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巴乃之行陰山迷霧.回紋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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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台竹桌上的陶碗凝著露水,吳邪扒拉著粥抬頭時,正看見雲霞端著酸肉缽盂從廚房出來。她靛藍頭巾的穗子掃過門框驅邪草,耳垂蝶形銀飾在晨光裏晃出冷光——陳墨夾菜的筷子頓了頓,透過蒸騰的熱氣,看見銀飾內側刻著苗族聖女獨有的"鎮妖紋",紋隙裏凝著點暗紅油光,像幹涸的血痂。
    胖子往嘴裏塞著酸肉,竹椅被壓得咯吱響:"大妹子今兒換你掌勺?"雲霞遞碗的手在吳邪麵前頓了頓,袖管滑落處露出道月牙形舊疤。黑瞎子咬著牙簽挑眉,卻在她轉身時瞥見銀項圈下的紅繩——那編法和阿寧槍柄上的血玉繩分毫不差。張起靈正用匕首尖挑開吳邪碗裏的小米辣,忽然抬眼望向雲霞耳垂,瞳孔微縮:那銀飾泛著的青白磷光,讓他似曾相識。
    竹簾被撞開時,雲彩背著竹簍蹦到露台,野山菌滾了一地:"胖爺快看雞樅菌!"她蹲身撿拾的動作突然頓住,指尖擦過菌蓋的弧度,竟和阿寧當年捏槍栓的手勢一模一樣。陳墨低頭喝茶,卻在碗沿倒影裏看見雲霞遞抹布的手驟然收緊,指節泛白的瞬間,她望向雲彩的眼神淬著冰——那恨意與糾結藏在瞳孔深處,短得像霧裏的火星,唯有抬眼的張起靈捕捉到:雲霞耳垂的銀飾磷光猛地一暗,如同熄滅的引魂燈。
    露台外,盤馬的憨崽拎著剝皮的蛇晃過籬笆,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匯成殘缺的"回"字。此時雲彩直起身,鬢角露水險些掉進陳墨的茶碗,她咧嘴笑時露出虎牙,臉蛋上爬上一抹紅霞,恰好和阿寧在蛇沼被張起靈搭救後,的神情重合。雲霞轉身收碗的刹那,圍裙上的艾草漬被什麽東西暈開——那是從銀飾紋隙滑落的暗紅血痂,在靛藍色土布上洇出血色花朵,可見她耳垂上的聖女銀紋剛剛用密法刻畫上去沒多久。
    竹桌上的酸肉香混著晨霧,冒著縷縷白氣胖子抹了把嘴衝阿貴咧嘴:"阿貴叔,讓雲彩帶我們在寨子裏轉轉唄,跟老鄉混個臉熟,往後拆遷好說話!"阿貴吧嗒著旱煙,突然把雲彩拉到身邊低聲囑咐,吳邪瞥見他袖口磨出的破洞——和自己夢裏阿寧扯爛的勘探服袖口一個形狀。捏了捏眉頭,"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前世讀費洛蒙的後遺症,跟到今生了嗎?"
    雲彩把竹簍往堂屋角落一放,靛藍土布裙擺掃過門檻上的驅邪草。她整理了一下就帶著眾人出去了。
    寨子裏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發亮,土坯牆根長著絨絨的苔蘚,竹籬笆上曬著的幹辣椒串在風裏晃悠,像一串串紅瑪瑙。
    胖子踢開腳邊顆滾圓的鵝卵石,望著山腰錯落的吊腳樓:"嘿,這寨子跟水墨畫似的!"話音剛落,頭頂木樓探出個裹黑頭巾的老婆婆,木槌"咚咚"敲著染缸,靛藍染料濺在石板上,暈開的水痕竟像極了古樓壁畫裏的雲紋。
    解雨臣晃著折扇劃過一堵嵌貝殼的土牆:"看這牆基,怕有百年了。"黑瞎子卻蹲身戳牆角青苔,指尖沾到點暗紅——是摻在泥灰裏的赤鐵礦粉,和張家古樓牆體的防潮料一個路子。
    雲彩突然停在岔路口,裙擺掃過株野薑花時,旁邊木柱上模糊的刻痕露出來:歪扭線條組成隻斷角獸,跟盤馬家曬穀場的血漬形狀分毫不差。吳邪伸手去摸,指腹剛碰到刻痕就猛地縮回,這觸感好像摸到了冰冷的蛇!
    遠處傳來盤馬老爹的磨刀聲,雲彩拽著胖子往另一條路走,她布鞋踩過的石板縫裏,露出半截埋著的青銅碎片,上的花紋磨得隻剩殘痕,卻在吳邪經過時,發出聲幾不可聞的嗡鳴。
    胖子把瑪瑙指環在袖口蹭得發亮,梅花紋路映著晨光晃到雲彩眼前。"妹子幫哥個忙唄,"他弓著背把戒指塞進姑娘手心,粗指節故意在她掌紋上蹭了蹭,"你阿爹為啥不讓去村兒尾那家啊?那家人很難搞嗎?"
    雲彩攥著戒指往四周瞟,看見憨崽拎著蛇跟在三步外,蛇頭甩動時血珠濺上她裙擺。她突然拽住傻小子的袖子,從碎花挎兜掏出把奶糖:"憨崽乖,你阿爹喊你回家吃飯啦。"
    "我要跟媳婦!"憨崽把蛇往地上一扔,髒兮兮的手就要摟她腰。雲彩跺腳時銀鐲子叮當響,指尖戳著傻小子額頭:"誰是你媳婦!再鬧雲彩姐打你了啊!"這嬌嗔的模樣讓胖子咧嘴直樂,沒注意到她退開時,後頸碎發下的紅點隨心跳亮了亮——隱約可見一個"回"字。
    等憨崽拎著蛇跑遠,雲彩才壓低聲音:"盤馬老爹是老獵戶,脾氣怪得很..."她摩挲著戒指上的梅花,突然低頭踢開腳邊石子,"他總進山打些...…能賣大價錢的東西,換了藥給憨崽吃。"吳邪看見她睫毛在晨光裏顫動,想起阿寧匯報勘探數據時,也是這樣欲言又止地絞著筆帽。
    "現在憨崽能聽懂話了,"雲彩突然抓住胖子手腕往回拽,戒指上的梅花硌得他生疼,"阿爹說解放前那人...…反正你們別去招惹。"黑瞎子突然用折扇挑起她發辮,小姑娘迅速躲開,用一種看流氓的眼神看著黑瞎子,“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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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子露出一抹淡笑,盡量的讓自己看起來正經些:“我啊,對你頭發上的那個繩結感興趣,沒想到溫溫柔柔的妹子竟是個小辣椒!”
    吳邪順著瞎子的目光看去 ,看見雲彩辮梢係著的紅繩打了個死結——那是阿寧用來標記危險區域的繩結法,而繩結裏隱約露出的密洛陀鱗片,正隨著她說話輕輕震顫。
    吳邪輕輕的說:“別怕,隻不過你係繩結的方法很像我們的一個故人, 你這發圈上穿著的黑色的玉石是什麽東西啊?”吳邪裝作好奇的問。
    “這個呀,是村裏的狩獵隊弄到的,我看著漂亮就買了兩片。”雲彩以為自己遇到了知音,獻寶似的說著自己得到寶貝的欣喜。
    解雨臣眯了眯眼睛,說:“是很漂亮,我也想搞兩片做成手鏈戴戴,雲彩不知道能不能像狩獵隊買些……”
    雲彩為難的說:“狩獵隊是盤馬老爹帶領著的,阿春偷偷的賣給我的,他說盤馬老爹不讓他們私自賣東西,他把東西拿給聯絡的人一起賣出去……不聽話的後生,以後就不能和他一起上山打獵了。”
    青石板路在身後斷成泥徑,腐葉在眾人腳下發出濕軟的聲響。雲彩突然攥緊胖子袖口,靛藍裙擺被山風掀起一角,露出腳踝上那道月牙形舊疤——和阿寧當年被蛇咬的位置分毫不差。
    “不能再走了,前麵就是陰山死人坡。”胖子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歪脖子樹杈上掛著團白花花的東西——不是壽衣,是張被撕碎的勘探圖紙,邊角印著的"裘德考公司那串神秘的數字"在霧裏泛著詭異的光。"樓裏夜夜有女人哭,"雲彩聲音發顫,退後半步時撞在吳邪身上,"去年有個獵人進去撿柴,第二天被發現時...眼睛全是白的。"
    胖子扒拉開擋路的野蕨:"死人坡?聽著怪瘮人。"他話音未落,黑瞎子突然拽住他後領,指尖點向遠處霧氣裏的輪廓:"看那棵歪脖子樹,樹梢掛著的是不是...壽衣?"解雨臣折扇"唰"地展開,扇麵遮住半張臉,卻在扇骨縫隙裏看見:樹影間飄著的素白孝布,邊角繡著的雲紋,和苗族鎮邪物的符籙同出一源。
    "那樓...樓裏晚上會亮紅燈。"雲彩聲音發顫,下意識往吳邪身後躲。吳邪聞到她發間飄來的艾草香,突然想起蛇沼裏阿寧急救包的味道——那包現在還埋在沙下,和她沒寄出的勘探筆記在一起。張起靈忽然按住刀柄,刀尖指向霧氣深處:那裏有座青竹小樓,飛簷上掛著的銅鈴無風自動,鈴舌碰撞聲混著隱約的女人笑聲,像極了當地的招魂調。
    一陣山風卷過,雲彩鬢角碎發被吹開,後頸露出的紅點突然亮了亮。陳墨注意到她攥著的衣角上,不知何時沾上了片暗紅苔蘚——那是陰山上特有的"血苔",隻長在密洛陀巢穴附近。此時憨崽的喊叫聲從寨子裏飄來,混著盤馬老爹的磨刀聲,在霧氣裏碎成一片片,像極了魔鬼城裏通訊器裏斷斷續續的電流聲。
    吳邪突然蹲下身揪住自己頭發,指節攥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霧氣裏飄來的艾草香突然變成蛇沼的腐臭味,他看見雲彩後頸的紅點幻化成阿寧臨死前的血珠,正順著皮膚滾進衣領——明明這具身體沒被蛇咬過,費洛蒙後遺症卻像十年前的陰寒潮水,把他往青銅門後的黑暗裏拽。
    張起靈轉身時正看見吳邪蜷縮在蕨類植物裏,指尖抓著空氣喃喃自語。"小哥..."他聲音碎成氣音,像在雪山帳篷裏發高熱時那樣,"抱緊我...別讓我掉下去..."
    黑瞎子剛要伸手就被張起靈拍開。霧氣中,吳邪的指尖摳進張起靈肩骨,喉間溢出輕輕的呢喃。霧氣裹著腐葉味湧來時,他盯著自己手腕——明明沒被蛇咬過,皮膚下卻泛起細密的紅點,像極了前世費洛蒙發作時的毒斑。"沒被咬過...怎麽會..."他喃喃著,後頸突然竄起涼意,那片淡青紋路正順著衣領蔓延。
    吳邪突然抓住張起靈的手腕往自己後頸按,指腹顫抖著劃過紋路:"你看...它們也回來了..."聲音低得像霧裏的蛛絲,"不是幻覺...是那些被蛇咬的、被密洛陀盯著的日子...全跟著我回來了。"
    黑瞎子看見吳邪鎖骨處的紋路延伸成鏈,鏈節形狀竟和張家古樓裏鎖棺的青銅鏈分毫不差。想起了,受雇於吳三省取龍脊背時所經曆的一切。雲彩攥著裙擺往後退,聽見吳邪突然笑了一聲,氣音裏帶著前世在雨村複健時的沙啞:"以為換了副皮囊就沒事兒了...原來傷害是長在魂裏的。"
    陰山深處傳來碎石滾落聲,吳邪猛地蜷縮進張起靈懷裏,後頸紋路亮得像盞燈。"它們在敲門..."他盯著霧氣裏隱約的吊腳樓,瞳孔裏映出青銅門緩緩開啟的光,"小哥...這次你可別再讓我..."話音未落就被咳嗽打斷,咳出的氣在冷霧裏凝成白霜,霜花碎開時,吳邪徹底暈了過去。
    陳墨撥開霧氣欺身近前,指尖剛觸到吳邪腕脈就猛地縮回——那脈搏跳得像麵破鼓,時快時慢間竟迎合著密洛陀敲擊時的震動頻率。她屈指彈開吳邪後頸碎發,淡青紋路在霧裏亮得像條活蛇,突然揚手掐訣將靈力凝成銀線,順著紋路探入靈吳邪的台深處。
    銀線剛沒入靈台就爆起火花,陳墨瞳孔驟縮後退半步,:"魂咒!"話音未落,吳邪後頸紋路突然竄出紅光,在霧氣裏映出半張扭曲的臉,此刻正順著靈力銀絲往外爬,張起靈手疾眼快伸出發丘指用力將這東西夾了出來。這東西扭曲著身子尖叫著,伸出利齒咬向張起靈的手指,看那架勢是想咬出個孔洞,鑽進張起靈的身體裏。胖子驚呼,“這東西居然不怕麒麟血!”
    解雨臣皺了皺眉說:“我們皆是特殊血脈,一般邪物無法近身,吳邪竟然能變成那個樣子,那說明麒麟血也不管用。”
    陳墨指尖微動淩空畫符,靈符打在那東西身上,那東西馬上化成黑氣散開了。
    “快走,這霧有問題”陳墨迅速結印,透明的結界罩住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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