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巴乃之行借屍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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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葉在軍靴下發出垂死般的悶響,仿佛在訴說著地下世界的死寂。吳邪攥緊手電的指節泛白,冰涼的金屬外殼將他的體溫一點點抽離。陰河水麵倒映著洞頂垂落的鍾乳石,慘白的倒影在粼粼波光中扭曲變形,像無數隻懸空的手在虛空中抓握,隨時準備將人拖入無盡的深淵。這詭異的場景讓他不禁想起西沙海底墓的禁婆,後背瞬間泛起細密的冷汗,寒意順著脊椎蔓延而上。
轉過一處溶洞拐角,眼前豁然開朗。洞頂鑲嵌的熒光石如同墜落的銀河,將整個空間浸染成森冷的青白。地麵竟平整得如同人工打磨的石板,沒有半根石筍突起,這份詭異的規整讓吳邪瞳孔微縮。要知道在喀斯特溶洞裏,這般平坦的地貌簡直違背自然規律,仿佛有人刻意為之,背後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中央天然形成的鍾乳石台泛著幽藍紋路,像凝固的閃電盤踞其上。石桌石床錯落有致,石床四角的素白幔帳被水汽洇出深色雲紋,隱隱透出一股陳舊的生活氣息。洞壁鑿出的石格裏,銅鍋鐵勺泛著冷光,竹筷整齊地插在陶筒裏,仿佛主人隨時會回來用餐。這處溶洞分明是有人長期居住的痕跡,可在這與世隔絕的地下,究竟是誰能在此生存?吳邪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湧。
洞口右側的背簍堆滿藥材,幹枯的艾草混著帶血的三七根須探出縫隙,濃烈的藥香中隱隱夾雜著一絲腥甜,那味道鑽入鼻腔,令人不寒而栗。再往裏走,潺潺水聲從深處傳來。水潭清澈見底,玉簡與斷劍散落潭底,折射出詭異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慘烈戰鬥。而潭邊石台上,一個僅著褲衩的男人正將手指浸入水中,他小麥色的肌膚在熒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肩胛處的麒麟紋身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仿佛隨時會破土而出,充滿了神秘與威嚴。
聽到腳步聲,男人動作一頓,緩緩回頭。吳邪的手電光束驟然停滯,心髒幾乎停止跳動——那張臉與張起靈有八分相似,卻多了幾分滄桑與野性。歲月在他臉上沒有留下痕跡,可那深潭般的雙眸卻藏著無數故事。盤馬突然“噗通”跪地,渾濁的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師傅,我來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悔恨與愧疚。
“我不怪你。”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南疆特有的尾音,仿佛從遙遠的歲月深處傳來。“隻是那蠱不能救人,隻能害人。”盤馬突然撲到他跟前,膝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師、師傅……當年憨崽中了咒,我實在走投無路……才用了血玉蠱引……”他劇烈咳嗽起來,佝僂的脊背在冷光下顯得愈發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男人抬手按住盤馬顫抖的肩膀,指尖掠過他鬢角的白發,那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我早知你會來。苗疆的蠱術入魂易,出魂難。你用生人血養蠱,以為能借陰河之力續命,卻不知每多活一日,便在陽間多纏一根索命的藤。”他的聲音平淡,卻像重錘般砸在眾人心裏,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蠱術的可怕與無情。
吳邪的目光突然被男人耳後的回字形紋路吸引——那紋路竟與雲彩耳後的紋路一模一樣。就在這時,張起靈向前半步,黑金古刀發出清鳴,與男人腰間的短刀遙相呼應。這詭異的共鳴讓吳邪頭皮發麻,仿佛兩把刀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聯係,將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人緊緊相連。
“去把陰河源頭的血玉砸了。”男人拋出一枚蠟丸,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最後一次解蠱機會。”他忽然轉頭看向陳墨,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小姑娘,你眉間的天眼紋……倒是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陳墨指尖微動,玄奧的道韻流轉,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神秘的光環:“前輩可是指雲台觀的無塵子?”
“正是。”男人目光落在她指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對陳墨的知曉感到意外。
“並不認識,算到而已。”陳墨語氣平淡,眼神卻冷得沒有溫度,仿佛在注視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男人站起身時,水潭波光在他肩頭流淌,麒麟紋身泛起細碎金光,宛如活物般靈動。他走向張起靈的步伐很輕,卻像踩在吳邪的心髒上。那雙與張起靈相似的眼睛裏,盛滿了近乎溺愛的溫柔:“小倌。”他的聲音比張起靈更低沉,尾音帶著獨特的婉轉,“我聞見你身上的雪鬆味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扣住張起靈的手腕,“是我不好,護不住你的母親,害你小小年紀……”
張起靈的瞳孔微微震顫,這細微的情緒波動落在吳邪眼裏,如同平靜湖麵泛起的漣漪。他太了解張起靈,這個永遠古井無波的男人,此刻眼底罕見地泛起波瀾。吳邪握緊了腰間的匕首,表麵上不動聲色,內心卻警鈴大作——這個神秘男人究竟是誰?他和張起靈之間,又有著怎樣的淵源?
張起靈垂眸凝視著對方緊扣自己手腕的手,骨節形狀與掌心紋路竟與記憶裏某個模糊輪廓漸漸重合。水潭倒影裏,男人肩頭的麒麟紋身隨著動作舒展,與他後背的圖騰產生奇異共鳴。當那句帶著熟悉腔調的“小倌”落入耳中時,1991年南迦巴瓦峰的風雪突然湧入腦海,裹著藏海花的冷香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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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仁喇嘛的銅鈴在雪霧中搖晃,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雪山中回蕩。冰藍的月光下,白瑪蜷縮在冰棺裏的身影逐漸清晰。她蒼白的麵容被冰晶覆蓋,藏袍上凝結的霜花卻隨著他的靠近簌簌掉落。當指尖觸碰到母親的手腕,藏海花的藥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她睫毛顫動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震碎了周圍的寂靜。
“這三天,她一直在等你。”喇嘛沙啞的聲音混著經筒轉動聲,在雪山的懷抱中顯得格外空靈。白瑪的瞳孔緩慢聚焦,原本僵直的手指突然顫抖著勾住他的袖口。張起靈喉嚨發緊,想起那三日裏凝固的時光——母親遲鈍地摸索著他的臉,在意識混沌間將風幹犛牛肉塞進他掌心,盡管動作笨拙,卻固執地用藏刀在他手背刻下小小的蓮花。
“她用最後的力氣,想把你存在過的痕跡都留下。”男人的拇指摩挲過他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張起靈突然想起第三日黎明,白瑪的指尖已經失去溫度,卻仍倔強地指向岩壁。他順著那方向鑿開冰層,露出半幅用藏紅花繪製的繈褓嬰兒圖,角落裏歪斜的藏文被淚水暈染,翻譯過來是:“我的小倌,別回頭。”
洞頂熒光石突然明滅不定,仿佛在為這段塵封的往事而哀傷。張起靈感到腰間的黑金古刀傳來震顫。他望著對方與自己相似的眉眼,終於讀懂母親最後望向雪山的眼神——那些被藏海花凍結的歲月裏,她在黑暗中獨自等待,隻為將生命中最後的溫度,都揉進與他相遇的這72個小時。
張起靈喉結微微滾動,目光死死鎖住眼前人肩頭晃動的麒麟紋身,像在審視一件塵封千年的古物。他緩慢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懸在對方頸側三寸處,袖口滑落露出與對方如出一轍的青色紋路——那是麒麟血脈映出的紋路,也是外人所說的麒麟紋身。
“你認識她。”他的聲音像是從冰層深處擠出來的,每個字都裹著寒意,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黑金古刀不知何時已出鞘半寸,刀刃折射的冷光映在男人臉上,將相似的眉眼切割成破碎的鏡像。洞外突然傳來悶雷炸響,驚得潭底玉簡泛起幽藍熒光,卻照不亮他眼底翻湧的暗潮。
吳邪攥緊腰間匕首的手滲出薄汗,他太熟悉張起靈此刻的姿態——當年在雲頂天宮麵對青銅門時,小哥也是這般如臨大敵的戒備。胖子悄悄挪步靠近張起靈,喉間發出低沉的警告:“我說這位爺,有話好好說,傷到小哥可不行。”
解雨臣和黑瞎子早就繞到了苗醫的身後,他們的身影在陰影中若隱若現,隨時準備出手。而陳墨站在張起靈的另一側,幾人把他包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緊密的包圍圈。
男人卻突然輕笑出聲,那笑聲中帶著一絲無奈與釋然,抬手握住張起靈懸在半空的刀刃。鮮血順著刀鋒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綻開妖冶的紅梅,仿佛是命運的印記。“你和她一樣倔。”
張起靈瞳孔驟縮,“你究竟是誰。”張起靈終於將刀刃抵上對方咽喉,卻在觸及皮膚時猛然顫抖。那熟悉的雪鬆氣息混著藏藥的苦澀,與記憶裏父親的懷抱重疊——當年父親背著他翻越雪山,也是這樣的味道浸透粗布衣衫,讓他的內心泛起陣陣漣漪。
“你的額頭有一個隱性血脈紋,那是一朵妖豔的紫色葬海花,那是閻王血脈的象征,隻有動情時才會出現。”苗醫沒有回答張起靈,隻是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張起靈的內心深處。
吳邪心中一凜,眸色瞬間暗沉下來,猶如暴風雨來臨前被烏雲遮蔽的天空。他的思緒如脫韁野馬般狂奔,“張起靈和我共赴巫山之時,額間確實會出現一朵妖豔至極的紫色葬海花。這般私密到極點的事情,這人居然都知曉,難不成……”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衝破胸膛。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心底翻湧,有震驚,有疑惑,更多的是隱隱的不安。難道眼前此人,與張起靈有著極為特殊且隱秘的聯係?又或者,背後隱藏著一個自己從未觸及到的巨大秘密?
吳邪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可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他表麵上強裝鎮定,眼神卻不自覺地再次打量起麵前的人,試圖從對方的表情、神態中尋得一絲線索,揭開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謎團。
張起靈麵色冷峻如冰,骨節分明的手悄然壓了壓黑金古刀的刀柄,那刀刃仿佛感知到主人的殺意,隱隱震顫。他的目光如兩道冰冷的寒芒,死死地鎖定眼前的苗醫,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仿若從九幽地獄深處傳來:“你究竟是誰?”
“張拂林。”這一次,那人並未再有絲毫遲疑,簡簡單單三個字,清晰地從他口中吐出,卻如同驚雷般在眾人心中炸響。
張起靈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隨後,他緩緩收回黑金古刀,刀入鞘的動作流暢自然,不帶一絲拖泥帶水,仿佛方才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從未出現過。但他內心的波瀾,又豈是這簡單的動作能掩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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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張起靈聲音低沉,簡短的兩個字,卻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包含著他多年來的困惑與渴望。
張拂林輕輕歎息一聲,那歎息聲中滿是歲月的滄桑與無奈。他抬手示意幾人,一同前往前方的石桌旁坐下。待眾人坐定,他才緩緩開口,開始娓娓道來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原來,在往昔的歲月裏,白瑪不幸被選中,成為了那殘酷祭祀的祭品。彼時,張拂林不顧自身安危,毅然決然地闖入祭祀的木屋。當他趕到時,白瑪已被喂下毒藥,那些殘忍的人正準備掰彎她的手腳,將她徹底變成一個任人擺布的“活祭品”。張拂林拚盡全力,終於將白瑪救下。而後,在一位慈悲上師的幫助下,他們將奄奄一息的白瑪放入葬海花田,讓她在那裏陷入沉睡,仿佛隻有這片充滿神秘力量的花海,才能給予她最後的安寧。白瑪陷入沉睡前將閻王血澆灌的葬海花王塞進了張拂林懷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以後讓它代替我愛你們。”
然而,張家人發現張拂林執行任務遲遲未歸,心生疑慮,便派人四處尋找。最終,他們發現了張拂林與白瑪的這段情事。按照張家那嚴苛冰冷的族規,與外族通婚誕下的孽子必須被處死。張拂林為了兒子張起靈能有一線生機,甘願犧牲自己。可這原本是絕不被允許的事情,轉機卻出現在張起靈身上。他的血脈綜合了張家的麒麟血脈與白瑪的閻王血脈,發生了奇異的反祖現象,竟成為了極為罕見的七彩鎮域麒麟血脈,而這恰恰正合適代替死去的聖嬰,承擔起某種神秘且重大的使命。
於是,張拂林被無情地送去了玉脈,成為祭祀密洛陀的犧牲品。他死後,葬海花王似乎承載著白瑪對張拂林無盡的愛意與不舍,竟護著他的靈魂,附身到了墜崖的老苗醫身上。後來,這位老苗醫被進山打獵的盤馬所救。為了報答盤馬的救命之恩,張拂林的靈魂以苗醫的身份,用葬海花汁液摻上珍貴的麒麟血,為盤馬紋上了麒麟踏火紋,並收他為徒,將自己所知傾囊相授。
張起靈指尖摩挲著刀柄上的麒麟紋路,直到金屬表麵泛起溫熱的痕跡才緩緩開口:“葬海花王...”他抬眼望向對方腕間若隱若現的青色脈絡,那紋路與自己後頸的圖騰形成奇異共振,“閻王血澆灌的花,會吃掉獻祭者的記憶。”
張拂林往石臼裏碾著藏紅花,動作突然頓住。月光透過溶洞頂的縫隙落進來,在他眼角皺紋裏織出霜雪般的紋路:“你母親把最後一口閻王血喂給了花王。”搗藥杵重重磕在石臼邊緣,濺出的紅色粉末落在他掌心,竟像是剛凝固的血珠,“所以我附身在這具苗醫身體裏時,隻記得要去雪山找一個帶著麒麟紋身的孩子。”
陳墨額頭的天眼紋閃動,眼裏一片了然,“葬海王和你的靈魂融合,讓你從新變成了自己,這具身體也不簡單他是個"回 ",一個打破了宿命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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