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巴乃之行夜鬥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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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巴乃寨子的林子深處,枯枝敗葉被踩得悉悉索索,像是有什麽東西正貼著地麵潛行。打更人佝僂著背穿過石板路,銅鑼聲"哐——哐——"震得吊腳樓竹牆發顫,尾音拖曳著喊:"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話音未落,一聲撕心裂肺的貓叫突然刺破夜空。那叫聲不似尋常貓兒嬉鬧,倒像幼童啼哭般帶著股子怨懟,驚得村口老槐樹下的土狗"汪汪"狂吠起來。寨子裏立刻爆發出漢子們的罵聲,有粗啞的嗓子吼著"哪個殺千刀的野貓",木窗"吱呀"推開又"砰"地關上,罵聲混著狗叫在吊腳樓之間撞來撞去。
可沒等吳邪從木板床上坐起,整座寨子又驟然靜了下來。方才的喧囂像是被誰攥在掌心揉碎了,隻餘下夜風穿過竹籬笆的嗚咽。他趴在窗縫上望去,隻見墨藍的夜空下,寨口大榕樹枝椏間蹲著團黑影,正甩著尾巴發出悠長的"喵嗚——"聲。那分明是母貓發春的調子,卻拖得格外幽長,尾音裏竟帶著金屬般的冷顫,驚得屋簷下掛著的銅鈴叮鈴作響,在寂靜裏蕩出一圈圈詭異的漣漪。哪想剛合上眼,三更梆子就"當啷當啷"敲起來,震得他又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這才看見窗前立著的人影。
竹窗紙被霧氣洇得發亮,張起靈單衣站在那裏的剪影,像塊被霧氣凍住的墨玉。吳邪抓過床尾的衣服起身時,木板床"吱呀"響了聲,那人聞聲側頭,發梢還沾著霧水凝成的細珠。"這霧來得怪。"吳邪把衣服往他肩上披,指尖觸到對方微涼的鎖骨,"下午還能看見瑤寨姑娘在河邊染布呢。"
霧氣順著窗縫往屋裏鑽,將兩人的影子揉成模糊的團。遠處大榕樹的氣根在霧裏飄拂,像被剪斷的灰繩懸在半空。張起靈忽然抬手按住吳邪搭在他肩上的手,耳廓微動——林子裏有什麽東西正踩著露水走,那"沙沙"聲不似人腳,倒像有人用指甲刮過濕冷的樹皮。
那聲音順著霧水爬過來,起初像春蠶嚼葉,漸漸變成指甲刮過青石板的銳響。黑瞎子和解雨臣合住的隔壁房間木板門"吱呀"開了道縫,黑瞎子叼著煙探出頭,眼尾火焰紋在霧裏明明滅滅:"嘿,什麽東西比吳邪的呼嚕聲還吵?"
解雨臣跟著扶著雕花木欄杆站定,月白長衫袖口還沾著未幹的靛藍染料。他指尖輕點欄杆纏枝紋,忽然望向霧中劇烈晃動的芭蕉葉——那裏正傳來"噗通"水響,像有什麽東西從水田裏鑽出來。
對麵房間的門幾乎同時被推開,陳墨立於廊下,一身素白天衣在霧中浮動。那衣料似紗非紗,內層雪色絲綢隨動作流淌光澤,外層罩著的鮫綃薄如蟬翼,竟尋不見半道接縫。肩上九通錦披帛如流霞纏繞,織金暗紋在霧中若隱若現,隨她抬手動作蕩出細碎光紋。她未發一言,隻垂眸看向廊下浸透霧氣的木樓梯——"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混著水滴聲,正一階階迫近,張起靈已將黑金古刀橫於身前,刀身映出陳墨衣擺間飄飛的銀線流蘇。
胖子睡得正香,冷不丁被一陣細碎嘈雜的聲響從美夢中生生拽了出來。他眉頭緊皺,嘴裏罵罵咧咧:“哪個天殺的,大晚上不讓人消停!” 極不情願地從床上翻起身,隨手抓過衣服胡亂套上,趿拉著鞋就往門外衝。
一腳踏出房門,來到回廊上,就瞧見陳墨、吳邪等人已經神色警惕地站在那兒了。此時,一陣詭異莫名的聲音,順著夜風,直直鑽進他的耳朵。那聲音像是有人在黑暗中壓抑著哭泣,伴隨著若有若無的低吟,又好似破舊的水車在幹涸的河道裏艱難轉動,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響,在寂靜的夜裏交織回蕩,讓人渾身不自在。
胖子瞬間瞪圓了眼睛,像隻炸毛的公雞,他腦袋左右轉動,眼睛瞪得好似銅鈴,努力想要分辨出聲音究竟從何而來,嘴裏還不停地嘟囔:“胖爺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什麽邪乎事兒沒見過,少在這兒給我裝神弄鬼!”雖說語氣依舊強硬,可他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暴露了心底那一絲緊張。
瞅見眾人一臉凝重的模樣,胖子故意提高音量,拍著胸脯,裝作滿不在乎地說道:“大夥都別慌,有胖爺在,怕個鳥!等胖爺我一會兒把這玩意兒揪出來,看它還能怎麽蹦躂!”說著,他還特意朝吳邪身邊靠了靠,用胳膊肘輕輕搗了搗吳邪,示意他放寬心。
陳墨忽然抬手撫過肩畔九重錦披帛,織金暗紋在霧中亮起細碎光痕:"我們的客人來了。"她聲線平平無奇,卻讓廊下空氣驟然一凝。
話音未落,吊腳樓地基下傳來"咯吱咯吱"的木梁擠壓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正順著立柱攀爬。眾人低頭望去,就見霧中伸出數隻青黑色的手爪,指縫間還掛著爛泥,正扒著樓梯橫梁"哼哧哼哧"往上拽——那東西半邊臉裹著腐肉,眼窩黑洞洞地淌著黃水,露在外麵的脛骨上還纏著褪色的紅布條,分明是被人用屍油養過的活屍,關節轉動時發出"哢哢"的骨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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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黑金古刀已劈斷第一隻伸上來的手臂,黑瞎子反手甩出兩枚銅錢釘進屍額,解雨臣抖開的軟鞭卷住屍頸往後一扯,卻見那東西後頸突然爆出數條白花花的蟲豸,在霧裏扭成猙獰的花。陳墨素白袖管無風自動,九通錦披帛如靈蛇竄出,纏上屍身時竟冒起青煙,被觸及的腐肉瞬間化為黑水淌在木板上。
胖子雙手死死攥緊那柄宣花大斧,斧刃吞吐著森冷寒光,恰似蟄伏的猛獸獠牙。周圍氣氛壓抑得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空氣都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擰成了麻花。
隨著這聲怒吼,胖子手中的宣花大斧被他奮力掄起,斧身帶起一陣尖銳呼嘯,仿若凜冽狂風席卷而過,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目標怒劈而下。那宣花大斧在他手中揮舞得密不透風,恰似一條靈動矯捷的銀龍在半空肆意翻騰,斧刃與空氣激烈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宛如遠古戰場上傳來的殺伐號角,透著無盡的肅殺之意。每一次揮動,都蘊含著千鈞之力,仿佛能將眼前一切阻礙都化為齏粉。
就在胖子全力攻擊之時,他眼角餘光瞥見吳邪正遭受敵人淩厲攻擊,情勢岌岌可危。胖子毫不猶豫,瞬間側身,同時在腰間一摸,取出一塊散發著柔和藍光的玉龜殼。他將玉佩往身前一拋,口中念念有詞,玉龜殼瞬間綻放出耀眼藍光,一個晶瑩剔透的護盾瞬間在吳邪身前凝聚成型。這護盾宛如深海中的藍色水晶,散發著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將吳邪牢牢護在其中。
胖子手中宣花大斧虎虎生風,護盾適時出現,他宛如戰場上的定海神針,以一己之力守護著身邊的每一位戰友,讓大家在這凶險萬分的戰鬥中,感受到了一股堅不可摧的力量和安心。
吳邪翻手甩出巴掌大的逍遙扇,扇骨在掌心震出嗡鳴。隨著意念催動,扇身驟然延展至半米長,烏木扇骨間的冰火紋路陡然亮起——"啪"地展開扇麵時,赤色火紋如活物竄動,瞬間噴湧出尺許高的三昧真火。那火焰裹著青碧色火芯,直撲爬近的活屍麵門,卻在觸及地板的刹那如靈蛇般折轉,隻將腐肉燒得"滋滋"冒油,廊下竹篾牆和木梁竟分毫未損。活屍被火灼得嘶吼,身上纏著的紅布條燃起藍焰,爆出的蟲豸剛鑽出就被燒成飛灰,焦臭混著霧氣在半空凝成詭異的火圈。
活屍連慘叫都未發出,便在三昧真火中化作飛灰,被夜風吹得無影無蹤。張起靈手中升級版的黑金古刀寒光驟盛,揮刀時迸出墨黑麒麟虛影,但凡被虛影觸及的活屍,瞬間熔成一灘腥臭黑水,在木板上滋滋冒泡。
解雨臣輕晃天機傘,傘沿銀鈴流蘇驟響,清越聲浪化作無形波紋。活屍們如遭定身,僵直片刻後竟不受控製地互相撕咬,利爪戳進同類眼窩,腐肉被生生扯下時還在蠕動。黑瞎子倚著廊柱輕笑:"這點陣仗,還不夠給小哥磨刀子的。"說罷朝陳默伸手,後者無奈翻掌,一堆青黃引雷符赫然出現。黑瞎子接過符紙縱身躍上二樓窗台,如天女散花般將符紙撒向屍群——
"轟隆!"
天雷應聲劈落,引雷符爆起的紫電在霧中織成電網,竹窗紙被雷電照的發亮時,塌肩膀正趴在阿貴家吊腳樓的橫梁上。他獨眼貼著竹篾縫隙,看見樓下活屍的腐肉被陳墨的九重錦燒得滋滋冒油,黑瞎子撒出的引雷符在霧裏織成紫電網。左手攥著的青銅鈴鐺突然發燙,鈴身上的嬰兒手印鱗甲紋路泛著幽光——這是陰屍鈴被屍油浸透的征兆,也是他和阿貴約定的信號。
“吱呀”一聲,阿貴端著油燈推門進來時,塌肩膀已經把鈴鐺搖得山響。那鈴聲不似尋常銅鳴,倒像無數指甲刮過陶甕,尾音裏裹著嬰兒啼哭般的氣音。吊腳樓外的活屍突然集體頓住,原本渾濁的眼窩泛起血色,後頸爆出的白蟲竟順著脊梁排成鈴鐺紋路。
“夠了!”阿貴的旱煙杆砸在樓板上,“再搖下去,連你祖宗都得從死人坡爬出來!”他話音未落,寨子深處突然傳來木頭碎裂聲——被陰鈴操控的活屍撞塌了半堵竹牆,腐肉上的藍焰連成一片,像條燃燒的河流朝客棧湧來。阿貴慌忙從蓑衣裏摸出支竹笛,笛身刻著殘缺的八卦紋,湊到唇邊時指節抖得厲害:“這幫外來的非要逼死我們……”
笛聲混著鈴響刺破雨幕,那調子尖利得像刀割玻璃。吳邪正用逍遙扇逼退爬梯的活屍,忽聽身後傳來潮水般的“嗬嗬”聲——吊腳樓之間的狹巷裏,密密麻麻的黑影正踩著爛泥湧來,最前排的活屍還穿著瑤族靛藍土布,潰爛的手腕上掛著褪色的銀鐲。
“他娘的!哪來這麽多!”胖子的宣花大斧掄出半圓,斧刃劈進活屍肩胛骨時卡住了——更多活屍順著他的斧頭往上爬,指縫裏滴下的屍油在石板上燙出青煙。解雨臣的軟鞭突然卷住吳邪後領往後一拽,天機傘撐開的刹那,銀鈴震碎了三隻撲來的活屍,卻見更多活屍從霧中鑽出,腳踝都纏著和塌肩膀同款的紅布條。
“不對勁!”吳邪扇麵的火焰忽明忽暗,“貓叫時還有人罵街,現在連狗都不叫了!”他踢開撲來的腐手,餘光瞥見阿貴家窗口閃過的蓑衣影子——塌肩膀正把陰鈴舉過頭頂狂搖,鈴鐺上的鱗甲紋路吸收著活屍腐肉的藍光,而阿貴的笛聲突然轉調,變成一種類似催眠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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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抖開的軟鞭纏住廊柱,傘沿銀鈴突然急響。他望著霧氣中紋絲不動的吊腳樓木窗,瞳孔驟縮:“從三更霧起時就不對了——”傘尖挑起塊飛落的屍肉,“貓叫、狗吠、漢子罵街……都是有人故意引出來的動靜,等我們被活屍纏住,整個寨子就‘睡’了。”
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劈出墨色麒麟紋,刀風掃過之處活屍化為黑水。但他忽然頓住——最近的活屍距離客棧不過十步,卻沒一隻撞進吊腳樓的竹籬笆,仿佛被無形的牆擋住。陳墨的九重錦披帛突然繃直如弓弦,織金暗紋連星圖在霧中亮起:“是屍油結界,他們把整個寨子變成了養屍場。”
塌肩膀在樓上發出嗬嗬怪笑,陰鈴被他搖得幾乎變形。阿貴的笛聲突然拔高,最前排的活屍齊刷刷轉向死人坡方向,潰爛的膝蓋重重跪地,仿佛在朝拜什麽東西。霧氣中傳來木頭斷裂的巨響,死人坡方向的霧牆裏,隱約浮現出一口懸在半空的青銅棺材,棺蓋縫隙裏滲出的屍油,正順著山坡匯成一條發光的河。
阿貴不知何時站在塌肩膀身後,枯瘦的手指攥著油燈柄直發抖,燈芯爆出的火星落在他補丁摞補丁的袖口上。兩人腦袋湊在一處,阿貴的喉結劇烈滾動著,用隻有彼此能聽見的聲息說著什麽,塌肩膀獨眼陡然睜大,猛地推開竹窗躍了出去。夜風卷著霧氣灌進屋子,吹得油燈火苗驟地一暗,阿貴望著那人消失在霧中的背影,哆嗦著從懷裏摸出半塊發黑的糯米糕,糕麵上印著的詭異爪痕在微光下泛著油光。
張起靈驟然抬眸,目光穿透霧靄直追塌肩膀消失的方向。他握刀的指節泛起冷白,刀身映出的麒麟紋突然暗沉如墨,廊下積水裏倒映的人影瞬間凝出霜花。吳邪順著他視線望去,隻見霧中那團黑影剛掠過吊腳樓轉角,向死人坡方向疾馳而去。
張起靈二話不說,抬腿便追向塌肩膀消失的方向。吳邪深知張起靈的性子,也明白此事必有蹊蹺,急忙跟上。黑瞎子將最後一把引雷符撒出後,一個翻身輕巧落地,和解雨臣對視一眼,也快步追去。陳墨神色平靜,將九通錦披帛一收,身姿如電般融入霧中,跟在眾人身後。
幾人沿著吊腳樓間狹窄的石板路飛奔,霧氣在他們身邊飛速掠過,仿佛濃稠的墨汁。前方的黑影時隱時現,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段若即若離的距離。
突然,張起靈在寨子邊緣停住腳步,眼前是通往死人坡的小徑。坡上彌漫著比寨子更濃鬱的霧氣,隱隱透著一股腐朽的氣息。吳邪趕到他身旁,喘著粗氣問:“小哥,怎麽辦?”
“回去!這裏的霧有毒。”張起靈攥著黑金古刀的手指發白。
吳邪不甘心地望向霧裏,塌肩膀消失前攥著的青銅鈴鐺在他腦中閃過——那鈴鐺上的紋路,和爺爺筆記裏記載的“陰屍鈴”一模一樣。
解雨臣子拍拍他的肩膀,“走吧!用不了幾天,我們就能進去了!
黑瞎子一把攬住張起靈肩膀,“別想單飛——”話音未落,張起靈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偏,卻在聽見“吳邪會瘋的”時頓住,想起那人夢魘中抓著他手腕的力道,轉身時腳步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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