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巴乃之行陰山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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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邪醒來時,夜色已濃得化不開。他掀開被子坐起,借著窗欞漏進的星光看向手腕——昨日被毒霧誘入幻境時,費洛蒙後遺症泛起的細密紅疹已消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又是這樣……”他喃喃自語,指尖摩挲著光滑的皮膚,腦海裏忽然閃過幾幀模糊的畫麵:前世在同樣的吊腳樓裏,自己在窗見到了格爾木療養照片上屏風後的那個影子。
    身邊的床鋪還殘留著體溫,張起靈的被子隨意地卷在床尾,顯然人剛離開不久。吳邪端起竹幾上的溫水喝了兩口,目光落向窗外——阿貴家吊腳樓的窗欞上,果然又映著那個漆黑的人影。
    還是那樣的姿勢,鬆垮的胳膊垂著,腦袋直愣愣地對著他,像一具被線操控的木偶。但這一次,吳邪沒有像前世那樣心悸後退。他瞳孔微縮,指尖因認出那影子而微微發顫,嘴角卻陡然扯出一抹上揚的弧度。
    “塌肩膀……”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聲音裏沒有恐懼,反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峭。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無數個這樣的夜晚,這個影子總在暗處窺視,用那雙空洞的眼睛丈量著他的恐懼。
    吳邪深吸一口氣,忽然抬起右手,三指屈起並攏,大拇指豎起,食指指向那人,做出持槍的姿勢。他眯起眼,指尖穩穩地“瞄準”窗欞上的黑影,唇角笑意漸深,帶著幾分邪氣的挑釁。
    “砰——”他從齒間擠出一聲模擬槍響,指尖隨著“槍聲”輕輕一勾,仿佛真的扣動了扳機。隨後他抬起手,對著“槍口”狀的指尖吹了吹,黑暗中,那雙眼睛裏閃過一絲與平日溫和截然不同的銳利光芒。
    那笑容裏藏著前世的恩怨,也藏著今生的警告——他知道這影子是誰,知道它在覬覦什麽。這一槍,是挑釁,是宣告,更是無聲的嘲諷:“我不怕你,有種就過來。”
    窗外的黑影似乎僵了一下,隨即窗內的燈光“啪”地熄滅,黑暗吞噬了整個輪廓。吳邪放下手,指尖還保持著開槍的姿勢,嘴角那抹邪惡的笑意卻未散去。他知道,這場跨越前世今生的對峙,才剛剛開始。
    樓下廳裏,胖子翹著二郎腿往竹椅上一靠,手裏轉著枚核桃:“我說小哥,你上去看看唄,天真這覺睡這麽久,別是又中了啥招。”張起靈正低頭擦著黑金古刀,聞言刀柄一頓,沒說話就站起身。黑瞎子晃著酒杯湊到解雨臣旁邊:“小花,你說吳邪這次醒了,會不會又看見些稀奇古怪的——”
    話沒說完,樓上傳來“砰”的一聲輕響,像是有人故意叩了叩窗沿。胖子謔地站起來:“得,醒了醒了!”張起靈已經轉身往樓梯走,腳步快得帶起一陣風,解雨臣、黑瞎子和沉默緊隨其後,幾人魚貫上樓。
    推開房門時,吳邪正站在窗邊,手裏還保持著“開槍”的姿勢,見他們進來,才慢慢放下手。胖子大步流星過去拍他肩膀:“我說天真,做啥夢呢這麽激動?臉都白了。”張起靈沒說話,直接走到吳邪身邊,目光在他手腕和臉上掃了一圈,又看向窗外阿貴家的方向。
    陳墨跟上來,讓吳邪坐回床上指尖扣上他的脈門,靈力化成銀絲在他的體內遊走一周後,又翻開他眼皮看了看瞳孔:“脈象平穩,沒中邪隻是這心脈有些鬱結………”陳墨在玉瓶中倒出清心丹,:“把這個吃了。”
    解雨臣遞過一杯熱水:“我看都沒有睡意,下樓聊聊吧!”
    眾人回到廳裏,剛在竹凳上坐下,吳邪就把剛才看到阿貴家窗上黑影的事說了一遍:“那影子吊在窗沿上,直勾勾盯著我,跟前世見的塌肩膀一個模樣。”他邊說邊比劃那古怪的姿勢。
    張起靈聽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刀鞘,眉頭漸漸皺起。那影子的輪廓、注視的角度,都讓他想起多年前在張家古樓見過的某個身影。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阿貴家吊腳樓的木平台突然被踩得發出聲響。眾人猛地轉頭,隻見一個黑影逆光站在平台邊緣,肩膀塌著,腦袋微微上揚,正是吳邪描述的模樣!
    張起靈眼神一凜,沒等眾人反應,直接從廳裏的矮窗翻了出去,幾個起落就躍到阿貴家平台上。黑影見狀轉身就往山上跑,張起靈立刻追了上去,黑金古刀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冷光。
    “追!”胖子吼了一聲,手突然一揚,一道寒光閃過——一柄隕鐵宣花大斧赫然出現在他手裏。它通體漆黑刻著符文,斧刃寬得像扇子,斧柄上纏著防滑的黑藤,正是陳墨特地為他煉製的法器。
    “奶奶的,可算派上用場了!”胖子掂了掂大斧,想起陳把斧頭遞給他時說的話:“你這脾氣秉性,這身材和氣運,像極了混世魔王程咬金。我就做把宣花大斧給你,砍邪祟保準帶勁!”
    解雨臣和黑瞎子對視一眼,前者甩出軟鞭,後者拿出天機傘,拽著陳墨跟上。一行人打著手電筒往山上追,胖子扛著大斧跑在最前頭,斧刃劃破夜風,發出“嗚嗚”的聲響,腳下的泥路被踩得“吧嗒”作響,赫然是白天去過的陰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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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到半山腰那片長著蕨類植物的陡坡時,張起靈突然停下腳步。前方的樹林裏靜悄悄的,隻有夜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那塌肩膀的影子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胖子喘著粗氣用手電筒亂照,宣花大斧往地上一杵:“人呢?跑哪兒去了?這孫子腳底抹油了?”解雨臣走到張起靈身邊,看著前方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低聲道:“他好像對這裏的地形很熟。”
    張起靈沒說話,目光落在地上一串模糊的腳印上——那腳印到了陡坡邊緣就消失了,仿佛那人憑空躍進了黑暗裏。他彎腰撿起腳邊一片黑色的碎布,布料上隱隱有股腐朽的氣味,像是從棺材裏撈出來的。
    夜風吹過,胖子扛著宣花大斧晃了晃,斧刃在月光下映出他皺眉的臉。吳邪看著那把威風凜凜的大斧,又想起陳墨說的“混世魔王”,突然覺得這黑燈瞎火的山林裏,總算有了點能砸開邪祟的底氣——隻是那塌肩膀的影子,到底藏著多少前世今生的秘密?
    眾人踩著露水回到阿貴家客廳時,竹桌上的茶已經涼透了。胖子把宣花大斧往牆角一靠,一屁股坐在竹凳上,凳腳被壓得“吱呀”一聲。張起靈靠著木柱站著,手裏還捏著那片黑色碎布,目光沉沉地落在吳邪身上。
    “我說天真,”胖子灌了口冷茶,“那塌肩膀跑得比兔子還快,肯定跟陰山那地兒有關係吧?”
    吳邪盯著桌上跳動的燭火,輕輕開口:“白天在陰山古樓附近中了毒霧,幻境裏看到的景象……還有剛才那影子的眼神,我總覺得陰山的詭異現象和塌肩膀脫不了幹係。”
    解雨臣指尖敲了敲膝蓋,忽然問道:“你想起前世關於這段的記憶了嗎?陰山鬼樓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邪皺起眉,額角青筋微微跳動。燭火映著他緊抿的嘴唇,半晌才低聲說:“前世……前世並沒有陰山鬼樓。死人坡那片地方,按記憶應該是小哥前一世住的吊腳竹樓,就在現在古樓的位置附近。那時竹樓周圍隻有幾棵老槐樹,樓下還拴著他養的獵犬,可今生再來,竹樓沒了,憑空多出座陰陰森森的鬼樓,連周圍的山勢都變了樣,就像……”他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絲困惑,“就像有什麽東西在一直修正這裏的一切。”
    話音未落,一直沉默的陳墨突然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木窗。夜風卷著霧氣灌進來,吹得燭火猛地晃了晃。她歎了口氣,轉過身時,臉色比平時更白:“吳邪,你好像被‘發現’了。”
    “什麽意思?”吳邪心頭一緊。
    陳墨的目光掠過眾人,最後落在吳邪手腕上早已消失的紅疹處,一字一句道:“"它"注意到你了。”它特意加重了“它”字,指尖在空中虛畫了個寶蓋頭的符號,“那個被鎮壓在歸墟海眼裏的‘它’,神魂碎片正在盯著你——前世的記憶不該這麽輕易浮現,除非……”
    除非有域外天魔的神魂在暗中牽引,故意讓他想起那些被封印的秘密。
    客廳裏瞬間靜得落針可聞。張起靈握碎布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泛白。胖子下意識摸向牆角的宣花大斧,黑瞎子晃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連窗外的蟲鳴都似乎消失了。
    吳邪看著陳墨凝重的表情,又想起前世竹樓裏油燈下張起靈蕭瑟的側影——那時竹樓的竹牆上還刻著防邪的雷紋,樓下的陶罐裏總泡著驅毒的草藥,可今生這一切都被一座突兀的鬼樓取代了。他忽然明白,不是記憶出了錯,而是有股力量正在抹掉“張起靈曾在此生活”的痕跡,用一座鬼樓覆蓋掉所有人間煙火氣。
    燭火“劈啪”一聲爆出火星,映著吳邪逐漸沉下來的眼神。他抬起頭,看向張起靈:“前世你住的竹樓地基還在不在?也許鬼樓下麵……”
    張起靈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在。”他想起吳邪暈倒,眾人逃回來後,自己偷偷回去勘探過,古樓地基下確實有層更古老的竹篾墊層,隻是當時沒在意。
    胖子一拍大腿:“那還等啥?明兒個咱就刨開那鬼樓地基,看看底下到底埋了啥玩意兒!敢把小哥的竹樓改成凶宅,這事兒必須掰扯清楚!”
    夜風穿過窗縫,吹得燭火明明滅滅。吳邪知道,從陰山古樓取代吊腳竹樓的那一刻起,這場關於“修正”與“記憶”的較量,就已經開始了。而那個寶蓋頭的“他”,恐怕正躲在歸墟的陰影裏,看著他們一步步靠近真相。
    陳墨忽然輕聲開口,打破了客廳裏的凝重:“明天不能去陰山。”他她指尖摩挲著腰間的藥囊,目光掃過窗外彌漫的霧氣,“白天那毒霧裏摻著神魂碎片的濁氣,得先配解藥。老話說‘有蛇的地方七步內必有解藥’,這毒霧的根源若在陰山,解藥要麽在附近,要麽……”他頓了頓,看向遠處隱在夜色裏的羊角山輪廓,“在那座山上。這是我的直覺。”
    吳邪剛想說什麽,卻見陳墨忽然轉頭看向張起靈,那眼神平靜卻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仿佛看穿了什麽秘密。張起靈靠在木柱上的姿勢不變,隻有睫毛輕輕眨了眨,像是默認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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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他忽然卷起右袖。月光透過窗欞落在他手腕上,皮膚下竟緩緩浮出一條嫩粉色的小龍虛影,鱗片細密,晶瑩剔透,首尾相銜,龍角隱隱泛著水晶的光暈,像是活物般在血管裏遊動。陳墨見狀,了然般點點頭,這是張家秘傳之法養的靈寵———“引靈蜃”,以自身精血喂養的靈物,能憑氣息穿透邪祟布下的迷障,難怪張起靈能悄無聲息地潛入陰山古樓探查。
    “毒霧的解藥需用羊角山的‘還魂草’做藥引。”陳墨收回目光,從包裏翻出一張泛黃的草圖譜,“我天亮就上山采藥,你們守在寨子裏,別靠近陰山。”
    胖子扛著宣花大斧湊過來:“哎我說小仙姑,你這直覺靠譜嗎?萬一那塌肩膀趁你上山搞事咋辦?”
    “他暫時不會動手。”張起靈放下袖子,小龍虛影隱入皮膚,“白天我在古樓地基下發現了這個。”他攤開掌心,那片黑色碎布上不知何時多了道淡金色的刻痕,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
    解雨臣接過碎布細看,瞳孔微縮:“這是……封魂陣的殘紋?”
    張起靈點頭:“塌肩膀身上有被封印的痕跡,他背後的人想借陰山鬼樓破開封印,但需要引子。”他看向吳邪,眼神沉了沉,“而吳邪的前世記憶,就是最好的引子。”
    夜風突然變大,吹得竹牆簌簌作響。吳邪摸著自己的手腕,那裏似乎還殘留著被毒霧侵蝕的灼痛感。他忽然明白陳墨為何執意要去羊角山——與其說是找解藥,不如說是在為一場更凶險的對峙做準備。而張起靈手腕上的引靈蜃,還有那片帶符文的碎布,都在暗示著陰山鬼樓之下,藏著一個比塌肩膀更可怕的秘密。
    “我和你一起去羊角山。”吳邪突然開口,看向陳墨,“前世我跟著小哥去過一次羊角山,記得半山腰有片石林,還魂草可能就長在那裏。”
    張起靈立刻皺眉:“不行,太危險。”
    “正因為危險,才需要知道前世的細節。”吳邪迎上他的目光,語氣堅定,“"它"盯著我,‘汪家’也盯著我,躲是躲不過的。”
    燭火在風中搖曳,映著眾人沉默的臉。胖子拍了拍宣花大斧,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得,算我一個!老子這斧頭還沒砍過山裏的邪祟呢,正好試試手!”
    瞎子和解雨臣雖然沒有出聲,但是都默默的站在了吳邪身旁,像是在無聲的說不能留下他們,他們也要跟著去。
    陳墨看著吳邪,又看了看張起靈手腕的位置,最終點點頭:“天亮出發。記住,羊角山的霧比陰山更怪,無論看到什麽,都別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
    窗外的夜色濃得像墨,遠處羊角山的輪廓在雲霧裏若隱若現,如同一個張開巨口的怪物。吳邪知道,從陳墨說出“直覺”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踏上了一條必須直麵前世與今生的路。而那座看似普通的羊角山,恐怕才是揭開陰山鬼樓秘密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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