來跟著湊個熱鬧。”她的聲音輕柔,如同春日裏的微風,拂過解雨臣的心間。
    “那您怎麽沒跟他一起?”解雨臣不解地望著馬鳳英,眼中滿是疑惑。馬鳳英隻是輕輕一笑,並未作答,那笑容裏似乎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另一邊,胖子早已和眾人打成一片。他拍著一個夥計的肩膀,大笑著說道:“好家夥,可算見到熟人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看見你們,我心裏踏實多了!”說著,他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挨個分發,“來,抽根煙,解解悶!”
    黑瞎子則倚靠著車身,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喲,各位這是準備大幹一場啊?有沒有什麽好玩的事兒,提前給我透個底?”他的話語間帶著幾分調侃,卻也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戈壁上回蕩,暫時驅散了些許緊張壓抑的氛圍。
    然而,就在這看似輕鬆的氛圍之下,一股暗流卻在悄然湧動。每個人都懷揣著各自的目的和秘密,這場突如其來的相聚,究竟會是新的機遇,還是隱藏著未知的危機?沒人說得清。
    夜色愈發深沉,遠處的岩山在黑暗中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眾人圍聚在一起,商量著接下來的計劃。潘子神情嚴肅,目光堅定地掃視著眾人,“這次的任務可不簡單,大家務必小心行事。”他的話語讓原本輕鬆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解雨臣默默聽著眾人的討論,目光時不時瞥向馬鳳英。他知道,在這錯綜複雜的局勢下,自己不僅要應對即將到來的挑戰,更要守護好這個不能相認的秘密,而這份沉重,將如影隨形地伴隨著他……
    生死分途
    鹽堿地在暮色中泛起詭異的青白,潘子扯了扯軍綠色外套的領口,衝身後幾個精壯漢子一揚下巴:"老刀、石頭,帶三個人跟我走。"沙啞的嗓音裹著沙礫,在空曠的營地蕩出回響。
    帆布帳篷裏,那個高大的高加索人橫躺在防潮墊上,左腿纏著滲血的繃帶,金屬支架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他呼吸粗重,棱角分明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潘子蹲下身,指節叩了叩那人的鋼板護膝:"大塊頭,還能挪窩嗎?"回應他的隻有一聲悶哼。夥計們默契地圍攏過來,兩人抬肩、兩人抬腿,軍用擔架的帆布被壓得吱呀作響。高加索人痛得繃緊全身,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吼,擔架下拖出長長的血痕,在鹽地上蜿蜒如暗紅的蛇。
    "輕點!他肋骨也有內傷!"阿寧攥著急救包追出來,戰術靴碾碎滿地鹽晶。輕傷員們互相攙扶著挪向車隊,其中一個年輕隊員用沒受傷的手死死抓著胸前的羅盤,仿佛那是救命稻草。兩輛墨綠色吉普車早已發動,尾氣混著沙塵在車後形成灰黃色霧團。
    "把醫療箱全塞進去!"潘子踢了踢後車廂,轉頭盯著夥計們將高加索人平穩放入車內。那漢子足有兩米高,蜷縮在車廂裏仍顯得格外龐大,繃帶間滲出的鮮血,在軍綠色的坐墊上暈染開來。
    黑色越野車的引擎聲此起彼伏,沒受傷的隊員們沉默著爬上駕駛座。潘子拍了拍車頭,對阿寧道:"我安排老周他們送傷員,穩當。"阿寧卻搖頭指向陰影裏幾個皮膚黝黑的藏地漢子,他們腰間的藏刀纏著褪色經幡,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用他們。"她頓了頓,聲音低沉,"這些人閉著眼都能摸透戈壁暗河,比導航更靠譜。"潘子盯著她堅決的眼神,最終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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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寧轉身將衛星電話塞進為首的藏地司機手中,又往每輛車塞了兩箱備用燃油:"遇到流沙區,立刻發坐標。"隊員們圍過來欲言又止,那個總愛吹口哨的年輕技術員攥著她的袖口:"頭兒,跟我們回去吧..."阿寧抽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對方纏著繃帶的手腕:"替我嚐口敦煌的驢肉黃麵。"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笑容卻像戈壁上轉瞬即逝的晚霞。
    引擎轟鳴中,車隊緩緩啟動。阿寧站在越野車前蓋,獵獵風聲掀起她的戰術外套。當第一輛黑色越野車碾過鹽殼發出脆響,她突然舉起戴著戰術手套的手,唇角勾起的弧度裏藏著訣別的蒼涼。後視鏡裏,隊員們的身影漸漸模糊成移動的黑點,某輛車的車窗突然伸出半截手臂,那揮動的衣袖在風沙中獵獵作響,像一麵殘破的旗幟。
    阿寧望著車隊消失的方向,指節捏得發白。戈壁的風卷著細沙掠過她的腳踝,遠處的岩山在暮色中化作巨獸的輪廓,某種不祥的預感如同烏雲般壓上心頭。她摸出懷中的照片,畫麵裏年輕的自己站在雪山腳下,而此刻,那些熟悉的麵孔卻隔著生死未卜的距離。
    引擎的嗡鳴如沉悶的戰鼓,驚醒了怔在原地的阿寧。她垂落的指尖微微發顫,最後看了眼漸漸遠去的四輛車,轉身利落地拉開黑色越野車車門。頭車的帆布簾內,定主卓瑪轉動著手中的轉經筒,兒媳正將風幹的犛牛肉分給眾人,紮西緊握著方向盤,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前方蜿蜒的河道。
    車隊緩緩駛入暗夜,潮濕的空氣裹挾著泥沙氣息撲麵而來。昨夜的暴雨將幹涸的河道灌成洶湧的洪流,無數新生的支流如蛛網般交錯,車輪一次次陷入鬆軟的河灘。"又走錯了!"後排傳來煩躁的抱怨,胖子拍著車頂震落一層泥漿。定主卓瑪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按住紮西的胳膊,渾濁的眼珠望向迷霧深處:"再等等...那座山有雙眼睛,見到便知。"她的藏語在顛簸中忽遠忽近,像古老的預言。
    六個時辰的徒勞搜尋,夜幕徹底吞噬了最後一絲天光。車隊在一處稍顯幹燥的高地停下,月光將眾人疲憊的身影拉長投在鹽殼上,宛如一群迷失的孤魂。阿寧倚著車身擦拭槍械,子彈上膛的金屬撞擊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她望著天際劃過的流星,突然想起隊員們臨別時發紅的眼眶。
    晨光刺破雲層時,車隊沿著主河道再度啟程。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混著犛牛鈴鐺的脆響,五個時辰的跋涉後,潘子的車頭突然劇烈晃動。"都抓好!"他猛地踩下刹車,車身在斷崖邊緣擦出刺耳的摩擦聲。後排的吳邪被慣性狠狠甩向前座,額角撞在冰冷的鐵皮上。
    "好險..."潘子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後視鏡裏的吳邪臉色蒼白如紙。不等他開口,吳邪已推開車門,帆布鞋踩在潮濕的泥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前世彌漫的瘴氣、巨蛇、還有那座隱藏在雨林深處的宮殿。
    張起靈幾乎同時下車,黑金古刀已出鞘三寸。陳墨跟在其後,袖中滑落的丹藥在掌心泛著幽藍的光。眾人圍聚在斷崖邊,腳下雲霧翻湧,深不見底的峽穀中,茂密的原始森林如墨綠色的絨毯鋪展,蒸騰的霧氣裏隱約傳來獸類的低嚎。
    "這哪是森林,分明是個巨型隕石坑!"胖子扒著岩石探頭望去,安全帽險些墜入深淵。陳墨望著林間若隱若現的紫色霧氣,喃喃道:"雲霧不散,倒真像傳說中的蓬萊仙境。"解雨臣卻擰緊了眉頭,指尖劃過石壁上暗綠色的苔蘚:"越是瑰麗,越是危險。這種潮濕環境,瘴氣恐怕比毒蛇更致命。"
    潘子聞言,立刻指揮夥計們打開木箱,防毒麵具碰撞的聲響中,他瞥見張起靈接過兩枚麵具,將其中一枚遞給了阿寧。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潘子攥緊了腰間的匕首。他太清楚張家那百年的隱秘,更明白張起靈對吳邪近乎偏執的守護,此刻這不合常理的舉動,讓他後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斷崖邊的風突然轉向,帶著腐葉與潮濕泥土的腥氣撲麵而來。吳邪望著深穀中那片未知的黑暗,前世的記憶與現世重疊,心跳聲在耳畔震得生疼。他知道,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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