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理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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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更漏聲裏,李濟安用銀針挑亮油燈。燈影在書生臉上晃動,照出他眼瞼處細密的青紋——這是脾陽不足、水濕上泛之兆。老中醫的指尖劃過患者掌心,觸感如撫冷玉,掌中"艮卦"位隱現青斑,正應《靈樞》所言"脾病者,唇色萎黃,掌中青寒"。
"何時開始畏食生冷?"李濟安翻開《診籍》,狼毫在硯台邊輕蘸。硯中墨汁泛著淡淡藥香,原是混了丁香、豆蔻的醒脾墨。
"去歲秋闈落第後..."書生話音突然凝滯,喉結滾動數次才續道:"常於寒夜獨飲冷酒。"藥櫃深處傳來窸窣響動,白術女子廣袖微揚,一縷藥氣拂過書生眉心,現出隱隱青痕——此乃肝木橫逆犯脾之相。白術的玉秤發出輕響,秤盤上的星點對應著患者足太陰脾經的虛損程度。
人參自青瓷罐中化形而出,素手按在書生中脘穴:"此處寒氣凝結如冰,當用甘溫之品徐徐化之。"他指尖金芒流轉,所觸之處竟有冰晶融化的細微聲響。參須探入虛裏穴時,忽見書生胸中一團灰白氣旋,正是《金匱要略》所述"心中痞堅,氣結在胸"。
"何須這般溫吞!"幹薑紅衣翻卷如烈焰,躍上診台時帶起陣陣熱浪,"待我三味幹薑入腹,保他半刻鍾內..."話音未落,白術的藥秤已橫在他頸間:"薑君細看患者唇紋。"
眾人凝目望去,書生幹裂的唇紋間竟滲出絲絲血珠。甘草童子輕歎一聲,將冰糖化水塗抹其上:"此乃陽虛不能化津,若驟用大熱,恐成涸澤而漁。"說著轉向李濟安:"先生,甘草願以甘緩之性製衡薑兄燥烈。"
老醫師以三棱針輕刺書生四縫穴,擠出的黏液清冷如泉。他執筆在宣紙寫下:"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忽又筆鋒一轉:"然此證兼有情誌鬱結,木不疏土。"藥櫃東側青黛罐微震,卻是柴胡欲出,被人參以參須輕按:"此時中焦虛寒,當先建中州,後調肝木。"
幹薑聞言,周身火氣稍斂。他指尖燃起蒼術色的藥火,在書生足三裏穴外三寸處懸灸:"先通此"脾俞魂門",助中焦氣機旋轉。"艾煙在空中凝成太極圖案,白術趁機將藥氣注入書生三焦膜原。
李濟安提筆定方:"人參五錢為君,補益中氣;幹薑三錢為臣,驅散寒邪;白術三錢為佐,健脾化濕;甘草二錢為使,調和諸藥。"四味藥材化作流光入壺時,壺中竟現"地天泰"卦象——下乾上坤,陽氣升騰而陰氣沉降,正合"辛甘化陽"之妙。
煎藥時,人參端坐壺蓋督陣,參須如琴弦般調節火候;幹薑化作赤龍盤旋,將自身辛熱之氣緩緩釋放;白術凝水為鏡,映照藥液在經絡中的運行;甘草則不時投入晶糖,化解過亢的藥性。藥香漸濃時,壺中響起《黃帝內經》的誦文:"寒氣生濁,熱氣生清...此陰陽反作,病之逆從也。"
三更時分,書生飲下頭煎。藥液入腹如春陽融雪,中脘處寒氣漸化。幹薑在藥渣中顯形,見患者足太陰經泛起淡淡金芒,得意道:"我這一劑下去..."話音未落,白術突然扯住他衣袖:"快看手少陰經!"
隻見書生小指末端的少衝穴突現赤點,正是心火被激之兆。人參立即催動參須,將過量熱力引向足少陰湧泉穴:"陽藥走竄,需以陰經為歸。"甘草急忙化入飴糖,在藥液中增添甘緩之力。四藥相爭相製間,終於達成微妙平衡。
五更雞鳴時,書生嘔出半碗冰渣般的痰涎。李濟安把其脈象,已從沉細轉為緩而有力,如春土初融、溪水潺潺。藥櫃中的茯苓輕聲提醒:"脾陽初複,當防濕濁再生。"白術頷首,在《診籍》添注:"來日若見頭重如裹,需佐淡滲。"
芒種後第三日,蟬鳴撕開暑氣。診室窗欞上凝結著細密水珠,李濟安正在研磨蒼術,忽見書生踉蹌入內。此次雖未著棉袍,卻將葛布單衣裹得嚴實,額間冷汗浸透方巾,在案前暈開一片水漬。
"晨起如頭頂扣甕,耳中似有蛙鳴。"書生聲音悶如甕中,指尖按壓太陽穴處。李濟安觀其舌苔,白厚如積雪覆地,舌邊齒痕深陷如溝——此乃濕濁壅盛、脾陽被困之象。三指搭脈,濡緩似棉中裹沙,重按又現細弦之態,恰如《脈經》所言"濕脈如帛裹砂,時見澀滑"。
藥櫃西側忽有藍光浮動,茯苓仙子踏水汽而出。她發間別著淡藍晶石,裙裾翻湧如浪:"先生,此證當利小便以開太陽。"素手輕揚間,書生足太陰經上浮現數處水光瀲灩的阻滯點。
幹薑自朱砂罐中騰起,紅衣沾滿盛夏暑氣:"區區濕邪,我加至四錢便可蒸化!"他指尖火星濺落,竟將診台熏出焦痕。白術廣袖翻卷,藥秤橫擋在前:"薑君不見患者手少陽經已現鬱熱?"眾人望去,果然書生無名指關衝穴泛著暗紅。
人參參須輕點患者中極穴,水中忽現漩渦:"三焦水道壅塞,若強用辛熱,恐成釜底沸揚。"他轉向茯苓溫言道:"還請仙子以淡滲之法,導濕濁從膀胱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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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濟安在方中添入茯苓三錢,又減白術半錢。藥靈入壺時,幹薑的火氣被茯苓水霧包裹,竟在壺中凝成細雨潤澤之象。白術趁機將蒼術藥氣混入,於蒙蒙雨霧間辟出燥濕通路。壺壁漸現《素問》"地氣上為雲,天氣下為雨"的古老銘文,藥液在陰陽交泰中化作琥珀色澤。
三日後複診,書生頭重稍減,卻添了小便頻急之症。李濟安觀其舌苔由白轉淡黃,脈象濡中帶滑,撫掌笑道:"此乃濕邪鬆動之兆。"言罷以銀針刺其陰陵泉穴,擠出的黏液渾濁如米泔水。茯苓見狀蹙眉:"中焦運化未複,當防濕去熱留。"
藥櫃暗處忽有異動。麥冬在玄參罐中悄然舒展葉片,她注意到書生舌根處隱現朱砂細點——這是陰液暗傷的征兆。正當她要出聲提醒,卻被幹薑騰起的藥氣遮掩:"既已見效,何不加我至五錢?"白術急忙以藥秤相阻,秤杆卻在爭執間"哢"地裂開細紋。
當夜煎藥時,異變陡生。幹薑乘白術修補藥秤之機,私將藥量增至四錢。壺中驟起白霧,灼熱水汽竟將壺蓋掀起。人參參須急忙纏繞壺身,卻見藥液表麵浮起細密血泡——此乃燥熱傷絡之象!甘草童子情急之下躍入沸騰的藥湯,以自身甘緩之氣化開灼烈,發間玉冠卻被蝕去半邊。
"薑兄可知"壯火食氣"之理?"人參難得現出怒容,參須化作金索捆住幹薑。白術捧著破損的藥秤歎息:"濕邪黏滯如油入麵,豈能求速效?"她將殘餘藥液傾入銅盆,盆底竟結出霜色結晶——這是未被運化的藥毒。
李濟安聞訊趕來,見狀取來粳米半升,投入重新煎煮的藥湯:"稼穡之甘可護胃氣,穀精之液能載藥毒。"又添燈芯草三莖,引上焦浮火從小腸而出。眾人方知《傷寒論》"理中者,理中焦"的深意,非單指溫補,更重在調節升降氣機。
五更時分,書生飲下湯藥後突發戰汗。額間冷汗竟在錦帕上凝成六瓣霜花,此乃寒濕化盡、陽氣來複之吉兆。然細觀其掌心,勞宮穴處隱現朱紋——此象本該見於驚蟄陽動之時,卻在盛夏顯現,恐是陰分已傷,虛陽暗浮之端倪。
茯苓凝水為鏡,照見書生足少陰經有細微裂隙:"今雖濕去,然腎陰如久旱之土。"她望向正在修補藥秤的白術,欲言又止。此時窗外驚雷乍響,震得麥冬葉片簌簌,似在預示秋燥將至的危機。
寒露那日,簷角銅鈴在燥風中叮咚作響。書生跌進診室時帶起滿地枯葉,唇上燎泡潰破處結著琥珀色血痂,十指焦黃如熏——此乃《醫宗金鑒》所述"陰火上衝,熏灼三焦"之相。李濟安掀開他衣襟,見膻中穴處肌膚隱隱透出朱砂紋,形如火焰升騰。
"前日詩會貪食炙肉,又飲了三盞熱酒..."書生話音未落,喉間突然嗆出青煙,空氣中彌漫著焦苦之氣。甘草童子急忙化蜜水潤其咽喉,卻見藥液入口即沸,在舌麵蒸起細密水泡。
藥櫃劇烈震動,麥冬仙子破窗而入,素手撒落清涼露珠:"速取妾身甘寒之性救其津液!"她發間玉簪化作數道寒泉,直指書生勞宮穴。豈料水汽甫觸肌膚,竟在穴位處凝成白霜——此乃陰火遇寒反熾的格拒之象。
幹薑自朱砂罐中踉蹌現形,周身火星亂濺:"怎會如此?我分明已減至兩錢!"他掌心烈焰忽明忽暗,映出患者舌麵紅絳無苔的凶險之相。白術扯斷腕間藥草,草汁滴入脈枕竟嗤嗤作響:"陽損及陰,龍雷之火失於潛藏!"
人參參須探入書生關元穴,忽見丹田處金芒黯淡如風中殘燭:"此非實火,乃少陰真陽浮越。"他眉心金紋驟亮,藥櫃底層的龜甲應聲而裂,浮出《傷寒論》"少陰病,下利清穀,裏寒外熱"的斑駁字跡。
"此時若用苦寒直折,必致陰陽離決。"李濟安取來新粳米半升,在石臼中細細研磨:"取中焦甘平之土以伏火。"米漿傾入藥壺時,麥冬的寒泉與人參的金芒竟在壺中結成太極,白霧間隱現"地火明夷"卦象——離下坤上,正合陽入陰中之理。
藥靈們再度入壺時,幹薑將烈焰凝成金絲,纏繞於麥冬的寒泉之外;白術以蒼術藥氣織就羅網,防止陰寒直趨下焦;甘草則化入飴糖,在陰陽交界處築起緩衝之堤。壺壁漸現《景嶽全書》"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的燙金小楷,藥香中竟帶出些許稻花清芬。
五更服下湯藥後,書生掌心朱紋漸褪。然李濟安把其尺脈時,忽覺脈管深處有冰棱滑動——此乃真陽未固、虛火暫伏之象。麥冬欲言又止,瞥見窗外柿子樹梢掛著薄霜,終究化作歎息融入晨霧。
七日後複診,書生滿麵紅光,自述晨起唾中帶金。白術藥秤輕觸其承漿穴,秤星忽現錯亂:"此非吉兆,乃"金實不鳴"之危!"眾人驚視舌下,果見金津玉液二穴滲出金屬光澤的津液——此係過用甘寒、真陽被遏之兆。
"速取肉桂引火歸元!"人參參須暴漲,卻探入空蕩的桂皮罐中。幹薑突然長笑,發間赤玉簪寸寸崩裂:"何須外求?某家本源乃釜底薪火!"說罷竟自斷一指,赤紅藥晶墜入藥壺,滿室驟起龍吟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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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雷雨大作,書生服藥後突發寒戰。寅時三刻,李濟安觀其指甲根部泛起青黑之色——這正是少陰真陽衰微的"水色泛骨"之相。診室地磚縫隙間,不知何時已凝出細碎冰晶,似在預告冬至將至的生死大劫。
小雪節氣,瓦當上的冰淩垂如劍戟。書生被抬進醫館時,錦衾已結滿霜花,指甲青紫延伸至第一指節,正是《傷寒論》所述"手足厥寒,脈細欲絕"的危候。李濟安以艾絨炙其關元穴,青煙竟凝成冰柱懸於半空。
"寒邪已入骨髓。"人參參須探入書生至陽穴,金芒觸及第七胸椎時驟滅,"三陰交處冰封,真陽如風中殘燭。"藥櫃底層玄鐵罐轟然炸裂,黑衣附子的藥氣裹挾雷霆之勢貫入診室,所過之處窗紙盡碎。
幹薑周身烈焰已呈青白,發間赤玉簪化作齏粉:"速用我本源真火!"他化作赤龍直撲藥壺,卻被白術以破損藥秤攔住:"君不見患者麵赤如妝?此乃格陽於外,若強用辛熱..."
附子忽然冷笑,掌中現出藍白電光:"某家走十二經如風雷,何須爾等溫火慢燉!"他劈手扯下左臂,黑色藥晶墜入壺中,霎時滿室硫磺之氣。甘草童子驚呼:"生附子毒性未製!"卻見李濟安將蜂蜜傾入壺內,取"甘潤緩急"之法。
藥靈們入壺瞬間,壺身迸裂蛛網紋。附子藥氣化作玄龍,引幹薑之火沿督脈直衝百會;人參參須織就金網,護住書生脆弱的心包絡;白術將蒼術藥氣滲入三焦,防止烈藥傷及脾陰;甘草則化入十斤蜂蜜,在洶湧藥浪中築起堤壩。
"此謂"霹靂手段,菩薩心腸"。"李濟安揮毫寫下"通脈四逆湯",附子、幹薑各用五錢,甘草倍增至六錢。硯中墨跡未幹,壺內已響徹《素問》"陽氣者,若天與日"的太古雷音。
子時灌藥,書生喉間發出金石相擊之聲。突然四肢痙攣如弓反張——此乃厥陰風動之兆。附子長嘯一聲,將藥氣凝成雷針,直刺患者湧泉穴:"陽從地起!"幹薑趁勢將餘火引入丹田,人參參須立即鎖住命門要穴。
五更時分,異變陡生。書生嘔出半碗黑血,血中冰渣竟將銅盆擊穿。附子藥氣忽明忽暗,黑衣寸寸崩裂:"某家至陽之氣將盡..."幹薑猛然扯下心口赤晶投入壺中:"薑桂之性老而彌辣!"烈焰暴漲間,他發梢竟現灰白之色。
白術的藥秤突然複原如初,秤星指向"陽明合穀":"速引餘熱入手足陽明經!"麥冬趁機化雨露潤其燥,茯苓導藥毒從膀胱而出。當第一縷晨光照入診室時,書生小指微微顫動,少衝穴泛起桃花之色。
然李濟安把其趺陽脈時,眉頭深鎖——脈象雖複,但如琴弦繃於棉上。人參參須輕觸患者齦交穴,驚覺齒根隱現黑線:"附子走而不守,真陽暫複卻無根基。"他望向窗外積雪,冬至日晷之影正指向"危"位。
附子殘存的藥氣在梁間縈繞:"某家至多再撐七日..."話音未落,幹薑突然踉蹌跪地,掌心火焰隻剩豆大微光。此時窗外北風驟緊,吹開《診籍》末頁,露出李濟安朱筆批注:"冬至一陽生,恐成陰陽爭戰之局。"
驚蟄前夜,簷下冰棱滴落第一顆春水。書生推門而入時帶著山野桃花的清氣,麵色紅潤如三月煙霞,指尖捏著的艾餅蒸騰著白霧。李濟安把其脈象,從容和緩如春水漫堤,尺脈沉中帶潤——正是少陰真陽歸位的佳兆。
"學生特製艾絨茯苓餅,以謝先生再造之恩。"書生解開葛布包裹,餅麵竟嵌著人參、白術的紋樣。四味藥靈隱在梁上觀望,忽見麥冬從餅餡中化形而出:"好個書生,竟將妾身與生薑同搗!"
眾人哄笑間,診室藥櫃忽然共鳴。人參的參須無風自動,在空中繪出《素問》"四氣調神大論"的篇章。幹薑指尖火苗轉為溫煦的橘色,將文字映成金紅:"諸君可知此番為何功成?"
白術輕撫修複如初的藥秤:"非獨藥力,更因春生夏長之氣相助。"她秤盤上的星點正對應書生足三裏穴的跳動頻率。甘草童子嚼著艾餅含糊道:"要我說,全憑先生深諳"陰平陽秘"之道…"
話音未落,窗外柳枝突然探入診室。新芽觸及藥櫃時,四味藥靈同時化作流光。人參金芒入厥陰,幹薑赤氣歸少陽,白術白輝沉太陰,甘草黃華散陽明——正是《傷寒論》"六經氣化"的具象呈現。
李濟安取銀針挑破書生長強穴處的瘀絡,黑血落地竟生出一株茵陳蒿。"此乃陳寒盡去、新氣始生。"老醫師將蒿草投入藥壺,壺中忽起清越鳳鳴。四味藥靈在壺內重聚時,已褪去擬人形貌,回歸本真藥性相互激蕩。
三日後,書生踏青歸來,攜野山參一株置於診台。參須觸及殘留藥渣時,竟自發編織成太極圖案。李濟安撫掌而笑:"草木有情,醫道無極。"遂將山參栽於庭中,與往年所種白術、幹薑、甘草共成四方藥圃。
次年春分,藥圃忽現異象:人參花蒂生陽,白術根結甘霖,幹薑苗含離火,甘草葉藏坤土。四氣相激相蕩間,竟在圃中凝成雲霞,隱約可見"理中"二字。往來病患見此奇景,皆歎天地造化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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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李濟安在《診籍》末頁添注:"夫醫者,調燮陰陽之匠也。理中非獨溫補,貴在斡旋氣機;四逆不惟救逆,妙於激發本源。今觀草木自化太極,方知《內經》"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之真諦。"
晨光熹微時,四味藥靈化作清風融入朝露。此後每逢節氣交替,醫館簷角銅鈴自鳴,其聲清濁相濟,如參薑術草仍在論道。而庭中藥圃四時輪轉,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自成一方生生不息的大藥天地。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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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中丸《傷寒論》
【組成】人參 幹薑 甘草炙 白術各三兩
【用法】上四味,搗篩,蜜和為丸,如雞子黃許大。以沸湯數合,和一丸,研碎,溫服之,日三四服,夜二服。腹中未熱,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湯。湯法:以四物依兩數切,用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服湯後,如食頃,飲熱粥一升許,微自溫,勿發揭衣被現代用法:上藥共研細末,煉蜜為丸,重9g,每次1丸,小蜜丸則每次9g,溫開水送服,每日23次;亦可作湯劑,水煎服,藥後飲熱粥適量)。
【主治】1.脾胃虛寒證。腹痛綿綿喜溫喜按,嘔吐便溏,脘痞食少,畏寒肢冷,口淡不渴,舌質淡,苔白潤,脈沉細或沉遲無力。2.陽虛失血證。便血、吐血、衄血或崩漏等見血色暗淡,質清稀,麵色觥白,氣短神疲,脈沉細或虛大無力。3.小兒脾虛慢驚,病後多涎唾;中陽不足,陰寒上乘之胸痹;食飲不節,損傷脾胃陽氣,清濁相幹,升降失常之霍亂。
【證治機理】證乃脾胃虛寒所致。中陽不足,寒自內生,陽虛失溫,則畏寒肢冷;寒凝而滯,不通則痛,故腹痛綿綿喜溫按;脾主運化而升清,胃主受納而降濁,脾胃虛寒則脾不運化,胃不受納,升降納運失職,故見脘腹痞滿、食少倦息、嘔吐便溏;舌淡苔白潤,口中不渴,脈沉細或沉遲無力皆為虛寒之象。若脾胃虛寒,統攝失權,血不循經而致便血、吐血、衄血或崩漏等,但血色暗淡,質清稀;若中陽不足,陽虛不運,陰寒上乘而致胸陽不振,則可見胸痹心痛;涎為脾之液,若久病累及脾陽,使津無所攝,上溢於口,則可見病後多涎唾,甚則流涎不止;若小兒先天稟賦不足,後天脾胃虛寒,或病中過服寒涼之品,或大病後調理不善,伐傷脾胃陽氣,致使脾胃生化乏源,經脈失養,土不榮木,則可見慢驚。法當溫中祛寒,益氣健脾。
【方解】幹薑辛熱,溫脾暖胃,助陽祛寒為君藥。又陽虛常兼氣弱,氣旺亦助陽複,故臣以甘溫之人參益氣健脾,補虛助陽。君臣相伍,溫中健脾。脾為中土,喜燥惡濕,虛則濕濁易生,反困脾胃,故佐以甘溫苦燥之白術,既健脾補虛以助陽,又燥濕運脾助生化。炙甘草與諸藥等量,寓意有三:一伍參、術以助益氣健脾補虛助陽,二可緩急止痛,三為調和諸藥,是佐藥而兼使藥之用。本方為治脾胃虛寒證之基礎方。
本方在《金匱要略》中作湯劑,稱“人參湯”。理中丸方後亦有“然不及湯”四字。蓋湯劑較丸劑作用強而迅速,臨床可視病情之緩急酌定劑型。
【配伍特點】辛熱甘苦合方,溫補並用,補中寓燥。
【方歌】理中丸主理中鄉,甘草人參術黑薑,嘔利腹痛陰寒盛,或加附子總扶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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