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巴乃之行銅火機探虛實.失蹤向導謎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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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說“十霧九晴”,可一到巴乃這隱匿於深山之中的寨子,這句廣為流傳的俗語便徹底失了效用。吳邪他們六人抵達此處已然快三天了,這段日子裏,仿佛被陰雨與濃霧纏上了身,幾乎天天都被厚重的霧氣所籠罩。那霧氣濃得好似能將一切都吞噬其中,稍不留神,咫尺之遙便難辨人影。好不容易霧氣稍稍消散,豆大的雨點又劈裏啪啦地砸落下來,就這麽一直陰雨連綿,愣是沒見過哪怕一天的晴天。
像往常一樣,雲彩和雲霞結伴過來做飯,阿貴也一同跟了過來。隻見他麵色平靜,絲毫瞧不出有什麽慌張的神色。待把活兒幹完,阿貴悠然自得地走到廳裏,一屁股坐在竹椅上,伸手摸出煙袋,熟練地點燃一袋煙。緊接著,他愜意地猛吸了兩口,那神情,一臉的饜足,仿佛所有的疲憊都隨著這兩口煙飄散而去。
胖子瞅見阿貴這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忍不住湊上前去抱怨起來:“我說老哥,你們這兒的天兒,難不成是脫韁的野馬,壓根不受老天爺管咋的?外麵那麽大的太陽,怎麽到了你們這山旮旯裏,就硬是一點兒都照不進來呢?”
阿貴不緊不慢地又吸了一口煙,緩緩開口說道:“胖老板,巴乃這地界啊,說到底也是歸老天爺管的。隻不過,這深山老林的犄角旮旯裏頭,情況就有些複雜了,很多事兒,還真不好說。”說著,他抬起頭,目光投向遠處的羊角山,眼神中隱隱透露出一絲擔憂,“特別是到了雨季,那些不得了的東西,又要開始鬧騰了!”
話音剛落,雙手插兜的黑瞎子邁著他那標誌性的閑散步伐,慢悠悠地晃悠到阿貴身邊。他臉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故意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說道:“阿貴,你這話可就有意思了,一下子就把我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你說的‘不得了的東西又要鬧了’,難不成這山裏還真藏著會呼風喚雨、施展法術的妖怪,專門趁著這雨霧天氣跑出來興風作浪,攪得人間不得安寧?”
阿貴眉頭微微一蹙,狠狠吸了一口煙,隨後緩緩吐出,那白色的煙霧在他麵前彌漫開來,襯得他的神情愈發凝重。他瞥了黑瞎子一眼,認真地說道:“這位黑老板,我可沒跟您開玩笑。這可不是我瞎編亂造嚇唬人的。每到雨季,羊角山的霧就跟被施了咒似的,濃得邪乎。老輩子人傳下來的話,那可都是有緣由的。以前啊,寨子裏有幾個膽大妄為的年輕後生,仗著自己身子骨硬朗,不信邪,偏要在霧天往山裏鑽。結果呢,進去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這麽憑空消失了。打那以後,每到雨季,寨子裏的人都盡量不出門,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撞上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解雨臣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皺著眉頭說道:“阿貴,不是我說,昨晚可真折騰人。那貓叫得叫一個淒厲,大半夜的,一聲接一聲,在這靜悄悄的山裏,聽得人心裏直發毛。又不是春天,也不像是貓叫春,倒像被什麽嚇得失了魂。您在這兒生活多年,知道這是咋回事不?我昨夜聽著,總覺得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解雨臣說著,看似不經意地抬眼,目光牢牢鎖住阿貴的臉,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挖掘出潛藏的秘密。
阿貴眼神躲閃了一下,幹笑兩聲,說道:“能有啥事?你們不知道我們這有個規矩,三更一過,沒一個是醒著的。這巴乃夜裏頭本就安靜,稍微有點動靜,就容易被放大,你們可能是聽錯了。再者說,山裏的野貓野狗多,叫喚兩聲也正常。”他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又往煙鍋裏塞了些煙草,動作稍顯慌亂,點煙時,火柴劃了好幾下才點著。
吳邪敏銳地捕捉到了阿貴的異樣,心中疑雲更甚,他看了解雨臣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胖子可沒那麽多心思,大大咧咧地說道:“阿貴,你可別蒙我們,胖爺我在這方麵的見識可不少,先不說那貓叫聲,咱就說,哪有三更過後睡不醒的,那麽大的動靜,真就什麽都沒聽到?”
阿貴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像是在借著煙霧隱藏自己的表情,說道:“胖老板,你們這些外來人不懂,這山裏的事兒,有時候就是神神叨叨的。但隻要遵守寨子裏的規矩,一般不會出啥問題。”說完,他抬起頭,眼神有些飄忽,掃了眾人一眼,又趕忙低下頭去。
黑瞎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阿貴,慢悠悠地說:“阿貴,你這話說得可有點意思,遵守規矩?難道這規矩還能管住山裏的貓不成?還是說,這規矩背後,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阿貴聽了這話,身子微微一僵,手中的煙袋差點滑落,忙強裝鎮定地說道:“黑老板,您可別亂說,能有啥秘密,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讓大家夜裏少出門,省得惹麻煩。”
正在阿貴被眾人問得有些不耐煩,臉上隱隱泛起慍色之際,外麵陡然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喊:“阿貴叔,出事兒了!”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陳墨和張起靈,仿若心有靈犀,同時轉頭望向外麵。隻見一個年輕人一邊高聲叫嚷,一邊腳步匆匆地往上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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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貴趕忙起身,快步邁向外麵的大平台。細雨如牛毛般紛紛揚揚灑落,將周遭一切悄然打濕。他下意識地用手中煙鬥輕敲欄杆,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對著來人喊道:“阿驍,別急,到底咋回事兒啦!”
名叫阿驍的年輕人,身著一件近幾年才在山裏流行起來的雨衣,此刻麵色慌張得猶如驚弓之鳥。他大口喘著粗氣,焦急萬分地說道:“阿貴叔,尋山的人發現我阿爸帶血的衣服掛在樹上,可人卻沒了蹤影!”
阿貴聽聞此言,心中猛地“咯噔”一下,瞬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可看著眼前情緒幾近崩潰的阿驍,他強裝鎮定地安慰道:“阿驍,先別急。你阿爸可是九山十八寨出了名的厲害獵手,經驗豐富,不會輕易出事。說不定是在山裏碰到厲害的野獸,受了傷,找地方養傷去了。不過這事兒不能耽擱,我這就去叫寨子裏所有男人,一起上山尋人!”
說罷,就要和青年一起下樓,張起靈走出來站在阿貴身後,很明顯他要跟著去,吳邪他們見狀也跟了過來,“老哥,我們也跟著過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盤馬老爹畢竟是我們定下的向導。”解雨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從容,指尖正慢條斯理地轉著打火機,這枚青銅打火機,火石紋路在燭光下泛著幽綠——那是黑瞎子隨手丟在桌上用來抵債的玩意兒,德國造的老古董,邊角磨得發亮,卻被他轉得像戲台子上的彩球。說“定”字時指節忽然捏住火機滾輪,金屬摩擦聲“哢嗒”一響,沒點燃,卻把“盤馬老爹是我們‘定’下的向導”這句尾音壓得更沉。
他把火機拋著轉了半圈,用指腹蹭了蹭外殼上模糊的鷹徽——那是黑瞎子留學時揣了十年的物件,如今在他手裏倒像是塊暖玉。“定金都按老規矩付了,”他忽然笑起來,火機在掌心翻了個花,指尖停在刻著德文的背麵,“這人要是找不回來...” 話沒說完,火機“啪”地彈開蓋子,卻沒點火,隻把冰涼的銅殼貼著下巴劃了道弧線,“我解某人在道上怎麽混。”眼尾微微上挑,像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但語氣裏的“定”字被特意加重,尾音帶點不容置疑的力道——他垂眸時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淡淡陰影,唇角勾著半笑不笑的弧度,指節在桌沿輕叩兩下,抬眼時目光忽然變得清晰銳利,像把蒙著絲絨的刀:“這世道錢難賺,總不能人沒了,錢也跟著打了水漂。”
阿貴吸了口煙,粗糙的手撫摸著萃綠色的竹製煙袋杆,抬頭掃了一眼眾人,“幾位老板看起來,都是見過世麵的,不會不知道苗人的祠堂不許外人進吧!”
阿貴深吸一口煙,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他那飽經滄桑的麵容。他粗糙的手輕輕摩挲著萃綠色的竹製煙袋杆,緩緩抬頭,目光依次掃過眾人,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與考量,說道:“幾位老板看著都是見過世麵的,想必知道苗人的祠堂不許外人進吧!”
張起靈微微皺眉,目光堅定地直視阿貴,並未因這話而退縮,穩穩地站在原地,透著一股無聲的執拗。吳邪深知張起靈的想法,上前一步,看向阿貴說道:“阿貴叔,我們清楚苗寨有自己的規矩,可盤馬老爹對我們很重要,我們就想幫忙尋人。要是不方便進祠堂,我們在外麵等著,幹點別的也行。”
胖子在一旁趕忙附和:“就是就是,阿貴老哥,你瞧我們幾個可不是白吃飯不幹活的,多個人就多份力,說不定真能幫著找到盤馬老爹呢!”
黑瞎子雙手插兜,臉上掛著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調侃道:“老哥,你看我們幾個,像是不懂規矩的人嗎?肯定不會貿然衝撞祠堂,就是跟著去湊湊熱鬧,說不定還能給你們出出主意。”
解雨臣則在一旁把玩著手中的青銅打火機,火機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靈活轉動,發出輕微碰撞聲。他抬眼看向阿貴,似笑非笑地說道:“阿貴叔,我們既然來了,肯定想解決問題。盤馬老爹這事兒,我們不會坐視不管。祠堂的規矩,我們自然會遵守,這點你放心。”說完,他“啪”地合上打火機,收進兜裏,雙手抱胸,眼神中透著不容拒絕的自信。
阿貴沉默片刻,再次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他微微點頭,說道:“行吧,幾位老板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拒絕。但醜話說在前頭,進了寨子,一切都得聽我的,不能壞了規矩,不然我不好向寨裏長輩交代。”
眾人隨著阿貴往祠堂方向走去,沒走多遠,便聽到陣陣鼓響。那鼓聲在雨幕籠罩的山寨中回蕩,沉悶而有力,仿佛直擊眾人的心坎。吳邪側耳細聽,數了數,一共七響。
隻見路上陸陸續續有青壯年男子,神色肅穆地朝著祠堂方向匆匆趕去。眾人見狀,明白這鼓聲是召集寨子裏的人去祠堂議事的信號。
解雨臣挑了挑眉,低聲說道:“看來這事兒動靜不小,七鼓齊鳴,估計要商議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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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撓撓頭,嘟囔著:“這苗寨規矩真多,這七通鼓響,到底啥講究?”
黑瞎子雙手插兜,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笑道:“管他什麽講究,跟著去看看就知道了,說不定還能看出點門道。”
張起靈神色平靜,一言不發地跟在眾人身後,腳步沉穩。吳邪環顧四周,又看看身邊的同伴,心中隱隱覺得,接下來在祠堂裏,或許能揭開一些巴乃的神秘麵紗,盤馬老爹失蹤的事,也可能在這場議事中找到線索。
眾人沿著通往祠堂的路前行,路過之處,寨子裏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聲斷斷續續傳進他們耳中。
“哎,你們聽說沒,盤馬這次出事,說不定和他跟兒女的關係有關呐。”一個聲音低低傳來。
“誰說不是呢,就因為他那憨傻兒子,把其他幾個兒女都得罪光了。”另一聲音附和著。
吳邪他們放慢腳步,側耳傾聽。從這些議論中,大致拚湊出事情輪廓。盤馬與兒女關係頗為糟糕,隻因偏袒憨崽這個傻兒子,得罪了其他兒女。那些兒女住得遠,不常回來。
在盤馬的三兒一女中,隻有憨崽愛陪著老爹玩耍。大兒子盤驍還會時常來看望,但每次都不歡而散。不過盤驍每次來,總會給老人和憨仔留下錢物及生活用品。其他兒女都已搬到巴乃縣城生活。
胖子聽了,忍不住低聲嘀咕:“這麽說來,這事兒挺複雜,難道盤馬老爹失蹤和他兒女有關?”
解雨臣微微皺眉,輕聲說道:“不好說,但這些信息或許有用,先記著。”
黑瞎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巴乃,還真是故事不少。”
張起靈依舊神色平靜,隻是眼神中多了一絲思索,似乎在琢磨這些話背後的深意。吳邪看了看四周,心中也泛起疑惑,這看似平常的家庭瑣事,會不會和盤馬老爹的失蹤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呢?
吳邪微微垂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匕首柄,忽而抬頭望向雨幕中的羊角山輪廓。他前世身為九門小佛爺,見過太多豪門恩怨,此刻將那些複雜的人性糾葛與巴乃寨的傳聞相對照,忽然輕輕搖頭:“這事兒和他兒女無關。”
“老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轉身時,發梢沾著雨珠,聲音壓得極輕卻字字清晰,“就像我前世住的四合院裏,有位老紅軍首長。他年輕時能單手托炸藥包炸碉堡,老了卻非要把軍功章全留給癡傻的小兒子。其他兒女氣得半年不上門,可等他病危時,哪個不是連夜從外地趕回來?”
胖子撓著後頸插話:“那盤馬老爹這情況……”
“不過是老來偏執罷了。”吳邪截住話頭,目光掃過簷下滴答的雨簾,“盤驍每次來都留錢物,其他兒女搬去縣城,看似疏遠實則留情麵。真要害自己父親,何必等到現在?”他忽然想起前世見過的那些豪門秘辛,嘴角泛起一絲苦澀,“最毒的刀往往藏在最親的人手裏,但這刀要見血,總得有個讓人豁出去的由頭——比如……”
他忽然頓住,目光與張起靈平靜無波的眼神在空中交匯。青銅門後的終極、長生的詛咒、張家世代的秘密……這些足以讓至親反目的緣由,此刻都化作他喉間無聲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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